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到公司,已经有几个人在办公室里,不过一点上班的气氛也没有,不是在 吃早餐,就是在看报纸,或是玩电玩,而且没人对她的出现提出疑问。有这些看 起来就好吃懒做的员工,实在很难让人信这间公司会赚钱! 小曼咳了好大的一声,然后问:“有没有人在?” 坐在离她最近的一位小姐,从报纸后探出头。“你找谁?” “我是新来的总机,余小曼。”小曼露出和善笑容,给人好印象。 “没听说公司有刊登微人启事。”小姐脸上除了迷惑,还有不相信的表情。 小曼简单扼要地说:“昨晚,董事长说的。” 小姐不客气地摇了摇头。“董事长说的话不算数。” “为什么?”小曼的双眉深锁。 “董事长患了老年痴呆症,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总经理也在场,他并没有反对。”其实宋辰弼有反对,只是反对无效。 “好吧!你的位子就在那儿。”小姐指着入门处的柜台。 小曼别有所图地问:“请问一下,总经理室在哪里?” “你要干什么?”小姐好奇地打量她。 “我带了早餐给他吃。”小曼不知不觉地露出恋爱中的表情。 小姐抬了抬眉尾。“我懂了,你对总经理有意思。” “你好聪明哦!”小曼根本不知道是自己的话露出了马脚。 “而你好笨。”小姐冷言冷语地嘲笑。 “你为什么一出口就伤人?”小曼觉得她比她更像她娘生的。 “我是好心,劝你别喜欢上总经理。”小姐耸了耸肩。 小曼顿时提高警觉。眼前的小姐不年轻,至少超过三十岁,长得不难看,但 绝对比不上她漂亮,单眼皮的黑眸里闪着智慧的光芒。一想到叶峰喜欢大他两岁 的宋云儿,她不免担心起来,跟叶峰有血缘关系的宋辰弼该不会也是个高射炮!? 宋辰弼英俊多金,这位小姐想老牛吃嫩草,并不是不可能的事。 “你该不会是我的情敌!?”小曼眼里透出杀气。 “我结婚了,我叫李婉娟,是AE. ”李婉娟感到不寒而栗。 “你该不会想离婚吧!?”小曼还是不放心地追根究抵。 哪有人第一次见面,就诅咒别人离婚的道理!不过看她目露凶光,李婉娟非 但不敢数落她不是,而且惧意升至她的喉咙,使得她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让 我告诉你,总经理不过是个外表好看的空心萝卜。” “你解释清楚。”小曼双手插腰。 “公司因为董事长的糊涂投资而亏损,总经理根本没拿一毛钱薪水……” 李婉娟详尽地说明,公司现在穷到连总机都请不起,而且很多客户落井下石, 将广告转给别的公司去制作,所以不是员工要偷懒,而是没事可做。薄情的员工 纷纷跳槽,剩下的员工不是在等待资遣费,就是好死不如赖活着。 小曼雄心万丈地说:“我要帮助他!” “你有认识需要广告的客户?”李婉娟很是怀疑。 “一个也没有。”小曼噘着嘴,稚气的脸庞透着不服输的本性。 李婉娟挖苦地说:“你不仅个子高大,说话也很大声。” “要去哪里找客户?”小曼显示出积极的企图心。 “翻开电话簿,从有名的大公司着手。”李婉娟随口说说。 “电话簿给我。”小曼信以为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柜台下面就有。”李婉娟有点看傻了眼。 小曼把早餐放在柜台上,从皮包里取出铅笔盒和笔记本,再从柜台下面拿出 电话簿,摩拳擦掌一番,准备先从这年头最热门的高科技公司开始着手。 李婉娟放下报纸,跑来看她怎么做,一看到她登记台积电和联电的电话号码, 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李婉娟想告诉她,台积电和联电是晶圆代工,不做国内广告,但这时钟 经理走了进来,又是一个见到小曼如见到鬼的表情。 “你在这儿干么?”钟经理推了推眼镜,怀疑自己看走了眼。 “你……”小曼想了一下。“你是昨晚坐我对面,说你家着火的人!?” “钟经理!你家昨晚着火!”李婉娟又惊讶又同情。 钟经理朝着李婉娟眨了眨眼,意思她待会儿再说。