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狐小姐,你看了公布栏的公告吗?”汪亚琪的脸上写着幸灾乐祸四个字。 狐小莉正修着她那完美的指甲,“没有,谁看那个呀。” “研发部的李工、业务部的胡杰成……被扣了奖金。” 那几个不是常来献殷勤的人吗? “还有,总经理下令,若有谁被发现上班时间做与工作无关的事,就记过一 次,记过三次就回家吃自己。”汪亚琪若有所指地瞟一眼她手上的小锉刀。 “哦,不错呀!”这不是表明冲着她来的吗? 她怎么还是像个没事人似的?汪亚琪不悦地咬了咬嘴唇,“狐小姐上班时还 是该注意一下形象吧!” “人家很注意啦!有哪里不对吗?”狐小莉大惊失色地拿出粉盒,对着小圆 镜端详自己,“头发没乱,口红也没花呀!” “我说的是工作形象。狐小姐在工作时间修指甲、化妆,恐怕不太好吧!要 是公司有客人来,还以为康威的员工都这么不敬业,对公司的信任一定会大打折 拙,甚至可能影响与公司的合作。” “哦,解释一下不就行了,就说公司不敬业的只有我一个嘛!” “这……”汪亚琪差点没被气死,她还知道自己不敬业呀? 蓦然,一束玫瑰花出现在狐小莉面前,“请问,想我吗?” 狐小莉回头看了一眼来者,噘着嘴抱怨:“哎呀,你吓人家一跳。” “对不起,宝贝。”康凯的毛毛手想爬上孤小莉的胸口,“我给你拍拍。” “讨厌啦!”狐小莉眼明手快拍掉他的魔爪,“拿玫瑰花来干嘛?” “红红的玫瑰代表我浓浓的爱情啊!‘' 康凯又是深情款款地放电。 “俗气,没创意。” “那宝贝,你要什么?只要能让你开心一笑,就是让我学马戏团的狮子跳火 圈也没问题。…‘呵呵……”狐小莉柔媚的笑笑。这个油腔滑调的小子真是骗死 人不偿命,好吧,就陪他玩玩,“你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人家不要你跳火圈。”她眼珠一转,“只要你从窗子爬进来把花送给 我,我就接受你的玫瑰花。” “爬窗子?这里是七楼耶!” “就知道你对我不是真心的。”狐小莉噘着嘴,心里却快笑翻了。 “我发誓,你是我唯一的真爱。”康凯举起手。 “人家听说,你爱的女人可不少呀。” “没有没有。以前我是遇到过不少女人,但你真正进驻我心底的只有你。” “哦?其他的只是进驻你的卧室而已。”她微微的斜睨着他。 “没有,绝对没有!”其实是他进驻对方的香闺,“不过,如果你愿意,我 欢迎之至。” 玉指一点他的胸口,“瞧,目的暴露了吧?你们男人呀,都是一个样。” “你怎么能把我和别的男人相提并论呢?”康凯一脸伤心,顺势握住她的小 手按在自己胸口,“你听,我的每一声心跳,都在说着我爱你,小莉。”康凯用 最深邃迷人的目光看着她。 美人没有缩回手,就是欲迎还拒的表现,他相信攻下堡垒只是时间问题。 “是吗?我想叫小莉的女人太多了吧!” 嗯,有一点酸溜溜的味道,这又是成功的一个信号。康凯一脸诚恳,“怎么 会呢!我对你……” “副总。”一个怯怯的声音打断了他未出口的誓言,是一身宽大灰色套装的 苏宜生。“陈莉和王莎莉小姐来电话,问你中午有没有空与她们共进午餐。” “哈哈……”狐小莉笑得前仰后翻,瞧!马上就来了两个“小莉”吧! “没空!”康凯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暗红,懊恼地瞪了一眼苏宜生,“你不 会说我中午要在公司处理公事吗?”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笨死了。 “可是,陈小姐说要到公司来陪你,王小姐说她会带午餐来……” 瞧,这就是招惹太多女人的下场,狐小莉又轻啜了口茶,“嗯,茶冷了,不 好喝了。” 