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室的常客 ——初级人类的初级人生 张华觉得自己是象抽大烟上瘾了,他每天晚上都要在聊天室里泡上几个钟头, 连上学都晕晕忽忽的。终于有一天老爸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拿着话费单据冲到张 华屋里:“你小子吃错药了是怎么着……” 前几天笔者在报纸上看到了这样一篇妙趣横生的文章,题目是《网络痴呆症 的前兆》,文章把上网成瘾者的特征总结得活灵活现,笔者觉得有趣便将之全文 摘录了。 “某大学青年讲师别号‘网上逍遥子’,此君上网成痴,常有惊人之举。今 年家人见其行动太过诡异,便将之移送精神病院。病历上其症状如下:1 :半夜 3 点起床上厕所,回到床上后睡不着了,于是电脑再次惨遭凌辱,他笑着告诉被 吵醒的家人:”顺便查查E-MAIL而已。“ 2 :见到有同学在自己的手臂上刺青,便告诉他:“这个纹身最好用NETSCAPE3.0 来欣赏才酷,要不扫描一下,存在硬盘里,以做桌布之需。” 3 :他在街上凡是见到带下划线的文字,手指便不老实地上下拨动,有人问 便欣然道:‘这种东西应该用鼠标点一下才好。’4 :与家人坐火车外出旅行时, 经常是一不小心把电脑放在膝上,而把儿子放在头顶的行李架上。 5 :为了能免费上网,他经常安慰自己的学生里成绩比较差道:“多在大学 里混几年,免费上网,其实挺好的。” 6 :他表情夸张,开怀大笑时总说自己的速率是9600。 7 :此君教书育人颇为辛苦,不仅在打英文字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在句子最 后打上.com,为学生批改论文时也如此。 8 :此君习惯性脱肛,盖因为多年来只在等待下载软件时,才会去上厕所, 其速率极快。 9 :他在新学年上课时自我介绍总会说我是“xxx@chatroom.com”。久而久 之,同学们都叫他“@ ”,此君从不介意。“ 笔者看到这篇文章时,不得不审视了一下自己,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但笔者 也相信不少人看到它,会义愤得想找作者拼命。其实天下网虫多矣,是不是痴呆 则另当别论,但“痴”则是肯定的,否则他们的小名儿怎么叫网虫呢? 有人说:“上网就是玩傻瓜相机,傻子都会。”事实也的确如此,所以网虫 不过是群大大小小的傻瓜在玩人类一种最先进科技拼凑起来的傻子游戏。既然都 是傻子,则有真傻假傻、大傻小傻之分。 笔者也是傻子,只不过傻的程度还不够,属于弱智的“阿甘”之类。而笔者 的朋友则多是些年龄相仿的人,即使对网络痴迷大多也能分出个好歹来,所以说 也都属于假傻那类。 但笔者在走访中发现,一些年轻网虫的痴迷程度更甚,对网络比我们这些半 路出家的老泡儿熟悉得多,痴迷得更厉害。网络在很大程度上不仅改变了他们的 生活,甚至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 笔者有时想起这些键盘上长大的孩子来,不禁十分惊奇,当年笔者十几岁时, 正是跃跃欲试要去闯世界的年龄。学校、家庭乃至室内的一切对于我们都毫无吸 引力。我们要去外地,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去人烟罕至的地方,世界之大几乎装 不下我们,甚至对毫不相干的天文学感兴趣,有时想起来笔者还在为那生机勃发 的年代感慨。可现在的孩子却把自己关在屋里玩儿网络,他们能坐得住吗? 笔者通过调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现在的孩子已经退化了,他们离传统意 义上生物范畴的人越来越远了。”