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骗人?”小曼眼睛瞪得好大,是想看他舌头烂了没。 “是误报。”钟经理赶紧转移话题。“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新来的总机,叫余小曼。”李婉娟抢着说。 钟经理咋舌地问:“是谁那么大胆敢雇用她?” “我爷爷。”宋辰弼刚好走进来。 “总经理,早。”李婉娟和钟经理同时向他点头致意。 小曼马上献殷勤。“这是我专程替你买的早餐。” “谢谢,我吃过了。”宋辰弼一说完,就往总经理室走去。 “那早餐怎么办?”小曼喃喃自语。 李婉娟抓起放在柜上的塑胶袋。“给我吃好了。” “四十五块。”小曼立刻把手摊在桌上,做出乞丐婆要钱的姿势。 ********************** 近水楼台先得月,这是余小曼的目标。 不过,对这间广告公司而言,她却有如瘟神降临。 一开始,两、三个男同事对她的长腿颇有好感,不时偷偷瞄她,只见电话铃 声一响,她拿起话筒的同时,不是把电线拔掉,就是把电话整个摔在地上。才一 个上午公司就损失三具电话,她还毫不客气地把钟经理和李婉娟桌上的电话为己 用。 到了中午,宋辰弼外出洽公,只剩下一个不怕死的男同事请她吃饭,结果他 没回来上班,而直接打电话给钟经理请病假。原来当两人在过马路时,他想牵她 的小手,被她一甩,整个人飞到等红绿灯的车头上,腰去扭到。 整间广告公司,就属小曼最努力工作,上午抄电话号码,下午打电话推销业 务,但答案都是拒绝。她一气之下用力拍桌,第四具电话连带茶杯一起应声落地, 还在桌上留下浅浅的修长五指印,吓得大家噤若寒蝉。 这个恐怖的画面,钟经理刚才因为去厕所,正好没看见,所以不知死活。 “卫生纸快没了,你去买两袋回来。” 钟经理年约三十岁,戴一副钨丝边眼镜,镜片是淡紫色,身高将近一百八十 公分,体格适中,女朋友刚跟他分手,原因是担心他失业。这年头的女人都很精, 在面包和爱情之间,几乎选的都是面包。 “你的腿又没断掉,你自己不会去买。”小曼反唇相稽。 “我是经理,我说的话是命令。”钟经理板着脸。 小曼有恃无恐地说:“那又怎么样,你有本事就开除我。” “你……”钟经理顿了一下。“我会把你不服从命令这件事告诉总经理。” “我娘说,爱告状的人舌头会生疮。”小曼边收拾桌面边诅咒。 “我数到三……”钟经理还没开始数,小曼就吓跑了。 小曼买完卫生纸回公司时,在电梯里突然断电,有个淑女吓哭了,她立刻徒 手扳开电梯门,将困在电梯里的人—一救出,轰动整栋大厦。 那个淑女跟着小曼一起进公司,原来她是楼上一间食品公司老板的掌上明珠, 小曼英勇的行为,为公司赢得一张广告合约。小曼才第一天上班就立了大功,钟 经理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为她在日本料理店举办欢迎会。 不过来辰弼并没有参加欢迎会,因为他正在大客户那儿谈生意。而其他同事 也各有不同的借口缺席,只有李婉娟友情赞助。 饱受失恋之苦的钟经理,自顾自地借酒浇愁,李婉娟知情,所以没劝他少喝 点。而小曼则是因为小心眼,希望他的肝因酒精而坏掉,所以她一直叫他多喝点。 待钟经理去洗手间之后,小曼刺探军情地问:“李姊,你见过总经理的女朋 友吗?” “她以前常来公司,是个长得很漂亮的空中小姐。” “你觉得我跟她竟争,我有几分胜算?” 李婉娟想了一下才说:“五十分。” “有这么多!”小曼喜不自胜地微笑。 李婉娟很坦白地说:“因为总经理是穷光蛋。” “我听说她女朋友很爱钱,是不是真的?”小曼追问道。 李婉娟点了点头,她敢以人头跟老天爷打赌,花若琳很快就会跟总经理说莎 哟娜拉。“我想,除了你之外,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负债累累的男人。” “爱情是盲目的,可见我比她更爱总经理。” “贫贱夫妻百事哀,你该不会没听过这句至理名言?” “当然听过。”小曼忍不住地打探。