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出名了 「我错了吗? 」 不解! 「我有错吗? 」 很不解! 「只是问一下而已,是犯了什么错啊? 有那么严重吗? 啊! 」花灵忿忿的在 房里走方步。「不理我也就算了,有必要因为这样就把我关禁闭吗? 而且还不给 我吃好吃的! 简直是想饿死我嘛! 」 「花主,请用午膳。」青俊推门进来,手上端著食物,小心翼翼的说。 花灵无力的瞪著桌上的菜色,觉得人生了无生趣,就要呜呼哀哉。 「我不要再吃莲子煮鱼、川烫青菜、凉拌莲藕、鲜鱼蒸饭了! 餐餐不是水煮 就是清蒸,而且还没有放调味料,教我日子怎么过啊! 小俊,你去跟李格非说, 谢谢他这三天的招待,我们不打扰了,再见。然後,去找条小胙艋舟,咱们马上 走人,快! 」再不走人,她就要抓狂了。 「不成的,花主。公子没说让你回去,就不会有人放你出去的。」 「好好! 坚持留我作客没有关系,那总该放我出去了吧? 为什么要把我关起 来? 再怎么说,我好歹也帮了他一个大忙不是吗? 我把他的敌人打退了耶! 」花 灵再度跳起来气呼呼的抱怨。 「花主……」青俊只能叹息。 「不管,我不要再过这种生活了! 小俊,你去跟李格非说,我要见他! 叫他 过来,有什么不高兴的,全部当面谈开! 现在就去跟他说! 」花灵将青俊往门外 推。 「现在不行,花主。公子正在前头忙著呢! 」 「就算很忙,拨一点点空过来一下没关系吧? 」 「恐怕没有办法……」 「为什么? 只是说几句话啊! 」 「花主,请你再等几天吧! 等公子把事情都处理完了,他一定会来见你的, 好不好? 」青俊轻声恳求。 花灵打量著他为难的神色,问道: 「要我等几天再出去? 为什么? 难道李格非正在处理的事跟我有关? 」 青俊不出声。 那就是了。可是……「我有什么事情用得著他来处理的? 真怪了! 」 她孤身一人,又从没出门惹是生非过,需要他出面处理什么? 突然想到: 「等等! 我这几天被关在房间里,不是因为惹李格非生气被他惩罚,反而是 在保护我吗? 」 青俊默认。 「真的不是因为我问他丑男的事,他气得把我关起来? 」不信。 「公子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 「可是我那天问完话後,明明看到他额头上的青筋冒了好几条出来耶! 」什 么不在乎? 那时他脸绿得像朵青花菜,根本就是很介意好不好! 说到青花菜……苏……好想吃局烤培根青花菜喔…… 「总之,还是请您再静候几天。至於膳食的事,公子已经让人去把别院的厨 师们都接过来。晚上您就能享用到喜爱的餐点了。」 「什么啊! 还接来? 意思是不放我回去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做错 了什么?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啦! 」扯发,哀鸣,委顿。 前天是掌理西水道卫队的队长来访,昨天来的是西水道督尉。而今天,李格 非猜,来的会是西水道总部的总督。算是猜对,但并不全猜对,因为来的不只是 水道总督,还有一个李格非很不想见的人——赵婧婷。 赵婧婷是个政教官,隶属地官大司徒系统底下。政教官,虽然只是个品级不 高的小官,但其工作范围里,却包括地方官员的年度考绩评核,所以是个非常容 易被贿赂的肥缺。每个官员见到了她,岂有不逢迎拍马的道理。年经的赵婧婷的 未来是极被看好的,尤其她又拜在小司徒柳绫之门下,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当然,能够被国家赋与政教官的职务,本身的清廉度一定要无可挑剔。