揪其根源,还是我们这个发展得近乎疯狂的年 代造成的。而孩子们父辈价值观和行为的改变是不是也是很多孩子自闭的原因呢? 笔者不敢断言,下面的几个故事或许可以说明些问题。 婷婷今年才16岁,在北京一所职业学校学文秘专业。本来婷婷有一个很美满 的家庭,妈妈是一家贸易公司的二把手,工作虽然很辛苦,但每月收入非常可观。 婷婷的爸爸是某部委的一个办公室主任,虽然薪水不高,但是旱涝保收,福利又 好,灰色收入更是惊人。所以婷婷从小就是温室里长大的花朵,吃喝穿戴比其他 同龄人优越得多,小学6 年级时妈妈就给她买了寻呼机。爸爸妈妈对她的宠爱程 度,用什么词形容都不过分,一直是有求必应,成百成百的给零花钱,父母就从 来没皱过眉。在一般同学、老师眼里婷婷应该是没有烦恼的孩子,可实际上她过 得并不顺心。 这几年她妈妈工作越来越忙,生意越做越大,几乎每天要出去应酬,有时夜 里2 、3 点钟还回不来,家务活儿基本上都归爸爸了。起初爸爸还能任劳任怨, 可他在单位有是指使人的主儿,时间一长渐渐有些心理失衡了。他对妈妈意见越 来越大:“忙!瞎忙什么?就你能耐?咱们家缺钱吗?” 当然妈妈大多时候是听不见他唠叨的,就是听见了也会梗着脖子说:“这是 我的工作。” 两人没时间沟通,最终爸爸找到了另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他们单位的一个 单身女性。没多久,他向婷婷的妈妈提出离婚了。婷婷的妈妈是个争强好胜,从 不会低头的女人,她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当时婷婷已经不小了,父母就问她将来 愿意跟谁过,婷婷想妈妈收入高,生活上肯定比较富裕,虽然爸爸很宠她,但是 没有钱的日子她可过不了,而且她也不愿意看见那个讨厌的女人。最终她决定跟 妈妈过。 婷婷的妈妈离婚后比以前更忙了,有时还要出差几天,平时根本顾不上管婷 婷。好在职业学校功课不紧,妈妈不用为她的学习成绩操心,至于生活上的事, 也全靠婷婷自己打理。反正家里电器一应俱全,不会做饭可以下馆子,脏衣服可 以扔进洗衣机,要是再懒点儿可以送到洗衣店。一个人在家闷了就看电视、听音 乐,或者跟同学在电话里泡粥玩儿。 开始婷婷还觉得挺自由的,但是很多时候1 百多平米的房子里只有一个人也 不是什么好事。不久她就感到了寂寞和无聊的滋味,有时她甚至感到害怕。于是 她就整天整天的约同学一起出去蹦迪、逛商场,看电影,或者干脆把他们叫到家 里来玩儿,经常闹个天翻地覆。但是时间一长还是索然无味,平时欢蹦乱跳,没 事都爱笑的婷婷逐渐消沉了。 婷婷的妈妈怕她经常出去会学坏或出事,一次出差回来后,为讨婷婷欢心, 给她买了一台IBM 最新型的电脑,还装了不少游戏,实际上她是想把婷婷拴在家 里。 这下婷婷可有事干了,她每天下了学就急急忙忙跑回家,同学们开玩笑问她 :“你们家是不是着火了?” 婷婷则说:“我是在电脑里点了堆火,也不知道他们救灭没有。” 她回家后便胡乱吃些东西,然后就开始“研习”那些电脑游戏。凭着她的聪 明、“好学”和“刻苦”,没多久那些游戏就被她玩得很溜了,仅“空挡接龙” 一项,婷婷最多1 次开过17回。没几个月婷婷又觉得没劲了,IBM 电脑里装有内 置调制解调器,于是她开始在互联网上找乐趣。婷婷这么大的孩子没几个不追星 的,她也是个小追星族,特别是对谢霆锋,简直是喜欢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有 一回谢霆锋在北京开歌迷会,婷婷足足排了5 个小时的队,见到活的偶像时,她 差点昏过去。 所以婷婷特别喜欢访问那些网站上的娱乐频道,网站为了吸引年轻人的注意, 这类信息也非常多。