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连好几天,李总那笔所谓的润笔费一直在冯国富脑袋里晃悠着,欲挥之而不 去,竟让他有些食不甘寝不安了。 倒不是这一万元钱放在家里,像老鼠一样时不时溜出来啃床脚,咬壁柜,或者 会惹出别的什么麻烦。钱惹麻烦的事确实也不少,有些官员就是栽倒在钱上面的。 可那也不能怪钱,只能怪拿了钱后,没有将该摆平的事给摆平。人家想进步,你左 手拿钱,右手给帽,绝对没 事。人家想弄经费,你晚上拿钱,白天签字,签完字 放心去坐你的主席台。人家想发横财,你今天拿钱,明天给项目,只管睡你的安稳 觉去。据说贪官出事的概率比飞机还低,想阻止人家不坐飞机,实在是件不容易的 事情。 那么李总到底想干什么呢? 是想用这钱来换帽子?冯国富摇摇头,当即做了否定。何况自己早没了帽子配 送权,就是还有这个权,人家办的是私家企业,你就是给他配个省级国级的帽子, 也不可能帮他的企业带来丁点利润。这就是私企和国企的不同之处。国企老总自然 级别越高越好,不然成功搞垮企业后,跑到行政部门去任职时,级别难高得起来。 是想通过你去银行借贷巨款?银行属于垂直管理,人才物地方都管不着。计划 经济时代银行的钱主要贷给国有企业,钱收不回的时候,还找找地方,出面给企业 施加些压力,多少收些利息回去。现在国有企业不倒闭也改了制,地方银行的钱都 集中到上面银行,投放给了没有任何风险的国家大型工程,自然无求于地方。当然 私人老板要贷钱,那是另外回事,银行有自己的规矩,李总的手段高明得很,犯不 着来找冯国富。 是想请你给他联系什么建设工程?花花公司是经营肥料的,莫非李总打算另辟 蹊径,插足热闹的路桥和房地产项目?这种可能性倒还不能排除。现在论及赚钱的 行当就是这四样:一桥二路三地四房。老总们又善于打一枪换一个位置,享受完政 府免税政策后便溜之大吉,叫你找不着北。只是项目都由政府有关部门管着,往往 才立项,资金还没到位,市委政府主要领导就开始打招呼,要揽到自己人手上。记 得杨家山分管组织工作的时候,冯国富见他不时往建设部门跑,心里纳闷,建设部 门不归他分管却跑得多,组织部归他分管竟跑得少,不知是建设部门风景吸引人还 是怎么的。后来有老板找到冯国富,求他引荐给杨家山,说是建设部门的头儿最听 杨家山的话,冯国富这才知道杨家山是到建设部门去替人落实项目。如今建设部门 的人不可能再听杨家山招呼,冯国富身为政协副主席,也不会有人放在眼里,李总 如果来找他这样的角色联系什么项目,那就太弱智了。 思前想后,冯国富也没思出想出李总给这一万元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不免有些 气馁。还是过去好,过去有人上门送钱送物,钱物还没出手,冯国富就知道来人的 目的何在,根本不用这么费心揣度,像小孩猜谜语一样。手握实权就有这样的妙处, 你管着帽子,人家肯定冲着帽子而来;你管着票子,人家盯着的不用说就是票子; 你管着项目,人家自然是想从你这里将项目拿走。你手里什么也没管着,李总也送 钱上门,冯国富能不伤透脑筋吗?无权的无奈大概就在此处了。 转而又想,莫不是久无好处上门,自己变得器小易盈,李总一万元就将你喂得 直打饱嗝,竟至于心神不定,乱了方寸?好像也不完全是。冯国富活到五十多岁, 也算人情练达了,知道天上不可能掉馅饼。哪一天你时来运转,真有馅饼掉到你前 面,肯定是有人搞的空投,不可能让你白吃。那么只有两个应对办法,要么扔掉馅 饼,要么将馅饼吃下去,然后赶紧给人办事,相互扯平,谁也不欠谁。