在她 们担任这份工作之前,国家早将其祖宗八代都调查过了,确定没问题後,才会被 派任,所以政教官出身的人,只要能抗拒欲望的诱惑,仕途绝对是无比光明的。 而赵婧婷这个官场新贵,也不负这个职位给人的期许,上任以来所处理过的公务, 无一不让人心服口服。她是个清官,但李格非仍然对她厌恶非常! 他从头到尾都没看赵婧婷—眼,直接当她不存在。而对於总督的问题,他的 解释跟前两天—样—— 「高总督,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黑岛附近的水域被严重污染的问题,该负 责的人不是我,虽然是我的地方,然而却是无故入侵我私人水域的富家人所造成。 我是个受害者,非但不该负担湖水污染的刑责,国家更应该还我一个公道,也必 须让富家付出代价! 」 「李公子,当时所有人都可以作证,正是你的人把富美财的船给炸沉,才导 致水面污染,造成附近的鱼虾大量死亡,也祸延到附近其它小岛与莲花田,让他 们损失难以计数。如今这些人都告到水道总司这边来,要求你负起责任! 连受了 重伤的富美财也在刑讼部那边控告你蓄意谋杀了。这件事闹得太大,本官只管得 了水道的部分! 你就乖乖认罚,别再狡辩了,本官不会被你的说词糊弄的! 这张 一万莲银的整治水道罚单,你一定得付就是! 」说完,将一张单子拍在桌子上。 有政教官在场,水道总督自然努力摆出一副公正廉明铁面无私的模样。无论 如何,引起民怨的李格非非得吞下这张天价的罚单不可! 至於日後的刑事问题与 富美财那边的恩怨如何解决,就不关她的事啦。 只是罚个钱嘛,对富有得不得了的李格非来说,应该是下痛不痒才对。他该 担心的是接下来的刑讼调查问题,无须在这点小事上找麻烦。 可惜李格非从来下是个乖乖吃亏的人,对於唱反调更有著深厚的功力,那种 不妥协、不合作、不退让、不顾名声的叛逆性格,向来是教人恨得牙痒痒的主要 原因。就见他道: 「为什么我得付这笔钱? 就因为被人恶意污染的水域恰巧为我所有? 我这个 受害者不仅得不到应得的赔偿,还得付出天价罚金? 世上有这样的笑话吗? 「什么笑话! 你别想颠倒黑白! 明明所有人都看到了,是你的人将船炸沉, 造成水域污染的! 」 「将水域污染成一片墨黑的是富家出产的飞火石;散布在水面上的垃圾是富 家的商船残骸;而,将我这黑岛轰得满目疮痍的,更是富家那些恶徒! 所有事实 都只证明一点——我李格非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李格非走到冷汗直冒的高总 督面前,严声质问:「对真正无法无天的人视而不见,却只敢拿我这个弱势无依 的小商人开刀,请问总督大人,这合理吗? 」 李格非的咄咄逼人让总督气急败坏,不敢相信李格非居然会在政教官面前让 她这么难看! 不行! 无论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压下李格非,不然她的年度考绩一 定会被毫不留情的批下「无能」两个字! 那她未来仕途还有指望吗? 「李格非! 你敢说炸沉富家商船的人不是你的手下? 难不成富美财的船是她 自己炸的? 有人会故意把自己的船炸掉吗? 啊! 」 「谁知道她怎么把自己的船给弄沉的? 」李格非微耸肩。接著道: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飞火石这种军火是富家的独门生意。而且富家有令, 凡是墨莲身分的人,没有资格购买飞火石。所以我李格非就算富有天下,也买不 到一颗飞火石,不是吗? 没有飞火石,我又如何能将那么大一条船炸沉呢? 她的 船自行支解,与我何干? 为何要我负责? 」 「这个……」其实船为何会沉的问题,也是高总督百思不解的地方。 