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她来到翟秋玲房间,发现里头只剩一小截烛光,文戏雪苦涩地笑了笑,低头 看了一身华服,喃声道:“也好,头一回着女装当小偷,穿这身价值不菲的华服 下九泉也美丽些。” 轻轻推开房门,她轻移莲步地走了进去,令她讶异的是翟秋玲竟然尚未入睡, “姑姑,你——” 见她笑笑地朝自己招招手,文戏雪依言走近并在她床铺坐下,“这么晚了, 怎么还未睡呢?” “太高兴了!”翟秋玲嘴角含笑拍拍文戏雪的手,“前不久,承宣才过来和 我聊你今天的事,其实丫环都已来和我说,可见他说得真高兴,我便没打断了。” 她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早知道你是块尚未琢磨的璞玉。这些日子来,你的转变 我也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她眼泛泪光,“没想到你是我们翟家的贵人,因为 你,承宣居然说他也要有所改变,日后不仅要重拾书本也要跟着承尧做生意,我 听了恨不得起身亲自向你道谢去!” “姑姑!”她轻咬下唇,对硬要向她抢取玉如意一事更加忐忑了。 “自从惹下了翟家丑闻后,我再也没有这么开心过,但今天不一样。我好开 心,好开心,这心情太好了,就睡不着了!”翟秋玲眉开眼笑地频摇头,再次拍 拍她的手,“你呢?孩子,是不是跟我一样太开心了而睡不着?” “我——”文戏雪凝视着她,一直手足无措。 “怎么了?有什么活;不能说?”她笑呵呵地坐起身来,“承宣也跟我说了。 他说你和承尧两人好像互相有情愫,若真如此,那我的病可得赶快好起来,好为 你们挑千良辰吉日。” “不,不是的!”她难过地别开脸,“我和他是不可能的!” “怎么了?” 她沉沉地吸了一口气,逼自己要多想想宗叔的抚育之恩,强迫自己要硬下心 肠,否则如何面对宗叔呢? 璀璨眼眸中已盈满清泪,她哽咽一声,咬白了下唇,突地伸手点住翟秋玲的 脖项及身侧的三处穴道,“姑姑,对不起,可我点这穴道你是不会不舒服的,只 是你无法行动,声音也无法放大。”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翟秋玲喃喃自语地注视着她。 “我想请姑姑交出你翟家家传的龙凤玉如意,只要拿到了玉如意,我马上离 开这。儿。” 闻言,她倒抽了一口气,神色突变,“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知道玉如 意的事?” “别问,求求你什么都别问,只要将它们交给我好吗?”文戏雪低声哀求。 “不,那是不可能的!”她神情转为冷漠,“就算我死了,也不会将那个东 西交出来的!” “姑姑,求求你别逼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别逼我动手好吗?” “杀我是吗?好啊,那你杀啊!”翟秋玲冷冷地道。 凝视着她毫不畏惧的脸孔,文戏雪顿感手足无措,事实上和她认识两个月来, 她一直是个慈善和蔼的妇人,自己从没想到她会是如此执拗。 她谓叹,一声,“姑姑我是不会杀你的,若真要动手,我又何必这身模样来 见你?只是那对玉如意它比我的生命还重要,若为了得到它得牺牲我的生命,我 也愿意!” 闻言,翟秋玲拧起了眉头,“你究竟是谁?玉如意对你为何如此重要?” 文戏雪摇头,“那是太长的故事了,我也不想再谈。”语毕,她一一巡视间 雅致的房间,其实有好几次趁着翟秋玲熟睡之际,她也曾四处搜索,但总无所获。 定了定神,举凡这一室的柜子、抽屉及可能藏物的地方,她再次仔细地一一 搜索起来,但仍见不着玉如意的影子。 