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彤甄现在才见识到男人吵架的功力不输女人。 看他们吵了一个小时却一点都不累的样子,倒是她坐在沙发上听得耳朵都快 长茧了。 仔细瞧,这家的男生个个都很帅,却都不怎么相像……兄弟之间居然找不到 相像之处,这倒很奇怪,可能是因为遗传因子分配的问题,所以有的像爸爸,有 的像妈妈,有的像爷爷,有的像外公…… 因为是用脚趾头想,想到的范围有限,她也就不再多想了。 虽然他们都很帅,不过她已经有了免疫能力,自从看到昨晚的…… 呸呸呸! 她的脚趾头是怎么回事?定力那么差,老是想到不该想的烂男人! 还是来想想今后要怎么做女佣比较实际些……不对,好像没人说要“雇用” 她做女佣,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她必须尽快把这件事了结, 以免他们吵到最后,突然和解,决定兄弟如手足,不能不要,而女人如衣服,可 以不要,那她岂不是要回家写悔过书…… 事不宜迟,顾不得淑女形象,彤甄发出狮子吼:“请大家安静一下!”客厅 突然变得一片宁静,大家都以期待的眼神望着彤甄,聂咏率先说出心里的想法: “你是不是决定好要选谁做你男朋友?”“你们谁可以决定用不用我做女佣?” 彤甄正色的问。 “偶决定了就算。”聂谨好大的口气。 “你有钱付偶一个月五万的薪水?”彤甄怀疑。 “偶有六佰万存款,足够养你十年,你就做偶的情妇。”聂谨大言不惭。 真想把这小鬼抓去厕所,用肥皂水替他刷牙,看能不能刷干净他的嘴,虽然 彤甄脚趾头这么想,但脸部还是维持着邻家姐姐般的甜蜜笑容。 “偶只卖劳力,不卖身。”彤甄郑重申明。 “你那笔钱在你成年以前,必需经过大哥的同意才能动用,现在你无权动用。” 聂证耙梳着头发,自以为帅气的说:“我付你薪水,你做我的专属女佣。”光听 “专属”两个字,就知道二少爷不安好心眼。 正担心自己将落入魔掌之际,聂诚冷哼一声,扯后腿的说:“爸留给你的遗 产,早就被你花在女人身上花光了,你自己现在还要靠大哥给零用钱度日,哪来 的钱请女佣。”“龟笑鳖无尾,你的情形跟聂谨一样,在毛长出来以前,你和我 一样要靠大哥补给。”聂证嗤之以鼻。 “二哥,在彤甄面前别用那么低级的字眼,你真该好好反省。”聂咏笑嘻嘻 的说:“彤甄,我刚才就跟你说过了,我是最好的人选,因为我已经满十八岁, 而且我可以自由动用六伯万,你的薪水包在我身上。”一就这么说定,从今大起 ……“彤甄话还没说完,耳畔传来甩门声…… “我反对。”聂谮冲了出来,指着彤甄的鼻尖,如同天师指着狐狸精,不容 情的斥道:“红颜祸水,这个女人会给家里带来灾难。”“你跑出来做什么?” 聂证眯了他一眼,“你不是正在专心读书吗?”“我被你们吵得看不下书。”聂 谮振振有辞。 “我们刚才吵得快把屋顶吵翻时,你不出来叫我们小声点,现在我们以普通 音量在讨论事情,你却跑出来唱反调,莫非……”聂证摸了摸下巴,以捉弄的语 气说:“莫非你对彤甄也有意思?”“你乱说!”聂谮一张脸立刻涨红,露出马 脚。 “看来偶的情敌不少。”聂谨叹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她如此受欢迎!彤甄心中又惊又愉快,照此情形推算,那个还没回 家的大少爷肯定也会败倒在她牛仔裤下,没办法,谁叫她人长得“水”咩! 呵呵呵…… 就在她心中奸笑未停时,聂咏提出有利于她的动议。 “这样吧,我们大家举手表决,决定彤甄可不可以留下来做女佣?”“不用 举了,就算大哥站在我这边,你们还是赢定了。”聂谮认输的说。 “我现在要做什么?”彤甄摩拳擦掌,一副勤劳女佣的模样。 在众人还没开口前,聂谮碎碎念道:“你会不会看时钟!” 这个四少爷,故意用那么轻蔑的语气对她趾高气昂,更让人看清他想吸引彤 甄注意他的企图心,彤甄回他一脸天真无邪的表情,“会呀,长针代表分,短针 代表时,现在是七点。”“那你还不快去煮饭,我肚子饿扁了。”“是,四少爷。” 彤甄看了看四周,茫然的问:“厨房在哪?” “我带你去。”聂咏自告奋勇,因为其他人都是君子远庖厨的支持者。 “我要吃咖哩饭。”聂诚出声说。 “我要吃五分熟的牛排。”聂证接着说。 “我要吃汉堡。”聂谨跟着说。 “我要……”聂谮想了一下,故意刁难的说:“寿司。”彤甄举起手,做出 投降的手势,抱歉道:“我只会做蛋炒饭。”“呕——”众人不约而同的发出呕 吐声。 “你们干嘛?要吃酸梅啊?”彤甄一脸百思不解。 “在你之前的那个女佣,也是只会做蛋炒饭。”聂谮语带威胁。 彤甄傻掉了,聂谮的话等于叫她要有回家写悔过书的心理准备。 聂咏拍了拍彤甄的肩,体贴的说:“我去做好了,一个小时之后开饭。” “吁”了一口气,彤甄擦掉额上的冷汗,虽然危机暂时解除,但她心知,身 为女佣,却让三少爷下厨,乃属大逆不道的行为,她必须找其它事来做,例如扫 地,擦桌子之类的事,表现出不是她不做饭,而是她忙得无法做饭…… 可是她肚子也饿了,扫地和擦桌子都要用力,她实在挤不出力气做粗活。 不知道有没有轻松不出力的工作供她选择? “那我做什么?”彤甄装作无知的问。 “你陪偶写功课。一聂谨跑过来挽着她的手臂。 “陪我看音乐录影带。”聂证不甘示弱,也跑过来挽她另一只手臂。 眼看她就要被聂证拉走,聂诚凑一手拉住跟聂谨向样的手臂。“陪我喂宠物。” “我看你还是陪我到厨房好了。”聂咏主持公道。 “吵死人了!”聂谮大骂:“为了一个女佣吵吵闹闹,你们羞不羞!”分明 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别扭心态,真教人同情,不过彤甄现在没有心情同情 别人,她要同情她的手臂,无端成了抢夺的目标,彤甄求饶的说:“拜托!你们 快放手,我不想变残废。” 闻言,两边都赶紧放手,彤甄连忙转转手臂,幸好无恙。 惊魂未定之际,聂证却给了她一个难题:“彤甄你说,你要陪谁?”陪—— 这个字眼真难听,她又不是酒家女…… 老天!谁来救救她,这些有钱的少爷,她一个也不敢得罪! 叮咚——叮咚—— “我去开门。”彤甄感谢老天听到她的求救声。 不!老天太残忍了!彤甄一打开门看到来人,吓了一跳。 “猪八戒!”骂完之后,彤甄像跟大门有血海深仇似的重重甩上。 “发生什么事了?”聂家兄弟闻声全跑到玄关处。 “外面来了一个跟我有仇的流氓。”彤甄抖声说,一副楚楚可怜样。 “别怕,我们联合起来揍他,保证把他揍得屁滚尿流,”聂证莽撞的说。 “这年头坏人都有枪,我们还是报警处理好了。”彤甄阻止。 猪八戒能找到这儿,可见他不只是简单的流氓,所以说他可能有枪并不为过。 彤甄认定他是流氓不是没道理的,基于“来者不善,善者不来”的论点,即 使他没理小平头,没嚼槟榔,长相也没横眉竖眼,不像从绿岛出来的,但谁规定 流氓不能是帅男…… 而且她昨晚亲眼目睹他始乱终弃,就算他不是流氓,也绝非好人。 