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刘庆从电视台离开后已无心工作,他打了通电话让秘书取消下午的一切行程, 接着逛遍百货公司,搜刮了一堆香水蜡烛、鲜花,及一堆衣服、首饰。 这些都是他从前用来追女孩子的伎俩,已经好几年没用了,今天想起来还真 有点怪怪的。 思想要爱的感觉,那他就给她爱的感觉好了!在他的记忆中,女孩子就是喜 欢这一套——烛光晚餐、昂贵的礼物、小小的惊喜。 当他提着大包小包站在Chhstiam Dior的专柜前,看着一只精 致的钻表时,又碰上了在电视台对他无礼的简丽丝。 “给我看一下那只手表。”刘庆着相中的那只腕表,它精雕细琢的像手镯, 银白色的表体和隐约的钻石光芒,非常适合灵秀的思。 “我要那只……是你!”简丽丝也相中同一款,于是抬起头来看对一眼,想 不到对方竟是得罪她的流氓。 流氓也学人家买名牌!准是用思辛苦赚来的钱买的! 、正想骂他无耻、有什么能力买好货时,她身旁的金主杨童开口了—— “鹰眼!是你啊!买东西送女朋友吗?”杨董惊喜的问。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光老婆就应付不过来了。”刘庆和颜悦色的对杨董说, 一点也不在意先前的小插曲。 其实刘庆也不是没机会,只是每当他动了偷腥的念头时,脑海中总会浮现思 伤心欲绝的模样,最后,他什么兴致都没了。 这就是结婚的坏处,他以前从来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罪恶感。也许上天 发明罪恶感的妙处就在此,它让他少做了很多错事。 “鹰眼?你不是叫刘庆吗?”简丽丝奇怪的看看他,再看看杨董。 “鹰眼是我的大客户呢!他是鹰扬实业的董事长。”杨董回答她。 “可是他这一身?” “鹰眼不在工作的时候老是随便穿,亏他还有个当造型师的老婆!呵呵!” 杨董笑呵呵的说。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简丽丝恍然大悟,还差点说出流氓等字眼,幸 好她及时捂住嘴巴。 “还以为我是流氓是吧!不要紧,我以前的确当过流氓,不怕人家说。”刘 庆不在意的模样。 “对不起,早上对你那么无礼,这全是一场误会。谁叫你拿着一封快递,又 穿着随便。”简丽丝连连点头道歉,还不忘给自己找台阶下。有钱人她可得罪不 起,她的生活全赖这些富商们的资助,要是风评差了,将来还有谁敢指名要她。 “哪里,小事情,过去就算了。”他不想跟她计较。 “刘董真是大人大量,又这么有成就,思真幸福。”简丽丝借机又馅媚了几 句。 “鹰眼一向不记仇,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杨董附和着。 “好了,客套什么?对了,我想请问这位小姐,贵姓啊?” 刘庆突然问起简丽丝,答她心惊不已。他不是想记住她的名字将来好报复吧! 杨董才说他不记仇而已,怎么突然又针对她了? 简丽丝这人大心胸太狭小了,人家不过问问她的姓名,她就联想了一大堆, 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有些担心的说:“我叫简丽丝,你应该在电视上看过我,我演过不少戏, 偶尔也接拍广告。” “有没有看过我不知道,我想知道的是你平常都喜欢些什么东西?” 简丽丝的心情一下子从地狱升到天堂,像洗了个三温暖一样。 他这么说难道是在钓她?在她身旁有男伴的状况下还这样明目张胆的问她, 真是太大胆了!更惊奇的是杨董居然一声也不吭,当真给足了面子。 “我喜欢的东西很多啊!好比漂亮的手表就是了。”她瞟了眼玻璃展示柜里 的钻表,矫情的说。 “真的?那就麻烦你把它让给我喽!不好意思。”刘庆嘿笑两声,一连叫专 柜小姐包了三款钻表,准备稍晚送给思。 简丽丝见他这么凯,顿时眼睛大亮,就像看见了猎物一样紧盯着不放。 