文戏雪深吸了一口气,突地回过头来看着坐立在床上的翟秋玲,这才注意到 她的目光正不安地直往她里面的床铺飘去。 “原来是在那里!”她出声道。 惊闻她的声音,翟秋玲脸上的忧惧更深。 文戏雪走近翟秋玲,“对不起了,姑姑。”她拦腰将翟秋玲抱起放置在椅子 上,即回身在床上敲敲打打起来。一听到内床铺传出空心的声音,她不由得一喜, 在摸索一阵后,果然按到一个机关,床铺缓缓下降露出一只蓝色天鹅绒的宝盒。 她将它拿起,返身走到桌旁将它放在桌上打开,一对雕刻精美,毫无瑕疵的 龙凤玉如意遂映入眼帘。她欣喜若狂地将盒子盖上,抱起它转身就要离开。 “不,求求你,小雪,这对玉如意该被尘封在床下的,它们不能见天,否则 ——”翟秋玲泫然欲泣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姑姑——”她倏地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我求求你,它们真的不该再出现在这世上的,若你将它们带出去,我也不 想活了!”转瞬间,她已泪流满面。 “可我……可我——”文戏雪为难地凝视着她,“我真的不能不将它带出翟 府,有一个人也很需要它,我一定得将它带给他。你身上的穴道再过不久便会自 然解除,日后我们也不会再见面了。” 见她说完话便—飞身而去,翟秋玲突地发出一声小小的哀鸣。 文戏雪心生不忍,已在半空中的身子又纵回屋内,担忧地看着她,“姑姑, 你怎么了?” “我——胸部这儿突然疼了起来,你可不可以先将这穴道解了?”她难受地 哀求着。 见她如此痛苦,文戏雪没有一丝犹豫,便出乎解了她的穴道,忙问:“这会 儿呢?还痛吗?” 她眸光突地一亮,一伸手即将桌上的陶瓷茶壶及杯子扫落在地,一面还大声 呼喊:“小偷啊!快来人啊!” 文戏雪错愕一下,赶忙再次伸手点了她的穴道,慌乱地施展轻功飞身向外, 但一出窗口,一个黑色的身影夹着一道犀利的掌风已迎面而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翻身闪避,一手护着玉如意,一手跟着击掌而出。 翟承尧目光炯炯怒视着眼前轻盈躲避的身影,“你还真是大胆,一个月才刚 至,你就迫不及待地在我翟家重试身手了?” 她忍不住心中涌起的万般心酸,“废话不必那么多,总之我要带走我手上的 东西!” “是吗?”他怒哼一声,“那恐怕你得带到阴曹地府去!” 语毕,怒不可遏的他脚步奔移,人影飞动,连发数掌地将她团团困在自己的 掌风之内。 文戏雪不仅疲于单手招架,而且还得面对怒涛汹涌的翟承尧招招狠辣悍野的 掌势,不消一会儿,她身上已连中几掌,鲜血直吐! 注意到仆役、丫环们已奔走于长廊,她赶忙运气,飞身远离翟家府第。 翟承尧紧迫在后。事实上,以她现在的状况,他要追上她是易如反掌,可是 心中对她尚存的柔情令他不愿在众人面前揭穿她的真实身份。另外,他也担心一 旦让下人们知道她就是小偷,到时话传至外,让皇家贵族得知她便是几月来令他 们闻之丧胆的小偷,恐怕有心人会利用这点牵连他们翟家! 就在他思绪百转下,文戏雪努力地施展轻功,但仅临近郊时,她胸口血气突 地一阵翻涌,逼得她脚下一软,跪在地上,满口鲜血顿时喷洒而出。 翟承尧也趁势向她掠来,凌空一指地点向她全身数个大穴。 深吸了一口气,他低喃道:“让我瞧瞧你看中的是我们家什么宝?” 翟承尧伸手将盒子取来后,随即打开,但一见里面的东西,他不由得惊愕不 已,慌忙将它盖上。 这在近二十年前便被他大伯翟文宗拿走的家传龙凤玉如意,怎还会在他家里? 他伸手指解了她的哑穴,质疑地问:“这是你从我姑姑房里拿到的?” “嗯。”文戏雪虚弱地点点头。 “怎么会?”