彤甄越想越怕,一股惧意窜到脚趾头,使她无法再想下去…… “彤甄说的对,我这就去打电话。”聂咏立刻转身。 “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快退到客厅,以免子弹穿门而过。”聂诚建议。 “你们看,我料得多准,她果然带来灾难。”聂谮落井下石的说。 “对……对不起,我连累了你们。”彤甄内疚地抬不起头。 “彤甄,别理聂谮,就当他是狗嘴吐不出象牙。”聂证趁机握住彤甄的小手, 温柔的说:“我愿做你的防弹衣,保护你到客厅。”“既然你这么伟大,你还是 留下来守门,彤甄由我护送。”聂诚介入。 “二哥,五哥,你们两个部别争了,老弱妇孺优先,还是偶和彤甄去躲起来, 你们两个留下来对付流氓,直到警察来为止。”聂谨不落人后,别看他小小年纪, 说起话来又毒又辣,不输任何一个哥哥。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聂谮冷哼一声,转身走进客厅。 “我们大家一起去客厅等警察来。”彤甄拉着三兄弟快步奔回客厅。 若不是祸是由她而起,她现在的做法一定不是救这三个“猪哥”,而是给他 们一人一拳,让他们躺在门边,拖延外面那个“猪八戒”破门而入的时间,然后 她再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警方来解危。 这间屋子这么大,她就不信他能在半个小时之内翻遍整间屋子。 嘿嘿嘿……到时候,她在警局替他多安几个罪名,让他坐牢坐到头发变白。 不过,这是脚趾头遇到危险时的胡思乱想,纯属自我安慰…… 到了客厅,大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同时,聂诚忽地大 叫:“糟糕!我们没把铁链拉上,万一那个流氓会开锁……”“谁去把铁链拉上?” 聂谨不怀好意的目光停在聂证脸上。 “别紧张,相信台湾警察的效率,很快就会赶来救我们。”聂证不为所动。 “抱歉,我刚才打错电话,打成一一九……”聂咏不好意思的说。 “我看我们死定了。”聂谮愁眉不展的说。 就在聂咏要拨一一O 的瞬间,客厅与玄关之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众人皆屏息等待,唯独彤甄哇哇大叫:“救命啊——”彤甄一面尖叫,一面 旋转脖子,看看其他人的表情,唉!这帮聂家兄弟真没用,全吓得目瞪口呆,连 屁都不敢放,还是她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向左邻右舍发出求救声…… 不过,她如果没记错,左邻右舍好像都相隔一百公尺以上! 这么一来,就算她喊破喉咙,恐怕也没人听到聂家发生恐怖血腥命案…… “闭嘴!”聂谦将公事包丢到沙发上。 “你……你怎么进来的?”彤甄咽了咽口水,定下心神。 “用钥匙开门,然后用双脚走进来。”聂谦松了松领带,坐到沙发上。 “彤甄,没事了,你不用怕,他是偶的大哥。”聂谨像只见到主人回家的乖 狗,依在聂谦身旁,一副天真可爱的俏模样。 看到聂谨装可爱,其他人都羡慕得半死,尤其是彤甄。 此刻她的处境正好应验了——天堂有路不走,却闯入无门地狱…… 彤甄跺了跺脚,惩罚脚趾头没记性,居然忘了昨晚那女人喊过他的名字! 聂什么来着……她皱了皱眉,破例使用大脑思考,不出一秒钟,她就想起来 了,他叫聂谦,这些兄弟的名字都是言字部,所以她十分肯定他的谦是谦虚的谦, 随即脱口而出:“你叫聂谦,对不对?” “彤甄姐你好厉害,居然猜得出偶大哥的名字。”