“总经理到底负债多少?” 李婉娟比出五只短小的手指。“五千万跑不掉。” “啊——”小曼吓得嘴合不拢,难怪他家请不起菲佣。 “如果我还没结婚,我会选择钟经理。”李婉娟好言相劝。 小曼不屑地撇了撇嘴。“我不喜欢四眼田鸡。” “钟经理人也长得不差,而且至少他没负债。”李婉娟明白指出。 “我是福星,就凭今天的奇遇,我相信我能帮助总经理起死回生。” “五千万不是小数目。”李婉娟暗示她自不量力。 小曼自信满满地说:“我娘说,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她娘说这话的 时候,是因为她成绩单满江红,鼓励她要好好读书。 至于小曼究竟是福星?还是瘟神?李婉娟结算她第一天上班的表现,弄坏四 具电话,摔破一个茶杯,还害一个男同事扭到腰,以及咖啡机故障,虽然没人承 认是谁弄坏的,不过矛头都指向她…… 这些跟那张合约相比,她算是凶中带吉之人吧!? 突然,纸门外传来钟经理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 李婉娟抢在小曼之前拉开纸门,免得结帐时要多加一笔修理费。两人同时探 头出去,只见钟经理不胜酒力,背部瘫靠着墙,在他面前站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 子,衣服上有呕吐物的污渍。“光用嘴巴道歉就想了事?没那么便宜的事。” “先生,你想要我怎么赔偿你?”钟经理气若游丝。 “我这件衬衫是名牌,少说也要三万元。”男子乘机敲竹扛。 钟经理四肢无力,身子渐渐往下滑。“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 “简单,把提款卡和密码交出来。”男子的手不客气地伸进他的西装里。 “你干什么?”小曼跳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男子手中的皮夹转眼间被她 夺走。 “关你什么事!”男子大吃一惊,心里明白她不可小觑。 小曼理直气壮地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有刀的人是我。”男子从裤子后抽出蓝波刀。 “看腿!”小曼快如闪电,长腿一伸,把蓝波刀踢到地上。 “我们到外面去较量。”男子拿刀的手同时被踢到,顿时又痛又麻。 小曼和男子走了出去,不到一分钟,小曼一个人回来,因为男子被她打跑了。 一场欢迎会就这样败兴结束,李婉娟到柜台去结帐,包括那男子的霸王帐。 小曼像扛米袋般把瘫成烂泥似的钟经理扛在肩上,她人是直的走出料理店,可是 钟经理却是横的,头和脚跟与门两边的墙撞,发出巨大响声…… 最后,三人坐上计程车,把头破血流的钟经理送到医院去缝针。 ****************** 凡是接到女人要找宋辰弼的电话,小曼就像只刺猬,浑身充满敌意。 她总是先调查人家的祖宗八代,确定没有问题,才把电话转进总经理室。 上班的第十一天,大客户来公司开会,大部分的同事不是在会议室,就是外 出跑业务,只剩小曼和李婉娟在办公室。 李婉娟又在看报纸的职业栏,因为这几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几个长期合作的 客户纷纷中止合作关系,今天这位大客户,如果不能留住他,公司很可能面临倒 闭的危机。这时,电话铃声响起,为了避免电话再摔坏,小曼现在改用免持听筒。 是个女人打来在音充满嚣张的气焰。“叫辰弼来接电话。” “总经理在开会,你是谁?”小曼立刻以不友善的声音还击。 女人反问:“花若琳,我是他女朋友,你是哪根葱?” “我是谁不关你的事。”小曼对着电话吐舌。 “你的礼貌很不好,需要改进。”花若琳恶人先告状。 小曼也不甘示弱地说:“你也一样,又不会讲话。” 花若琳冷哼一声。“得罪我,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下场是去买乐透,会中头奖。”