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你去?不行,太危险了,我还可以走。”他再度挣扎着要起身,但左脚上被 割破的伤口显然不浅也不小,竟痛得他冷汗直冒,龇牙咧嘴,再加上右脚原就跛了, 他完全无法使力,根本没办法站起来。 “你不可以,但我行,我马上回来,你不要乱动,免得血流不停。” 他怔怔地看着她往上爬,该死!他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脚,试着动一动,确定 没有伤到骨头,只是皮肉伤。 快!她一定得尽快去求救,他的脚血不停流啊! 终于,她气喘如牛的来到尼姑庵,但进进出出的频频喊人,却发现道观已经废 弃,只有满室的蜘蛛网。 怎么办,要是再走下山,他的伤口可能会引起发烧,一旦入夜,情况只会更糟, 心急如焚的她在这道观找了又找,终于找到一辆手推车,又抓了一大捆绳子后,她 很快的推着车而下,气喘吁吁地回到季维澧的身边。 季维澧忍着脚痛,在她的搀扶下,坐上推车,并躺卧下来,但这个地点离山下 还是太远了,路面积雪,他不认为她办得到,“不可能的!” 她也知道有点勉强,但这是唯一可行之计,她挤出笑容,“可以的,它有轮子, 而我做过很多粗活,力大无穷,还有,我的方向感也不算太差,你可以放心。”她 一边碎碎念,一边将身上的狐毛斗篷脱下来盖在他身上。 “你给我穿上,你会冷死的。” “我使力气会流汗,何必浪费?” 闻言,一股抵挡不了的暖意猛地撞进他的胸膛,他竟感动到喉咙一阵酸涩, “你是傻瓜。” “是,你错娶了个傻瓜,不过现在我随便你骂,随便你念,只要你保持清醒。” 她现在什么都不怕,只怕他失去意识,她便想边将那捆绳子拿起,将他牢牢地 绑在车上,“以防万一,免得你摔下推车。” 他明白地点头,但她的下一个动作,却令他大为恼火,“你疯了吗?” 她摇头,“我把绳子绑在我的身上,因为我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摔下去的。你摔, 我就摔。”她没忘记要他再相信女人一次。 “如果车子往下滑,你若跌倒,你会被辗过去的。”她到底有没有脑子? “顶多只会陷入雪堆里,不会受伤的。”她试着不让他担心,但显然安抚不了。 “康沐芸!”他瞇起黑眸,尽管身子不适,眸中的怒火仍然吓人。 “你可以继续生气,那你就不会觉得冷了,这一点我很有经验,叫天然保暖法。” 她笑了。 这个笨蛋!她难得的自我解嘲,听来份外辛酸,他深吸口气,脚的痛楚再次袭 上,“你丢下我,去求救,还有机会活下去。” “可是少了你这座靠山,我正室的位置也坐不稳了。” “你可以去当四姨太。”他开始感觉到呼吸困难了,而且,吸进的冷空气太过 冰寒,一入肺就疼,他相信她跟他的感觉是一样的。 “我考虑。”天啊,这空气真的冻死人不偿命。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应着,彼此都知道这是为了让季维澧保持清醒,但 脚伤流血不止,再加上天空又开始飘起雪花,季维澧的意识逐渐涣散,尽管康沐芸 便拖着车边大叫,但他的回应越来越小声,没多久便没有声音了。 她急忙将拖车停在不远处的平坡上,回身查看。 还好,他只是昏睡过去了,接着她看向自己已冻僵的手,长时间用力抓住把柄, 红肿又生水泡,这会儿水泡也破了,流血了,痛得她眼泪、鼻涕都迸了出来。 她在雪地上跋涉,一步比一步更辛苦,刺骨寒风毫不客气的猛刮她已被冻红的 双颊,她气喘吁吁,双腿疼痛,双臂更是冻到发僵,但尽管如此,她额上仍留着汗, 是双掌的痛引发的汗水。 突然,前方一个斜坡,推车跟着她的步伐整个往前冲,先是撞到了她的屁股, 痛到她趴到在雪地后,一回头,车身很惊险的越过她的身子,她才稍喘口气,正要 起身时,车速加快,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陡地一紧,她整个人被拖行而下,她直觉反 应揪紧绳子,这另一端系着的可是季维澧啊! 痛!她的手!她痛呼出声,这一拖行,她的手更是血肉模糊了,刺目的鲜血沿 着绳子滴落在雪地上,更是怵目惊心。 拖车仍继续往下,她知道她要撑住,隐隐约约地,她好像听到潺潺的流水声, 这代表他们离山腰又近了一些,因为在高山上,所有东西几乎都结冰了,不可能会 听得到这种声音。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