在组织部副 部长任上,冯国富经常有馅饼吃,但从没随便吃人家的,总能让对方心满意足,觉 得这个馅饼投给你非常值得。所以每次馅饼吃下去后,冯国富非常受用,从没打过 饱嗝和消化不良过。 这主要是当时的冯国富身为管官的官,还算讲究组织原则,不该拿的钱坚决不 拿,不能要的钱坚决不要。钱打家里的门板,不得已拿了要了,也不白拿白要。究 竟提拔谁重用谁,跟经费和项目管理不同,都有一套严密的制度在后面跟进。长期 以来咱们都是一支笔批经费,一支笔批项目,万一你批出去的经费和项目出了事, 对不起,白纸黑字摆在这里,你不认也得认。可有人想进步,给了你钱,你不可能 一支笔批官帽,得从民意测验,考察审查,到组织部部务会讨论研究,再到书记会 或常委会上通过,最后才登报公示,正式下达任命书,一道道程序走下来,都那么 像模像样。领导定下的对象,不可能有走不完的程序,有人背后说这是打屁脱裤, 多此一举。冯国富暗笑这些人肤浅,不懂组织程序的深远竟义。局长是领导提拔的, 他记住的只可能是敬爱的领导,可这组织程序一走,局长就是不争气出了事,那也 是组织考察不慎,至于领导本人,当初又没签过字画过押,仅仅发了句话,空口无 凭,怎好将责任兜到他头上去?所以千里马有失足的时候,却从没有人见伯乐也有 过什么闪失。 冯国富的神经就这么被李总的那一万元钱牵着,心猿意马,欲罢而不能。过去 他的想象力可从没这么丰富过,不然他早扔下头上的帽子,写科幻小说赚银子去了。 都说现在男人更年期反应比女人还厉害,冯国富怀疑自己是不是内分泌失调,才变 得如此反常。 见冯国富无所适从的样子,陈静如知道是那一万元作的祟,笑着给他讲了一个 老牌故事。说是穷人家徒四壁,却穷快活,每天跟老婆有说有笑的,偶尔还唱上几 段花腔。隔壁的富人非常嫉妒,跟太太说,真是不可思议,那边的穷人穷得丁当响, 还天天那么快活,哪像我们家财万贯,却整天忧心忡忡的。太太说,你给我一包银 子,我让他们再也快活不起来。富人一时不解,却真的从银库里给太太取来一大包 银子,倒看她有何手段。太太二话不说,一扬手将银子扔到了隔壁穷人家院子里。 穷人家里果然一下子安静了,再听不到他们的笑声和 歌声。原来穷人和老婆守着 那包银子,眉不展,脸不开,正不知如何是好。拿出去花掉吧,害怕别人怀疑银子 来得不正当。找地方藏起来吧,担心藏不绝密,被人盗走。那只好扔回富人家里去, 可别说舍不得,世上也没谁这么傻。就这么琢磨来琢磨去的,头都大了,自然想笑 张不开嘴,想唱喊不出声。 冯国富笑起来,说:“这纯粹是在丑化无产阶级,哪有得了银子不高兴得屁滚 尿流的?”陈静如说:“我看你就是那位无产阶级。”冯国富说:“我知道你是冲 我来的。看来我只有傻一点,将银子扔回给隔壁富人家了。” “你有这样的阶级觉悟吗?都像你觉悟这么高,纪检监察部门的干部岂不只有 下岗回家了?”陈静如望着冯国富说,“另外回不回得掉,也不是你说了算。加上 李总的借口,是给你润笔费,属于合法收入。” 冯国富说:“是呀,如今的人真聪明,给你送钱,找的借口充分得让你无法回 绝。” 既然是润笔费,银副部长也作了佛联,他肯定也有一份,陈静如提醒冯国富, 要他打听一下银副部长拿了多少。冯国富说:“我自己这包银子都不知道如何处置, 打听别人干什么?何况就是打听,也打听不出实情来的。” 陈静如想想也是,又出主意道:“李总不是说过,润笔费是朱崖要他转交的么? 总可以探探朱崖的口气吧,看李总的动机是什么。如果是想叫你办什么事,这事又 不难办到,你就赶紧给他把事办了。” 冯国富摇摇头,自嘲道:“我一个二线人员,办得了什么事呢?”陈静如说: “那也不见得,你虽然现在是政协副主席,但在组织部呆的时间长,余威还在嘛。” 