每个门户网站都专门设立了娱乐信息频道,基本上是以地域 分类的,什么大陆的、港台的、欧美的、韩日的,无所不包,而且信息更新特别 快,甚至某个歌星得了香港脚,网上都要大肆报道一番。网络使婷婷能第一时间 掌握最新的娱乐新闻,不久婷婷就成了班上的娱乐新闻发言人,每天那些和她一 样的追星族们都围着她问这问那,婷婷觉得自己成了公众人物,很是风光。 软件更新很快,新软件层出不穷,用处更多。心灵手巧的婷婷很快又学会了 下载音乐,从此她在网上更是乐不思归了。 这时,电脑已经成了婷婷生活中最亲密的伙伴,甚至是唯一的朋友。 婷婷家附近前不久开了一家“网吧”,婷婷去过几次,发现泡网吧的人都聚 精会神、目不斜视,跟找宝似的操作着电脑,原来大家都是在网上聊天,而且聊 得很来劲。聊天为什么非要在网上呢?是不是真的很好玩儿?婷婷没进过聊天室, 她不太理解。不过看那些人专心致志,兴高采烈的样子,她也感到很好奇,于是 回家后她也试着到聊天室去。 她知道应该给自己起个网名,叫什么呢?婷婷平时爱看动画片,决定就起个 动画片中人物的名字:兰妹妹。可这个名字已经被人家用了,后来婷婷又先后找 了5 、6 个名字,都没登陆上去。“总不能叫白骨精吧?”婷婷寻思了好久,最 后终于用“樱桃小丸子”的名字进了聊天室。 婷婷刚进聊天室,就有些傻了。呵!这聊天室里可真热闹,光看那些人名就 挺逗,什么“雪山飞狐”、“烈焰红唇”、“午夜游侠”,他们的网名要多古怪 有多古怪。至于他们聊的内容更是五花八门,无奇不有,有些事婷婷甚至还不太 懂,但她一下就喜欢上了这里。在这儿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婷婷一点也没有 孤单的感觉了。聊天室真好!怪不得有那么多人喜欢在这儿聊天呢! 开始时,婷婷只是在一边静静地看,她怕露怯,不敢轻易开口,更怕自己打 字速度太慢让别人笑话。一段时间后,婷婷已经适应了聊天室的环境,打字速度 也有所提高,于是她开始加入聊天者的行列。 不久“樱桃小丸子”逐渐被网虫歌迷接受了。婷婷和聊天室里那些说自己喜 欢流行歌曲,看上去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人开始了网络交流。大家彼此交换些歌 星的信息,发表自己对某首歌曲的感受,或者聊聊自己学校里的一些趣闻。有时 她有了什么烦恼,也愿意在网上说出来,好事者很多,许多网友都争着为她出主 意,或者讲个笑话逗她开心。婷婷和他们往往一聊就是多半宿,经常是困得不行 或者是妈妈下了命令,才恋恋不舍地关机睡觉。 婷婷觉得自己已经离不开互联网了,妈妈不在的日子里,她在网上串门、聊 天、看笑话,似乎只有互联网能带给她快乐、安慰和友谊。网上的那些朋友是最 了解她的人,而她自己也成了地道的网虫。 有时坐在电脑桌前,婷婷偶尔也会想起自己的父母。妈妈从来都没时间听她 的心事,她回到家就跟散了架似的往沙发上一躺,婷婷经常不知道妈妈是睡着还 是醒着;爸爸呢,每礼拜见一次面,就知道问她想吃什么,好象婷婷是个馋猫。 婷婷在日记里这样写道:“和他们比起来,还是网络好!” 可能是对网络太专注了,白天上课时婷婷总是恍恍惚惚的,她打不起精神, 说话更是颠三倒四的。有一次上数学课,婷婷睡着了,老师叫她回答问题时,婷 婷睁眼就说:“这个单词我不会。”班主任给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本来班主任 是教计算机课的,平时总鼓励他们多接触电脑,却对网上聊天嗤之以鼻。她曾提 醒过同学们:“聊天室是最无聊的地方,除了耽误时间没一点好处。我要知道你 们谁在网上聊天,保证找你们家长。” 婷婷当然不信她的,照聊不误。渐渐地她的成绩开始下降了,今年的期中考 试竟然有两门功课不及格。班主任知道了婷婷在网上养成了闲聊的恶习,于是把 她妈妈请到了学校。