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柔美的乐声悠荡在华美的豪宅里,愉悦的谈笑声持续到午夜时分依旧未歇。 穿著睡衣的女孩赤脚踩在冰凉的地砖上,静静循著欢笑声,来到宴会厅外。 偷偷推开门,她透过一丝小缝,偷觑里头。热闹非凡的景象让她忍不住发出 惊呼,她也好想参加哦! 哪天她才能够加入呢? 走廊上阴暗处有个人影注意到她,且被她怪异的举动惹笑了。 她在做什么?穿著睡衣跑到宴会外偷窥,这样不太得体唷! 女孩并不知道自己的举动正落人别人的视线之中,还随著宴会厅里传出来的 乐声。摆动娇小身躯。 “喂!你在这里做什么?” 背後传来的声音让她背脊一凉。她缓缓把门板合上,僵硬转身,面对身後擦 著腰、穿著小礼服的年轻女子。 “我……”糟了,她一定会被修理的! “我爸不是交代过你,不许你下来吗?你还……”张家大小姐双手擦腰,瞪 著蹲在地上的女孩,看著她一身的睡衣,一脸鄙夷。 “我现在就回去,你不要告诉别人……”女孩咬著下唇起身,可爱的脸庞上 满是焦急,深恐自己将会受到惩罚。 “哼!我要看你被罚跪!”张静芬挑挑眉,推开她便要跨进宴会厅。 女孩低声惊呼,伸手拉她,“等等!” 两人正拉拉扯扯时,一直待在黑暗处的男人跨出黑暗,走向她们,“嗨,你 们怎么啦?” 他的声音让她们突然分开,张家大小姐立刻收起刚才张狂的模样,转变为小 淑女。 “是赛大哥啊?呃……”讨厌!怎么会被他看见她不淑女的样子?希望他没 有看得很清楚才好,她很喜欢他的…… 她一直都很喜欢这个大哥,尤其是在她十二岁时,他帮她画了一幅画之後, 她就觉得赛维扬是个天才画家,她好崇拜好崇拜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久没画画了,她一直央求赛大哥再帮她画一幅画, 但他总是笑著拒绝。 赛维扬没有理会张静芬,眼光停留在睡衣女孩身上,“她是谁?我没见过。” 他和张家的人都很熟,但她对他来说,是陌生的。 她大概十五、六岁吧?长大应该会是个清秀佳人。 “她是……”张静芬沉默了。怎么解释她的身分都不对,而且,万一说错话 了,说不定她还会挨一顿骂呢! 三个人都沉默著,从宴会厅侧边推开门的佣人看见张静芬,立即喊人:“大 小姐,老爷请你进去。啊!你……”当她看见穿著睡衣的女孩。脸色也是一变。 赛维扬挑眉看著现场三位女性的怪异脸色:心想这个睡衣女孩肯定是个地位 很尴尬的人。 睡衣女孩见又有其他人发现她的存在,焦急得红了圆脸。 “我……嘘……拜托,别说。”她哀求著瞪大眼的佣人。 “这个……”佣人一脸为难。 赛维扬看不下去了。“我把她带走,你们都别说,恩?” 他牵起睡衣女孩的手,对另外两个女人点点头後,带走了她。 两人来到屋侧的花园,宴会坐的音乐声从半敞的窗户传出。 女孩身上只穿著单薄的睡衣,初春夜里的温度对她而言,太低了些,她忍不 住微微颤抖,抬手轻搓自己的双臂。 突地,一件衣服兜头盖下,将她罩在温暖里。 她抬头看著救了自己一命的男人,高大的他有著一脸大胡子,可是她一点都 不讨厌,因为他的眼神很温柔。 她想,他是个好人。 “谢谢你。” 她感谢他的解围和贴心。 赛维扬唇上的微笑被大胡子掩盖住了,但眼里的温暖却送进她的心里。 “你也是张家的人吗?我之前没见过你。”瞧张静芬和那佣人见到她如见到 鬼似的样子,她似乎不太受欢迎。 “我是……远亲。”女孩心虚地逃避他的视线。她有口难言,这些事是没有 办法对外人说的。 “噢。”看样子,他是卷入人家家庭的事件了。算了,她不说,他就不问了。 “你应该要睡觉了。”他指指她身上的睡衣。 女孩在昏暗的光线下偷偷红了双颊。她根本没想到她会被逮到,更想不到会 被一个陌生男人带到户外来。 “是应该,可是我很喜欢宴会,想要看看他们是怎么参加宴会的,还想……” 她仰首对他傻笑,话没有说完。 “想什么?”他追问。 她仰著脸的模样,好像他是她的天,他不是很大男人主义的人,但她看著他 的样子,让他有种满足感…… “跳舞。”她眨眨长长的睫毛,轻声地老实说。 跳舞?呵!还真的是个小女孩。 “来吧!”他对她伸出手。 “恩?”她眨眨眼,对著他的大掌发呆。 “跳舞啊!来。”这里应该不是她满意的地点,不过起码可以梢梢满足她一 下。 他一点都不介意帮助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事实上,他非常非常的乐意。 原本她想拒绝的,她想要把自己的第一支舞留给她喜欢的男生,可是……他 的诚恳让她不由自主地举起手臂,被他拥在怀中。 健壮的双臂让她感觉到温暖,从未与男性共舞过的她,害羞得不敢抬头看他, 只是低著头看著自己的脚步,以免自己踩到他的大脚。 但,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自己像是舞池中最美的女人! 音乐奏毕,魔咒消失,她停下舞步,错愕地退开,抬头看著与她共舞的男人。 “谢谢你,我想我该回去了。”她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里,还跟张家的宾客 共舞,如果他们知道了,她一定会很惨! “希望我们以後还能再见。”接过她递过来的外套,赛维扬温柔地安抚她。 她胡乱点点头,离开之前,对他挥挥手。“恩,再见了,叔叔。” 赛维扬为之傻眼。 “啊?叔叔”他瞪著她的背影,一手搓著自己的胡子,“其实,我也没大你 几岁……” 叫叔叔会不会太沉重了?唉…… 七年後听说,一个人的脾气会随著年纪的增长而转为缓和,这个理论一向是 很正确的,但唯独在赛维扬身上破了功。 瞧,现在不就是一声声爆喝,吓得众人一阵鸡飞狗跳? “你还坐在那干嘛?还不赶快把东西搬进储藏室?我请你来做什么的?乘凉 的吗?” 吼叫声响遍空旷的空间,室内玻璃甚至微微震动,有被音波震碎之虞。 高大挺拔的身材,儿乎将脸遮去一半的落腮胡,再配上有神的黑眸和浓眉, 不怒而威的模样常常把小孩子吓哭,更别提他的急性子和如雷的大嗓门,老天爷 生他下来,似乎是专程要他来吓遍人间众生的。 被他慑人的威势所迫,搬运工们更是加快脚步,丝毫不敢懈怠。 突地,一阵手机钤响,解救了耳膜有受损危机的众人。 “喂,是哪个不怕死的?”赛维扬口气极差。 画廊今晚就要开幕了,前几天却出了一些问题,以致现在还是一团乱,所以, 他怎么能不急? “大哥,火气别这么大嘛!都几岁的人了,生气伤身体唷!”瑞克,马德文 没被他的凶恶口气吓到,悠悠哉哉地哄著他。 原本以为这家伙火爆的脾气会随著年纪而改变,结果呢?他觉得扬的脾气有 越来越糟的趋势! 也难怪大家都怕他了,像他这么易怒的男人,男女老幼谁不避之唯恐不及? 不过,奇怪的是,倒是还有一些为数不少的女人,认为这样子的他很有男人 味。 “我生气关你屁事!”赛维扬深吸一口气,把刚才的火气压去,“什么事?” “呃……今晚我能不能不出席?”瑞克转著一双桃花眼,笑容贼兮兮的。火 气又起。“不行!今天是我的画廊开幕,你敢不出现的话,我就带火 箭筒去轰垮你家!“ 瑞克呵呵笑著。只不过是开开玩笑,他何必这么当真嘛?“哈哈!果然是火 爆浪子,轻轻刺你一剑,就暴跳如雷!” “有病!”赛维扬啐了一声,直接把电话挂掉。 手机再度响起,赛维扬连号码都不看,就按下通话键,瑞克愉悦的声音。 不出所料地又传了出来——“话还没说完,我今晚要带我的温柔小美女去, 你给我收敛一点,别吓坏人家,听到没?”最近他们都没见面,他新欢还未接 受过赛维扬的“震撼教育”呢! 