冯国富说:“什么余威!有位市委领导,儿子在省城一所大学读书,人还没毕业, 好多单位就跑到学校去调他的档案,争抢着要要进自己单位,好像领导儿子是个海 归博士似的。谁知领导儿子临毕业时,市委人事调整,领导突然做了巡视员,调过 他档案的单位再也不肯认帐,领导儿子至今还在家里待业哩。去势的虎是没余威可 言的,没有余孽就算是积了大德了。” 话虽如此说,这天冯国富还是在办公桌里找到朱崖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 冯国富当然不会直奔主题,而是转着弯子道:“国富不才,写了两行没水平的佛联, 本来是给你凑趣的,却被你挂到佛堂上,还给了一笔那么丰厚的润笔费,我真是受 之有愧啊。” 朱崖说:“冯主席也太谦虚了。那么好的佛联,别说世间少有,至少在咱们楚 南是不可多得的佳构。也难得李总虔心向佛,出资赞助这次征联活动不说,又因喜 欢佛联,主动出钱提供润笔费。他高兴为佛教事业出力,我们不好拂他美意,当然 得遵照执行。” 冯国富只好顺着朱崖的口气,赞扬几句李总的儒商风范。然后试探道:“李总 是生意人,走的是市场。可惜我在政协任闲职,手中无权,也不知李总有没有用得 上我的地方。”朱崖说:“冯主席堂堂四大家班子领导,还说手中无权,那什么才 算是权?我想李总的生意虽然靠的是市场,有求于冯主席的地方肯定会很多的。” 听这口气,李总还真有可能在朱崖那里留了什么话。冯国富紧问一句:“告诉 我,他有什么有求于我的?”朱崖却笑道:“这是我瞎猜,李总具体有什么有求于 领导的,他没跟我说过,我也就不得而知了。” 冯国富有些泄气,只好说声再见,挂了电话。 没弄明白李总的真实意图,冯国富就拿不出处理那笔润笔费的妥善办法,心里 总是悬着,踏实不起来。只好直接去拨李总的手机。开始老占线,好不容易不占线 了,又不在服务区,然后什么信号也没有了。 后来冯国富又拨过几次李总的电话,都没拨通,最后竟然成了空号。估计是李 总换了手机。现在的有钱人有两样东西换得最勤,一是老婆,二是手机,说是贵易 妻,富易机。老婆和手机换得勤,有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打一枪换一个位置,征 税收费的人找不着踪影,无奈其何。而且又没那条法律规定有钱人不能换手机和老 婆,不换还白不换。 也不知是那笔润笔费作的怪,还是人到得这个年龄,肠胃功能渐趋衰退,冯国 富得了便秘,弄得很是狼狈。世间万物都一样,损盈补亏,有得必失,以求平衡。 人也如此,有进就有出,否则失去平衡,必然乱了套路。这段时间冯国富出的比进 的少,流通受阻,也就够他受的。忽然想起紫烟寺厕所门口那幅对联:得大解脱, 有小便宜。人真能解脱,是件多么幸运的事情。 陈静如心疼丈夫,要拖他上医院。冯国富不干,说便秘也上医院,好了医生拿 处方提成。没办法,陈静如只得跑到书店,抱了一大包家庭医药保健书籍回来,戴 副眼睛,煞有介事地翻看起来。见书上说多喝开水可增加肠胃里的水分,减轻便秘, 便督促冯国富每天至少喝十到十二杯白开水。这样一来,肚里的水灌得多,上厕所 的次数也频繁起来,却只有小便宜,并无大解脱。 陈静如只好去翻另一本医药书,上面说吃新鲜水果,能调动肠道蠕动功能,治 便秘效果好。当即上街买回两篮子变季新鲜水果,逼着冯国富往嘴里塞。可效果并 不理想,在厕所里蹲上半天,好不容易羊拉屎般有点小成就,却仍然解决不了大问 题。后来陈静如又在书上读到,不仅要多吃新鲜水果,还得多吃干果,觉得应该试 试,又买回不少核桃桂圆干杏甚至红枣之类。