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打(2) “你要是说瞎话,我就把你腿打折了!”老妈追到门口喊着。 “已经快折了。”我回头瞪了他们一眼。明天要上体育课,体育老师除了走队 列就是骑驴,看来我可以休息了。其实我挺讨厌骑驴的,特别是轮上二头骑,这家 伙助跑能跑出去三十多米,身体差些的一下就能让他坐趴下。 我刚把床铺好,老爸就来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用碘酒把我屁股上的伤口擦 净了,然后涂上一层药膏。我趴在床上越想越委屈,后半夜竟哭了起来,我躲在被 窝里咬着被角默默痛哭着,哭得昏天黑地,哭得差点把床板冲跑了。在记忆中那是 我最后一次痛哭了,和精卫彻底分手时,我倒也想过是不是该哭一场,可那时我的 泪腺已经退化了。听说这是动物进化的规律,什么东西一旦久而不用,自然就要退 化掉,就像我们的尾巴。 第二我起得很早,屁股和大腿已经肿了,一条条红檩子高高耸立,屁股蛋就跟 两个花卷似的。我不愿意在家听老妈唠叨,强挺着去学校。屁股真疼,我几乎是从 院里跳着出来的,只要一迈腿,大腿根儿的肉就更要被撕裂似的的难受。没走出多 远,老爸就骑车追了上来,他在自行车后座上铺了块毯子。“要不今天就别上学了。” 他试探着问。 “我妈在家吗?”我扶着墙壁,汗顺着脸颊往这流。 老爸仰头看看天空,天色还没有完全放亮,胡同的上方是一条儿巨大的暗紫色, 路灯摇弋,整条胡同连声狗叫都听不到。“你妈也是好意,她就那个脾气。” “上小学玩瓷片儿我把手扎了,裹着纱布她还逼着我写作业;三年级的时候我 发烧四十一度,她说我是食重(吃多了),叨唠了半天也不张罗带我去看病。告诉 您,这事我都记着呢,有她老的那一天。”我扶着墙继续走,边说边吭哧。 “跟你妈还记仇哪?”老爸给我气得哭笑不得。“你妈出身不好,以前受挤兑, 现在工作上又不顺心,你也多体谅一点儿。好好学习,在外面少惹点事不就行了。” 老爸看我直冒汗,赶紧递过条手绢来。 我一把将手绢扔到他车筐里:“您告诉我妈,谁挤兑她找谁去,要不跟我说, 我们去把他的腿卸喽。别老拿我出气,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 老爸扑哧一声,这回他是真被气乐了:“还念上口号了你,她是你妈,揍你几 顿又怎么了?你到哪儿都说不出理去。” “再揍我,我就把咱们家一把火点喽。”我喘口气,总算蹦到胡同口了。 “好,你行,你是我的小祖宗行了吧。”老爸将车停下,冲过来一把揪住我的 脖领子:“就你这样还上学哪?连坐都坐不了。要不你先到二头家去吧。你妈不对, 我去跟她说。” “她也有不对的地方?”我哼哼着,依然特不服气。 老爸拽着我往二头家走:“你说你这样是不是欠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