他眸中出现不解之光,沉吟了一会儿,又继续问着,“你怎么 知道这对玉如意的事?” 她咬咬牙,看他一眼,“既然被你捉到了要杀要剐随便你,不用问那么多。” “你——”他深吸了一口气,蹲下身子与她平行后,一手粗鲁地抬高她的下 颚,“回答我的问题!” “我无话可说!”她恨恨地别开眼。 他原想明白她的动机,也许还可以找到原谅她的借口,但既然她如此的不领 情,他又何必多事?这一想,他眸中顿时怒火汹涌,他站起来,狂怒地一把拉起 她,“那好,我说了你要当小偷就别让我看见,既然你故意要挑战我的威信,那 我就不得不将你送到衙门去了。” 她定定地凝视着他,“无所谓,反正从我决心偷取玉如意的那一刻起,就不 打算要这条命了!”她语气虽坚定但眸中已现泪光。 “为什么这对玉如意对你如此重要,让你可以如此藐视我对你说的话,我对 你的情感?”他怒不可遏地晃着她的身子。 “是的!”她泪汪汪地瞅视他,“这对玉如意是我此生惟一必须偷取的东西,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就得要回它们!” 语毕,她突地伸手将他手中的玉如意抢了过来,然后飞身跃入林子。 他愣了一下,随即运功追逐。哼,他还真小看了她的武功,短时间内她便能 自解穴道。 文戏雪知道自己已无多大的气力奔逃,可是她得将手中的玉如意交给宗叔… … 思绪间,她眼前突地一暗,昏沉的脑子令她跌跌撞撞地在林荫间虚弱地走动。 蓦地,眼前跌入一个身影,一脸铁青的翟承尧挺直身躯挡住她的去路。 “看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了!”他火冒三丈地出手一把攫住她柔嫩的脖子。 文戏雪没有反抗,只是闭上眼睛等待死神的来临。 他将手逐渐收紧,俊脸上虽有怒涛却也有着浓浓的不舍,尤其在见到她惨白 的脸蛋渐渐露出痛苦的神情时,他不由得松开了手。 她不解地睁开眼睛,看着他再次将她手中的玉如意取回,“你——” “算了,我不杀你,你走吧!”他看着手中的宝盒,再抬起头来注视着她, “可是这对价值连城的玉如意我不能给你,它们牵涉到我翟家二十年前的一桩丑 闻。我不希望它们重现世间,为我翟家又惹来无尽风波。” 丑闻?文戏雪陡地皱起柳眉,宗叔说过“虎死留皮,人死留名”,他惟一在 意的是要洗刷他的冤名,而这对玉如意就是关键,还说如果翟秋玲良心未泯…… 这——想,她才突地想到宗叔给她的那一只戒指,这一天下来,她竟忘了那 只重要的戒指? 她连忙从怀中揣出那只戒指,交给翟承尧,谎称道:“这也是我在姑姑那儿 偷来的,请你一并还给她吧!” “看来我真的小看你了!”他眸光突地一冷,“你说这对玉如意是你此生惟 一必须偷取的东西,结果你还顺手拿走了这只戒指?” 她愣了愣,她只是想让翟秋玲看到这只戒指才那样说,却没想到他会如此想。 “没话可说了?”他冷哼一声,“是不是我得对你搜身才确定你还有没有偷 走我翟家的任何东西?” 闻言,她像是被浇了——盆透骨冰水,神色惨白,文戏雪踉跄地倒退几步, 咬白了下唇,“你这话未免太污辱人了!” “是吗?”他挑起浓眉,冷觑她一眼,“对一名偷窃我家东西的小偷而言, 你说她还有什么人格可以污辱的?” “你——”她倒抽了一口气,心如刀割。 “而且她还是个不懂得承诺为何物,更是个一再撒谎的乞丐小偷。你说我还 需要敬重她吗?”怒不可遏的他沉着一张脸一步步地逼近她。 “你——你要如何?” “搜身啊,看你身上还有没有偷藏任何我翟家的东西!”翟承尧扯着冷硬的 嘴角。 她紧咬住下唇,泪流满面凝视着他,“如果这样子你才能安心放我走的话, 那我也无话可说了,可是这辈子我会永远记得你给我的这等屈辱!” 他冷峻一笑,“依我们相处这段时间,你对我所承诺的事情看来。