「所以,该领受这一万莲银罚金的人不是我。还请将这一张送往富家的金银 岛去吧! 」李格非将桌上的罚单塞回高总督手上。接著道:「不好意思,正忙著, 就不多陪了。白总管,送客。」 「等等! 李格非,你给我……」高总督跳脚。 「慢。」被冷落在一旁喝茶许久的赵婧婷缓缓开口。 「赵政教,请您再稍坐一下,我会马上让李格非认罪的——」 「高总督,你辛苦了。既然今日与李公子无法谈出共识,不妨先到此为止, 待改日双方都心平气和之後,再行商议。」声音平平淡淡,不带情绪。 「啊? 是、是是! 这样再好不过了。赵政教的考虑真是周详,不愧是咱盛莲 国里最年轻有为的……」 赵婧婷直直盯著高总督,将一大串马屁言词给「盯」掉後。才道: 「本官尚有一事想请教李公子。还请高总督给个方便,先到外头稍候片刻。」 「好的好的! 那下官退下了! 」说完,立正鞠躬,敬礼完毕後,马上出去。 当偌大的迎客厅不再被吵杂的声音充斥之後,便静得像是空无一人,连空气 都为之凝结。 李格非坐回首座,拿过茶几上看到一半的卷宗批阅著,无视尚有旁人存在。 赵婧婷站起身,也不说什么多余的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听说,李公子府邸里招待了一名姓花的门客,是吗? 」 「门客? 」李格非嗤笑。 「确有此事,是吧? 」 「政教大人何须如此客气? 直说是情妇便成了。对,我是养了个女人! 而且 还是一个姓花的女人。」 「不知道在下是否有幸与这位花姑娘见个面? 」 「不可能。」李格非头也没抬。 「为何不可能? 莫非这位花姑娘有不能见人的理由? 」趟婧婷问。 「哼。」轻哼。「以阁下的本事,想必早已知道半个多月前发生在红月酒楼 的事了。我这个情妇,虽然不常被我放出去遛达,倒也不是没出门过。见过她的 人可多了,怎么说我不让她见人呢? 」 「既然可以见人,那么在下应当可以一见——」 「不给见。」轻松回应。拿起一旁的茶,悠闲喝著。 平淡的脸色终於被激得微变,赵婧婷沉声道: 「李公子,你当真执意惹祸上身! 」 「惹祸上身? 这是从何说起呢? 大人。」好无辜的表情。 「半个月前,花神医经过这里,欲前往飞扬国时,突然失踪,至今音讯全无。 朝廷已经下令,彻底调查每一个可疑的人,务必找出神医的下落。而你,也在可 疑名单之内。」 「那又如何? 」李格非讥诮的问。 「希望你不要自欺误人。即使不在乎自己,至少也为周公子想一下。如果让 朝廷查到事情果真与你有关,对墨莲的处境只会雪上加霜——」 「这不就是你们要的吗?」李格非不客气的打断她「你,柳绫之,你们整个 地官系统,向来就以大司徒富天虹马首是瞻,全力推动『墨莲法案」,不将我们 赶尽杀绝誓不罢休。随便罗织个罪名给我,有何难的? 如果你们认为神医是我抓 走的,或者怀疑那个姓花的情妇与花神医有关系的话,就直接把我抓起来啊! 也 不必调查了,马上将我处死吧! 人民一定很乐意见到这个结果! 」 赵婧婷细长的柳眉凝起,隐隐动怒。 「我不管你心底打什么主意,也不在乎你是否真的做了什么。总之,你最好 别让人查到你与神医的失踪有关。」 李格非冷笑不语。 「还有,即使你的花姓门客与神医全然无关,劝你也最好早日放掉她,别让 她挂著情妇的恶名。身为盛莲国第二尊贵的花姓家人,不会坐视你污辱她们引以 为傲的姓氏。京岛那边,已经有所动作了。」赵婧婷给与忠告。 「那又如何? 」李格非笑得好邪恶。 「是不如何。」赵婧婷冷冷瞧他:「一个人若执意找死,别人又能如何? 」 「白总管,送客。」李格非说完便离开大厅,将赵婧婷撂在原地。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变成李格非的小跟班,不过只要别再关住她,那么 对於身分由情妇被暗自转换为小跟班这件事,她是没有太大意见的。