这时杨董接到一通来电,匆匆离开,后来刘庆又继续问她喜欢什么,她更有 理由陪在他身边了。 她又陪刘庆去买了几个女用皮包,提供他女性的建议,最后刘庆送她一套衣 服当谢礼,并让阿祥先送她回去,再将采购好的东西送回家。 简丽丝单方面的以为,刘庆每样东西都买三件,可见至少有三个以上的女人, 多她一个也不嫌多,于是决定向他展开攻势,早忘了他是思的老公这件事,一点 也不顾同事情谊。 刘庆像完成了一项壮举似的挥挥手臂、拉拉筋,满意的骑上摩托车回家等老 婆下班。 “你觉得庆这个人怎样?”思对着正用力啃着杂粮面包的向艳霓问。她现在 正在向艳霓的闺房里,慢慢在试探她的态度。 向艳霓如今是某大学的学生,读的是农艺学系。天知道她读这系有何用,向 艳霓是个富家小姐,根本不想就业,更别辛苦的去当个农民,忍受风吹雨淋太阳 晒的日子;何况她是个都市小孩,家里也没有农田,毕业后根本不可能学以致用。 她只是想多混几年,多当几年学生,多让父母养几年而已! 向艳霓人如其名,长得艳丽无比,但偏偏有些不修边幅。头发长了也不剪, 衣服脏了也不换,只有要出席重要场合时才会紧急Call思来帮忙,所以给外 人的印象总是光鲜亮丽。 此时她正束着发带,扎着马尾,上网玩游戏。 她的生活向来那么随意,有点像庆,老是不想长大似的,于是思异想天开的 想把两人凑在一起,看看来不来电。 如果将来必须将庆托付给一个人,思希望是她信得过的人。 “等等,我看看……‘佝艳霓专注的打开游戏里的一扇门,可惜里面空荡荡 的设金币也没宝物,”你说鹰眼怎么了?“她退出神秘小屋后才问道。 “我想和庆离婚。”思考虑了会儿,决定让向艳霓知道这件事。 “什么?”向艳霓小声咕哝一声,打倒敌人,得到一件宝衣后,她才想起刚 才听到的,继而转向思,瞠大双眼,大叫一声—— “什么?!”她这一跳吓得可不轻。 “我不打算和庆过下半辈子,我腻了。”思低头,违心而论。 如果可以,她也想和心爱的人厮守终身,可是她的癌症会允许吗?就算她摘 掉卵巢,还要过好几年追踪的日子,她实在不愿庆陪她一起痛苦。 “为什么要离婚?他在外面养女人?”向艳霓不明所以的问。她一向觉得思 和刘庆并不登对——刘庆是鹰,看起来高大而凶猛,思是小白鸽,娇弱而温驯。 可是思既然爱他,两人处得也不错,看在鹰很保护鸽子的分上,她就勉强接 受了。 在向艳霓所认识的夫妻中,他们还勉强算得上模范夫妻,如果这一对也要宣 告离异,真不知道还有谁会相信婚姻制度。 “我不知道他在外面有没有养女人,但是我觉得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怎样?” “没有爱。”思勉强编出一个理由。 “你是说鹰眼不爱你?”看起来不像啊!虽然她很少看到刘庆,但每次见到 两人在一起,他总是很保护思,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嗯。他甚至不在意有没有小孩,可是我很想要小孩。”这是母性使然吧! 即使自己是个遗弃的小孩,但思仍渴望为人母,想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样的母亲。 “想要小孩就跟他说呀!这种事你可以先靳后奏嘛!” “你不明白,我们从来没有避孕,但我却一直没怀孕……我不孕。”她真的 是颗无籽西瓜,当医生告诉她时,她麻木的不知楞在原地多久。 “你看过医生了?”向艳霓紧张的问。 见思点点头,向艳霓再问。“鹰眼知道吗?” 这次思的回答是摇头。 “啪!”向艳霓用力拍一下电脑桌,松口气道:“我还以为鹰眼知道了责怪 你,所以你才想离婚。要是这样,我一定‘落’人会堵他,把我们女人当什么了!” 这时电脑喇叭出一种沉闷的音乐,向艳霓连忙回头看,接着失望的尖叫, “啊!死了!死了!我努力了一天的成果!”原来是她代表的人物被路过的人砍 死了,她忙着和思谈要事,完全忘了游戏还在进行中。 思听到死了两个字,脸色一下子刷白! 她真的不想死啊!她还想看庆两鬓灰白,看他儿女成群啊!