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城(2) “孟殊。“她又打量我几眼,然后双肘指在江堤上,似乎要继续看江景。 “你是我第一个认识的湖南人,非常荣幸。”我趴到她旁边,一块儿看。“孟 殊”,连梦都跟别人不一样。孟殊只是点点头,没什么表示。我不禁有些丧气。 “怎么?我说错了?难道你不是湖南人?” 她居然一脸的玩世不恭。“湖南人倒是湖南人,可你不一定荣幸。” 我想笑却又不好意思。“如此漂亮的小姐,好象心事不少?好,说说看。”其 实孟殊的容貌算不得出众,身材也太过瘦弱,只是皮肤特别好而已。但恭维话说多 了,也不觉得肉麻。 “失业啦。”孟然瞪我一眼,似乎这事跟我有关。 “失业?嗨!傻孩子,心太重。现在失业还能算事儿?一看你就老实得可爱。” 我忽然有点担心,失业了总不会是跑这儿来跳江吧?“路都是人走出来的,没准再 找一个工作会比原来的更好。你以前干什么?” “文秘。”孟殊不太信服地撇撇嘴。 “告诉你件事,你以前的老板不是瞎了眼就是瞎了心。哎,你是不是对工作特 认真负责?” “你怎么知道的?”孟殊又仔细打量起我。 “肯定没错!放心吧。出色的人不会为工作发愁的。”我开始佩服自己了,说 瞎话如行云流水!根本不用走脑子。 “也许吧。”孟殊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慢慢直起身子。“好了,谢谢你喽, 我要回去了。” 孟殊起身离去,我点上一支烟,那小巧精致的背影在渺渺青烟中逐渐远去了。 我的目光静静追随着她,忽然间感到那背影是如此柔弱,甚至有些飘零感。是啊! 孟殊失业了,而自己还在干着。扪心自问,这些年来自己转了几个单位,没一件工 作是真心想干的。叔本华曾说:“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却得不到自己想得到的。” 这些吃喝不愁的人容易说片儿汤话,但多少也有道理。其实绝大部分人能做到第一 点就难能可贵了。生活才是最大的哲学,孤独无助便是人。 橘子洲一带的治安状况肯定不错,面积不小,前后却只有一条主路,贼偷了东 西根本没路可逃。我快步向湘江大桥的方向走,不一会儿就看见孟殊在前边心不在 焉,一步三扭。“孟殊。”离着好几十米我就开始大声叫,旁人听来肯定以为我们 是一对旅行中走散的小情人。 “你没丢东西吧?”孟殊诧异地望着我,手竟在自己口袋里摸了几下。 “没有,没有。”我几乎乐出声来,这姑娘对自己太没自信了。“我啊,是想 问问你,今天是不是有事?” “干嘛?” “那个—如果您今天没事,我想能不能麻烦您一下?”我本来不想笑,可一想 起刚才孟殊的样子还是憋不住地乐。“你看,我是外地人。第一次来长沙,人生地 不熟,连方向都辨不清,想逛逛市容吧就怕走丢喽。如果能有个当地小姐给当向导, 真是求之不得了。” “你买张地图就可以了。”孟殊很无奈地眯着眼睛。 “地图当然也成,可地图是死的,人是活的。到长沙后我第一个认识你的,特 希望有位美丽善良的小姐能给我这个外乡人指点迷津……”我滔滔不绝,拼命鼓动 腮帮子,大有不成功,则成仁的架势。 “你?你叫什么来着?” “方路,这名挺好吧?” “你,你好象有点无赖。”孟殊挥挥手,“导游收费。” “没问题。只怕我给不起。“我探腰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大功告成了。 橘子洲西边是岳麓山,据说朱熹周游全国,看中岳麓山的风水,便于此开坛讲 学。于是岳麓书院自此成为两湖圣地,隐隐竟成了四大书院之首。后世很多学子从 此走向全国,成名成家。岳麓山又名扬四海了。 我们俩是坐公共汽车来的,抵达山脚已是中午时分。我在一家小饭店里请孟殊 吃饭。“老天!真不明白,你们湖南人怎么炒青菜也放这么多辣椒?”我嘴里象含 了个红煤球,火烧火燎的,不住地吸气。 “看我的。”孟殊挑战似的把一块只椒放到嘴里,红油挂上嘴角,辣椒似乎对 她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