所谓师道尊严,一般老师请家长往往是连家长一起教训的, 她说婷婷妈妈纵容女人儿,管教不严,这样下去婷婷连毕业都困难。 老师原话是这样的:“就说咱们上的是职高,可也不能太放松了吧,学校不 是托儿所。你们当家长的不能只注重孩子的物质生活,不能以工作忙为借口忽视 子女的教育,人家克林顿更忙,不还是没事就和孩子在一起?您给孩子买电脑是 好事,但要让电脑能促进孩子的学习,用在正道上,而不应仅仅是消磨时间的工 具。在网上闲聊的是正经人吗?把孩子带坏了,后悔都来不及。” 婷婷的妈妈给老师数落得脸上一阵儿青一阵儿白,她心里撮火,嘴里还得不 停地跟老师哼哼哈哈,诺诺称是。回到家她就把满肚子怨气撒到婷婷身上了,并 勒令她以后不准再玩电脑。婷婷自知理亏,没敢顶嘴,但心里却很不服气,没听 说过上职高不让毕业,再说就是没毕业又怎么了?反正文凭也不值钱。她知道妈 妈禁止她用电脑肯定是听了班主任的话,就暗暗恨上了班主任。 婷婷强忍着对聊天室的渴望,做了一个月的乖乖女,学习成绩有了些起色。 妈妈见状,就渐渐放松了对她的管制。 于是婷婷终于又能上网了,她迫不及待地找到以前常去的聊天室,焦急地寻 找自己那些网友。一个月不见,聊天室里又多了不少新面孔,她总算找到了几个 老朋友。大家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有个平时特贫的家伙问她是不是去美国了,好 莱坞近况如何,是不是见到莱温斯基了?克林顿那条狗谈恋爱没有? 婷婷可没心思和他们胡侃,她把自己如何遭禁的过程给网友们讲了一遍,并 说这一个月真是度日如年,年轻的幼小心灵受到了严重摧残。婷婷说自己恨死了 那个黑道魔鬼——班主任,各位江湖老大一定要主持公道,帮小女子想个办法, 整整那个死东西。 聊天室里立刻炸了窝,就连不认识婷婷的网友都参加了讨论,他们说这是地 道的法西斯行径,一定要反击。大家七嘴八舌地给她出主意,有个叫“板儿砖” 的网友说,他有一种计算机病毒,能让计算机机房的电脑瘫痪。“你们班主任不 是教计算机的吗?等你们上电脑课时,你偷偷给电脑装上病毒,等它一发作,你 就可以坐在家里,想象你们班主任脑门滋滋冒汗的傻德行啦!哈哈!搞不好她这 个月的奖金泡汤不算还得熬上几天几夜呢!” “熬夜?”另一个网友答腔道:“她有资格熬夜吗?一个中学老师能有这么 高水准?肯定是你的独门暗器?您老兄是不是想到时候发笔小财呀?” “我在深圳,她在北京,我怎么可能为这点儿事跑来一趟呢?咱主要是想帮 助小妹妹,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板儿砖和那位网友吵了起来。 “好啦,你们不要吵嘛!”婷婷顿时兴奋起来,可想想又有些害怕:“这样 行吗?不会把计算机弄坏吧?万一给逮着,还不得弄个处分?” “没事!”“板儿砖”好象很内行,“我以前上学时在我们学校就用过,不 过是多死几次机,他们会以为是硬件有问题,其实删几个程序就行了,不会出大 乱子。到时候只要你手脚麻利点儿就行了,千万别把这件事说出去。怎么着?怕 了吧!你不是特佩服黑客吗?这回你也能当黑客了!” 婷婷一想到黑客,就热血贲张,浑身痒痒。自从迷上了聊天室,她对谢霆锋、 罗百吉之流已经毫无兴趣了,她感兴趣的是网络独行侠。想起破坏学校的机房, 她不禁有些激动,对啊!黑客不就是可以破坏别人的程序而又不被发现吗?一定 要让班主任尝尝我的厉害!婷婷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成为一个身怀绝技的江湖女侠 了。于是她下载了“板儿砖”提供的程序,带着一份喜悦又忐忑的心情入睡了。 第二天刚好有电脑课,婷婷趁班主任不注意,偷偷将带有病毒的软盘装了上 去。 结果可想而知,学校的局域网瘫痪了,全校学生一周没上成电脑课。有一次 上卫生间时,婷婷听见别班女同学的一段对话:“昨天我们上电脑课的时候,我 一开机那台电脑瞪了我一眼就死了。” “你还算好的哪!