至少看到他那三 个儿子是和谁生的,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么怕死。 “算了。”向艳霓关掉电脑,回头又问:“你来找我是为什么?难道要我给 你意见?不用问,我当然反对你离婚。” “我想请你去诱惑庆,如果他接受诱惑,表示他不爱我,这样我们就可以顺 利离婚了。” “思,你头壳坏掉喽?就算要离婚也该找个像样的理由,你一点也不像因丈 夫有外遇而离婚的女人,顶多大哭几场,伤心个几天就原谅他。承认事这吧!你 根本离不开鹰眼,自己一个人生活会闷死你的,你就是爱当管家婆,不唠叨鹰眼 你就不舒服。” 思有些茫然的看着向艳霓,因为她真的从来没想过会离开庆,一直以为会永 远待在庆身边,为他喜、为他忧。想到这里,思吞下眼泪,强自振作,她不能哭, 哭了向艳霓一定会发现事有蹊跷。 好友不帮忙,怎么办呢?她还要烦恼开刀的事呢!越烦身体就越容易恶化吧! “你老实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向艳霓咄咄逼人的目光还真像鹰眼。 “我不孕!”思无助的说。 “不孕又不是滔天大罪,你刚才也说鹰眼不在意有没有孩子,别想那么多就 好了。” “我会有心理压力。” “压力个头!妮司基和汤姆克鲁斯还不是领养了两个孩子,你不会有样学样 哦!” “你的说法和庆一样。” “一样吧!你就爱杞人忧天。” “妮可基和汤姆克鲁斯离婚了。” “……”这下向艳霓可没话说了,因为这对人人称羡的金重玉女真的已经离 异了。什么烂比喻嘛! “唉!鹰眼都说不在意了,你紧张什么?”向艳霓不在意的摇摇手。 “可是我在意!你和庆都是神经超大条的人,我瘦了三公斤,你们都没发觉 吗?我非常在意!”就是因为太在意才会上她最讨厌的医院去检查,想不到得到 这种结果。所以她讨厌医生!潜意识的认为他们只会带来坏消息!果然如此! “也许我们都以为你在减肥呢?”向艳霓才不承认自己真的没发觉,这么说 好像她都没在关心朋友一样。 “总之我要离婚,而且已经和庆摊牌了,你若帮忙只是加速事情的变化而已, 并非始作涌者,这样你还不帮?” “你们摊牌了?鹰眼没答应吧?”他要是敢随便答应,她第一个找他算帐, 管他曾经混过什么帮派。 “没答应。”思嘟着嘴回答。 “看!老是说我长不大,现在是谁为了一点小事要离婚的?”这种做法才不 成熟呢! “对我来说是大事!”思嚷着。为什么她没用心听她呢?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正渐渐走向死亡之路! “好啦!别激动!除非你再说个令人信服的理由。” 思叹口气,合眼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想出个比较牵强的理由—— “他打我。” “打你!”向艳霓尖叫着站起来。 天啊!家庭暴力!妇女同胞们最恐怖的梦魇! 她以为刘庆这种大男人应该不屑于这种小动作,想不到她还是看走了眼。 “这么说来就容易了,我带你去验伤,然后告死他!告到他破产坐牢为止!” “你先等一下,这件事庆并不知道。”思得提高声量才能盖过冲动中的向艳 霓,她就知道她一定会反应过头。 “鹰眼不知道?你越说我越迷糊了!”向艳霓双手捧着她的头,因为她真的 越来越头大。 “这事并不常发生,只是偶尔庆喝多了,在梦中会拳打脚踢,他不是故意的。” 第一次碰上时她也吓了一大跳,有几天还把毯子绑在身上睡觉,心惊胆跳的避过 来避过去,结果庆都没发觉,这不是粗神经,简直是没神经。 唉!真辛苦,要挑老公毛病又忍不住帮他辩解,真不知道她该怎么自圆其说。 “既然只有喝多了时才会发生,你就限制他喝酒,看情况不妙就逃到别间房 睡,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离什么婚?”向艳霓走到思身边坐下,喘口气,务实 的回答。 “我说了这么多你还是不帮我唷!”白忙一场。 “破坏别人姻缘会倒霉三辈子,我才不干!” 