所以她从昨 天开始就跟著李格非进进出出,没特别做什么,就只是跟著。 说起来也合情合理啦,李格非虽然以情妇名义包养她,但却老将她闲置著, 再笨的商人也知道这笔生意做得多亏,如果不将她做个职务更动的话,那么大, 那么大的一笔钱花得多心痛啊! 李格非天天都在外头跑,她的生活当然也就跟著奔波起来。幸好有青俊随侍 左右,帮她递茶水、点心、撑伞、添衣的,无聊时更可以聊聊天, 不然这种操劳的日子她肯定挨不到三天就挂了。 「今天要去哪里? 」上船後,花灵看到站在船头的李格非,便定上前问著。 「吉祥舫。」李格非淡淡瞥她一眼。 「为什么不去青墨舫? 」好几天没见到周子熙了,不知道他那边调查得如何 了? 虽然她这边还没能弄清楚主宅的地形,但至少是住进来了,日後要查探有无 地牢、密室这类的地方,总是有机会的。 「青墨舫不是让闲杂人等任意来去的地方。」李格非双手撑在船舷上,仰头 迎著水面上吹来的风。 天很蓝、风很凉、水很清,水道两旁的莲花美得好骄傲。花灵双手高举向天 空,头也仰得高高的。深呼吸好一会後,才问道: 「你说的闲杂人等,应该不是指我吧? 」 「当然」 「谢谢……」 「你还不够格。」 这人是吃了砒霜还是灌了鹤顶红啊? 讲话这么毒! 「你心情很不好? 」 李格非回她一个不置可否的轻哼。 看来这家伙的心情根本是从来没好过! 花灵放下高举的手,走到李格非身边, 整个人软趴趴的挂在船舷上。跟他商量道: 「反正你心情已经不好了,那你乾脆趁这次心情不好,顺便解答一下我六天 前的问题如何? 」 「什么问题? 」李格非一时没想起她六天前问了什么无聊的问题。 「就是……」花灵正要重建他的记忆。 他想起来了,脸一绷:「闭嘴! 」 「我只是想了解一下盛莲国的审美标准而已,你有必要反应这么大吗? 」 李格非不理她,拂袖就要定人,但花灵的声音仍是传进他耳里—— 「我不是故意找碴。如果我能自己弄懂的话,又何必问你? 」 「用眼睛看就能弄明白的事,又何必找人问! 」李格非冷冷望著她。 「就是用眼睛看了不明白,我才会这么疑惑啊! 到底是你们盛莲国的人有问 题,还是我有问题? 我知道子熙很俊美、我知道小俊很可爱、我知道盛莲国大多 数的人都是好看的。相信我说的这些话,大家都会同意。那么,我的审美观应该 没问题才对,可我就不懂了,为什么长成这样的你,就该是一个丑男? 」 花灵走到李格非面前想直视他,但李格非不合作,似乎坚持要拿斜眼看她的 样子,侧转过身,让她只能瞻仰到他大爷的侧面! 而且对她的问话毫不理会。 「你长得好高,我有一六八耶,可你还是高我快要一个头……」花灵打量他, 因为没人理她,所以她只好自言自语,没发现李格非唇角抿得没一点血色。「我 想搞不好盛莲国里,没有人比你还高了——」 「你住嘴! 」沉喝。 「耶? 」他火气好像更大了,为什么啊? 「我没惹你啊,我只是在说你的身 高——」 李格非一把揪起她衣领,咬牙威胁: 「再多说一个字,就把你丢下去! 」 这人怎么阴阳怪气成这样啊! 花灵一时无法说话,因为满脑子都在想他会生 气的理由,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道理。 「哼! 」 李格非丢下她,很快走开,往船舱走下去。不久所有人都听到甲板下面传来 好大的「碰」一声,不知道是用力甩门的声音,还是有人把拳头当成榔头,拿去 槌墙了。巨大的声响让船上所有人都为之脖子一缩,包括仍在一头雾水中的花灵。 「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 」没有。她肯定。