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露水珠从叶尖轻缓滑落 “我不玩牌了还不行?”玉玲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嗨!不是那么回事。你回去静静心想想,其实这事挺简单的,两个人过不到 一起,就分手呗。”我装成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却紧张得要命。 “你不就是想那事吗?走,我们现在就走。”玉玲大义凛然地站起来拉我。 “干吗?”我甩开她。“你魔怔了你?” 玉玲突然把头扭过来,整个脸都变了形。“你是铁心了,你真铁心了?!” 我心软,不敢再看她。 “她到底是谁?” “为什么就不想想是我不爱你了?咱们相处几年却一直了解不深,这跟别人有 什么关系?”我铁了心,黑着脸,咬着后槽牙。真有点替玉玲难过。 “你会有报应的!”玉玲强忍住眼泪,还自以为潇洒地拢拢头发。“你等着! 你等着!我明天就打报告回北京,不讨你的厌。” “你一点也不讨厌,是咱们俩不合适。想开点,其实我这人挺无聊的,狗屁都 干不成,千万别钻牛角尖——”我知道她心眼小,最怕她往歪地方想。 “你还不赶紧走?”玉玲挺惊奇地望着我,眼里竟充满惊奇。 玉玲后来又在基地呆了一个多星期。她神出鬼没,行踪不定。我没心思也不敢 招惹她,当然有时候也顾不上,那天我的寻呼机终于响了。 幸亏那天我从工地回来得早,寻呼机响起时,我感到自己都有点站不住了。这 是种重压之下忽然轻松的虚脱感。 我比约定的时间提前半个多小时就来到西关饭店占座。其实小县城的饭馆没一 家用得着占座。酒店里只有老板和几个伙计盘腿坐在椅子上摆龙门呢,看见我就跟 见着亲人似的又递烟又敬茶。我啊啊地寒暄几句,便找了个只有两张椅子的小单间 喝茶。窗外是饭馆的后院,潮湿的屋檐上偶尔会落下几滴水珠,那“答答答”的声 音让我感到紧张、焦虑。也许是在性事方面过早成熟了,我的感情历程明显滞后。 我清楚自己现在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的德行同几年前徐光的样子差不多。最近徐光 老实了,我却又找不着了北。 刘萍匆匆进来,她向我笑笑,把手包扔在桌子上,回身又将短风衣递给跟进来 的女服务员。“你来得好早?” “现在我相信你是金矿老板了。” “怎么?”她坐下来看着我。 “3.1415。”我笑着说。 “中学生的东西你还记得挺清楚?”刘萍一只手托着鼻子,歪着脸瞧我。 我无奈地向服务员挥手,示意她上菜。真倒霉!怎么自己朝枪口上撞。不就怕 她觉着自己小吗? “为什么不说话了?我也没说你就是中学生。”刘萍耸耸肩,洋洋自得。 我翻着眼珠子,好久也想不起该说什么。她的确风采照人,连眉宇间的倦意都 极有诱惑力。“寻呼机一进山就没信号了。幸好那阵子我在基地。” “是不是就怕见不到我?”刘萍的声音轻柔得似露水珠从叶尖轻缓滑落。 “那不得后悔一辈子?”我身体极力向后弓着,最大角度地欣赏这让我一见钟 情的漂亮女子。唉!玉玲现在可能还在宿舍里生闷气呢,这时候想起玉玲来,真是 别扭透顶。 “你们的项目快完了吧?” “明年上半年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能放半年的假。”当时让我活吞一头牛 也料想不到,后来我竟放了三年假。 “明天我回江油,看看孩子。”刘萍非常隐秘地瞟了我一眼。 “坐长途车回去?”我当然看见了,从小咱对女人的眼神就特敏感。虽然不住 地舔嘴唇,可我还不会傻到去打听她的孩子。 “坐长途车呗!”刘萍似乎对长途车充满愤恨。“我公公一辈子改不了农民习 气,太小气!买了三台卡车拉工人,我想买台面包车他都不干。” “金矿不是由你来经营吗?” “给他们家赚钱的事都同意,花钱的事?”刘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