小曼不当一回事地嘻嘻哈哈。 “我要叫辰弼开除你。”花若琳恶声威胁。 “去你妈妈的。”小曼才不鸟她,把话筒拿起来,然后重重地挂上。 一旁的李婉娟将注意力转向这场战争,她又担心又高兴。一方面担心小曼会 被开除,另一方面则是高兴终于有人修理花若琳。花若琳总是以老板娘身分自居, 每次来公司就像带着机关枪来突袭检查,对着她认为在偷懒的员工就是一阵扫射。 不过,花若琳在客户面前,就显现出空中小姐的专业素养,温柔极了。 电话铃声再次响起,回荡在空荡荡的办公室,一定是花若琳打来的,李婉娟 才不会自找罪受,鸡婆地拿起话筒,反正她的桌上也没电话了,所以小曼还是得 自己上战场。 免持听筒键一按下,立刻传来轰炸机似的怒吼—— “你居然敢说脏话和挂我的电话!”花若琳用公共电话打过来,可以很清楚 地听到吵杂的脚步声和说话声。 这女人刚才是用手机,现在为何改用公共电话?动机值得怀疑。 小曼赶紧把音量转小。“你要叫总经理开除我,我当然会不高兴。” “你叫他一个小时后到机场来接我,千万别迟到。” “他正在跟大客户开会,不知道会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你为什么百般阻挠?你是不是喜欢辰弼?” “总经理昨晚加班到天亮,你若爱他,就自己搭计程车回家。” 小曼尽可能地以和缓的语气说话,但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敢承认花若琳说 对了?或许是因为她确定宋辰弼爱的人并不是她,而且电话彼端的女人不是好惹 的,所以她不想被花若琳嘲笑得体无完肤吧!? “你把电话转给他,我直接跟他说。” “总经理有交代,开会期间不接任何电话。” “我是他女朋……”花若琳还以为自己是慈禧太后。 “是总统也一样。”小曼没让她说完,对她厌恶到了极点。 “你给我小心一点!”换花若琳用力地把话筒挂上。 嘿嘿!小曼早就料到这一点,因为她有个全天下报复心最强的娘,只要一遇 到心眼小的女人(她自己也是),她就会有心电感应,知道对方心里在打什么鬼 主意,这可以说是平常跟她娘互相切磋求进步,所得来的超能力。 李婉娟对她刮目相看地说:“开战喽!” 小曼龟笑鳖无尾地说:“她的态度好差劲!” “向来如此。”李婉娟伸手拉腰,没事做让人更容易疲劳。 小曼百思不解地纳闷问道:“总经理怎么会对她情有独钟?” “也许,人家床上功夫好。”李婉娟直截了当地说。 “大白天的,讲这种事有点恶心。”小曼的双眉深锁。 “我说的是真话,不然你认为会是什么原因?”李婉娟反问。 小曼想了一下之后说:“不知道,也许总经理有把柄落在她手上。” “把柄就是那一根。”李婉娟发出阴阳怪气的笑声。 小曼狠狠地白了李婉娟一眼。在处女面前讲性爱,可视为大不敬。 不过,她只是装清高。自从认识宋辰弼之后,每次看到他高大的身躯,她就 恨不得使出她一掌能劈破十片屋瓦的本领,把他的西装撕得稀巴烂。她好想好想 脱离稀有动物的行列,尝尝那种号称是“人间极乐”的滋味…… 小曼故作矜持地说:“结过婚的女人就是这样,脑子里想的全是色情。” 李婉娟毫不难为情地说:“那是当然的,不然干么要结婚?” 小曼高格调地说:“两个人因为相爱,所以想共同生活。” “掉假日,通常夫妻在一起的时间只剩下上,上能干什么?” “看电视和睡觉。”小曼说的是她自己的日常生活型态。 “睡觉是在床上,男人和女人一碰到床,自然会想做爱。” 原来只要有碰到床就可以了……小曼的脑海里开始计划伟大的阴谋。 这时,额头上多了一道浅色弯月痕迹的钟经理走出会议室,嘴角微微向上, 看来像是有好消息,李婉娟迫不及待地间:“谈得如何?” “下个星期一签约。”钟经理眨了眨眼。 “太好了,我不必找工作了。”李婉娟赶紧把报纸藏起来。“ “钟经理,你觉得男人和女人为什么要结婚?”小曼突然发问。 钟经理得意忘形,口无遮拦的回答。“男人想通了,女人想开了。” “我看你是想死了。”小曼听懂他的暗示,羞得满脸通红,却假装是生气。 ******************** 快到下班时间,宋辰弼打内线叫小曼进总经理室一趟。 小曼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挂有高跟鞋牌子的洗手间,紧张得想上厕所。 里面有四间厕所,小曼的屁股用力一坐,立刻听到马桶盖发出破裂的惨叫声。 她赶紧逃离犯罪现场,换另一间。上完小号后,她站在洗手台前照镜自怜。 这时李婉娟也急急忙忙来到洗手间,冲进犯罪现场,屁股一坐,马桶盖立刻 被压碎,还利伤她细嫩的屁股,等到她冲出来想找小曼算帐,小曼早已逃之夭夭。 小曼蒂着微笑走进总经理室。“你要请我吃烛光晚餐是不是?” “我女朋友打电话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宋辰弼拍着桌子质问。 “你当时在开会,而且你交代不接任何电话的。”小曼一脸小媳妇的委屈模 样。 “就算如此,我开完会,你也该告诉我一声。”宋辰弼毫不心软。 在他面前,装可爱、装无辜、装委屈,一点用也没有,小曼看清这点,决定 改变策略,不再装模作样,有话直说。 “她叫你去机场接她,我觉得没必要,你又不是她养的小狗,而且机场外多 的是计程车。” “她是我女朋友,我心甘情愿为她做牛做马。” “我是好心,你昨晚加班没睡,开车会很容易发生意外。” “我不需要你关心。”宋辰弼没好气地说,但脸部线条明显地软化一些。 小曼看得很清楚,这招果然奏效,她一得意就得寸进尺。“我偏要关心你。” “我只要若琳关心我,就心满意足了。”宋辰弼不稀罕地拨冷水。 小曼不客气地提出质疑。“哦?她有关心过你吗?” “你别逼我开除你!”宋辰弼有点心虚,以威胁取代回答。 “你为什么不敢回答我的问题?”小曼心里有数。 “你很烦人!”宋辰弼别过脸,无法正视她犀利的眼神。 “我不是故意不让你去机场。”虽然不可否认地,是有点嫉妒心作祟,但严 格说起来,她在乎他的安危胜过一切。 小曼以很诚恳的口吻说:“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老爷爷怎么办?” 宋辰弼一阵愕然,他从没想过他会比爷爷早走。以目前的。情况看来,公司 随时可能倒闭,爷爷又有老年痴呆症,若琳三天两头跟他发小姐脾气,他比两头 燃烧的蜡烛还多一层的苦恼,但他不愿在她面前承认。“我姑姑自然会照顾他。” “可是,姑姑没办法取代爷爷失去孙子的痛楚。” “我开车技术好得很,你咒不死我的。” “全天下,我最不希望你死。”小曼特别强调她现在每天礼佛诵经,向菩萨 祈求两件事,但只能对他说一件事。 我现在每天晨昏三注香,向观音菩萨祈求你长命百岁,如果你活不到一百岁, 我愿意把我的阳寿分给你。“ “我们不谈这个。”宋辰弼感激在心里。“总之你以后不准再讲脏话。” “天知地知,是她先态度不好,我才还击的。”小曼大声喊冤。 宋辰弼执迷不地说:“胡说!若琳既温柔又善良。” 小曼嗤之以鼻地说:“老虎都比她温柔善良。” “住口!”宋辰弼瞪大眼睛。 “我有人证,你不信可以去问李婉娟,她全部都听到了。” “我不用问别人,我比任何人都了解若琳的为人。” “我想你需要一副眼镜。”小曼冷声讽刺。 宋辰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出去,我不想再对牛弹琴。” 小曼走到门口,回眸一笑。“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谁才是最爱你的人。” “问题是,我最爱的人绝对不会是你。”宋辰弼投以想呕吐的表情。 ******************** 虽然很气很气宋辰弼,但小曼还是原谅了他。 这就是爱情的伟大,小曼对自己的死心塌地越来越敬佩。 不一会儿,几个青少年拿着喷漆和球棒,大摇大摆地走进办公室。 照理说,整栋大楼有保全警卫,应该不会让手持武器的青少年人内才对,但 如果有人罩着他们,自然另当别论,而这个人就是老爷爷。老爷爷年轻的时候也 是个狠角色,直到遇见一位富家女,也就是老奶奶,才改邪归正的。 