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信任我? “坐长途,是累点儿。”我的语气很失落。“几时回来?” “个把星期。老头子不放心他儿子。” “什么?”我一口酒险些吐出来。 “我走这阵子,金矿让他二儿子照顾。文盲!”刘萍嘿嘿笑了几声。 我点点头,终于放心了。 “对了,有件东西,你能不能先帮我收着?”刘萍从兜里掏出个沉甸甸的小包, 递给我。 我接过来,足有半斤多。“什么玩意儿?够坠手的!” “金子还能不坠手?”刘萍像是开玩笑。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我自然一笑了之。今天却不同,我赶紧用手捏了捏,跟黄 豆粒似的,没准真是金子?“不怕我不还?” “那就送给你,将来娶媳妇使。” “基地的人太多!”我不禁担起心来。 “谁又能想到你有这东西?人越多越安全,就是不能放在江油家里。” “为什么?” “唉!你呀问题真多!”刘萍笑着揪了一把我额上的头发。“倒退几十年,我 公公肯定能进‘中统’。防贼不如防家人!再说本来我就是外人,无论我把东西藏 在哪儿,他都能找出来。下回去成都时,我再来拿。” “你们关系够僵的?” “在四川,女人只有当牛做马的份。他们?哼!” “那——”我差点问为什么嫁给他,卷了半天舌头才咽回去。“换成现金不是 更好吗?” “在小县城兑成现金太显眼。那帮收金子的,我公公都认识,再说矿上也有出 入账,倒起来太麻烦。” “那可就便宜我媳妇啦!”我笑着把小包收起来。 “随你吧。”刘萍从我的烟盒抽出一支烟来点上。她拿烟的姿势非常优雅,小 臂懒散地撑在桌上,四指下垂,烟轻轻夹在两指之间,烟头朝上,青烟之后的清丽 面孔,有种出神入化的美。 “你和他们家的关系搞得这么僵,何必结婚呢?”我试了几次才把这句话说出 来。 刘萍皱着眉,许久没吱声。“当时不知道哇。”她自嘲地摆摆手。“嗨!我都 二十八岁的人了,还想什么爱不爱的?不就是过日子吗。” “那你干吗还藏金子?” “他有三个弟弟,字嘛,识不了几个,钱倒比谁都认得清楚。我要是不收些私 房钱,就真成他们家的使唤丫头了。再说我也不可能管一辈子金矿。”刘萍深刻入 理的分析令我叹服。 “就信任我?” 她苦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我的面颊,吹气如兰,声如丝竹。“如果连你都不 能信任,我还能信谁呢?” 我觉得喉咙发紧,眼泪几乎流出来。我绕过桌子,走过去。紧紧把刘萍揽在怀 里,桌子上的杯碟“哗哗哗”地响起来。 “你小子是不是傍上款姐了?”玉玲走后,周胖子、司机小张他们搓麻的兴致 大减,似乎没人收他们点儿孝敬就不舒服。时间一长,周胖子成了最关心我的人。 “瞎他妈咧咧什么?”我还是头一回听到“傍款姐”这个词。顾名思义,这种 词一听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不怀好意地凑过来。“前几天司机小张晚上开车进城接人,看见你和一个女 的可挺热乎,手拉手吧还眉来眼去。”看到我瞪着他,周胖子更来劲了。“我听小 张说,那女的要条儿有条儿,要盘有盘儿,还一身的零零碎碎儿。能耐呀你!” 我仔细想想,应该是刘萍去江油那天的事。小张这个人,平时蔫了吧唧,居然 爱嚼舌头。“您就给自己操操心吧您?” “得跟哥哥说说,那川妹子怎么样?”周胖子想起这种事,两眼闪着亮,精神 倍儿足。 “操你个小祖宗的,你嘴里就吐不出象牙来?” “你嘴里能吐出象牙来。”周胖子很失意地拍拍肚子。“没劲!他妈的忒窝囊, 这辈子怎么就认识你了?社会上干什么的都各有一道儿,咱不如你呀,先天条件那 么好,咳,真是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