但如果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确 实已经让人受伤的话,那么即使是自认没做错什么,也仍是有错,也是会忍不住 心生愧疚。 「好吧,去找他道歉。这次不要再乱问了,拼命说对不起就好——」 转身正要跟下去,不料意外突生。 花灵先是看到一支飞箭钉在她身前的一根桅杆上,因余势末消,仍兀自急抖 著。接著她低头看著自己的右臂,手肘处的袖子被射穿了,血正滴滴答答的冒出 来,发现流血,才开始感觉到痛……中箭了! 受伤的认知这才慢吞吞的闪进脑袋 里。「噢! 流血了,好痛……」 「花主! 」青俊惊恐大叫,火速向她奔来。 「注意! 注意! 遇袭,全力戒备! 」这艘船的主事立即冲上甲板指挥。经过 花灵身边时,对青俊道:「带她下去! 」 不必别人交代,青俊也会马上以花灵的安全为先,不由分说就要把她拖下去。 花灵踉踉呛舱的被拉著走,原则上同意马上去处理伤口,不过也实在太好奇到底 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边叫痛一边频频回头看箭射来的方向。 前方水面,有一艘大船正迎面开过来,而且还是一艘武装齐备的大船。远远 的就开始朝这边射箭,连打声招呼都没有。看得出来李格非的敌人一定很多,也 很凶狠,随便出个门就会遭遇到打打杀杀! 花灵实在忍不住要怀疑,盛莲国真的 是个有法治的地方吗? 「花主,别看了,小心跌跤。注意脚下,咱要下阶梯了! 」青俊叫著。 「好啦好啦,你别拉啦——啊! 」 足下一个踩空,花灵整个身子往下坠,才惊叫了一声,便落人了一堵厚实的 怀抱里。 「哎啊……」抬起头,花灵发现自己掉落的地点正是李格非的怀中。「谢谢。」 她拍拍胸口道谢。 李格非面无表情,也不看她的眼,将她往旁边一放,便快速走上阶梯,到甲 板上面去了。 「我是沙袋吗? 他救我只是因为我刚好挡住他的路吗? 」花灵瞪著已经空无 一人的楼梯口,觉得自己的存在感比空气还稀薄。 「花主,还痛吗? 」就在花灵忙著抱怨时,青俊已经帮她把伤口处理完毕。 花灵没怎么在意的摇头,外头情势如此紧张,谁有空去在意这种小事? 眼角 捕捉到一抹人影,立即跑过去将条人影拉住—— 「白秀! 你的箭借我! 」 「李格非,把那个恶女交出来! 」富丽财在大船上叫著。 先前一阵乱射的箭雨,只是「无伤大雅」的打招呼而已,富丽财自认心地良 善,所以没有打一照面就投掷飞火石,将李格非所在的中型轻船给炸毁烧掉。她 特地堵住李格非的去路,只是为了讨回公道,帮自家姊姊富美财出一口气。 「李格非,我无意为难你,今天你只要把那个叫做花灵的女人给交出来,你 的船以及你船上的所有人,自然可以安然离开,你听明白了? 」 富家大船选择在这条水道最狭窄处堵住李格非的船,自然就是要让李格非无 处可闪,除非顺遂富丽财的要求,不然他是别想走人了。 「将水道堵住、将别人的商船射满了箭,还有脸自称无意为难的,全天下也 只有富大娘你说得出这种话了。」李格非冷笑。 「你该庆幸今日出面的人是我,不然凭你李格非对我富家造成的伤害,就不 会只是得到小小的威吓而已。」富丽财自认是所有富家人中最理智的一个,并不 喜欢一打照面就拿独门的武器去对付别人,就算那人根本死不足惜亦然。凭宗族 长富天虹在朝廷中的权势,她们这些富家人就算随便杀个人,也不会有事。 「我再说一次,把那个恶女交出来。冤有头、债有王,我知道那天炸沉我富 家商船,并且害得我姊姊身受重伤的人是那个叫花灵的女人,只要你把她交出来, 这次的事件,我富家将不再与你追究! 」 「她是我的女人。李格非道:「我的东西,从来不给人。」 富丽财脸色一凝: 「你小小一个男人,坚持要与我损上了? 」 李格非笑: 「我从不主动惹事,但若别人欺到头上来,我李格非也不是个怕事的。」 