康凯耳尖地捕捉到她的低声咕哝,立刻吩咐:“苏秘书,快去泡杯茶来。” “是。”苏宜生应了一声,马上走了出去。 “你还是去陪你的小莉们吧!别让我耽搁了你。”狐小莉对康凯道。 “中午……”他会把那两个女人尽快打发走,好安排他们的节目。 她一指轻点在他唇上,阻止了他的邀约,“中午我要跟董事长参加一个商务 宴会,改天吧!” 一听她说改天,康凯又燃起一丝希望,“好好,那我先走了,晚上再和你联 络。” “狐小姐,你的茶。”苏宜生恭敬地把茶杯放在她面前,依旧低着头。 轻啜一口苏宜生泡的茶,不冷不热,唇齿留香,这就是笨女人贴心的地方。 侧着头,打量垂手站立的苏宜生。三年多不见,她还是没变,衣服还是永远大一 号,还是用黑框眼镜遮住了细致的柳眉和清澈的双眼。 她的肌肤还是如婴儿般粉嫩,她的唇还是闪著令人垂涎的粉红光泽。唉,男 人全都瞎了眼吗?不过,至少还有一个有眼光的 “笨女人,怎么不理我呀?” “笨女人”这可是当年同学对她的称号。苏宜生身子微微一震,抬眼正对上 一双漾着微波的弯月眼,“你是……小狐狸?” “对呀。”噘噘红唇,“这么半天才认出人家,一定是早把人家给忘了吧?” “没有、没有,”苏宜生手忙脚乱地猛摇手,“我没有忘记你,我只是没认 出来,因为——”她一向都不敢抬头正视别人的脸,所以才…… “我知道,”狐小莉挥了下手,做个“你不用安慰我”的手势,“是我做人 太失败,所以你才会忘了我,唉,我真是……” “不是的、不是的!”苏宜生更加慌乱地挥挥手,“我真的没有忘记你,你 聪明又漂亮,谁都不会忘记你的,真的。” 这个笨女人,还是这么好拐好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 都没变。”狐小莉拍拍身边的位子,“来,坐啊。” 苏宜生摸摸头发,不好意思的坐下,“是啊,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笨。” 狐小莉用肩膀撞了她一下,一副两人是好姊妹的样子,“这几年生活有没有 什么变化?老实交代,有没有亲密爱人?” “什么亲……亲……”苏宜生口吃起来,白皙的小脸迅速涨红。这、这个叫 她怎么说嘛!“没、没有,我没有男朋友……” 她不是说谎,真的,虽然岩说他们是男女朋友,可是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岩, 所以她要求岩对他们的关系保密,虽然他们已经……可是既然终究有一天要分开, 那就不算男女朋友。 这个笨女人,还是不会说谎啊!她知不知道自己已把心里的话都写在脸上了。 狐小莉轻啜口茶,“你茶泡的很好喝。” “真的?岩也是……呃,我是说,别人也喜欢喝我泡的茶。”只要别人对她 做的事给予肯定,她就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别人,还有很多人喝过你泡的茶吗?” “是呀,公司上上下下的人都经常喝的。”她快乐地点着头。 不知该说她太笨还是太善良?“别人都是在欺负你呀!” “没关系啦!只要他们喜欢我泡的茶就好。” 看着苏宜生,狐小莉垂下眼睫,掩去眼底所流露的清冷。她才不要因为自己 对别人有用、能为别人尽一点力,而得到这一点卑微得可怜的快乐。 她态意地使用老天赐予自己的本钱,尽情地把周遭的人都卷入她的游戏中, 让每个人成为任她戏要的棋子,这才是她的快乐。 没有人看透她波光流转的眼眸下的狡黠,更看不到狡黠底下的清冷,一种什 么都不能撼动的清冷。 游戏还是要继续,不过,要照着她的方法来玩。她当然会先让委托人满意, 拿到自己应得的酬劳。