总算没浪费感情,我本来想给同学写封信,好不容易才写 了开头,那东西一歪头就死了。” 那几天班主任气得头发都快立起来了,她每天都铁青着脸,跟只猴子似的上 窜下跳。最后学校还是找到电脑公司的专业人员,费了半天劲才把电脑修好。婷 婷到底是个本质挺不错的孩子,没闯祸的时候想入非非,闯了祸是又害怕又后悔。 她思想斗争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自投罗网,找班主任承认错误了。 班主任当着她的面连喝了两杯水。“我早就知道有人算计我,可没想到是你。” 她把这件事报到学校,打电话再次把婷婷的妈妈找来。 这回她更是声色俱厉了:“您瞧我说什么来着,没错吧,没错吧。您要是再 不好好管教,早晚婷婷得让网上那帮家伙教坏了,再这样下去,将来后果会更严 重!” 学校念婷婷是初犯,又是主动承认错误的,虽情节严重,但态度可嘉。再说 电脑公司是免费维修,学校没出血,便让她在全校大会上作个检讨,以观后效。 婷婷的妈妈再不敢心慈手软了,她一气之下,把家里的电话撤消了,给她配了一 部手机,还专门找那种不能上网的老机型。她说这样既能避免婷婷跟那帮电脑痞 子学坏,又能随时随地掌握她的动向。 这回婷婷可惨了,上不了网,天天像丢了魂。她和妈妈吵,又软磨硬泡地讨 价还价,妈妈就是不松口。 终于,婷婷不再提电脑的事了。妈妈以为她就此死了心,以后能踏踏实实上 学了。让她没想到的是,婷婷每天放学后,不再直接回家,而是朝网吧走去…… 婷婷是中国最年轻的一代网虫,也是随着网络成长起来的第一代中国的世界 公民。其实很多小孩子痴迷网络都是从聊天室开始的,也许这是独生子女的孤独 和单亲家庭增多的必然产物吧?笔者担心的是如此下去,会有更多的孩子自闭、 逃避现实,而他们长大后会发现在现实世界里找到自己的位置会更加艰难。不过 也难说,谁知道将来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弄不好会有一天,所有人都呆在家里上 网玩儿,至于生产活动则全是计算机的事了。人除了吃饭,真会把自己隔绝起来。 张华和婷婷一样也是网上新新人类的代表。他长在知识分子家庭,从小就是 个品学兼优的好孩子。 去年他考上了北京一所重点高中,作为奖励,张华的爸爸给他买了一台联想 电脑。因为刚上高一,功课不算太紧,爸爸也觉得儿子初三1 年跟小机器人似的 拼得太辛苦,上了高一可以暂时松口气了,允许他每天可以看看电视,玩儿会电 脑。 张华以前没怎么接触过电脑,初中的同学们几乎都有电脑了,可他爸爸说: “等考上重点高中,我给你买台配置最高的。”所以张华的电脑水平很低,说起 玩游戏来,就连挖雷这样最原始的的游戏也只能玩儿初级的。至于上网还只是听 说过,连怎么上都不知道。 于是张华在班上找了一个对电脑很在行的同学教他,其实大多数人接触电脑 是从游戏开始的,入门简单,还特容易上瘾。笔者有个朋友,连打字都不会,电 脑游戏却没他不会玩儿的。很快他就学会了玩《大富翁》、《三国》等初级电脑 游戏,但是水准一直不怎么样,想当富翁却总半路破产,想做关羽却总被于禁这 种鼠辈斩于马下。用他那个同学的话是:“你呀,好象脑子里缺这根筋!” 张华是个老实孩子,不会与人争辩,他想也许真的是自己没这方面的天分。 于是就放弃了对游戏的爱好,专注于上网。 很快张华就发现,上网比玩游戏有意思多了,在网上可以看新闻,进书店, 盖房子买地,还可以下载音乐和图片。当然最让他喜欢的就是进聊天室,和那些 或许远在天边,或许就在身旁的网友海阔天空地聊天。原来有这么多新鲜事,有 这么多好玩儿的人!在这里,每个人都是平等的,隐蔽的,却也是真实的。人们 可以把平时不敢说,不能说的话都说出来,甚至可以改变自己的性别和年龄,体 会另一种生活。 