李格非身边的人都张弓以待。虽然船上只有十几人,比起富家大船上百来人 的阵仗不值一提,但却都不见丝毫惧色。 「哼,你敢放箭过来? 敢用火攻我的船? 或者,用不知名的武器炸我的船? 」 富丽财显然是有备而来,她轻蔑的笑著,右手一挥,就见她身後走出来两名肥胖 的妇女,立於富丽财身前。 李格非脸色微变,他身边的人张弓的手亦一抖。 富丽财大笑起来: 「哈哈哈,就算你是个终生不能有子息的墨莲,到底也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吧? 她们是孕妇! 盛莲国最尊贵的孕妇! 任何胆敢伤害孕妇的人,都是国家的罪 人,人人都可诛之! 想必你是知道这条律法的。如果你今天敢往我船上射一箭, 会有什么後果,你自己明白! 」 「你竟然——」李格非动怒了,咬牙瞪著那两名肥胖的妇人,自然看得到妇 人额上浮出一办粉白的莲花办,那是妊娠的象徵。 「别做无谓的挣扎了,快把人交出来吧,只是一个被包养的没骨气女人,不 值得让你这般护她,不是吗? 你还是乖乖的将人交出来吧! 」 「休想! 」李格非低吼。 「对啊,当然是不可以。」花灵在一边点头同意。 「你上来做什么! 」李格非的声音瞬间冰冷僵硬,看来已经被气到极点了。 「下去! 」 花灵已经很习惯他的生气了,所以不打算从命的她,只好选择忽视他。 「那两个女人好胖喔,很少看到盛莲国的人胖成这样耶,怎么办到的? 简直 像三个人穿在一件罩袍里说。」实在胖得太不合常理,莫非是……连体婴引那头 咧? 还有两颗头藏哪去了? 她连忙左看右看。 「你就是花灵? 」富丽财扬声问。 「你在胡说什么! 」两个被冒犯的孕妇尖声质问。 不过没人理她们。 「这里没你的事,下去! 」李格非抓住她手臂,往後重重一推—— 「啊! 」花灵惊呼,跌进白倩、青俊张好的手臂里。 「带下去! 」 「等一下啦! 至少让我看一下——」力气不如人,无力抵抗,被拖著走的花 灵苦苦哀求著。 「你给我好好在下面待著——」 李格非的话没能说完,就被对方船上的人打断! 「来人,进攻! 务必将那个女人带过来! 死活不论,抓到者,重赏一百莲银 ! 」富丽财立即下令。 「领命! 」众人齐声一暍,就要抛勾绳过船—— 「退! 」李格非抽过一把刀,连著斩断数条抛过来的勾绳,当机立断道:「 所有人都下舱去! 停住水轮,齐手划桨,倒行! 」 「别让他逃了! 加速,务必——」 轰! 一声巨响,将富丽财的暍声打断,整条大船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接著船身仿佛变成一只陀螺,原地旋转起来,还愈转愈快的,把原本平稳的 大船给转成了倾斜,一头沉在水底,一头高翘向天空,转啊转的,船上的人都被 这股离心力给抛飞了出去,个个都变成了飞人,在天空中画出一道道完美的抛物 线後,惨叫连连的落进水里。 活人满天飞的奇景让李格非这边的人都给看呆了。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所有人心里都在问著。 而参与过前些日子黑岛那场战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眼光栘向那个被牢牢 抓住,正往舱门里塞去的花灵—— 她做了什么? 「你——」 李格非是第一个回神的人,而他满腹的疑问,只在说出了这个字後,就神色 一变,立即冲向船舷,像在找什么,待找到後,纵身一跳,跳进水里去了! 花灵的下巴当场掉到地上,惊吓的叫出声: 「不会吧? 李格非被我气到跳水自杀了? 」 她的话让船上所有人都清醒了过来,李格非的四个近卫行动尤其迅速,就见 她们也立即跟著眺下去。 「快救孕妇! 