这点职业操守可是她一向坚持的,要不她一个人的工作室 这几年怎么维生嘛! 不过,以后的情节发展,嘿嘿,就要看她高兴了。 狐小莉的眼儿又笑成妩媚的弯月,闪着没人能看透的诡异和狡黠。也许,该 和那个久不见面的冤家对头酷女郎联络联络了。 出席商务宴会的除了康岩,还有高骏骥、康伶。狐小莉现在可以肯定,没有 高骏骥,康岩是谈不成任何生意的。 因为他根本对商业上的事所知不多,而且总是一脸酷样,只有在向对方介绍 公司新研发的成果时,才会滔滔不绝,像换了个人似的。 “康小姐,狐小姐,”即将和康威合作的王氏企业负责人——王刚,眯着一 双色眼,盯着两位大美人,“早听说康威多美女,见了二位小姐,才知道名不虚 传呀!” “谢谢王总夸奖。”康伶的回答端庄得体。 “哎呀,王总就爱开玩笑。你平时一定见多了美女,人家这点姿色恐怕人不 了王总的眼吧!你这么夸奖人家,人家可是会当真的。”狐小莉娇嗲的嗓音,几 乎让人全身起鸡皮疙瘩。 “入得了,入得了。”王总浑身茫酥酥,“不但入得了眼,还入得了心呢。” 他的肥手趁机摸上了她的嫩滑小手。 “真的呀,那人家敬王总一杯,王总赏不赏脸呢?”狐小莉抽出被他握住的 手,端起酒杯。 “赏脸,当然赏脸。不过狐小姐要陪我同饮才行。”他最喜欢这种“美不死 你嗲死你”的女人了。 “可是,人家的酒量不好耶!”狐小莉故作为难地咬着唇。 “不行不行,一定要喝。”酒量不好就更要喝了,嘿嘿。 “我来代狐小姐喝吧。”高骏骥端过酒杯。 “高大哥,”康伶不满地轻唤,“你已经喝了不少了。” “是呀,高总也喝了不少,还是算了吧!”开玩笑,她想灌醉的可不是他。 “你还要照顾康伶呢!不如这样吧,这酒我喝一口算领了王总的心意,其他的由 董事长代喝,怎么样,王总?” “我?”康岩不明白火怎么又烧到他这了。 “好吧,我向来最尊重女士了,狐小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呵呵……” “那,人家就敬王总一杯,祝王总身体健康。”狐眼在杯缘上方魅惑地眨眨, 轻抿一口,然后把杯子递给康岩。 “好,干了!”王总和康岩同时一饮而尽。 “这一杯祝王总财源广进、一路发发发。”狐小莉又为二人斟满。 “干!”两人又痛快的一杯下肚。 在狐小莉不断的赞美下,两人又连续喝了八杯。 高骏骥在一旁看着康岩把极品XO一杯接一杯的往口中灌,若有所思地看着狐 小莉。这个女人今天净抢着喝酒,然后又把康岩拖下水,是搞不清状况,还是… … 桌上的两瓶XO,很快就见底了,“再,再来一瓶……”王总的话还没完,便 咚的一声,一头撞在面前的桌子上。 “王总,你醉了哦!”狐小莉嘻笑着拍拍他的脸。死色胚,敢打她的主意, 下场就是这样。 “对……对!”康岩模糊的说着,脖子一歪,竞靠在椅背上睡了。 “大哥!‘' 康伶着急的唤着康岩。 “董事长,你也醉了哟!我,嗝,呃……”狐小莉摇摇晃晃站起来,头一低, 浙沥哗啦吐了王总一头。 “啊!”王总的秘书尖叫。 “小伶,你快带狐小姐去洗手问,我来照顾康岩。高骏骥下令处理眼前的一 团混乱。 康伶恶狠狠的瞪她一眼,无奈的扶她往洗手问走。 狐小莉趴在康伶肩上又是一阵干呕,看着她大惊失色的加快脚步往洗手问冲, 嘴角闪过一丝狡笑。 洗手间的门一合上,狐小莉立刻挺直了身子,双眼也顿时变得晶亮有神。 “你……没醉?”康伶傻呆呆地看着她的瞬间变化。 “那点酒还醉不了我。”狐小莉在洗手台前弯下身,转开水笼头,掬起清水 往脸上拍。 “你是存心的?”康伶拉长了脸。 “是存心的,不过不是你想的那样。”她随手抽一张面纸拍着脸上的水珠, “我是为了完成任务。” “什么意思?” “不这样哪能灌醉董事长?” “灌醉我大哥?