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勒索成功,岳非和欧子晏坐在高级餐厅里面吃饭。 餐厅有多高级?大约是岳非的薪水能在这里吃十次不到的那种高级。 “难怪我同事说嫁进豪门很棒,光是能够天天吃这种美食,爽都爽死了。” 舔舔舌头,不是诱惑,纯属酒足饭饱的满足。 听她说话,子晏皱浓眉,不愉快的表情出现。 岳非虽粗枝大叶,观察力还可以。停下话,她上半身横过桌,凑近他问: “我说错话?” “女孩子说话,不要那么粗鲁。” 他居然管起陌生女人?有趣吧,那是妈妈的工作,他竟越俎代庖。 才管完人,欧子晏马上对自己不以为然。 “哪句话粗鲁?嫁进豪门很棒?” 他摇头。 “能够天天吃这种美食?” 他又摇头。 “哦,我了,是爽都爽死了这句。” 他的眉不仅皱还纠成一团,都说难听了,还一说再说,真是不受教的女人。 “唉呀,不要老古板嘛!这是我们年轻人的用语,大叔,我知道你有点年纪, 可是你看起来还好,就算看起来不好,也要保有一颗年轻的赤子之心呀!”大大 的肉排塞进嘴里,好吃。 又说他老,他哪里老? 上星期他被票选为全亚洲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参加票选的五千份问卷中,百 分之二十三的女人以他为偶像。 是她这种又笨又傻的小女生,不懂得欣赏成熟男子的风范,问题在于她的大 脑结构不精良,不是他的外表像大叔。 “你不说话,很无聊耶!啊,对了,快点告诉我。你和金曼岁两人是怎么认 识的?”说到八卦,女人的眼睛闪出钻石般璀璨。 “我不认识她。”他直截了当回答。 “你很烂耶,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还说不认识,你以为金曼岁是雌雄同体, 能自体怀孕?” 他皱眉?她说话又粗鲁了?拜托哦,欧里桑。 “好好好,我好好说话,不粗鲁,OK?快告诉我,你们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她努力表现出良好家教。 “我不认识她。如果她敢当面和我对质,我不介意和她面对面。”言简意赅, 他是最有效率的男人。 “所以说,你问心无愧?”她斜眼望人,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点头,正面回应。 “其实,跟我说实话没关系,我很开通,若你们之间真没感情,我绝不会强 逼你们非得为孩子绑在一起,那很痛苦的对不?只不过,孩子的问题,大人们一 定要想清楚……” 说到底,她还是不相信他的无辜,没办法,豪门多烂人,这种观念在八卦杂 志的鼓吹下,已在岳非脑中根深柢固。 逼他们为孩子绑在一起?她以为自己是谁?就算他的父母亲健在,都没本事 要求他必须和谁在一起。 在岳非长篇大论之前,欧子晏阻下她的话。“如果你再诬赖我和金曼岁有关 系,这顿饭你自己出钱买单。” 压住多话嘴巴,岳非瞠大杏眼。 哪有这样子恐吓人家的,这叫金权控制,懂不懂?用钱砸死穷人,是多么可 恶的行径。 岳非鼓起腮帮子吸气吐气,斜眼瞪人,她做尽所有大家闺秀不会做的事情。 他应该厌恶,应该用皱眉表示态度的,可他竟然没有,还偷偷欣赏起这种不 够淑女的行为。 看来近墨者黑,他的家教也跟着变差了。 她瞪他,他不为所动,她瞪到睫状肌疲乏,视线开始模糊,才叹口气。算了, 贫贱女子百事哀。 “反正、反正你一定要和金曼岁好好谈谈,那是你之前答应我的,我会帮你 打电话给她。” 他不说话,算是默认。 “对了,你觉得我叫你‘子子’好,还是‘阿晏’好?总之,我绝不会喊你 欧子晏,我不害你,好歹我们是很有缘分的人,想想我们能同一天上报纸版面,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被刊登在报纸上耶,而且又在我第一次坐飞机时碰上你,多年 后,你又出现在我第一次上高级餐厅的餐桌旁,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这一次也算?用这种算法,她还可以整理出无数个“第一次”。 “想想,你参与我人生三个很了不起的‘第一次”,所以我决定,我要对你 很不错。