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仍在空中徊响 子俊小心翼翼地问:“锦盒,你哭了?别哭,别哭。你放心,我一定会安全 回到你身边的。你不是还答应过我,等我从神山下来,你要告诉我答案吗?等不 到你的答案,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是的。是的。”我哭泣着,“子俊,我答应过你的事,一定遵守。” “那么,你愿意了吗?你愿意嫁给我吗?” 那边传来“咝咝”声,是信号受到干扰,依稀听到有人提醒子俊要中断通讯, 但是子俊不肯,还在大叫:“锦盒,锦盒,回答我!” 我仿佛可以看得到鲁莽的子俊躲过救援人员抢着说电话的样子,不禁含泪笑 了,大声说:“子俊,我答应你,等你下山,我们就结婚。我答应!” 电话到此中断了。而我仍拿着已经没了信号的卫星电话呆若木鸡,眼泪汩汩 地流下来,不能自抑。 沈曹走过来,轻轻问:“锦盒,你已经决定了?” 我点头,绝望地点着头,不能回答。 沈曹,沈曹,我们要分开了。谢谢你替我找回子俊,我即将嫁作他的新娘, 我同你,就此缘尽! 沈曹伸出双臂,轻轻抱住我:“来,我们的舞还没跳完呢。做事不可以这样 有始无终的。我不想将来回忆的时候,连支完整的舞都没能同你跳过。” 他笑着,可是比哭更令我心碎。 女人可以幽怨,然而男人必须隐忍。我知道他的心里一定比我更难过。 我流着泪,看着这个我一生中最爱的男人,音乐仍在空中徊响,我们重新握 起手来,坚持跳完这最后一支舞。 最后一支舞。当歌阑人散,我的爱,也就走到了终点。 明天,子俊将归来,我将回到自己原先的生活轨迹中,结婚,生子,与沈曹 永不再见。 华尔兹在空气中浮荡,心是大年夜里守岁时的最后一根红烛,欢天喜地地, 一寸寸地灰了。 而年终于还是要过去,新的辰光无可阻挡地来了。 我们双手交握,却仍然好像隔着什么,是两块石头碰撞在一起。 我伏在他的怀中,欲哭无泪,不知道是为了子俊的安全而欢喜,还是为了我 同沈曹的诀别而哀伤。 “沈曹,我谈了十几年恋爱,只有一个男友,也许是我潜意识里不甘心吧, 想多一次选择。谢谢你给了我这个选择的机会。” “我却是谈了十几次恋爱,从没有试过专一地对待一个人。我很想主动地坚 决地追求一次,我也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个专一的理由。” 眼泪忍了又忍,却还是无休无止地流下来。沈曹,他每一句话都能够这样深 切地打动我的心。 然而我与他,只能分开,永不再见。永不再见。 有什么比心甘情愿地与自己最爱的男人说再见更让人悲痛欲绝的呢? 我们到底未能跳完那支舞。 疼痛使我寸步难言,没了尾巴的人鱼公主踩在刀尖上舞蹈的痛楚不过如此。 我紧紧地抱着他,泪水渗进他的外套里,多少年后,当往事随风消散,这外 套,依然会记住我曾经的伤痛。 沈曹,沈曹,我是真地爱你!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