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瑞克大老远就看见他们了,虽然听不见对话,但看著他们的表情,再配上颜 案琳的喜孜孜,他猜想他们又闹翻了。 他在人群中拦住慌了神的穆小曦,“你们到底又怎么了?” 他以为赛维扬会把握住这次的机会,再把小曦追回来,怎么才一下,两个人 就分道扬镳了? 难道说,他们两个人真的没缘分? 穆小曦拾眼瞪著他,闷了好一会才开口:“我叫他永远都别再纠缠我了。” 现在想想,或许刚才她太过分了,她实在没必要这么伤人的! 他人呢? 回头寻找赛维扬,却看见他的背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这是他的酒会,他要 去哪? “他怎么了?还好吧?” “如果现在会担心他,当初就不应该伤害他,他是个好男人,但是总爱上会 伤害他的女人。”瑞克看出她眼里的摇摆,她并非对赛维扬完全不动心,只是过 去的心结阻碍了她敞开心去接受赛维扬。 太可惜了!赛维扬是个好男人呢! “我伤害他!?”穆小曦瞪大双眼,明明心里也有同样的感受,却嘴硬的不 肯承认。 “是啊!”瑞克还要说什么,却被打断。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正响著的行动 电话,忍不住对著太过可爱的电话皱眉头,“你的电话。”方才,他帮不适合带 东西的穆小曦保管行动电话。 “嗯,我是……啊!她……”急匆匆挂掉电话,穆小曦急得脸色发白,“我 要赶去医院!” 她拉著瑞克往外走。 “怎么了?”瑞克心里有谱了。上回见到阿姨时,就觉得她气色不好,陋姨 也知道自己的情况,却不肯告诉小曦,她知道是自己拖累小曦的。 他原本打算出手帮忙,但是阿姨的硬睥气却不愿意接受,她不知道这样只是 苦了小曦啊! “我妈情况不太好,送去医院急诊了。”穆小曦一边走一边落泪。 “我送你过去。”瑞克二话不说,带著她离开这场没有主人的酒会。 瑞克皱眉瞪著一脸面无表情的男人,怎么都觉得他是故意在刁难人。 “我能不能不要出国啊?这种时候,我不能离开。”他再度提出要求,百般 的压低姿态,就是希望能得到臭男人的首肯,让他留在台湾。 赛维扬摇摇头,僵著的脸丝毫不见可商量的余地。“不行,你必须要去,我 们签了合约。” “那我毁约!”赛维扬公事公办的态度,惹恼了压抑很久的瑞克,他气呼呼 地从椅子上跳起来。 老子有钱,还怕赔钱吗? “瑞克,别孩子气,我们总要顾到商誉的,你安心飞过去,我保证会替你好 好照顾小曦。”赛维扬冷静地安抚急吼吼的好友,但眼里的一丝邪意是气急败坏 的瑞克没有察觉到的。 “照顾?我比较担心你们两个人会大打出手。”不,应该说是赛维扬由爱生 恨,掐死小曦。 原本想要替他们两人好好排解,谁知道临时又出这么多的事,真是的!看样 子他们两个人真的无缘了。 可惜小曦没办法认识真正的赛维扬,也可惜扬期待再度恋爱的可能再度破灭, 可怜唷…… “不会的,我向你保证。”赛维扬慢条斯里地东摸摸西摸摸,就是不理会急 得跳脚的瑞克。 瑞克坐回沙发里,眯著眼打量冷静过了头的赛维扬,心里浮起一丝不安。 “不行!我还是觉得小曦交给你不保险。”扬的态度让他觉得不对劲,他太 冷漠了,冷到不像是他。 赛维扬挑眉。“你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担心会出乱子,我不在的话,可没人帮小曦。”瑞克 频频摇头。 想到这家伙之前曾经做过的蠢事,谁知道放他和小曦相处,又会出什么乱子? 如果他又在国外,怕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赛维扬等不到他答应,失去了耐心。 “我就有话直说了,你要是不给我马上上飞机,我会先把你打昏,然後丢进 货柜里把你运过去。请问你是要舒舒服服坐头等舱飞行十来个小时,还是窝在货 柜里被人运去?”他带著威胁的微笑,摆明了他会把他所说的话实现。 瑞克瞪著他,不敢相信这个人是他的多年老友。 “你你你………哼!没办法,我只能对小曦说抱歉了,你答应过我的,一定 要好好照顾她。”他顿了顿,又再补上一句:“还有她母亲。” 谁叫他签了合约在先?没办法,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早去早回,也希望小 不会为他的临时离开而生气。 “当然。”赛维扬点头允诺。 “那我跟她说。”瑞克掏出行动电话要通知小曦。他想,他大概又免不了被 小曦狠削一顿了。他真是悲情,成了两面不讨好的夹心饼。 “不用了,你现在就得上飞机,晚了万一赶不上飞机,我一定会活活揍死你! 小曦那边的事我会处理。“赛维扬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外头两名保全人员 已经等著将人压往机场。 “恩……”瑞克一脸狐疑地瞪著他,总觉得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正在发生 中,但他也没有选择的余地,签了约,的确是得履行才行,情非得已,他只得把 小曦留给赛维扬了。 希望当他回来时,一切安好…… 当门关上之後,赛维扬沉凝的脸越加沉重,他想著自己的计画,眉头皱得更 紧了。 唉,为了他和小曦的将来,为了不让她继续逃避,他只得出此下策了 穆小曦在医院里待了好几天,忧心癌症病情加重的母亲,她几乎寸步不离虚 弱的母亲,累了也只在床边休息一会。 轻微的脚步声把疲惫的她从昏睡中唤醒,她揉著眼,猜想是瑞克来了,没想 到她睁开眼时,看见的竟是赛维扬高大的身影。 她愣了愣,“怎么会是你来?瑞克呢?”瑞克早上还打电话说他下午会过来, 怎么来的变成赛维扬了? 她以为那天不欢而散之後,他们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赛维扬对著她比个手势,穆小曦点点头,两人相偕走出病房外,以免吵醒穆 小曦正在沉睡的母亲。 “他已经坐飞机去义大利了,有个画展他一定要到场。” 是吗?急得连一通电话都来不及打给她?穆小曦傻眼。 “那……”穆小曦拾脸望著赛维扬,嘴里有话却又问不出口。她怎么跟他开 口问,瑞克是否有将她需要的金钱交给他? 她虽然多少有些积蓄,但是母亲的病让她无法工作,她需要一些金钱,偏偏 唯一她愿意开口,又能够帮助她的瑞克匆促离开了……怎么办? “需要帮忙?”赛维扬凝望她焦虑的表情,轻声询问。 穆小曦看看他,思量许久後,摇摇头,“不需要。”她怎么可能对他开口? “真的?”赛维扬挑眉再次询问。她真爱逞强!明明一听说瑞克不在就慌了 神,却又不肯开口,她还想找谁帮忙? 他猜想,她不是会轻易向人开口救助的人,瑞克说过她的过去,而他自己也 听闻过一些她的事,并亲眼见过她的“亲戚”们怎么对待她,或许这就是她不向 人开口要求帮助的原因吧! 她看起来甜美温柔,其实也是很有个性的,否则怎么会一再地把他伤得这么 彻底? 想起她毫不留情面的拒绝他,赛维扬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他不怕受伤,却也没大方的放得下一切。 如果放得下,恐怕是对她也没什么感情了吧。 “嗯。我会去找我的……”穆小曦摇摇头,把话吞回去,坚强的对他微笑, “我没事的,谢谢你的关心。” 她不希望在他面前露出脆弱,更怕自己的情绪会一发不可收拾…… 赛维扬看著她故作坚强的表情,微微叹息,“是吗?还是不肯原谅我?”他 收敛失落,递给她一张名片,“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电话,如果有需要, 你随时都找得到我。” “嗯。”收下名片,穆小曦抓在手中,却六神无主,对眼前这个救星视而不 见。 她该怎么办?这种时候她还能找淮? 啊!茉丹姊!虽然她不愿意麻烦任何人,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也只能低头向 人求救了。茉丹姊的个性直爽有正义感,一定会愿意帮忙的! 主意打定之後,穆小曦的心总算稳定些了。 赛维扬细看她思索後又镇定下来的表情,大概猜出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倒是 不急,反正…… “你母亲的情况如何?他听说病情严重。 “还要检查才知道,但是医师说不太乐观……”穆小曦哽咽得说不下去。她 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万一她……她怎么办? 看她红了眼眶,赛维扬无法自已地将她揽进怀里,“没事的。” 宽大的怀抱和温柔的低语渐渐平稳了她的心,她感觉自己不再惊慌失措,就 像瑞克在她身边一样…… 她容许自己栖在他怀中一会儿,感受他温暖的体温、有力的手臂和沉稳的心 跳。 她需要的,不就只是一个男人能这样对她吗? 为什么她永远都等不到? 她只想要一个在她脆弱、疲惫时,可以抱著她的男人啊! 她几乎就要沉溺在赛维扬及时给予的怀抱,几乎…… 不!这个人不是瑞克! 穆小曦惊醒似地推开赛维扬,一双圆眼瞪著一脸错愕的男人。“对不起,我 失态了。”她不该靠在他怀里寻求安慰的,太不应该了! 她怎么可以犯这种错误?明明已经拒绝他了,又怎么可以贪图他给的温柔? 穆小曦不知道她的自责在赛维扬眼里看来,却成了另一种伤害——赛维扬眼 里的温柔被她的推拒抹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怒意。 她到现在还在逃避?她打算逃避到什么时候? 不,他不会再让她逃避了,他必须要采取一些行动了! “嗯,那我先离开了。” 望著赛维扬的背影,穆小曦总觉得她好像又做错了什么。