赛维扬闻言,轻哼道:“我一点都不凶,是你们有被虐待妄想症。” 他只不过是天生有副大嗓门,又留了一把豪迈的落腮胡,真不知有什么好怕 的? “对对对,你老兄是面恶心善,这样你满意了吧?”瑞克不正经的笑道。 “废活少说!”他正在忙,可不想浪费时间和这家伙聊天!“你又钓上哪个 小妹妹了?爱玩年纪小的,当心哪天遭天谴!” 瑞克喜欢年轻小女孩是众所皆知的,这种怪癖实在不好,但这又是他的喜好, 没人改得了。 “哈哈,等那天降临,你们再来替我哭墓吧!”瑞克放声大笑。 “真无聊!”赛维扬再度挂上电话。 这些无聊的人,净在他忙昏头的时候吵他,真该死! 白天的混乱,到晚间竞神奇地不复见了。 一幅幅名家的画作,被放置在墙上最完美的位置,用最标准的灯光,将画作 的细微笔工,衬托得如鬼斧神工般精美。 不只画作名贵,就连摆饰都是顶级品,这家堪称当今最豪华的画廊,尚未开 幕便已经轰动业界。 负责人赛维扬为知名企业负责人的次子,曾经被喻为天才少年画家,但在一 次意外之後,他便不再作画,转而经营画廊。 靠著精明的生意手腕,他的画廊生意遍布全球,他甚至与多位知名画家交情 匪浅,而固定的客人中,不乏全球知名的大企业负责人和监赏家。 赛维扬高大的身影站在画廊入口,恪尽主人之职,欢迎贵客们驾临。而能够 收到邀请函进入画廊的,皆非泛泛之辈,放眼所见,皆是在台湾商业及艺文界举 足轻重的人物,可见赛维扬的面子之大。 赛维扬皱著眉,斜瞪站在身边的男子。 “你难道没有别的事可以做,非要跟我站在一起?”他总觉得客人进门时, 眼睛都会忍不住的往他们俩身上绕上几圈。 他可是堂堂的正常男子,对同性之爱没有一丝兴趣,偏偏他生了一张粗犷的 脸和高大身材,而他身边的混血儿瑞克则是绝对的美形男,两人又经常一同出现, 难怪别人会投以好奇的眼光了。 “放心,我对你没兴趣,我只喜欢女人。”瑞克还没意会,仍站在他身边, 还不时对女性宾客微笑放电。 “但是我们站在一起很容易被人误会。”赛维扬皱著眉低浯。这家伙再不离 他远一点,他就要出脚踹人了! “也对。”瑞克总算了解他的意思,立即向旁跨出一步。 沉默一会,仍旧觉得两人距离过近的赛维扬又开口了:“你的女伴呢?不是 说要带什么温柔小美女来?”他可不希望明天传出什么跟他感情世界有关的新闻。 他不肯接受家族事业已经让长辈很不满了,万一再出什么乱子,他恐怕会被 揪回家族,做那种沾染满身铜臭的工作。 “噢!她迟到了!”瑞克的语气一点都不意外,像是已经习惯了。“所以我 不是在陪你,是在等她。”未免好友误会,他又再加上一句。 赛维扬嫌他的解释无聊,懒得应他。 此时,另一名长得帅气高挺的男子,领著他冷艳的女伴走向他们。 “这位就是主人赛维扬,这位是马瑞克。”卓然为身旁的蓝月童介绍。 “什么马瑞克,我优美的名字落在你口里,全都变成垃圾了。” 瑞克不满地撇撇嘴角,转向蓝月童时,又转成绅士的笑脸。 “美丽的小姐,我叫瑞克,马德文,是这间画廊的产品供应者,也很不巧的, 是这个男人的朋友。”他指指卓然。 “你好,我们见过。”蓝月童对他点点头。她是卓然的钟点女伴,在公司里, 这个男人则是她的同事穆小曦的固定客人,所以她认得。 赛维扬看看蓝月童,再看看卓然。 “你什么时候又换女伴了?我没见过。” “这个……”卓然尴尬的笑了笑,他要怎么解释他得花钱请女人来陪他一同 出席宴会? 虽然他外型佳,又是知名企业的负责人,偏偏他就缺个可以陪他出席正式场 合的女人,还是瑞克介绍,他才知道还有钟点女伴这种行业,也因此而认识了蓝 月童。 卓然的眼光忍不住飘向身边的冷艳美女,眼神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倾心。他没 发现,另两个熟识他的男人却已经注意到他的异样。 