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我们从饭店出来时,已经十点多了。小县城没路灯,夜色很深。 “我送你回去。”我们似乎已经认识了许久,我自然而然地挽住她。 “想当护花使者?” “不,是护仙使者。你是花也是花仙。”我真是这么想的。此时我也开始相信, 刘萍是差不多得二十八了,二十一二岁的人没这么成熟。 十点以后,小县城的大街跟解放前电影里白区的街道差不多,清冷得有点诡秘。 我们默默地走了许久,谁也不想打破这份安宁。月光下的人影又细又长,夜风吹来, 刘萍的几缕细发在我眼前飘着,飘着,变幻出无数优美而神秘的弧度。我逐渐沉浸 在这份安静里,真希望就这么挽着手永远走下去。走下去,没有尽头,没有终点, 没有思绪,没有躁动。有的只是这静静的一刻,温馨直至永恒。星光灿烂,皓月如 帆。我的心境也如这边城夜色般的清明、剔透。也许天空永远是清净的,不清净的 是人,也许我本来也是清净的,不清净的是命运吧。 “方路!”刘萍似乎在很远的地方叫我。 我刚扭过脸,就觉得刘萍飞快地在我颊上吻了一下。 就如一颗火种落入干柴,一枚流星坠入大海。有股热流在我的四肢百骸充溢着, 奔腾着。它爆发、咆哮、沸腾,裹着无数尘埃和灼热的蒸气腾空而起,冲向自己从 未触摸过的白云,从未吸允过的太阳。我一把将刘萍抱离地面,滚烫而奇痒的双唇 于慌乱中吻下去,吻下去,似乎从此浸入水中,耳边翁翁作响的是急流的脉搏。吻 着,我的身体似乎被分割成无数的小块儿,在空中飞舞着,每一块儿的感觉都那么 清晰而各不相同;吻着,月光下那硕长而拥在一处的身影如一支含苞待放的玫瑰。 好久,我们才分开。通红的面孔,粗重的喘息,微微发颤的双唇。 “你家在哪?”我问她。 “前边。” 来到刘萍住所的时候,我的心情不知所措地紧张起来。房子坐落在一条长长巷 落的深处,刘萍摸着黑开门,走上几级台阶,又是一扇门。住所只有一间房,却至 少也有二十七八平米,门口的木台上是两个皮球似的奶白色磨砂灯,光亮温暖而柔 和。纯木地板擦得非常干净,走起路来弹性很好,倍儿舒服。电视是当时很少见的 二十九吋火箭炮,甚至在门口还修了一个五六平米的卫生间。 “跟宾馆似的!” “我自己设计的,怎么样?”说着,刘萍走进卫生间。“冰箱里有饮料,自己 拿。” 我在屋中巡视一番。没想到破烂的小县城还有个如此温馨、华贵的所在。绣着 暗色山水的古铜色丝绸窗帘整整铺满了一面墙,沙发上的布艺老虎伸着两寸多长的 红舌头。一架半人多高的古董阁将屋子分成两部分,吊角床旁边的小梳妆台上摆满 了各种进口化妆品。惟一不足的是屋里有点潮,不像常有人住。“你是不是倒卖军 火的?”我冲着卫生间大声问。 刘萍出来了。 当那美丽的女人再次出现的时候,我刚才脑袋里转悠的一大堆问题全都没影儿 了。 刘萍披了件质地名贵的银边丝绸睡衣,柔和的灯光下,纯白飘逸的丝绸随着那 圆润丰满的胴体在我面前飘动着,似一大片薄如蝉翼的玉片,晶莹闪烁,飘逸如梦。 她柔顺的长发从她肩上散下来,懒懒的挂着几丝倦意。 我轻轻拥住她,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堵着,眉头生疼。 “我漂亮吗?”刘萍把身体靠在我胸前,滑润的手指在我小臂上滑动。 “天生的尤物,人间的珍奇!”我像个老色鬼似的闻着她的发香,像诗人似的 胡说八道。而怀里那柔软的暖玉似乎要融化成温顺的水,融进我身上的每一处毛孔, 带着淡淡的体香,带着一丝丝轻柔的呼吸。 “那就抱着我。”刘萍的另一只手也伸出来,指尖在我脸上抚过,细腻凉凉的 手指像在拨弄琴弦。 我就是个气球,充溢的温柔再也承受不起时,终于爆发了。 我抬手把她扔到床上,老鹰般的凌空扑下,手指尽情的在她身上舞蹈着。刘萍 在我怀里瑟瑟颤抖着,轻吟着,头发在身下散成一片。她身上的丝绸睡衣不见了, 晶莹柔滑的肌肤暴露着、扭动着、膨胀着。她泛白的双唇中传来的咝咝娇吟,令人 销魂,蚀人心魄,让我浑身奇痒,血脉膨胀。我们从床上滚到地下,完全沉浸在原 始的狂野中,记忆在那一刻出现了空白。 平静下来以后我对她说:“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你了,一辈子也不 会改变。”我说得太激动,眼泪差点涌出来。 她睁开眼,硕长浓重的睫毛忽闪几下。“我真二十八了。” “那怎么了?” “意味的东西太多了。”刘萍坐起来,披上睡衣。长发在我脸上扫了几下。 “刚才我问你是不是倒卖军火的,你还没回答我呢。”我把她的头发捏在手里 揉着。二十八岁也许是有些故事,我想下回再问。 “种金子的。” “我又不是巴依老爷,开什么玩笑?” “不开玩笑。你现在回基地吧,太晚了!”刘萍回过头来瞪着我。“记住,我 没见过你,你也没见过我。” “为什么?”我几乎是蹦起来的。 “萍水相逢,又何必问为什么。”刘萍又进卫生间了。 当晚,夜里两点多才回到基地。我险些把轴承的事给忘了,幸亏自己还会说几 句半通不通的四川话,要不杂货店老板非报警不可。 “您老人家怎么才回来?车坏半道啦?”周胖子光着膀子坐在被窝里打哈欠。 “小周找你好几回了。” “她今儿赢了多少?”我一边脱衣服一边习惯性打听战况。 “输啦!嘿,好!一个劲儿地掉。要不人家能有闲心找你?没地方出火呀。” 周胖子坐起来喝口凉茶。“赢她一回还真不容易!” “你们丫的是不是玩儿攒儿了?” “呵操!真是谁的人谁护着呀!至于吗?都是同事,我缺呀?”周胖子有点急 眼。 “家雀操老鹰,那么一说那么一听。”我知道自己说错了。“你还不清楚,我 最讨厌玩牌了。” “你不讨厌钱!”周胖子忽然瞅着我“嘿嘿”乐起来。“真有福啊!找了这么 个搂钱的小耙子,哪辈子修来的。” “瞧着好你也找一个。”我躺下了,身上有点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