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赛维扬离开时的表情也很正常……应该是她自己想 太多了吧! 别把心思花在这上面了,她现在光是照顾母亲就应付不来了,哪还管得了那 个让她心烦意乱的男人? 走投无路,她能找的,也只有那家人了。 怎么也没想到,茉丹姊居然放下公司不管出国去了,而且没人知道她的行踪。 後来她想向卓然和月童求助,谁知他们两个也一同度蜜月去了……现在她真 的孤立无援,情非得已,她只好向最不愿意求助的人寻求帮忙了。 她不确定他们会不会帮忙,也很不想再与他们有所接触,但是现在已经是火 烧眉毛了,她不得不上门来。 站在精致的铜门外等候,她彷佛又回到十几岁时,与生病的母亲来到这里求 助的那天。 那时那些所谓的“亲人”给她们母女俩的排头,让她至今仍印象深刻,也几 乎令她却步,可是为了母亲,她不得不来。 铜门打开,站在门口的是穿著白衣的佣人,上下打量她的表情有著狗仗人势 的不屑。“你是?” “我是穆小曦,我来找张静芬的。”她硬著头皮接受令人感到不舒服的目光。 这个家总是能轻易地让她感觉浑身不自在。 “嗅……是你啊!你找我们家大小姐有什么事?” “呃……一点私事。”她说得尴尬。 “你等等,我去问问。”佣人把她撇在门口,转身关上门,又过了一会,铜 门再度打开,佣人的鄙视更加明显,“进来吧!” 被领进客厅後,穆小曦又枯坐了好一阵子,张静芬才懒洋洋地出现。 “唷……还真是稀客!没想到我亲爱的小妹会出现在这里。” 穆小曦可不会傻到把她的亲切当真,她已经很清楚这个“姊姊”的习性,一 向是先礼後兵,先虚伪一番之俊,再狠狠地修理人。 “真不好意思,突然来打扰。”她保持礼貌的微笑,掩饰自己的不甘愿。谁 叫她有事相求,也只能陪笑了。 “没事,反正我也该起床了。”张静芬窝进沙发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同 时用眼角打量不安的穆小曦。 “你的生活真悠闲……”穆小曦试著找话说。 张静芬皱眉挥挥手,“好了,嘘寒问暖够了,我们谈正事吧!你有什么事?” 还真是简短的问候啊!穆小曦在心里轻叹。反正她早有心理准备了,张静芬 这么对她,她一点也不意外。 “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想跟你借点钱周转。”一段话说得吞吞吐吐。 原来如此!张静芬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她就说这个傲得很的人,怎么会低声 下气的来找人,原来是缺钱啊! “哦?怎么了?我以为你有瑞克当靠山,就吃穿不愁了。”大家都知道瑞克 一直在照顾她,算她幸运!可是怎么这下她竞撇著瑞克这个大靠山不求,跑来求 她了?。 穆小曦无奈地撇撇嘴角。“我原本也这么以为,可是瑞克出国了,我没有办 法联络到他,临时又有急用,所以……” “可以告诉我是什么急用啊?”张静芬冷冰冰地瞪著她,心里其实很清楚会 逼她前来的原因为何。 “我母亲又病倒了,这次情况很危急,我……”穆小曦急切的解释,却被张 静芬抬手阻止了。 “别再说了!”张静芬拉下脸,怒瞪影响她心情的穆小曦 如果是你需要, 我还可以看在你和我有一半血缘的份上,帮你一把,可是偏偏是跟那个女人有关, 你以为我会傻到救她吗?她是差点毁了我们家的狐狸精耶!“ 到底有没有天理?那女人害她的父母多年来感情破裂,穆小曦还敢开口跟她 调头寸!?莫名其妙! “你……”穆小曦瞪著她,为之气结。 自己的母亲遭人这样污辱,她情何以堪!? 她眼中含著泪水,怒瞪出口伤人却不见愧意的张静芬。如果这个“姊姊”懂 得仁慈,如果这个家的人懂得宽恕,她们母女俩又怎会吃那么多的苦头? 他们为何从来没想过,当初欺骗她母亲是未婚身分的,是她们的父亲!他们 为何也从未想过,因为怀孕而被父母赶出家门,顿时孤苦无依的人又是谁? 他们这些自私的人从来都没想过! 张静芬看著她噙著泪,却不敢吭声的模样,更得意的扬高嘴唇,再下一剂猛 药:“她的病也拖了好久了,你不觉得她早点解脱也奸吗?别再勉强自己了,这 样她也只感觉到痛苦而已,不是吗?” “你说这是什么话!”穆小曦怒吼著欲推张静芬,而早就有准备的张静芬则 侧身避过她的手,仍旧一脸取笑。 “唷!哪有人来借钱还这样粗声粗气的?” 张静芬看著管家,要他们过来赶人。哼!粗手粗脚的,果然是野女人生出来 的野种! 穆小曦使劲甩开旁人的拉扯,转身朝门口快步走去,想到什么,又回头送上 一句:“我再也不会没骨气地向你这种没良心的人借钱!” 走出豪宅大门,她还努力的撑著走了好久,直到远离了那栋她痛恨的豪宅、 气力用尽了,才瘫在墙角掩面啜泣。 “怎么办……” 她唯一想得到的生路也被断掉了,庞大的医药费她实在没办法应付,张静芬 刚才说的那些话更让她惊恐害怕,怕她真的会失去相依为命的母亲,她到底该怎 么办……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