」白倩下令,抱起—大束绳梯往船下抛去。其他人也立即动作 ! 「事情是这样的……」 花灵一边讲解富家的船是怎么沉掉的,一边给那两个昏倒的胖子——他们说 身分是孕妇的女人——换衣服! 既然都做了人工呼吸了,换衣服的事自然也归她。 真是命苦啊,这两只……咳,孕妇很重耶! 在盛莲国,天大地大,孕妇最大。所以如果攻击孕妇、或是无意中使孕妇遭 受到危险的话,都是要治重罪的! 知道自己害到两名孕妇遭难的花灵, 心情已经够沉重了,这下子又听到这个 国家孕妇的地位大成这样,觉得自己的未来可能非常无亮,有种很完蛋的感觉。 所以对於这次富家大船的再度支解,也讲解得很有气无力。 「……你们盛莲国的船都是在船後头装两个大水轮,然後巧妙的设计出以最 少的人力来让船行进。像我们这种二十人座的中小型轻船,负责推水轮的人只要 四个就够了。总而言之呢,就是一条船的动力与罩门都在那两座水轮上。如果水 轮坏掉的话,那条船基本上也就废了,而我又听说富家的大船都是用燃石为动力, 不用人力推水轮……」 「说重点! 」李格非听得不耐烦。 「我说的哪一句不是重点啊? 」抗议。 隔著一道帘,她在里头满头大汗的给两个笨重的女人换衣服,在外头凉著的 人怎么会知道她的辛苦? 也不会体谅她一下,真是的! 「……咦? 问一下喔,你们国家的女人怀孕都是这样吗? 全身都胖,而且不 胖肚子的? 」她轻轻往那肉肉的肚子掐了下,很软绵耶,不像有宝宝住著啊。 「这种事我怎么会知道! 」李格非咬啊牙。 「不知道的话,那你们又怎么确定一个女人是发胖还是怀孕啊? 」 「她们额头中央长了花办! 那花办就是怀孕的证明! 」 「是哦? 原来如此,真稀奇! 」花灵好奇的看著那两名女人的额头,果然都 有莲花办耶。忍不住探手摸了摸——「耶? 」 「你又做了什么? 」李格非听到她「耶」了声之後,就安静下来,没再发出 声音。於是紧盯著那道布帘,叫著「花灵? 」 「我看我还是先说完富家大船是怎么沉的吧。」花灵的声音突然轻快起来。 「为什么? 你里面发生什么事? 」 「你先听完啦,如果你现在不听完,等一下就没心情听了。」 「为什——」 不理他,迳自说道: 「富家的人射了我一箭,我当然要回敬一下。所以我起先叫白秀借我箭,可 惜这次没带著那些从华国买回来的灯油,不能做汽油弹。所以当我看到咱们船舱 里的水轮之後,就叫白秀到甲板上去收集那些射来的箭,大概收了三十几支吧, 就把箭捆成三大把,用绳子绑成一串,让白秀潜到水底下,将那些箭送回去给他 们,就绑在一只水轮边,所以水轮就把箭转绞进去了。一边的水轮安好,一边却 被箭破坏掉了,转轮力道失衡,所以船才会原地转转转的,就转沉啦。」 李格非被她轻描淡写的声音所说出来的话惊得哑口无言。但还有更让他惊讶 的事在後头,就见花灵将布帘掀开,露出她一张无辜的脸,语气也极其无辜: 「最後,我要说的是——这两个女人不是孕妇。她们额头上的花办是画上去 的。被我擦掉了。所以她们真的只是胖而已,不是怀孕。」 她想,这对大家来说,应该是个挺好的消息。对她尤其是。 李格非闻言,霎时忘了男女大防,跳起来冲进去看。 不一会,带著怒气的吼声,打雷般的传遍整条船—— 「来人! 把这两个人给丢下船去! 」 花灵出名了! 她百般无奈的出名了! 歹毒的女人、堕落的女人、造成富家人力与财富损伤难以计数的恶女! 她是李格非的女人,一个吃软饭的女人! 她是花灵,姓著那个尊贵的、神圣的、低调的家族的姓氏。 所以,不管她是真正姓花,还是冒充姓花,花氏家族的人都不能见容有花灵 这样恶名昭彰的人存在! 随著她的知名度一夕爆起,随之而来的,当然就会是花灵最避之唯恐不及的 ——麻烦。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