洞房夜 昊天消息全无,而阿庄也很少再来蜻蜒宫见知更她们,他将全部精力用于治理 九牧及探察珠熙动向上。那原本进入都安的珠熙兵,本欲与吕季苛一同发动偷袭, 却迟迟未见动手,这一来,阿庄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兵力,时刻监视着都安的动向。 九牧的富庶与强大,使得宫里宫外都是一片欢歌笑语。而此时的琅月也发生了 重大的变化。昊天带领着他的人马,在攻打下郦都后,转而攻向琅月最后几个偏远 的城池。 随着那诡异面具的出现,战场上的攻势比昔日更凌厉,战场上的杀气也比昔日 更暴虐。昊天军所到之处,所有城池几乎是手到擒来,不费吹灰之力。短短的数月, 昊天像疯了一样,不分昼夜四处攻战,除了那偏远的几个城池及还操纵在吕季苛手 中的都安,他已囊括了旧日琅月的其他城池。 每得到一个城,他就会娶一次妻,每一次的洞房夜,他都会杀掉那个新娘子, 这一路,他攻占了多少城池,便杀了多少个新娘。这骇人的传说与他战场上的鬼魅, 更加让人惧怕他,就连他的属下也为那些惨死的新娘,感觉惋惜。 原本想一鼓作气的打到都安,他却在征战中遇到了一个人,使得他一路狂暴的 脚步,略微安宁了些。 那是一个破落城池外的小村庄中,到处喊着小寒名字的女人。他认得她的模样, 因为他曾被指为她的驸马。 眼前的月杪再也没有了昔日的尊贵,见到昊天,她为之一愣,随后又在继续叫 喊着“小寒”。 “小寒已经被知更送回九牧城去了,如今和他的父亲阿庄在一起,想来他们已 经父子团圆。”从马上跃下,昊天站在月杪的身后说道。 月杪停止了喊叫,停住了脚步,转身看向昊天,“小寒还活着?” “嗯!他原本在我这里,我们都以为你和阿庄在郦都暴乱中遇难了。后来阿庄 突然出现在我面前,问起孩子和你。” “阿庄...他现在在哪里?” “在九牧城!” “九牧城?我要去找他!我要见孩子。”月杪说完就踉跄着要跑,却被昊天一 把抓住了胳膊。 “你去哪里?现在兵荒马乱的,九牧路途遥遥,你一个人能到得了?” “能!你告诉我,九牧在哪里就行。” “笨蛋!”看着月杪,昊天骂了句,然后说道:“我会送你去的,跟我走。你 一个人如何走的到,倘若出了什么意外,那这辈子,那个孩子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 迎着昊天的双眼,月杪问道:“我能信你吗?” “不信我你还能信谁?” 这句话换来了两人长久的沉默,然后昊天一把抱起浑身脏污,褴褛不堪的月杪 向着自己的马走去。将她放上马背,昊天也随即跃上,坐在月杪的身后,将攻打城 池的任务交给了属下,他带着月杪向着自己占领的属城赶回。 “不用担心孩子。知更、婼师傅还有卜儿,都陪在孩子身边,她们帮你照顾着 孩子。” 月杪闻言不答,但是一直紧绷着的身子,在听到这话后,忽地变得柔软,轻靠 在昊天的胸膛上。 过了好一阵,她才说道:“真好,不用再四处找小寒了。你那里有吃的吗?应 该有吧,我...很饿很饿。” 这是在返回的路途中,月杪说的唯一一句话。这话让昊天听得很刺耳,脸色也 更冷冽了些。 回到属城,他叫人给她摆了一桌的饭菜,让她吃个够。她吃完后,走到他的身 前,扎在他的怀里说道:“我想孩子,可我不想走。他对我从没好过。” 看了眼胸口处的月杪,昊天沉声说道:“不想走的话,就待在这里,什么时候 你想走,我什么时候送你回去。” “我可不可以永远不走?”月杪抬头问向昊天。 “可以。”回答完,昊天转身向门外走去,就听月杪又问道:“等一下,如果 我有天去九牧,他嫌弃我不要我呢?” “如果他不要你,你就和孩子一起回我这里!” 听到昊天这句话,月杪才觉得心安。看着昊天的背影消失,她关上了房门,躺 倒在床上。太累了,这些日子过的太苦,原以为在见不到孩子前,她就会死掉,没 想到她月杪还真是命大。 合上眼,她沉沉睡去,这一觉睡得安稳,睡得香甜,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府里张灯结彩,月杪看的诧异,忙问向府里的侍卫。 “昨天拿下了那个小城,将军今晚娶新娘子。” 昊天虽打下无数城池,却始终不肯称帝称王,是以手下还按老习惯称呼他为将 军。那侍卫回答完月杪就走了,留下了月杪站在原地一个人发愣。 他的新娘子,在那个小城里?他一直喜欢的不是知更吗?昨天他有说,知更在 九牧陪着我的小寒,明知道知更在九牧,为什么他还要娶别的女人?还有刚才的那 个侍卫,他们的将军要娶妻,这本是喜事,为什么他却一脸寒霜,毫无喜气之色。 怀着疑问,她走回了房中,一个人发着呆。她想念孩子恨不得立刻飞去九牧, 可是那个人也在,她不愿看到他。从昊天口中得知,他已经做了九牧的皇帝,她更 不愿见他。曾经她是他的仇人,如今他贵为皇帝,再见面还不知道会怎么羞辱她。 她就那么烦恼着,想来想去,屋外天色已黑。 桌上摆了很多饭菜,想来送饭的人叫过她,只是她心中有事没有听到,所以就 摆放在桌上了吧。 没有爆竹的响声。今夜不是昊天的洞房夜吗,为什么府里这么冷清?推开门, 她走出屋,寻思了下,脚步向着昊天的寝室走去。 那是什么?她双眼看到了昊天门外站着的侍女,一个个蹲在地上捂着耳朵,满 脸尽是痛苦之色。 怎么回事?昊天!昊天!你不能有事! 放开步子,她奔向那间房,手在触及房门时停了下来。 屋里一个愤怒的男声在怒吼着,是他,是他的声音。 “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那男声尖锐暴戾。 “奴家叫阿碧。”月杪听到一个女声的哭喊,想来她就是今晚的新娘子了。 “胡说!你敢骗我!你叫知更,你叫知更!我叫你骗我!”男人的声音更加的 狂暴,只听屋内一声嘶喊,那女人再无声响。 颤抖的手轻轻将门推了个缝,月杪看到一个身着喜衣的新娘子倒在血泊中,而 同样身穿喜服的昊天,一手持刀,一手拿着酒壶不停的狂饮。 悄悄的合严实门,月杪拉起一个蹲地捂耳的侍女向一旁走去。 “告诉我,将军这是怎么了?”月杪问向那个侍女。 “不知道。”侍女哭道:“平日将军都好好的。就是每逢攻打下城池,就会下 令娶妻。每一次的洞房,我们都听到他在喊着知更知更,他一定是被叫做知更的恶 鬼给附身了,才会这样。”那侍女说完痛哭不止。 放开侍女的手,月杪无力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她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的心里, 至始至终都只有知更一个人。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