恐怕你的 记忆力不够好,我想你很快便会忘记我给你的污辱了。” 听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冷嘲热讽,文戏雪的心已碎成千万片了,她噙着那双 盈盈泪水的秋瞳,哽声道:“不劳你费力,我让你看清楚我身上到底藏了什么。” 就在他仍感疑惑这际,她竟当面宽衣解带起,“小雪,你——”。 翟承尧深吸了一口气,忿然地别开了脸,“你不需要如此,就算这么做,你 还是偷了我翟家的东西。” “我只是要让你看清楚我身上没别的东西了!”她忍着心痛,虚飘地一笑。 “我看够了!”语毕,没有多说什么,他运功,身形一旋,即飞身离去。 良久,四周只剩夜虫呜叫及风儿轻摇叶片的声音,文戏雪行尸走肉般将衣物 自地上一一拾起穿上,拖着虚弱的步伐往半山腰而去。 “宗叔?” 惊闻那虚弱无力的声音,宗叔慌忙地打开了门,却只来得及扶住已昏厥过去 的文戏雪。 “雪儿,雪儿?”他赶忙拦腰抱起她将他带到床上平躺下来,探探她的脉搏, “你受伤不轻呢。” 忧心忡忡的他连忙走到柜子里拿了一瓶白玉丸,连倒了三颗帮她服下,再以 内功畅通她的血路,不久后,她终于幽幽地苏醒过来。 “雪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你?”宗叔焦急地问。 这一问,她不由得委屈地哭了起来。 “雪儿?” 在数度哽咽下,文戏雪娓娓道来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凝视着听得入神的宗叔, 她万分愧疚地说:“宗叔,对不起,我还是让承尧拿走那对玉如意了。” “傻孩子!”他疼惜地顺顺她的乌丝,“真是难为你了。可是你怎么不说你 和承尧之间的承诺呢?为了你的幸福,宗叔愿意想别的法子来拿回那对玉如意的。” “可我——我不想因为我的事而让你烦恼。” 他喟叹一声,拍拍她的手,“没关系,一切都还来得及,我直接找翟秋玲要 那对玉如意去。”注视着她,他简洁地将自己的身世和翟家那段过往说给她听。 文戏雪心中虽有猜测,但没想到事实却是如此纠缠。 宗叔再叹一声:“了解这一切后,你该可以放心了,这也是我让你当小偷的 原因。其实我早该去面对她的,只是我不愿意。因为我太恨她了,可是如今牵涉 到你的幸福,我不能如此自私。”他温柔地看着她,“你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 去就回来。” 看着他离开,文戏雪心中是既忐忑又是期待,一旦承尧明白她的难处,他会 回来找她吧! 翟府内,在一回府便指示因小偷骚动而起的弟弟及仆人们都回房后,他便往 北院而去。 此时,一股凝滞的气氛充斥在翟秋玲的房里,桌上是那对龙凤玉如意及那只 翠玉戒指,她是一脸苍白地坐在椅子上,翟承尧则是站立在一旁。 他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她,“姑姑,这对龙凤玉如意不是在二十年前就被 大伯带走了,为何会在你这儿?还有这只戒指,为何你见了它之后也面露不安?” “这个问题让我来回答你吧!”一个苍老有劲的声音陡地在外头响起。 翟秋玲和翟承尧怔愕一下,门便被推开来,宗叔随即出现在两人面前。 “你——文宗大哥!”翟秋玲脸色刷地变白。 闻言,翟承尧错愕地看着眼前这名独眼却显得苍老的老人。 “二十年未见,你还记得我!”他苦涩地一笑。 她怔愕一下,霍地起身下跪哭诉:“我刚刚就想到了,小雪知道龙凤玉如意 的事。还有那一只戒指,那是你的贴身之物,她——她是你的女儿吗?” “女儿,哈哈哈……”翟文宗发出痛楚的狂笑声,“当年背负那桩丑闻的我 只能拼命地逃,结果夜黑不慎跌入山谷,一只眼睛受伤瞎了,一人在山林之处隐 姓埋名地过日子。