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早啊!” 太阳照样升起,康威照样运转,狐小莉照样神采焕发、笑容明媚地对每个人 打招呼,也不管是否得到回应,挟着香风卷进董事长办公室。 “早!大家早!” 今天的康伶也容光焕发,那永远的一百零一号端庄表情,似乎有那么一些些 的不同。 “怎么样?”一冲进董事长秘书室,康伶就追不及待地问已经瘫在沙发上翻 时尚杂志的狐小莉。 狐小莉对她比了一个“OK”的手势,“我办事,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笨女人真的到过我哥家?” “不但去过,还哭着跑啦!”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康伶喜上层梢。 “你一点都不担心笨女人想不开?” “她想不想得开是她家的事,谁叫她妄想麻雀变凤凰,攀上我们康家!”她 高傲地冷嗤一声,“算了,别管她,既然你完成了任务,可以功成身退了。” 功成身退?还早呢!康伶难道不知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你不验收一下结果? 不怕我骗你?“ “哦,对!”怎么忘了这个女人的话信不得。 “一旦验收无误,酬劳别少我一份哦!” “那当然!”当她是那种为点小钱就背信的人吗? “哦,别忘了付清这个……”狐小莉随手递给她一张纸。 “清洁费一千元?这是什么?” “昨晚我为董事长清理了笨女人留下的东西,免得董事长醒来发现笨女人来 过,这可是额外的服务,要另外计费的。” “死要钱!”康伶随即从皮包中抽出一张干元大钞放在桌上。 “总经理早!”门外突然响起打招呼声。 康伶的双眼陡然闪亮,脸上倏地绽开笑纹,她热切地迎向刚入门的高骏骥, 连眼神也柔媚起来。 “高大哥。” “你在这儿呀,康岩还没来吗?”高骏骥温和的微笑一如往常。 “他可能宿醉还未醒,你呢?昨晚累不累?”她声音中透露着温柔的关切。 “我没什么,倒是你,没睡多久,今天又这么早到公司,当心累着。” 高骏骥的关心让康伶喜形于色,“我没关系的,一会儿空闲时可以补一下眠, 你今天还有很多事,能撑住吗?” “我身体壮,没问题的。”高骏骥轻松地笑谈。 狐小莉看他们俩你一言我一句地互相关爱起来,于是伸个长长的懒腰,小腿 顺便踢上茶几,打断两人的对话。 “狐小姐,宿醉好些了吗?”高骏骥礼貌地问候。 “好多了,”狐小莉揉着太阳穴,“刚才不小心睡着了,还作了个梦呢!” “哦,梦见了什么?”高骏骥客气地随口问。 “梦见孟光举案齐眉侍奉梁鸿,梁鸿客气不肯接,孟光再三举案,梁鸿再三 推拒,正不知梁鸿几时才接孟光案呢,两只乌鸦一叫就醒啦!” “狐小莉!”她是故意的!康伶不满地瞪她。这女人竟然用梁鸿孟光夫妇举 案齐眉的故事嘲弄她,还暗示她是乌鸦。 “真可惜,被吵醒了好梦,不然一定会知道梁鸿究竟接不接孟光案。”她意 味深长地瞟了一眼高骏骥。 这个女人很有趣,她绝对不只是个只会狐媚勾引男人的女人那么简单。生平 第一次,高骏骥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直到近午,康岩才揉着隐隐作痛的额头,差不多和康凯同时走进公司。 “妈的,苏宜生,苏宜生呢?”康凯到处打听他的宝贝秘书,这个笨女人, 平时嫌她碍眼,可一旦不见了,还真不方便。 “看见苏宜生没有?”康凯随手拉住一个职员问。 “今天还没看见她。”甲职员摇着头。 “是啊,她今天没来,我这儿一大叠文件也没人帮忙打。”乙职员也说。 没找到苏宜生,康凯只好踱回自己的办公室,一进办公室,就听见电话钤正 响个不停。 “喂?” “亲爱的,你怎么还不来呀?”是一个女人娇嗲嗲的声音。 “马上来,马上来。”这女人是谁呀? “快点哟,人家等你。” 妈呀,这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女人,是在什么地方等他呀?康凯狠狠抓一下头 皮。 “苏宜生,你他妈的躲到哪去了,快给我滚出来!”要是他真的弄丢了那个 笨女人,大哥怎么饶得了他!“混帐!”他忿忿地一把将桌面上的纸扫在地上, 一张纸飘呀飘的,落在他脚上。 “辞……职……信?”他急忙抓起纸张看下面的署名,“苏宜生,天啦!” 他死定了,他真的死定了! 砰!一拳击在康凯耳边的门板上,康凯战战兢兢地睁开紧闭的双眼,好险, 只差一寸就打中他的俊脸了。 康岩抓住康凯的领带,“她怎么会辞职?是不是你欺负她了?” “冤枉呀!没有,绝对没有。”他只不过让她多做了点杂务,对旁人欺负她 的行为视而不见罢了,这不算欺负她吧7 。 “那她怎么会辞职?怎么会一声不响就不见了?” “你问我,我、我问谁呀?”康凯的脸皱成了一条苦瓜。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只不过昨天和一个辣美眉共度春宵,半夜接到小伶的电 话,叫他去看看酒醉的大哥,他偷懒没去,把这差事交给了笨女人…… “咦,昨晚半夜你们不是还在一起吗?” “昨晚?昨晚我没见过她!” “不会吧,我明明告诉她你喝醉了,要她去照顾你的。” “昨晚她真的没来!” “你确定?” “我……”康岩肯定的表情有了一丝动摇,“昨晚我睡得很沉,不过,她如 果来过……”应该不会丢下酒醉的他不管。 “看吧,你也不能确定。最后见她的人应该是你,跟我要人,有没有搞错!” 康凯咕哝的念了几句。 康岩没听到他在碎碎念什么,整个心思都放在苏宜生不见了这件事上,“不 行,我要去找她。”他匆匆披上外套,冲了出去。 “大哥,你去哪?” 会议室里,参加企划说明会的人已到齐。当高骏骥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时, 诧异地看了看正中的位子。康凯的位子空着不奇怪,可一向只会早到不会迟到的 康岩,怎么也没出现? “董事长呢?”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道该由谁回答。 高骏骥皱皱眉,“狐小姐呢?” 还是没有人回答。 就在高骏骥快要失去耐性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狐小莉踩着三寸半的高跟 鞋走进来,“对不起,对不起,起床迟了。” “狐小姐,董事长呢?”“我不知道耶!” “狐小姐!”高骏骥不悦她事不关己的态度,“请你立刻找到董事长,提醒 他参加企划说明会。” “我?我到哪去找呀?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又不知道他住哪儿……” “你是他的秘书,这是你的职责,如果你不能胜任,我想会有胜任的人。” 高骏骥加重了语气。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有人暗暗露出了幸灾乐祸看好戏的笑容。 狐小莉微微侧着头,掀起眼睫审视着高骏骥,似乎正在评估他的话有多认真。 高骏骥的表情不动如山,眼神虽然温和平静,但对上她娇媚如狐的丹凤眼, 却不曾有半丝半毫的动摇。 突然,狐小莉笑了,“好吧,听总经理吩咐。”她轻松自若地起身走出会议 室,仿佛什么也没发生。 过了将近十五分钟,就在高骏骥正要开口宣布会议开始时,门又砰的一声被 推开,康岩随即冲了进来,砰的一声在自己的位子坐下。 康岩的样子让所有人吃了一惊。他满头乱发,皱巴巴的西装,而且眉头紧紧 地拧着,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原本就刚硬的脸部线条绷得更紧,一副别人欠了他 几百万的样子。 狐小莉跟在他身后,优雅地走到康岩右手边坐下,向高骏骥投以得意的一瞥, 明显挑战的眼神让别人都替她捏把汗。 高骏骥眼里闪过一丝笑意,这个女人真的很有趣,通常女人看他的眼神不是 充满爱慕,就是崇拜或畏惧,还没有人用这种眼神挑战他呢! 他不动声色地下令:“会议现在开始,狐小姐,请你负责记录。” 狐小莉刚拿出睫毛膏的手停顿了一下,“知道了。”话完,马上和她的睫毛 继续奋战。 高骏骥并没有理睬她,转而示意企划人员开始说明。 不用急着发飘,反正一会儿会议结束,她交不出会} 义记录,就别怪他行使 职权,开除不胜任的职员了。 他很期待一会她交不出记录时无措狼狈的样子,期待看到她悠游自得之外的 面貌。他没发现一向全神贯注在工作中的自己,竟为一个女人分了神。 “董事长,总经理。关于胜凯的案子,我们分三组人员,共做了三个企划… …一企划部经理起身介绍,”我认为这三个企划都很优秀,各有特色,就请三组 的企划人员来说明吧。“ “我们的构想是……”第一组代表关上灯,打开投影机,把做好的方案图示 投射到墙上,开始说明。 高骏骥众精会神地听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康岩的表情则越来越紧绷,眼睛似乎要喷出火来。 “住嘴!”康岩突然一声大吼,吓得说明人员差点没晕过去。“这么幼稚的 想法也敢拿出来,你拿什么在业界立足?” 康岩开口就是一阵咆哮,连高骏骥也意外地睁大了眼。 康岩在企划方面一向很尊重他的决定,很少插嘴的,今天怎么会这么情绪化, 大吼大叫地把属下的企划批得一无是处? “董事长……”站在台上的年轻人可怜兮兮的,快要哭出来了。 “这种企划也拿来丢人现眼,还不滚下去!”康岩继续大吼大叫。 年轻人几乎是逃命似的走下台,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头深深低下。 可怜的家伙。狐小莉不太真心地同情了一下,不过她同情的不是无辜被炮轰 的年轻人,而是疯子似的康岩。 女朋友失踪了一天,就变成了火药桶,看来那笨女人的能量还真不小耶! “第二组。” 第二组的组员还没来得及收回幸灾乐祸的笑容,就听到了点名。 “……由于考虑到……所以……号泛样可以降低成本,节省开支……” 刚刚说了个大概,康岩又开始发火了,“狗屎!谁叫你节省开支了?谁叫你 降低成本了?康威在乎那几个小钱吗?康威推出的必须是最好的。为几个小钱砸 公司的招牌,你没有脑子啊” 这一次狐小莉眼部没眨一下,脖子左弯弯右扭扭,继续做她的美颈操。 “好了,你先下去吧。第三组。”高骏骥开口挽救呆若木鸡的职员。“是… …是……”职员哭丧着脸回到自己的位子。 接连两组都挨了炮轰。第三组的组员神经绷到了极点,战战兢兢地走到台前, 腿一软,差点摔一跤。 “噗——”狐小莉忍不住一笑,惹来康岩凶狠的目光。 狐小莉眨着眼,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哼!康岩瞪她一眼,目光又回到前面那个抖个不停的人身上。 “我们的方案,是……是……”台上的人结结巴巴地开口,在康岩冷厉的目 光下,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狐小莉用力地瞪大眼,泛着婴儿光泽的红唇嘟成小猪嘴。 “呃……这个……”解说的职员对着可爱的鬼脸呆怔住了。 狐小莉的嘴又咧成一字,用力向两边耳根拉。 “呜……”职员眼睛都直了。 接着,她嘴角上翘,眉眼弯弯,好像挂着新月的笑脸。 “哈……”职员已经忘了要说什么! 砰!康岩猛地一拍桌子,“你哼哼哈哈地干什么?连话都说不清,你到公司 来干什么?康威不养笨蛋,滚!” “我……我……”职员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 狐小莉的嘴巴和眼睛又同时张成了“O ”形,像一个正在惊恐地张口大叫的 人,被突然定了格。 “我什么我,你这样的米虫、笨蛋是怎么混进来的?狐秘书,你在干什么?” 康岩转头要吩咐狐小莉通知人事部将这人给解雇,回头却看见狐小莉的奇怪 表情。 “哦,我正在做面部美容操。”狐小莉的表情飞快恢复正常,若无其事的说 着。 “谁叫你做美容操的?”康岩气炸了,“你今天是来做什么的?” “开会呀!”狐小莉语气无辜地打断他的炮轰。 “开会你还做什么美容操?工作时间做其他事……” “我没做其他事呀,我是做美容操。” “我知道!”康岩一再被她打断,一肚子火气没机会发出来,狠狠一捶桌子。 “你这样做是不敬业的表现,影响工作。” “哪会呀,我做的是脸部美容操,脸部耶!我又不是用脸部工作,会有什么 影响?再说我的衰老在工作时间进行着,当然要在工作时间内想办法补救啦!” “你!”他说一句,她就有十句等在那儿回给他,让他快被肚子里的气涨爆 了,“既然怕在工作时间衰老,那你回家去衰老好了!” “董事长要开除我呀?”面对狮吼,狐小莉仍是娇声柔语,“我可没犯什么 错呀,公司没有规定工作时间哪种表情违规吧?” “你!