聂谨拍手赞赏。 “聂谨,你安静一点,我在想事情。”聂谦酷冷着声。 看他那副冷得快结冰的脸,彤甄不寒而栗。 他一定是在想怎么处置她?打她?骂她?踢她? 她真希望自己能像聂谨,依偎在他身旁,做出乖狗的表情。 不不不!那样太没志气了,更何况男女授受不亲,她不能作贱自己! 多想无益,大不了……让他打、让他骂、让他踢,只要他不赶她走就行了。 如果他一定要赶她走,那她只好……只好打他、骂他、踢他,然后再回家写 悔过书,向爸妈磕头认错,呜呜呜…… 气氛越来越沉闷,聂咏鼓起勇气说:“大哥你肚子饿了吧,我去做饭。” “我明天要小考,我上楼去看书。”聂谮跟着说。 “阿帕契睡觉的时间到了,我带它回笼。”聂诚也打算开溜。 “偶的功课还没写,偶去写功课。”聂谨怯怯懦懦地起身。 “我忘了我跟马子约了时间,我要外出,不用等我吃饭。”聂证接道。 “大家都别走,坐下来陪我聊天。”聂谦一声令下。 只见大家像玩“大风吹”般快速找地方坐,彷佛聂谦是游戏中的鬼,离他越 远越好,一眨眼的功夫,每个人都坐定位,除了原本就坐在他右手边的聂谨不敢 乱动之外,只剩下他左手边的空位。 彤甄站在原地,脚趾头在地上不安地点了点,提醒彤甄快想办法闪人。 灵机一动,彤甄微笑道:“少爷你们慢慢聊,我去准备晚饭。”聂谦拍了拍 左手边的空位,笑里藏刀的说:“你也来坐。”“不好啦,我身分低微,没资格 跟少爷向坐……”彤甄推辞说。 “我叫你坐,你就给我坐。”聂谦铁青着脸。 “彤甄,你坐这儿,我去坐大哥旁边。”聂咏打算牺牲小我。 “没你的事。”聂谦眼睛虎虎一瞪,聂咏头低得快贴到前胸。 “坐就坐,我就不信下面有地雷。”彤甄咬紧牙根,不情不愿地坐下。 聂谦虽然视线巡视每个人,但他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彤甄,那变化万千的 表情令他十分好奇,令他想剥开她的头壳看看里面装了些什么,不过他最想剥的, 其实是她的——衣服,看看她一丝不挂的模样…… 不!他在想什么,他怎么可以像老爸那样下流无耻! 咳了一声后,聂谦故作正经问:“刚才谁说要把我揍得屁滚尿流?”“是他。” 众人,包括彤甄,全把手指头指向嘴巴张得可以塞榴莲的聂证。 “一场误会,大哥你别挂在心上。”聂证真想拿个铲子挖洞。 “我刚才在门外,好像听到有人说对她很有好感,甚至愿为她殉情,是我哪 个伟大的弟弟呢?”聂谦夹枪带棍的问,明显地是在警告大家,如果有人敢承认 喜欢彤甄,他就会用机关枪和木棍杀了那个人…… 在无声的寂静中,突然有人冒出:“大哥,难道你不觉得家里需要有个女佣?” 彤甄差点趺到沙发下,她万万没想到,第一个开口留住她的,竟然是口口声声要 赶她走的聂谮!噢!她太感动了!她感动地想呜呜呜…… 聂证随即发出迟来的支援之声:“大哥,不管你跟彤甄有什么过节,我们已 经决定让彤甄留下来,让她做她想做的工作。”“大哥,我已经留级一年了,完 全是因为我又要上学又要做家事,太累了,有了彤甄帮我分担家务,以后我上课 就不会打瞌睡。”聂咏苦苦哀求。 “大哥,求你别赶彤甄走,否则我跟她一起走。”聂诚开始威胁。 “偶也要离家出走……”聂谨仿效的跟进。 彤甄嘴角泛起一丝窃笑,看来这五个男人已经迷她迷得神魂颠倒! “你们想造反是不是?”