所以思的蠢计划只好就此打住。 晚上六点,思依约早点回家,她以为庆会像凶神恶煞般的等着兴师问罪,想 不到他只是笑咪咪的告诉她一切都弄妥了,然后她换上他准备的衣服,提着他送 的LV包包,然后坐上向何田借来的法拉跑车,开车前往目的地。 刘庆送的三套衣服,第一套是深咖啡色的鹿皮外套,第二套是黑色安哥拉毛 料套装,第三套是铁灰色连身长洋装。 为了搭配精简的麋皮外套,思只好选择穿上铁灰色连身长洋装,不过以她造 型师的眼光看来,庆选衣服的品味怪怪的。袖口跟领口的层层蕾丝有够多余,她 又不是要参加什么颁奖典礼,穿上它,她什么都不能做,到时连吃饭都困难。 接着庆带她到一家旋转餐厅,不仅有鲜花、音乐、蜡烛,还有夜景可看,更 夸张的是——庆包下了整间餐厅! 须知刘庆虽然已是亿万富豪,但两人的生活和一般人并无异。 他们没有买房子,还是到处租房子,只是房子大了点、居住环境更安全而已。 庆喜欢尝新,连房子都喜欢新,两。三年就得换一次。 他们没有请慵人,因为佣人会侵犯隐私,而且他们既没有小孩、宠物得照顾, 也没有超级别墅要打扫,更没有花园草皮需要修剪,所以没必要。 对两人来说,生活越平凡越觉得自在,所以除非知心好友,连邻居都不知道 隔壁住着真正的“好野人”。 “你以为自己在拍电影吗?为什么要包下餐厅?”思倾身向前,小声的问。 “先吃饭。”刘庆对她的问题没有正面回应,摇摇手边的摇铃,服务生不久 便上了前菜。 虽然这一切都很棒,但思整都提心吊胆的等着刘庆问她离婚的事,所以没心 情享受。看他从头到尾笑咪咪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思实在狠不下心 破坏他的好心情。 等到主菜也收走了,上了水果,她才忍不住开口问。“庆,你还要玩到什么 时候?我们是不是该谈谈正事了?” “等一下。” 刘庆做个暂停的手势,又摇摇铃,不久,看见阿祥穿得西装笔挺,像侍者一 样推着餐车从厨房的向走过来。 阿祥就定位后,有点痞痞的笑笑,这才掀开餐车的盖子。 餐车上有三个瓷盘,每个瓷盘上都铺着黑色的天鹅绒,天鹅绒上摆着长方型 的漂亮盒子。接着,阿祥用戴着白手套的手打开其中一个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在 思面前。 “看看喜不喜欢。”刘庆充满期待的问。这便是他今天中午在百货公司采购 的那三只CD钻表。 “鹰眼哥很用心哦!”阿祥鼓噪道。 思起先没什么反应,稍后她迟疑的收下钻表,并请阿祥先离开后才有些感慨 的道:“这是这三年来你第一次送我礼物。” “是吗?”刘庆根本不记得。他还以为要什么,思自己会去买,反正他的钱 都是她在管理,想不到她一直在等他送。 “这么想想,思也很少买新衣服、新首饰,家里难得看见值钱的东西,就小 偷光顾也偷不了什么东西。 “庆,我们是要谈离婚,不是谈恋爱。”思欲哭无泪的说。 “这不就是你要的吗?恋爱的感觉?”刘庆一脸胜券在握的模样,认为思会 就此回心转意,甚至比从前更离不开他。 “你送了三只钻表,三套衣服,三个包包,这代表我们三年的感情吗?你想 把三年的爱都补上吗?” “还是你最了解我,思,我们不要离婚好吗?”刘庆单纯的头脑很好猜,果 然让思猜得一字不差。 她取出盒里的钻表,轻轻抚着上面雾面的雕饰,轻笑道:“庆,你若想讨好 女孩子,这些招数都过时了。” “爱情本来就是很古老的,老一点的方法才有效。” 思想了想也对,想不到庆偶有惊人之语,女人都爱浪漫,女人都爱美的事物, 女人都爱被珍视的感觉。 他已经很用心了,很努力在为她营造出这种爱的氛围,只希望她有被爱的感 觉。 她真的很高兴,也许庆对她不只有亲情,还有些许夫妻之情,些许男女间的 复杂情愫。 多希望时光就此停住,明天就留给明天去烦恼吧! 她希望庆永远记住今天的她,在他安排的良辰美景里,在他布置的浪漫情境 里,在他看不见她病发后的丑样时……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