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天就知道破案 “破案破案破案……你整天就知道破案。你知不知道,破案是警察们的事儿, 如果凭你就能破得了案,还要警察做什么?” 无忧也劝:“琛儿,破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你可不可以先安心结婚,然后 再慢慢找线索?” “可是你也说过,再过九九八十一天,许弄琴就要魂飞魄散了,我怎么能忍 心让她大仇未报就离开阳世呢?” “天哪!”无忧告饶,“我真后悔教你什么鬼方法招魂,跟你说那些话,本 来想让你从此睡个安稳觉的,没想到更惹麻烦。” “什么?”我大惊,“你说那些话原来都是骗我的?你不是说你请教了驱魔 人?” “我的确有请教驱魔人,不然也编不出那些话来,那张符咒,也是驱魔人帮 我画的。可是那样做只是想给你一个心理安慰,压根儿就不相信真会有什么用处, 更没想到让你走火入魔……” “你也觉得我是走火入魔?”失望兼震惊,我不禁恼怒起来,“无忧,连你 也觉得我在多管闲事,自找麻烦吗?” “当然不是。琛儿,我只是觉得,事情有轻重缓急,当今之急,结婚才是你 最需要用心的事儿……”无忧急起来,“日子已经近了,你不能再把破案放在第 一位啊。” 以然在一旁帮腔:“就是!你的当务之急是结婚做新娘子,不要老把自己当 成特工狂花好不好?”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我再也忍不住,发作起来:“我就是喜欢当特工狂花怎 么样?我真要到时逃婚又怎么样?” “怎么样?那我就临时另抓个新娘跟我拜堂成亲,两条腿的蛤蟆找不着,两 条腿的大姑娘还不是满街都是?死了王屠户照样吃猪肉,你卢琛儿不露面,凭我 姓柯的还会打光棍不成?” 看,这就叫现实。还没结婚呢,已经成老夫老妻了,说话再也不需要遮遮掩 掩,都赤裸裸摊到台面上来一笔笔算,威胁恐吓羞辱贬低十八般武艺行行上演, 才不管你大小姐的自尊心受不受得住。 我气极反笑:“好好好,你柯以然英俊潇洒,人见人爱,满大连的女孩子都 争着要给你当新娘,是我不识趣挡在这里碍了你的路,我就此拱手让贤好不好?” 无忧掩起耳朵:“真不要再听你们两个这样斗下去,这都说的是什么跟什么 呀?” 而柯以然最大的缺点就是不懂得在什么时候适可而止,他接下去说:“本来 嘛,结婚是两个人的事,你可好,一点儿不上心,整天就惦记着破案破案,耍大 小姐脾气……” 对付无礼的人只有采用无礼的办法。我故技重施,站起来转身便走。无忧在 身后喊我,以然阻止:“不用叫,她总是这样,一次又一次……” 在街上走了好久,我的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 若说有多么生气倒也未必,我只是觉得疲倦。 我就要结婚了,从此嫁入柯家做以然的新娘,胼手胝足,过掉下半辈子。可 是到了这一天,我才觉得我们其实还很陌生。 无忧说的,人与人相爱不会毫无理由。我爱上以然的理由是什么? 英俊,有礼,不过如此。 可这都是给别人看的,作为他的妻子或者作为他的同事甚至路上每一个擦肩 而过的陌生人,从他的英俊有礼中得到的愉悦是一样的。而他的家世,他的权与 利,我并不认为这些是他的得分处而恰恰是我们爱情的障碍,因为正是这些劳什 子物质砝码改变了周围人尤其我家里人对他与我的正确评价。虽然没人开口那样 说,但是我知道,人人都觉得我高攀了。 问题是,我并不想高攀。富贵并不是他的错,但是如果以然可以稍微平凡一 点,普通一点,也许我们会更容易平等相处,彼此无猜。 太阳一点一点地向西斜落,小风缓一下急一下,已经变成城市文物的有轨电 车“空隆空隆”地响过,在每一站吐出一些人又吞进另一些人,把东边的人送到 西边,再把西边的人载到东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每天从早到晚扑来奔去…… 渐渐风里开始有海水的腥味儿,原来,不知不觉,我又来到了海滨公园。 或许这段日子把这条路走得太熟,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顺着石子路,我一径走到华表前,仰起头轻轻问:“你到底看到些什么?告 诉我。” 海浪依稀,我听不到华表的回答。 连弄琴魂也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