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琴魂重新出现 然而所有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了,以然的身影消失在拐弯处,只有警车仍在 后面紧追不舍,笛子拉得震天响。我祈祷着:快呀,再快点呀,快追上来呀! 可是钟楚博的车更快,已经顺利驶上滨海路。 有枪声密集地响起,钟楚博按下车窗玻璃,一边向后还击一边将油门不断踩 低。 那种只有在香港警匪片里才会看到的经典追捕镜头,在大连滨海路上演出了 它的现实版。可悲的是,正同影片中常有的那样,警车的速度永远没有匪车快, 这是因为匪徒是在逃命,而警察不过是办公。 这时我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忽然出现在车的正前方,长发披散,衣袂飘飘, 那是许弄琴! 我惊叫:“鬼!”那惊惶,一半是真,一半却是为了干扰钟楚博的心神。 他咬着牙骂:“妖孽!”毫不理会地直冲过去。 许弄琴的身子轻飘飘地飞起,从车上方荡了过去。 但是没开出几百米,她的身形又重新出现在正前方。 钟楚博如法炮制,仍然毫不回避地撞过去。 但是每一个弄琴魂破灭之后,就会有另一个弄琴魂重新出现,阻挡着奔驰车 的行进。 钟楚博渐渐疯狂,再无理智,将油门踩到最尽。 我狂叫:“小心!”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车子忽然腾空飞了起来,我看到碧 蓝的海水迎面撞向我,那感觉,好像不是我们投向大海,而是大海迎上来包裹了 我们。 接着一声轰然巨响,海水像狂风一样从开着的车窗里涌进来,我的身子一轻, 本能地挣扎两下,从车窗里游了出去。 我们在一个不知名的海滩上岸,钟楚博将我带到岸边一座并不起眼的房子里, 取出干净衣服让我换上。 “狡兔三窟。”他微笑,“你不用惊讶,我不是说了吗?这阵子很少回那边 家去。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凡是我住的地方,当然少不了女人衣服。不过 你别介意,这套是新买的,还没穿过,不信你看牌子。” 我低下头,果然标签还没除下,是“宝姿”,以保守的工作装形象著称的法 国名牌,不由更加感慨当今白领的选择。 他催促:“怎么还不换?装扮好了,我们还得出发。” “你能出去一下吗?” “不能。”他断然拒绝,“我说过,你不可以有一分钟离开我的视线。” 我赌气:“那我就穿湿衣服走好了。” “那不行,太招人注意了。”他半妥协,“这样好了,我背过身去,你换衣 服,可是不许关灯,我要看着你的影子,免得你耍花样。” 我气结,但也只得从命。 湿衣服裹在身上很不容易除下来,越急就越快不了,我看到自己苗条的身影 投在对面雪白的墙上,不由得面皮火辣辣烧起来。脱到只剩一层内衣时无论如何 下不了手,只得胡乱把宝姿套在湿衣服外面。 幸好钟楚博总算说到做到,始终没有回头。 我明知他看到投影已经知道我换好了,还是轻声说一句:“好了。” 他回过头来,眯起眼欣赏地看着我,满意地唔一声:“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我更加脸红,却也不禁暗暗佩服,在这种时刻还有心情欣赏女人服装的人, 大概也只有他了。 然后我们便重新上路了。 当然他在这里还有另一辆车,同张扬的“大奔”截然相反,是辆毫不起眼的 灰白色大切诺基,似乎他一早已经知道,总有一天会落到逃亡的命运,所以早已 准备好一切,只等考验来临。 “那些笨蛋警察们这个时候大概刚刚把水警召来,还在海里到处找寻奔驰的 下落吧?”他说,哈哈大笑着发动车子,“现在,蜜月旅行正式开始!” 车子经过高速路收费口时,我只觉满手心都是汗,渴慕地望着工作人员,希 望他能看懂我眼神中的求助,可是那公事公办的收费员看也没有看我一眼,只是 随着电脑里的报数声机械地重复:“十元,谢谢!” 我放弃地叹一口气,眼睁睁看着漫长无边的高速公路在车前方展开。 “高速公路真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钟楚博说,“看到它就会觉得,沧海 桑田真的都不算什么。” “但是如果有人要在高速路上追捕我们,不是连弃车逃跑都没有机会?”话 一出口,我立刻后悔得想咬住自己的舌头,干嘛要提醒他呢? 但是钟楚博毫不在意,轻松地回答:“别把他们想得太能干。他们先要在海 底打捞至天明,等确定我们没有葬身海底的时候,就要组织开会,讨论,打报告, 然后在大连地区做好一系列的调查,然后再开会,讨论,打报告,等到终于办好 层层手续,把通缉令发下来的时候,我们早就到达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