可冯国富吃了,还是无济于事。 到底女人做事有韧劲,陈静如想起在省城医学院做教授的亲戚,打电话过去咨 询。亲戚说如果别的办法都不行,只好到药店里去买泄药,不过这种药副作用不小, 得慎用。副作用就副作用吧,两害相权取其轻,副作用再大,总比将男人活活憋死 要强。陈静如毫不犹豫,放下电话,就上街进了一家新开业的大药房。 陈静如出门后,冯国富胀得实在不舒服,捧着肚子上了厕所。在里面蹲了半天, 双腿都蹲麻木了,还是无所作为。冯国富越发急躁起来,骂了一句粗话。 骂声没落,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将手机捂到耳边,一时也没听出是谁,冯国富 只好问道:“我是冯国富,您是哪位领导?”这是在组织部养成的职业习惯,组织 部的人接电话都这样,第一句就问对方是哪位领导。组织部是个颇受领导关注的地 方,领导给部里的人打的电话也多,不太熟悉的电话,你若口气欠柔和,硬邦邦问 对方是哪个,得罪的如果是个重要领导,那你就有可能变得不重要。 如今冯国富已很难接到这种电话了,估计对方不会是什么重要领导。不过不是 重要领导,却不见得不是重要人物。只听对方笑道:“我什么领导?我是小丁。” 原来是张柏松的秘书。冯国富说:“你怎么不是领导?你不仅是领导,还是管 领导的领导。”小丁说:“冯主席真风趣。您是不是正在忙着?张市长有话要我转 告您。” 冯国富当然不好说自己正在蹲厕所。蹲在厕所里接听领导秘书的电话,那不仅 是对领导秘书不恭,也是对领导本人不恭。冯国富只好说:“没忙什么,我家下水 道堵了,正在疏浚。”小丁说:“那我不啰嗦了,只告诉您一个消息,张市长刚从 财政局回来,你那笔钱已经开出拨款通知,很快就会到政协户头上,您留意一下。” 冯国富这才意识到已近年底。想不到自己并没费什么力气,这笔钱这么顺利就 落实下来了。好像不只是楚南,各地都一样,政府资金永远入不敷出,无法满足正 常需求,好多单位想打政府主意,用尽了手段,跑细了腿杆子,也要不回几个钱。 看来张柏松还真上了心,事情办起来才这么利索。冯国富说:“张市长动作挺迅速 的嘛。”小丁说:“楚南市有几个冯主席呀,张市长的动作能不迅速吗?”冯国富 说:“楚南财政状况向来紧张,我给张市长添麻烦了。”小丁说:“麻烦倒说不上。 不过你老人家的钱,张市长可是特事特办了。” 此话肯定不会有假,冯国富说:“那请丁秘转告我的谢意,张市长有空的时候, 我再去看望他。”小丁答应着,收了线。 有钱就有车,就不必再占着组织部的小车,老做小人。做小人的滋味究竟不好 受。冯国富不免暗暗兴奋,一时将李总那笔润笔费扔到了脑后。下面也开始有了动 静,一下子通畅起来,以至江河日下,一泄千里。冯国富不出声地乐道,小丁这个 电话来得真及时,不然这下水道一时三刻怕是浚不了。 恰好陈静如提着两包泄药回来了,泡上开水,叫冯国富快快服用。冯国富爱理 不理道:“你以为泄药是随便吃得的?”陈静如说:“你又不是三岁小孩,吃药还 要哄?”冯国富说:“谁叫你哄了?这几天不是灌水,就是水果干果,你还嫌没把 我折腾够?” 陈静如来了气,将泡好泄药的杯子往桌上一顿,低声吼道:“你以为我爱折腾! 真是好心不得好报。” 冯国富暗自发笑,说:“吃就吃。不过我先问你,你还买了止泄药回来没有?” 陈静如以为冯国富真会吃泄药,耐着性子道:“你现在是便秘,我买止泄药干 什么?”冯国富说:“吃了泄药,泄起肚子来,你叫我怎么办?”陈静如说:“吃 下泄药就泄,有这样的效果,我还不谢天谢地?这里离街上的药房才几步路,到时 还怕误你的事?” “看你满口泄泄泄的,泄肚子就泄肚子,还要‘泄’天‘泄’地。”