聂谦莫名的恼火起来,而他恼火的原因,大家都以 为他是在恼火弟弟们的众叛亲离,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的知道,他气的是他们居 然敢跟他争女人…… 这女人是他先看到的,再加上长幼有序的道理,她应该是属于他的。 不过,如果他以大哥的身分逼他们退让,太没风度了,他这个人一向公平, 凭他过去在追女人无往不利的战果,他会让他们了解,跟他聂谦争女人的下场只 有一个——失恋。 凡是他看上的女人,他只要勾勾小指,她们都会乖乖地爬到他面前。 这些不知香蕉皮滋味的弟弟们,这次他要让他们尝到苦果。 看他脸色不再那么火,聂证以为他气消了,解释道:“不是的,大哥,我们 尊敬你,但我们也喜欢彤甄,希望……”“你们放心,我怎么舍得赶她走,让她 留下来做女佣,我正好可以报仇。” 仇?有那么严重吗?彤甄用脚趾头想,只不过是泼湿了他的西装,顶多帮他 洗衣服罢了,干嘛把芝麻小事说成像杀父那样不共戴天的大仇…… 看不出来聂谦的心眼比针孔还小咧! “彤甄你别怕,大哥喜欢唬人,其实他心地善良。”聂咏打圆场的说。 “我不怕他,那么小的仇却记得那么深,我可怜他。”彤甄冷笑。 “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聂谨好奇的追问。 “好了,既然你是来做女佣,该说的话才说,不该说的就闭嘴,你到书房来 签合约。”聂谦先声夺人道:“至于你们,该写功课,该看书,该出去……该做 什么就去做什么,谁要是躲在门后偷听,我就揍谁。” 啊哈!聂谦有把柄落在她手上了! 看来他想在他们面前维持“大人有大量”的大哥形象,但如果他弟弟们知道 他其实是个小心眼,为了一杯汽水就耿耿于怀,他这大哥荣耀的地位将瓦解,以 后没有人会尊重他这个大哥…… 真没想到,一杯汽水,竟成了她彤甄咸鱼翻身的武器。 一进书房,聂谦开门见山的说:“不是我要雇你,是我弟弟们。”彤甄没听 到他说话,她的脚不由自主地来到书柜前,打量里面有什么书…… “你喜欢看书?”聂谦以异样的眼光盯着她。 “不……不喜欢。”彤甄随机应变道:“我是在看你的书柜脏不脏。”“履 历表带来没?”聂谦点了点头,做出相信的动作。 “在这”。“彤甄从口袋中,取出摺得像”纸飞机“的履历表。 从彤甄手上接过履历表,聂谦刻意地看了看她手指,凭他对女人的经验,他 一眼就看出她修长白皙的手指,透露出她可能家境不错的秘密,但当他摊开履历 表,像一群毛毛虫在爬的字迹,似乎跟他的怀疑互相矛盾…… 看到她学历一栏时,他眉毛忍不住蹙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把高中念完?”聂谦的声音充满指责。 “家里没钱让我读书。”彤甄哀叹一声,努力装出一副很无奈的表情。 “你以前做过什么工作?”聂谦狐疑,对她的答案虽不满意,但也没追究。 “在台积电当倒茶水的小妹。”彤甄随口说说。 “哦!我认识张忠谋,我打电话问问他。”聂谦转身拿起话筒。 “你搞错了,不是电器的电,是新店的店。”彤甄连忙以长篇大论澄清…… “那家公司是个小公司,连电话号码在电话簿上都没登记,故意取跟台积电 同音,完全是为了好彩头,谁知道它才营运一年就倒闭了。” 嘿嘿,故意把公司说倒闭,来个死无对证,让他无法再追踪下去。 想考倒她,门都没有,说起考试,她可是身经百战。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什么刁难的问题没听过?