张华一直是个书呆子那种类型的人,性格比较内向,家里就他一个,有几个 表弟、表妹都在外地。在学校里满脑子都学习的事,别的同学认为他是个小怪物, 对他总是敬而远之,所以他的朋友非常少。 刚开始进聊天室时,他还很小心,跟婷婷一样不敢多说话。后来环境渐渐熟 悉了,胆子也大了起来。张华给自己起了个挺张扬的名字:狂野之城,因为他一 直希望自己能有很狂野的时候。他把自己装扮成一个20多岁,有些玩世不恭的社 会青年。 开始张华还有点找不到感觉,他就刻意在社会上观察那些小混混的言行,学 他们的讲话方式,体会他们的处事态度。原来在街上碰到些小痞子,张华都躲着 走,现在却总想凑上去看个究竟;有时看见有人在饭馆喝多了,他也会站在饭馆 门口瞧半天。没多久,他竟和初中时那些不太学好的同学都取得了联系,大家居 然还聚会了几次。老同学都说:“早知道你这么开朗,初中时就该好好混一混了。” 晚上张华就跑到聊天室里现学现卖,装得还挺像。张华惊异地发现,自己学 这些东西的悟性极高,学来学去竟然对那些小混混们的行为方式很有认同感。在 聊天室里,那个狂野之城更是狂野无限、玩世不恭,甚至天天在网上和别人打架。 已经有不少网上“弱女子”把他当成老大了。有时张华竟问自己:“现在的自己 是真实的吗?难道自己真该像他们那样生活?”他有些困惑了。 张华的聊天水平越来越高,他很成功地塑造着自己社会青年的形象,在网上 交的朋友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个美眉对他发生了兴趣,还不到17岁的孩子竟在 网上学会了打情骂俏。于是他在聊天室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觉得自己像抽大烟上 瘾,无法自拔了。每天晚上他都要在聊天室里泡几个钟头,小混混越做越来劲。 而白天他又必须装得和从前一样,这样的生活常搞得他有点精神恍惚,上学更是 晕晕忽忽。 终于有一天老爸再也沉不住气了,他拿着话费单据冲到张华屋里:“你小子 吃错药了是怎么着……” 原来张华他们家那个月的电话费到了1700块,本来已经容忍了他好几个月的 老爸终于受不了了。从此老爸规定他每天只能上1 个小时的网,还特地规定上网 时间必须在晚上9 点到10点之间,并把电话线控制了起来。其实张华本不是不懂 事的孩子,他知道1700块对他们家的意义。老爸如此规定,他也没什么话说。 上网时间减少了,张华和同学们接触的时间多了起来。现在他发现自己已经 彻底变了,无论说话的方式,还是待人接物的态度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老同学惊 奇于他的变化,新同学对他的大胆、坦率、健谈、近乎疯狂的叛逆性格给予了高 度评价,他周围常常聚集着一群男女崇拜者。同时他的成绩依然名列前茅,有两 门甚至在年纪里也是数一数二的。第二学期,班委会改选,张华以压倒优势的票 数当选为班长。 有一回老师们在办公室里,因为张华性格评语的事聊了起来:“张华他们初 中的班主任水平也太低了。明明是这么外向的学生,他竟在评语里说是性格内向, 应多加强社会接触。”张华现在的班主任感慨道。 “普通学校的教学水平就是低,主要还是老师没把心思用在学生身上。有几 个跟咱们这种学校似的。”另一个老师有些骄傲地说。 “要不咱们是北京市重点呢,好孩子在普通学校都是糟践。”…… 要是张华初中的班主任听到这番话非气晕过去不可。 实际上了解张华的人都特别奇怪,他的转变到底是怎么来的呢? 如果说性格决定人生,那么网络则改变了张华的性格。他的人生轨迹也许会 因此发生重大的变化,但是在变化好是坏则是10年后才能体现出来的了,因为他 们现在不过是初级人类的初级人生。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