“她的决定很伟大,必须用宣誓的口吻说。 “你少找我麻烦,我就感激不尽。” 话到此,之前的小护士阴谋论消失不见,灭她口的念头不在,他只想……只 想再多看可爱的她两眼。 “我哪有找你麻烦,我不过想逼你出来面对现实,你知道金……”她的声音 在他的恐吓表情中消音。 “好吧好吧,她跟你没关系。” 岳非不说话,他们之间变得有些尴尬,安安静静吃饭是很有礼貌没错啦,可 是难得碰在一起,不沟通交流多浪费。 “喂,不要我一停下嘴巴,你就把场子弄得这么冷好不好?”岳非推推他的 手。 场子冷跟他有关?欧子晏不懂她的逻辑推论。 “说话吧,我们能在一起的机会不多,总要多沟通留下回忆,对不对?” 他们很熟吗?谁又和她在一起过了? 他不过是不讨厌她的五官和声音,才容许她勒索一顿饭;不过是喜欢她与众 “不同”的名字,才容许她在身边唠叨;不过是她的脸圆圆、眼圆圆,能圆出他 一个满月心情,才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用金曼岁侵犯他的底线……认真算算, 他的不过还蛮多。 “子子……”她喊他,欧子晏明显不悦。 “你不喜欢这个名字?算了,我也觉得喊起来蛮拗口,那我叫你什么好?阿 晏,你觉得怎样。” “你敢叫我阿晏,我就叫你岳臭。”他恐吓。 “为什么我叫岳臭?” “岳非,香非诽,非香非香,既然不香当然是臭的。” 他一脸便秘,拜托,这不行、那不行,他真是个难伺候的男人,小真还说嫁 入豪门好,好个鬼哦,她连跟豪门吃饭都要吃出胃溃疡。 “你很难沟通耶!我不是说过欧子晏笔划不好嘛,我绝不叫你欧子晏的,算 了算了,我叫你大叔好了,反正你老我八岁,我被医生拉出来的时候,你已经上 小学;我学会不当外星人时,你已经搬进象牙塔苦读;我不尿床的时候,你在长 青春痘、交女朋友;我才要学独立,你已经是社会人士。所以,叫你大叔,虽然 有点被占便宜的感觉,但还勉强合理啦!” “你六岁还尿床?”他问,隐藏不来的笑意在他眉梢跟角。 “厚,你算那么清楚做什么?对啦对啦,我的膀胱功能不佳,可是我吃过两 次九尾鸡后,就没有这种症状了。别告诉我,你们这种远古时代的人类没有尿床 经验。” “我是没有。” “怎么可能?你没有作梦作到一半,突然想尿尿,梦见自己四处找马桶,好 不容易找到一个还能蹲的,马上冲进去,尿尿下去……哦好舒服……醒来时,发 觉衣服裤子全湿了,当然,通常这时候你是被妈妈的吼叫声给吓醒的。你真没有 过这种经验吗?” “没有。” “为什么?你不作梦?” “我不在梦里找马桶,我会起床开灯找厕所。” 够无聊了吧,他竟然和一个小女生在高级餐厅里面谈尿床,看来他不仅家教 变差,连水准也变低。 “哦,你不是正常人,我没办法和神仙沟通,我放弃了。”吞下最后一口甜 点,她拍拍肚子问。 “大叔,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她问得理所当然,他却被问得一愣一愣,他们有事先约定要去哪里吗? “我清楚记得,我们之间没有约定。”子晏说。 “你很计较耶,老朋友六年不见,当然要叙叙旧。”她的脸皮不厚,但如果 脸皮够厚才能争取和他一起的时间,那么……厚一点,无妨啦! “我不知道我们是老朋友。”子晏又反对她。 “忘记了,六年前我在飞机场向你自我介绍,你知道我的名字、我知道你, 我们当然是老朋友。”她振振有词。 知道名字就算朋友?那么在台湾,知道他的起码一千万人,他是不是走到哪 边都有亲朋好友? “大叔,走啦走啦,我们去玩一玩,待在这里很无聊耶。” 拉起他,她硬要人家跟她去“玩一玩”,唉,现在的年轻小女生大胆到令人 咋舌。他妥协了,反正……反正她的笑声挺悦耳的。 他们去哪里玩?很少与人约会的子晏把岳非带回家里。 岳非先不忙和“老朋友”叙旧,她拉住江奶奶先聊了一个小时。 她告诉江奶奶老人保健的重要性、告诉她每年的健康检查是必要工作,甚至 利用职务之便,替江奶奶安排健康检查。 这一个小时,子晏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他洗澡、他整理档案,完全忘记自己 带回来一个号称z 世代的“小侄女”。 江奶奶一句话留下了岳非过夜,她高高兴兴冲向沙发边,打电话给家人。 “喂,大哥,知不知道我在谁家里?我在大名鼎鼎的欧子晏家哦,他们家好 大,豪宅果然和我们的贫民窟不一样。对了,江奶奶留我住下来,我明天再回去。” 乱七八糟说一大堆,岳非笑得很开心。 “疯丫头,你忘记我们家的规矩?”岳群说。 “知道啊,二十岁以前不得独自外宿,我已经年满二十罗。”和她谈规定? 唬不了她了啦! “二十岁是男生的标准,女生是三十岁,连你大嫂都不能独自外宿了,你觉 得自己可以吗?”行使长兄如父的权利让岳群很愉悦。 “不行,我答应江奶奶留下来,言而无信不知其可矣,我今晚绝对要住在欧 子晏家里。”她斩钉截铁。 “我不要听你作梦,你说你在欧子晏家,那我就是在王永庆家,他正请我喝 鱼翅鲍鱼汤。” “不可能,王永庆很省的啦,他才不会这么浪费。何况,我和欧子晏是老朋 友,你和王永庆又不认识,喂……大叔、大叔,等等。”看见从二楼下来的欧子 晏,岳非忙唤住他。 她把电话递给他。“找你的。” 他一头雾水,接过电话。“我是欧子晏。” “你是真的欧子晏?” 电话那头,岳群下巴掉了一大半,明天得找中医师帮忙装回去。 “从没有人质疑过我的真假。”原来疯疯癫癫是岳家人的特性,不是岳非独 有。 “你要留岳非在你家住?”岳群问。 “我没说过这句话,给我住址,二十分钟内,我送她回去。”不赘言、不废 话,他选择应该做的事去做。 挂掉电话,他转头对岳非说:“动作快一点,我马上送你回去。” “可我和江奶奶约好,晚上住在这里,不行吗?” “不行,你父母亲没教过你,不能随便投宿在陌生人家里?”这个女生的家 教,实在差得彻底。 “大叔,我们又不是陌生人,我们认识很久了,记不记得我们同上一个……” 够了,她又要抓住几年前的“不经意”,将两人的交情描得深厚,他怀疑自 己要不要秋后算帐,把当年排新闻版面的编辑抓出来迫害一番。 “闭嘴,你要不要马上走?我现在有空送你,三十分钟后,我会把你直接丢 在大门口,这里很难叫到计程车。” “你、你、你好坏……”岳非可怜兮兮地望向老人家。“江奶奶对不起,我 没办法帮你按摩了,酸痛得受不了的话,你请人帮你热敷。” “少爷,小非真的不能留下来吗?”江奶奶出言说情。 小非?才多久时间,她们的感情进展神速,已经用起昵称? 他不语。视线在两个可怜兮兮的女人脸上徘徊,一模一样的恳求表情,一模 一样的委屈。 “我的背酸得厉害,要是有小非帮我捏捏捶捶,今天晚上,我一定可以睡得 很好。”江奶奶又说。 他可以对所有人霸道强权,独独没办法不对江奶奶妥协。 叹气,他转头面对岳非。 “马上到奶奶房里帮她按摩。”对岳非说完话,他转身离开。 耶!赢了!岳非和江奶奶拍了一个大大的Givemefive,晚上她要用手机拍下 在豪宅里面的每个画面,明天拿去跟小真炫耀。 岳非果真赢了吗?错!欧子晏的妥协只对江奶奶,眼前还没有扩散的迹象, 十一点半,岳非走出江奶奶房间,正要回自己的“五星级饭店”半途时,发现欧 子晏挡在门口。 “大叔晚安,我要去睡觉了。”挥挥手,她拿这里当自己家,自在得很。 他不说话,拉起她的手往门外走。 “做什么?” 岳非两只手轮番拍拍拍,拍不掉他的手,他的手是铜锡合金,硬到不行。 半蹲身,他将她头下脚上扛在肩膀,迅速往汽车停放处走。 “你要掳人勒索哦,不行啦,我的薪水很少,存款不足,我爸妈没有工作, 经济来源短缺,只能靠三个哥哥养,至于我哥哥,他们恨不得把我踢出家门,永 远不相认,他们不会花半毛钱赎我回去的啦!” 她说得很可怜,让他的分速减少五公尺。 “你都不晓得我多可怜,我本来是又聪明又可爱的小女生,可是后脑勺被我 哥巴来巴去,巴到智商减少二十个百分点,他们不但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 还笑我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类。 我哥痛恨爸妈疼我,无所不用其极对付我,他们说我有张大饼脸,最佳职业 是出门吓人,我要真的走演艺圈,最好到韩国演鬼片,每次我在跳舞,他们会问 邻居有没有见过活动砧板,有意愿观赏的话,十块钱新台币可以看半场。“ 有这么可恶的家人?难怪她宁愿留在陌生人家里,也不愿回家去。子晏的脚 步又更慢了。 “其实我爸妈哪里对我好,光看名字就知道,谁会把女儿名字取做岳飞?我 又不上前线打仗,干嘛精忠报国?从小到大我被笑过几百回,跟爸爸闹了又闹, 他就是不帮我改名字。 还有我妈,她常常说我是缺陷基因的组合。我还没开口顶话就先骂我叛逆, 嫌我家事做的不好、嫌我人长太丑,说要嫁掉我是高难度挑战,相不相信,从十 八岁开始,她就开始找人替我相亲,过不过分?“ 走到车前,他开门的动作缓了缓,但犹豫不过半秒钟,他用力叹气将她塞进 车内。 坐到驾驶座上,他替岳非和自己把好安全带,发动车子。 “我很喜欢你,是真的,从我们一起上报纸那天开始,虽然我心里有很多的 不平衡,因为你的照片是我的十倍大、你的报导是我的十倍多,但是,你和我一 样可怜。” 她说可怜他?他相信世界上有无数人崇拜他、羡慕他,绝不相信有人会可怜 他。 “你和我一样没人疼,不过算来算去,你还是比我幸运一点点,至少没人虐 待你,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不应该惺惺相惜吗? 我找过你好几次,都被警卫挡下来,好不容易你主动找我,好不容易你跟我 说话,好不容易我们相处得不错,天就黑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同你说,你就要送 我回去,以后……以后你那么忙,说不定再见面,又是六年后……“ 声音悄然,低着头,她可爱的嘴巴嘟起,可爱的眼睛里写满委屈。才开始就 分手,算不算遗憾的一种? “想找我,随时到我家来。” 他的决定有点莽撞,也许是她的“可怜”扯出他为数不多的同情心,也许是 “同是天涯沦落人”这句话,让他觉得自己的立场和她相近,不管怎样,他的决 定下了,便无转团空间。 “可是你们家这里没有计程车可以坐,我的老摩托车又不会爬山……” 他又让步。 “你可以到办公室来找我。” “警卫会不会赶我?” “不会。”从明天起,所有警卫都得认识岳非这张脸。 “你会请我吃肯德基?” “吃油炸的东西会死于心血管疾病。” 他的性格冷淡,连食物也清淡的可以。 “我才不吃淹死的鸡,不然烤鸡好了。” “吃烤鸡会得癌症。” 够无聊吧,接在尿床之后,他和她讨论起食物。 问题是,无聊的他竟不觉得无聊,还越扯越顺口。 这天,他们延续这个话题,从他家到她家,他允了她十几件事,包括想见他 随时可以出现、想住到他家要先和家人沟通好、想吃炸鸡没问题,只要别叫他吃 …… 一个怪怪的女岳飞、一个清心寡欲的大叔、一个无聊的话题,开启了他们的 一生一世。 不要相信年轻人,不要相信草莓族,不要对他们的承诺放太多的心思,喃喃 地,子晏郑重警告自己。 是岳非口口声声的“可怜”,才让他允下一大堆不合理条件,是岳非那句 “同是天涯沦落人”,让他同意她有主动权来找自己。 结果呢?她消失不见了! 了不起吧!虚晃他一招,害他连续两个星期逼自己在公司多留一个小时等她 光临,害他在上班时间,一不小心把眼光飘向窗外,以为那个纤细身影是他熟悉 的身影,该死的岳非,下十二道皇令将她斩首示众都不算可恶。 金曼岁的事情水落石出,她的男朋友被八卦杂志调查出来,名字叫游旨彦。 刚开始,金曼岁并非刻意拉欧子晏下水,是笨岳非弄错还一脸理直气壮,金 曼岁则是因这个意外获利,几天的新闻炒作,让她的知名度节节上升。 当新的经纪人找上门,金曼岁自然更不愿出面澄清,至于欧子晏的隐私权被 侵,她也就不在意了。 但,你以为欧子晏是这么好打发的人? 当然不,他是个重视隐私甚于一切的男人,怎会容人随意侵犯?接下来的半 个月,他保证金曼岁将生不如死。 “总裁,林小姐来了。”晋堂敲门进来。 子晏的回话是——“有事?” 这种话让身为未婚妻的人很沮丧,幸而林欣太了解他,否则换了任何一个女 人,都要跳脚半天。 “有事才能找你?这么冷漠,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你的女朋友。”从晋堂背 后探出头,林欣笑容可掬。 晋堂退出门外,把空间留给老板。 “恭喜你,绯闻风波过去。”林欣企图让气氛缓和。 “嗯。” 他不擅长同人聊天,包括他的未婚妻在内。 他们的谈话通常是绕着公事跑,勉强加上几句其他的没意义话题,他都觉得 浪费时间。 “爸希望你出席他的寿诞。”林欣说。 他没回答,心里现实打量,出席这个宴会能替自己带来什么好处。 “不想去?我爸要介绍几个上海的房地产大亨给你,你不是想进军大陆房地 产业?多认识些人有益无害。”林欣试图劝说。 林欣的话稍稍打动他,她永远知道什么样的话题会吸引他。点点头,子晏答 应出席。 “你是个货真价实的商人,我真不晓得嫁给你,是正确或是错误的决定。” 林欣叹气,这是她的真心话,尤其这两年下来,两个事业心重的男女,只能 借由工作维系彼此的感情,是不是很伤人? “如果你厌烦了,我不介意解除婚约。” 那种口气仿佛,你不喜欢这个合约,没关系,我们下次再合作。真的让人很 想揍他一拳。 “我会的,只要我找到一个懂得浪漫的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踢开你这个现 实的讨厌鬼。” 林欣说话还算幽默,可惜他对她的幽默不感兴趣,眼前他想的是那个说要出 现却又爽约的草莓族女人。 “晋堂不错,他很欣赏你。”子晏实说。 “欧子晏,你知不知道女人的心是不可以这样子伤害的?”她瞪他一眼,他 无所谓。 不过林欣连名带姓叫他,让他想起岳非的笔划说,她说不管怎样都不叫他欧 子晏,她说子子和阿晏的笔划不错……天,他又想到哪里去了。 “我要下班,需要送你吗?” 不谈公事的话,他实在觉得没必要干耗时间。 “我开车来的。”林欣挑眉说。 “很好,再见。”说完,他转身走开。 “欧子晏,你真的很不懂情趣,就算我开车来,你就不能送我吗?”她佯怒。 子晏认真考虑过她的话,然后摇头分析。“我送你回去,还要另外找时间带 你回来开车,我们部是忙碌的人,这种作法不符合经济效益。” “不然我们各开各的车,一起去吃饭?”林欣提议。 “我们约的是后天。” 今天晚上,他的行程表里面没有林欣,自然也没有岳非,但他迫切想见岳非 的心情炽烈。 “要不是我太了解你,我真的会以为你变心,决定不和我结婚。”林欣手插 腰,她的形象被他气坏掉。 “林欣,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变了?”他回头,郑重问她。 “我?哪里变了?” “我们早说好,各自拥有隐私与自由,我从未干涉过你,而你……最近的干 涉让我不耐烦。” “我们快结婚了,我觉得隐私和自由的空间应该有条件地缩小范围。” 以往她投其所好,不废话、不赘言,只挑最重要的事情同他说,现在,她不 在他身边工作,能谈的公事有限,况且,只谈公事的夫妻多无趣,当她试图突破 两人之间的界线时,他居然说不耐烦?和他谈恋爱真的很累。 “如果是这样,很抱歉,我想我需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继续这个婚约。” 不加解释,子晏回头离开有她的空间。 看着他渐离的背影,林欣傻了,她怀疑,该考虑是否继续的人是欧子晏还是 自己? 欧子晏并没有因为和林欣的不欢而散心情起伏,他驾车出公司,直觉转弯、 直觉前行、直觉走直觉要走的路,半个小时后,他发觉两条腿站在岳非家前面。 他来这里做什么? 问问岳非为什么爽约?这种问题会不会太无聊? 但回过头认真思索,他想不出,和她在一起,他们讨论过什么“有聊”话题。 不管了,人已经来了,什么事都不效、什么话都不说,太不、不……不符合 经济效益,为保持他的商人本色,子晏向前几步,按铃。 不久,一个绑着马尾的少妇来应门。 对方上上下下打量他许久,才小声问:“请问你找哪位?” “我找岳非。”他直截了当地说。 “你要找小姑呀,要不要进来坐坐?小姑的心情很糟糕,全家人在劝她,都 劝不来。” 少妇走在前面,请欧子晏进门,当他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客厅前面,众人自动 消音,用不可置信的眼光盯着他直瞧。 岳非也看见他了,二话不说,她带着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腮帮 子,不顾家人感受,投身到他怀里。 “大叔,全世界的人都欺负我啦……”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