好,我就让你死得心服口服,这个企划案由你来做,三天之后验收, 做不出来你就自动辞职!” “有没有搞错呀,我是董事长秘书耶,可不是企划部的人。”大声抗议在他 要吃人的目光下,自动转成小声咕哝:“失恋了不起呀?女朋友不见了就可以乱 咬乱吠,随便发火呀?哼!” “你……你……”康岩不敢置信地瞪着她。 竖着耳朵的企划部职员,立刻捕捉到了几个重要的字:失恋?女朋友不见了? 是说董事长?董事长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而且还……失恋? “看在你失恋心情不好的份上,本姑娘就不跟你计较。真是的,女朋友没了 就没了,再找就有了嘛!比如你眼前就正好有个合适的,怎么样?”狐小莉说完, 抚一下腮边的发丝,丢出个妩媚的眼神。 “我不需要!”康岩怒气冲冲地走出会议室,门在他身后被甩出惊天动地的 声音。 “不要就不要嘛!走那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狐小莉无所谓地耸 耸肩,站起身,“好了,我也该走了,一会和人有午餐约会呢!” “狐小姐。”高骏骥叫住了正往门口走的狐小莉,“请你在半小时后,把会 议记录交到我办公桌上。” “什么?半小时后?该午餐了耶!”她小嘴张成可爱的。形,睫毛无辜地扑 闪着。 可高骏骥不为她那可爱到不行的模样所动,“如果怕耽误了午餐,就快一点 给我交过来。”他表情虽然甲和,语气却是不容争辩的坚决。 “另外,董事长刚才已经把这个企划案交给狐小姐了,请企划部把三份企划 交给狐小姐当做参考。 狐小姐,请努力吧!三天后看你的成果,就这样,散会!“话落,他推开椅 子起身走出会议室。 他倒要看看,这个美丽的花瓶除了会把男人逗引得团团转外,还有什么本事。 下战帖吗?狐小莉挑了挑细长的柳叶眉,眼里闪着兴味的光芒。好呀,好久 没有痛痛快快地玩一场了!她一定会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回敬对方的挑战的。 “总经理,你要的会议记录。”二十分钟后,一份列印整齐的资料摆在高骏 骥桌前。 好快!高骏骥瞟一眼一脸洋洋自得的狐小莉,拿起记录翻看,很详细,甚至 连会议中人们低声闲聊,发言中的口头禅、语助词都记下来了。 最奇特的是还注明发言者的表情,比如在高骏骐的名字下,就在括弧中注明 “表情呆板如面部神经麻痹”,康岩“双眼喷火、咆哮如打雷”,某职员“面色 苍白,双腿发抖”等,让人禁不住想笑。 “没事的话,我可要去吃饭了!” “等我看完了再说。”高骏骥很想伸手抹去她脸上的得意,故意慢慢地翻看 资料。 她是怎么记的?没有一字遗漏。开会时她并没有动笔或电脑,难道是录音? 但整理录音也不会这么快…… “二位大哥!”康伶突然兴匆匆的定进来,“一起吃中饭?” “我还要看资料,你先去吃吧。”高骏骥头也没抬,眼角的余光看到狐小莉 第三次把重心从右脚移到左脚,双脚交叉,右脚的鞋尖轻轻敲打地面。 等得不耐烦了?高骏骥嘴角勾起一丝微笑,以慢动作翻过一页又一页,他从 没发现自己也有捉弄人的兴致呢! “那……我等你。”康伶掩不住失望,但还是希望与他一同用餐。“总经理, 你的阅读速度太慢了。”狐小莉歪着头,手指缠绕着耳边的一缯发丝。他以为她 不知道他是故意的呀?虽然表面上一副等不及的样子,她心里可是很乐意和他多 相处一会呢。“我建议你去报名速读训练班。” “不必了。”这个女人,即使说着气死人的话时,也是一副天真无辜的表情, 让人发不了火,“我的阅读速度够快了。” “哦?”狐小莉不予置评的撇撇嘴。 刷刷翻完剩下几页,高骏骥把资料递给狐小莉,“应该再简洁一点。” 狐小莉手一抬,没有接过资料,而是向他挥了挥,“人家做的可是最真实的 记录。任务完成,我要去吃中饭了。Byebye!” 难道她是凭记忆整理记录的?高骏骥若有所思地望着狐小莉离去的背影。 “高大哥,忙完了吗?”康伶小声地打断高骏骥的沉思。 他,似乎对狐小莉太关注了一点,虽然从他沉静的目光看不到男人见到狐小 莉时惯有的那种痴迷,但她却有种不好的预感。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