你是说……”康伶恍然大悟。 “对啊。”狐小莉转过身面对她,“你想,勾引一个男人最快的方法是什么?” “是什么?”她哪知道? “当然是让他喝点酒喽,酒后乱性嘛!” “原来你还记得你的任务呀!”她不是对高大哥…… “怎么会忘了呢?他可是关系到我的豪华欧洲之旅呢!”狐小莉明白她在担 心什么,却假装不懂。 “你打算怎么做?” “都到这一步了还不懂?你究竟是不是女人啊?”狐小莉看她的眼神,好像 她是外星人似的,“当然是把烂醉的董事长和我摆在一张床上,再想办法让笨女 人亲眼目睹罗!” 康伶压抑着火气,“把我大哥送到你床上?” 这女人怎么这么笨呀!“你有力气把一个大男人抬上床吗?” “不然……” “当然是让高总经理把董事长送回家了。” “好……” “然后我再溜上董事长的床,你再叫笨女人来呀!连这都想不到,笨死了。” 看着康伶咬牙切齿又不敢发作的样子,她高兴的不得了! “好,我会叫苏宜生送资料给大哥。”深吸口气,康伶忍不想打掉她那可恶 贼笑的冲动。 “别傻了,你今天和董事长一道,会不知道他喝醉的事?三更半夜叫人送资 料,不让人怀疑才怪!…‘那你说怎么办?” “当然是打电话叫副总来。” 对呀,以二哥那懒惰又爱玩的性子,一定会把事情推给他好用又听话的笨秘 书。“好,就这样。” 狐小莉把棉被拉高一点,只露出康岩光裸的上半身和她雪白细嫩的香肩,这 样看上去好像他们的身体正赤裸地交缠着,其实棉被下的他还穿着长裤,而她上 身则穿着无肩带紧身衣,下半身更是穿的整整齐齐。 嗯,不错,再让长发披散在康岩胸膛,半掩住自己的脸,这样效果就更好了, 可惜就是无人欣赏啊! 这时,大门喀的一声,有人来罗! “岩,你睡了吗?”苏宜生一面换上室内拖鞋,一面低声呼唤,“副总说你 有点不舒服,叫我来看看,我带了你爱吃的皮蛋瘦肉粥。”她轻巧的脚步慢慢朝 卧室走。 康岩常常为公事忙到很晚,不回家时就住在他在公司附近买的大楼里。康妈 妈不放心儿子,总是让康凯送吃的、用的来给他,可是贪玩又爱偷懒的康凯,总 是把这些杂事丢给她去办,这么一来二去的,她就和康岩熟了起来。 心疼他的辛苦劳累,她常常会为他煲汤熬粥,照顾他的生活起居,自然而然 地,他们就……苏宜生抱着保温瓶,甜甜的回忆起他们相恋的经过。 “岩,你在吗?怎么不出声?”卧室的灯亮着,他应该在家。 一进到卧室,眼前的一幕让她震惊得呆立原地,手上的保温瓶啪地一声滚落 在地上,皮蛋瘦肉粥顿时四处飞溅。 “不,这不是真的!”苏宜生催眠着自己。这不是真的,是幻觉,岩说过他 只爱她一个人,一定是她今天太累了,所以眼花……狠狠地闭上眼,再睁开,她 看见的,依然是那一幅不堪入目的画面。 他沉睡着,身边依偎着一个女人,乌黑的发丝披散在他胸膛上,他们赤裸的 肌肤相贴,可以想像他们棉被下的身子是怎样的赤裸交缠…… 一声啜泣从她口中冒出,她用力捣住嘴,咬住自己的手背,想压住那可怕的 呜咽。 不,一定不是她在哭,她没有哭,她没有伤心,没有、没有! 她用力甩着头,想甩去挡住视线的泪珠,可是泪珠却越甩越多,爬满了她的 脸。 “不!”踉呛后退着,直到背抵住了门边的墙,“不!”她不能听、不能看、 不能想,她要逃走,逃开这一切…… 她忘了脚上只穿着一双室内拖鞋,转身就狂奔出去。 直到脚步声消失,狐小莉才抬起头,掀开被子下床。她看到卧室门口的地上 有摔裂的保温瓶和一副塑胶框眼镜。 “皮蛋瘦肉粥,你挺享福的嘛!有人熬粥给你喝。”狐小莉大声嘲笑着昏睡 的男人,“不过地上这摊麻烦,我好像不得不整理了。不过没关系,我会记得叫 康伶付这笔清洁费的。”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