冯国富忍 不住大声笑起来,说,“我现在就得吃止泄药了。” 陈静如终于明白过来,骂冯国富一句,松下一口气。 第二天上班,冯国富迈进政协大门,就往财务室跑,想问财政那十五万元购车 费到户没有。财务室却铁将军把门,找不着人。隔壁秘书科的人说年底来了,他们 几乎天天泡在财政和银行里,没几时呆在政协。冯国富只好嘱托秘书科的人,财务 室的人回来后,给他去个电话,掉头上楼,进了办公室。 趴在桌上看了一会儿报纸,勤杂人员送来了开水。冯国富正想给自己泡杯茶, 刘秘书长从门外晃进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朝冯国富伸伸手,说:“冯主席请客 吧。” 冯国富明白刘秘书长这话的意思。刘秘书长兼任政协办主任,财务室归他直管, 自然了解情况。冯国富却还要故意装傻,说:“没晋级,没加薪,有什么好请客的?” 刘秘书长说:“真不请客?不请客,那我走啦。”欠了身,要离席的样子。 冯国富将刘秘书长按回去,说:“我不怎么抽烟,没烟请你的客。要是过去就 好了,走到哪里都有人发烟,包里抽屉里都有成包的好烟,组织部的烟民都把我当 作无偿烟贩。现在自己出去得少,人家也难得到我这里来,没了烟源。这样吧,我 这里有新鲜毛尖,给你泡一杯怎么样?”刘秘书长说:“有毛尖还有说的?” 冯国富便泡好毛尖,端到刘秘书长手上。刘秘书长抿上一口,说:“不错,真 是好茶, 算我有口福。”冯国富说:“现在可以透露透露了吧?” 刘秘书长手端茶杯,大发感慨道:“我真佩服冯主席。过去政协为了要些小钱 弥补经费不足,找了政府市长,再找财政局长,从春天找到秋天,从年头找到年尾, 也难得要到几个。后依财务科长的主意,撇下市长局长不理,直接把财政局负责政 协经费支出的科长副科长请出来,陪他们吃饭娱乐,末了再塞上不厚不薄的红包, 事后人家倒多少会打发点。有时为了更有把握,甚至连黄主席也出了面,叨陪在侧。 黄主席大小是个正厅级,到了席上,却点头哈腰地给那些小小科长副科长敬酒,我 一旁见了,鼻子不免有些发酸。可鼻子发酸算什么?只要有了票子胃不发酸就行。” 这当然没什么奇怪的。冯国富在组织部的时候,为找人家要钱,部长们也出面 请过人家科长副科长。当然反过来,人家的局长副局长要解决帽子问题,也同样去 请组织部的科长科员。冯国富却故意说道:“不会吧,黄主席难道这么放得下架子?” 刘秘书长说:“怎么不会?有票子就有架子,没票子有架子,那也是空架子。 正因如此,我才服你冯主席。你就坐在这办公室里,足不出户,不请客不送礼,政 府领导亲自上门给你签字画押,财政局的人乖乖把票子划到政协户头上。” 冯国富说:“我情况不同嘛,政府同情弱势群体,才给予特殊照顾。”刘秘书 长笑道:“你还弱势,那我们岂不都是败势!” 发完感慨,刘秘书长也该走了,冯国富叮嘱他道:“还麻烦刘秘书长管好这笔 资金。这是购车专款,财经纪律有规定,专款必须专用,刘秘书长可不要违纪,挪 作他用,等来年安排政协会议经费时,政府还会多打五万元,到时再一起拿去购车。” 刘秘书长说:“冯主席只管放心,这点原则我刘某人还是会坚持的。只是以后冯主 席有了新车,有事搭您车,您可得照顾照顾哟。” 为了这笔款子的安全,刘秘书长走后,冯国富觉得还得跟黄主席说说,要他给 刘秘书长打声招呼,不能随便打这笔款子的主意。 不想黄主席不在,一打听,说是被统战部长请走了。冯国富这才想起,政协会 议在即,又是换届,够政协主席和统战部长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