若不是上天怜我,让我捡到小雪和我为伴,我还是一名孤苦的 老人!”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大哥,我当时不懂事,事后我也暗地派了许多人去 找你,可是都没有消息。十年过去后,我做了最坏的打算,便没有再寻你。” 她苍白着容颜,泪如雨下。 “那又如何?你也没有将事实真相说出,你让我此生背负着为夺家传玉如意。 还有翟家的全部家产杀死亲生父母,杀死承尧父母的罪。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 这一切明明是你的夫婿城林所为。可他得到翟家家产后就离开了你,你们夫妻离 异一事竟然也算到我头上来——”说到这儿,他不由得老泪纵横,“秋玲,你的 心实在太狠了!我是你的亲哥哥啊!”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当时的我太爱城林了,我不能眼睁睁见他被抓入官 府,只能无助地看着他将所有的事嫁祸到你身上。可后来他居然也离开我,因为 他在外头还有—一名女子,当时我才明白自己爱错人了,也害了一家人。在他要 拿走所有的珠宝黄金时,我只能威胁他将龙风玉如意还给我,否则我就将事实真 相说出。因为这是翟家家传之物,而且也是能洗脱你罪名之物。” “可是年复一年,看着承尧兄弟日渐长大,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们真相, 我年纪渐长也病了,一旦他们知道是我的丈夫杀死他们的父母,他们将不再敬重 我,也许还会将我赶走,我忍受不了这样啊!”她大声哭喊起来。 “这是事情的所有真相?”翟承尧喃喃地低语。 “承尧,对不起,对不起,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说!”她跪着爬到他的脚边。 翟文宗吸了一口气,将目光移向一脸震慑的翟承尧,“雪儿是无辜的。我抚 养她却让她当小偷的原因,是我也没有把握龙风玉如意究竟是被城林带走还是在 你姑姑这儿。” “再加上我年纪渐长,虽仍有一身好武功,但好的这只眼睛在看物时也模糊 多了,只好让雪儿帮我四处打探。因为城林在十年前就因病去世,他身上的珠宝 古物似乎被北京城里的贵族富商给收购了。而在雪儿偷取宁相爷寿辰的诸多贺礼 中,居然没有玉如意。我只能猜测玉如意还在你姑姑身上,便要雪儿混进府来。” 他叹了一声继续道:“她此刻在城郊的半腰竹屋里,她是爱你的,只是为了 报答我的养育之恩,她不曾提过你和她之间的一切,这实在是难为她!” “大伯,我——” “这些年你为翟家的努力,我全知道,雪儿是个好女孩,你更是个成熟的大 男人,不要为了我们这一代的事而毁了你们之间的姻缘。”他语重心长地道。 翟承尧明白地点点头,再看向泪如雨下的翟秋玲,他深吸了一口气,弯下腰 扶起她,看着翟文宗说:“请大伯原谅姑姑吧!我想这些年来她所受的良心谴责 不下于你的痛楚,而且若不是她,我可能也无法安心地为翟家打拼,让翟家再现 往日光彩。说起来,她也是那件事的受害者。” “承尧——”她感动地哽声啜泣。 翟文宗沉沉地吸了一口气,“二十年了,我怨你、恨你,甚至多次潜至翟府 也不愿与你对上一面。可如今你已有悔意,翟家的风波已息,为了我的怨恨,雪 儿更是受了许多委屈……”他摇摇头,“罢了,罢了!” “大哥——”翟秋玲泪光中闪烁着欣喜。 “不过我不会回翟府了。”他拍拍翟承尧的肩膀,“我把雪儿交给你了,从 今往后,天涯遨游,不再挂念世事了。”语毕,他身形一旋,飞身离去。 “大哥!”她难过地要追上去,但翟承尧拉住她,回身将她扶到床上躺下。 “别难过了,姑姑,大伯这样做是明智的。若他入主翟家,当年的丑闻势必 又会被众人拿来议论纷纷了。” “可是——” “我在追回小雪时,曾伤了她几掌,我得赶紧去看看她,而且还要央求她回 来当我的妻子。请姑姑好珍重自己的身体别再伤心了,我们的婚事还要烦你张罗 呢!”他真挚地道。 翟秋玲泪光闪动地握住他的手,“嗯。” 听见开门声,一直惴惴不安的文戏雪连忙转回身子,一见进门的真是翟承尧 时,她怦然的心不由得“怦”地漏跳一拍。 她瞅他一眼,明白他能找到这儿还一脸悔悟,肯定是宗叔将一切向他说明了。 只是她心虽感欣喜,但还是有一丝不甘愿,“宗叔没事吧!” 他摇摇头,“没事,他和姑姑将事情都说明白了,两人心结已解,宗叔决定 离开这儿天涯遨游,而你——”他炯亮的黑眸与她璀璨的明眸对视,“他将你交 给我了。” “这——”她脸儿一红,“宗叔说什么?他这样跑了就随便将我丢给你,也 不管我愿不愿意?哼!我去找他说个明白!” 就在她越过他时,翟承尧突地一把抱住她。 “你——”她脸儿更红了,“你做什么?” “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让你离开的煎熬令我痛苦难当,而在听闻大伯的 一席话后,我更明白要好好珍惜你。请你做我的妻子好吗?”他一脸诚挚。 她心儿怦怦跳动,满脸通红,虽然心中愿意,但一想到他连伤自己几掌还污 辱自己人格一事就突感不悦起来,“你甭抱得这样紧,令我的伤都痛起来了!” 闻言,翟承尧赶忙放开她,关心地道:“对不起,我这一路上是心神不宁, 就怕你不再理我,因此也忘了问你伤的如何了。” 见他真的好紧张,她抿抿嘴,“是好多了,若不是宗叔喂我三颗白玉丸,这 会儿哪能站着和你说话。” 闻言,他松了好大一口气,“那我带你回府,好好地找大夫来——” “不用了!”文戏雪噘起小嘴儿,“我身上的伤好多了,可是心却伤得不轻。” “心?”他错愕不解。 “有人污辱我的人格啊,说我是名小偷嘛,还要搜我的身,还说我最会撒谎 不懂承诺。这样一个没品的乞丐小偷怎么跟你回府?只怕一进门就踏脏了你翟府 地板呢!”她送给他一记大白跟。 “你何必挖苦我呢,我是自责也内疚极了,可我怎么也没想到你是我大伯安 排进来为他洗清冤屈的人。易地而处,你应该明白我的无奈及怒气不是吗?” “哼!”文戏雪嗤之以鼻道:“总之,我现在没偷你什么东西,我们互不相 欠,我才不跟你走呢!” “不!事实上,你还偷了我一样东西,而且很早就让你偷走了!”他突然笑 了起来,俊脸上满是款款深情。 “你——你别再污辱人,我什么也没偷。难道,难道你还要我宽衣解带向你 证明我一件东西也没拿?”她心中怒焰一下沸腾起来。 凝视着她那跳着两簇怒火的黑白明眸,翟承尧却笑得更开心,“不用那样证 明,因为那东西是无形的。” “无形的?”她一脸纳地瞧着他倾身靠近的俊颜。 “嗯,那是我的心。”他拉起她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这颗心很早就被你偷 走了,就算对你再多的怒火与无奈也取不回来了。因此,这颗心既然遗落在你那 里,你若不跟我回府,过不了多久,我可能就会死了!”他柔和唇瓣漾着温柔的 笑意。 “你——”文戏雪娇颜羞红。 “小雪,我是真心爱你的,你别再折磨我,答应和我回翟府当妻子好吗?” 他的脸庞与她相距只有咫尺。 她的心此时是小鹿乱撞不已,对着翟承尧已贴近而来的性感唇瓣,她只能喃 喃地逸出一声呻吟,与他的唇舌相会…… 今儿月明星稀,竹林齐奏风之曲,窗外枫红落满地,一对有情人正甜蜜相依。 (全书完)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