瑞克当然不会放过整好友的机会,勾起性感的唇角,他将蓝月童的柔荑放在 自己手肘上,将美女截走。 赛维扬笑看卓然立即怒瞪双眼跟了上去。终於!他终於可以一个人安安静静 地迎客,而不用担心那些怪异眼光了。 “呃……小姐,对不起,没有邀请卡是不能进来的。”门口警卫拦人的声音, 引起了他的注意。 “我的男伴已经在里面了……”穆小曦愁苦地皱著眉。 明明在电话中约好在门口见的,结果他又不见人影,该不会是被其他女人勾 走了吧? 这下该怎么办? 再打一次电话试试看好了…… “怎么回事?”赛维扬见门口几名警卫围成一团,皱著眉走过来,当他看见 一身鹅黄小洋装的穆小曦,登时愣了一下。 她不就是…… 警卫回身看他,“赛先生,这位小姐没有邀请卡,但她说她的男伴在里头, 该怎么办?” 穆小曦觑著高大又带落腮胡的男人,不自觉地向後退了一步。听他刚才讲话 的声音,他的脾气一定很坏!她只不过在门口待了一下,他就生气了。而且还杀 气腾腾的…… 她不认识他,可是怎么觉得他有点似曾相识? 赛维扬看著粉雕人儿的眼神有些惶恐,又担心自己的眼神会引起她的误会, 於是深吸一口气,先稳住情绪。 “这样啊……请问你的男伴是?” “瑞克。”他说报上他的大名就可以了,不知是真的还假的? “噢……”原来她就是瑞克的小甜心啊!赛维扬感觉心中有股隐隐的 失落升起。“不要紧,让她进来吧!” “谢谢你。”穆小曦用不自在的微笑接受了他的好意。原来这位胡子大叔不 是坏人,不然她可得在外头罚站了。 “你的名字?” “穆小曦。曦是晨曦的曦。”她小心翼翼地报上大名。这位大叔应该挺和善 的,虽然外型吓人。但跟她说话的声音亲切又好听。 小曦…… “嗯,很甜美的名字,很适合你。” “谢谢。”她小声感谢之後,两人陷入尴尬的沉默。 赛维扬看看四周,大部分的客人都已经到了,他应该不用在门口罚站了。 “瑞克他……有点事跟朋友离开一下,马上就会回来了,如果你不介意,暂 时先当我的女伴,请问你愿意赏脸吗?”他弯起手肘,绅士地邀请她。 “好啊!”他温和的态度立即赢得穆小曦一丝甜美的笑容,请问你是……¨ “我是今天的主人,赛维扬。” “赛维扬?噢!你就是瑞克的好朋友!” 穆小曦瞪大双眼,上下打量身边高壮的男人。 她以为瑞克的朋友年纪与他相仿,没想到竟是个叔叔! 而且怪的是,他们之间虽然有一个共同的朋友——瑞克,但他们之前却从来 没见过面。 “好朋友?这个我可就不太确定了。” 见她惊讶得瞪大双眼,他微笑起来。 她把他的玩笑话当真了! “我带你四处逛逛,好吗?” “谢谢你,可是你不用忙吗?”既然他是主人,应该需要招呼全场的,光陪 她一个人,是不是不太应该? “让工作人员去处理,我今晚的任务是让美女开心。”赛维扬对她眨眨眼。 “呵,谢谢。”这个男人,虽然乍看之下很吓人,其实是很有礼貌的! 在主人的解说下,她了解了这问画廊的每幅画来自哪位大师的手笔,以及许 多不为人知的秘辛及笑话,但她心头上牵挂著的还是瑞克,毕竟她是来当他的女 伴,而不是身边这位绅士的。 圆亮大眼终於找到她的目标,她释然一笑。 “啊!我看到瑞克了,谢谢你的陪伴,我得去找他了,再见。” 毕竟她的“工作”是瑞克的女伴,瑞克花了钱请她,她必须尽到自己的责任。 她毕竟是个钟点女伴啊! “再见。” 赛维扬对著她的背影挥挥手,看著她翩然落入瑞克双臂之间,他不自觉地蹙 紧了眉头。 她是那个多年前和他共舞过的女孩,他还记得她的脸,甜美依旧,只是又多 了丝女人味。 他试过问张家的人,但他们对她这个人都三缄其口,他也就放弃了追问。 没想到今晚她会这么突然的出现,而且还成为了瑞克的女人…… 他看著不远处交谈的两个人,心里颇不是滋味。 她根本不记得他了。 唉……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