什么丑陋的主考官脸没见过?就凭他的问法,还用 不到脚趾头想,用脚趾头上的指甲想,就绰绰有馀。 聂谦放下电话,明知她说谎的成分居高,但对她对答如流的反应,心中暗自 感到佩服,不过她的表现反而激起他对她更大的兴趣…… “为什么你想做女佣?”聂谦不动声色的问。 “说来话长,你想听吗?”彤甄早准备了一篇感人肺腑的演讲稿。 “想。”聂谦身子向后仰,双腿交叠,准备以舒服的坐姿,看她表演。 “我能不能一边喝饮料一边说?”彤甄已经感到有些口渴。 “不能,我不想旧事重演。”聂谦摇了摇头。 “你的记性真强。”彤甄冷嘲热讽。 “我不仅记性强,其他方面的能力也很强。”聂谦暧昧地笑。 看来聂谨小小年纪好色不是没有理由,上梁不正,下梁自然直不起来。 彤甄咳了一咳,润润喉,开始说起“阿信的故事”…… “在我三岁那年,父母就遗弃我,我是由舅舅和舅妈养大。舅舅要工作,舅 妈自己有两个小孩,所以我不是很受欢迎,从小就要做很多家事,扫地、洗衣、 擦玻璃……样样都要做,而且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放学后要去行天宫前卖口香糖。 到了高一,舅妈说没钱供我读书,于是我就到工厂做加工,但我命运乖舛,做一 家倒一间,从没拿过年终奖金,直到之前,舅妈以我已长大成人为由,将我逐出 家门,所以我才来找有供吃供住的女佣工作……”说到最后,彤甄原本平稳的声 音,夹带悲伤的呜咽,增加故事的可信度。 半晌,聂谦没有表示任何意见,只是用他的贼眼盯著她腰部以上…… 这女人不仅细皮嫩肉,拥有一对丰满的胸部,还穿名牌运动服,一点也不像 被人虐待,过着吃不好,穿不暖的生活,分明是一派胡言! 她的来历很值得他玩味! 聂谦调侃道:“你的发育不错,看不出来有那么悲惨的过去。”“我舅妈说 我是油麻菜籽,只要有阳光、水和空气就能让我长大。”“既然你这么好养,又 会赚钱,你舅妈为什么要赶你走?”“我表姐娶老公,住在家里,她担心我勾引 她老公。”“你很会说故事。”“我说的句句属实。”“你舅舅家电话号码几号?” “我被逐出门时,舅妈要我发誓永不联络,否则天打雷劈。”彤甄吸了吸鼻,可 怜无辜的瞅看他。“所以不是我不告诉你舅舅家电话,而是我说了,以后下雨天 我就不能出门了。”聂谦脸上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他再也想不出考题了“就算他 想出来,他相信她照样能回答得如行云流水般顺畅,这大概就叫”道高一尺,魔 高一丈“吧! 这女人,他愈看愈被她迷得头晕晕。好脸孔,好身材,应该去做酒家女,他 保证她不但能成为红牌,甚至可能荷包赚满了,还保持着完璧之身,因为没有一 个男人能将带她出场,要胜过她的口才比登天还难! 他怀疑,她有一颗——金头脑。 依她的头脑,学历应该不止高中肄业,除非她说的是实话……… 老天!他变笨了!那种骗三岁小孩的故事,居然差一点骗到他…… 聂谦轻咳一声,坐直身子,表现出有钱大少爷的形象,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两 张用钉书针钉在一起的纸丢在桌上,“这是合约书,你看过以后,我们再谈。” 拿起合约书,彤甄明明可以一目百行,但她故意装出中文程度不好的样子。 什么,每天都要扫地、洗衣、做饭、洗碗、洗厕所……每个星期还要洗床被 单、打腊地板、清洗车子……每个月又要擦拭玻璃、清洗窗帘……这叫工作吗? 