但他们约定,绝口不提往事,所以没有一个晚辈知道老爷爷的过去。 老爷爷为了要让辰弼认清花若琳的真面目,无所不用具极。前些日子,他碰 到过去的同伴,现在已经升格做精神领袖。 两个子孙满堂的老人家闲话家常之余,老爷爷说出自己的烦恼,精神领袖就 想出这个计谋——派几个手下,以地下钱庄的名义来围事,让花若琳以为公司快 倒了。 “叫你们董事长出来!”带头的青少年,满脸长红豆,看来不超过十八岁。 “他不在,你们找他有什么事?”钟经理很有男子气概地挺身而出。 “他上个月向本公司借了一百万,一毛利息也没付。” 宋辰弼闻声走出总经理室。“要付多少!” “利息八万,本金二十万,总共是二十八万。” “我明天给你们。”宋辰弼打算晚上去向姑姑求救。 “老板要我们今天就拿到。”红豆少年不知道这是个骗局。 “银行已经关门。”宋辰弼面露难色,幸好银行关门,不然他就糗大了。 红豆少年一屁股坐到桌上,抠着鼻孔说:“用信用卡,凑一凑应该没问题。” “我有,我先付给你们。”小曼只好拿向她娘借的钱先应急。 宋辰弼不领情地说:“不关你的事。” 小曼再自然不过地说:“你明天还我不就得了。” 宋辰弼感到心乱如麻。欠钱是小事,欠她人情才是大事可是一文钱足以逼死 一条好汉。 她的心意,他一直很清楚,不管他是疾言厉色,或者是好言相劝,要她别浪 费钱买三餐给他吃,她依然用买不误,让他觉得压力好大。 这时,红豆少年不耐烦地催讨。“快把钱拿出来。” 小曼主动地说:“你们跟我回家去拿。” “我陪你一起回家。”宋辰弼为了她的安全起见说道。 小曼高兴的眼里闪烁着晶亮的泪花。“你终于肯对我好了……” “少发花痴了,我没时间看你们谈情说爱。”红豆少年轻蔑地努努嘴皮。 “你敢破坏我的好事!”小曼大为愤怒,恶狠狠地瞪着他。 红豆少年一脚跨在桌上,一副挑衅的样子。“你想怎么样?” 小曼走到他面前,拳头高举,指关节因握紧而泛白。 “我要你道歉!” 虽然她娘耳提面命地提醒她,别在白马王子面前露出力大无穷的本性,可是 她忍不下这口气。现在的青少年目无法纪,而造成他们越来越猖狂的原因,就是 因为大部分的人宁何做缩头乌龟,也不愿做英雄好汉。 更何况,他们是来找碴的,她出手替公司解围,宋辰弼应该感谢她才对! “笑死人……”红豆话还没说完,一只眼睛突然看到满天星星。 小曼朝着拳头吹气。“是你自己要找死的。” “贱货!给我打!”红豆少年吆喝着无知的同伴们。 宋辰弼以身体护着小曼。“你们七个男生对一个女生,要不要脸?” “你别担心,我没问题。”小曼把他推开,抓起椅子和拿球棒的少年对峙。 还没下班的同事都看得眼花撩乱,仿佛在看一出武侠剧。只见小曼一会儿用 腿,一会儿用手,把围攻她的少年郎一个个打得哭爸叫母、鼻血流满地,还有桌 椅也东倒西歪,大家对小曼的感觉是充满畏惧比敬意还多。 这些少年郎顿时连钱都不要了,纷纷落荒而逃,赶去医院疗伤止痛。 小曼邀功地看着发呆的宋辰弼。“下次再有人来找碴,交给我处理准没错。” “你好厉害!”钟经理第一个走向她,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小意思。”小曼洋洋得意,打架总会使她心情好。 钟经理怀疑地问:“我额头上的疤是不是跟你有关?” 小曼不动声色地说:“你那晚喝醉了,走出料理店时自己撞到门。” 就算钟经理知道她说谎,但他也不敢跟她算帐,只好自认倒楣,并且提醒自 己,以后要和她保持距离,不然下一个住院的可能是他。至于第一个住院的人, 最大的可能就是总经理,他无限同情地看了眼来辰弼…… 他完全能想像得出被她爱上的宋辰弼此刻的心境——生不如死。 钟经理突然想到什么似地说:“把办公室整理一下,今晚大家留下来加班。” “你可以回家了。”宋辰弼回过神来,对着小曼下逐客令。 “我也是公司的一份子,我当然要为公司尽心尽力。” “你就是出太多力了,所以我才请你回家休息。” “我不累,我有用不完的精力。”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