这简直叫虐待,工作量这么大,完全不合劳动基准法。 就算叫女超人来做,保证半年后,变成躺在医院打点滴的女病人。 难怪职业介绍所老板娘的表妹要辞职,换做是她…… 唉,她无路可退,当然只好忍辱负重的做牛做马。 “怎样,考虑得如何?”聂谦催促地问。 “这上面怎么没写福利制度?”彤甄明察秋毫。 “女佣要什么福利?”聂谦挑了挑眉,流露轻蔑的神色。 “就是每个月我至少要有六天休假,一年还可以有不扣薪的七天病假,生孩 子时要有四十五天的产假,到了年终我要领年终奖金……”彤甄什么书都看连劳 基法都看得滚瓜烂熟。 “你以为我请你来做少奶奶?”聂谦绷着俊脸。 “女佣是人,不是奴,如果你把女佣当奴看,表示你不尊重人权,这年头不 尊重人权是犯法的行为,要坐牢的。”彤甄字字句句充满威胁。 “爱签不签随便你!」聂谦伸了伸腰,做出跟她说话很累的表情。”可是这 份合约书有公报私仇的嫌疑……“彤甄质疑。”你去外面探听一下行情,五万块 能请两个菲佣了,你如果不想干,我叫职业介绍所找两个菲佣来,顺便免费教聂 谨英文。“聂谦做势要收回合约书。 “好嘛,好嘛,我签就是了。”彤甄赶紧拿起笔签名。 就当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由此看来,老天爷将有大任务要派给她,会是什么任务呢?诺贝尔奖就不必 了,李远哲已经得过了,她不稀罕。左想右想,只剩下唯一一个可能——属意她 将来成为台湾第一个女总统! 一想到这,彤甄像个神经病,自己咯咯笑个不停。 “有什么事那么好笑?说来听听。”聂谦饶富兴味的询问。 “没什么,我天生爱笑。”彤甄才不打算泄露天机。 “有些规矩虽然不在合约书内,但我必须先声明……”彤甄不悦地打岔: “我也声明,如果你想加重我的工作,门都没有。” “晚上睡觉一定要关紧门窗。”聂谦没理会她的疑心病,继续说道。 “这不太好吧,空气不流通会造成心脏病……”“如果你不关好,聂证半夜 溜进去,你失身不关我的事。”“好,我不但会把门窗关好,还会用桌子堵住门 窗。”“还有,我在家时,你才能洗澡。”“为什么?”彤甄下意识地责骂: “你不要脸,想偷看我洗澡!”“女人的身体我看多了,我担心的是聂谨。”聂 谦一脸正人君子。 但他确实有想过做“唐明皇”的歹念…… 传说杨贵妃的洗澡姿势风情万种,唐明皇只偷看了一眼就壮情勃发,从此三 千宠爱聚在杨贵妃一身,不知彤甄洗澡时是不是也有此魔力…… 天啊!趁著鼻血还没流出来,他赶紧自抽屉拿出卫生纸,假装擤鼻子。 以他过去的水准而言,他的男性象徵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蠢蠢欲动。 不过她就是有这种吸引力,连衣服都不用脱,就让他有欲火焚伸的感觉。 “我丑话先说在前头,你不能故意不回家,我天天都要洗澡,不洗澡我没办 法睡觉。”彤甄非常正经的道。 “另外,我希望你别勾引我任何一个弟弟,以免引起兄弟阋墙。”聂谦真会 说话,排除他自己之外,等于是把彤甄当成囊中物,一人独霸。 “这句话对你的弟弟们说比较正确。”彤甄纠正的说。 “好了,没别的事了,你去帮聂咏做饭。”聂谦挥手示意她出去。 服侍六个少爷,这种女佣工作,是福?还是祸? 跟聂谦单独面对面说话,彤甄只觉得好累,累得连脚趾头都懒得思考!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