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给判刑的?! “什么?!”我的脑袋“嗡”的响了一声,差点把孩子扔到河里。 刘萍似乎早知道我会这样,她伸手把孩子接过去。“没错。”她眼神里甚至流 露出挑战的意味。 “军婚?!”我望着江面,臭水河原来挺味儿的。 “都知道什么?”刘萍很平静。 “听说得判刑。”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一头扎进不法分子的行列。 “害怕了?”刘萍也望向江面,一条小船驶过来,船上渔家夫妇有说有笑,两 个孩子站在船尾,竞相往水里扔东西,平静的江面很快出现几个水圈儿,水圈儿越 来越大,船上大人哈哈笑着把东西甩给孩子们。 “走吧,该吃饭了。”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我双腿麻木,嗓子干涩。 我们在江边小路上默默走着,谁也不敢把目光投向对方。沉默如江水将大地分 割,沉默似远山上的重重迷雾,让我们相对却看不清彼此的面目。萍萍在前面蹦蹦 跳跳地跑着,她不时地回头向我们微笑或招招手,和煦的风把她黄褐色的柔软长发 吹散,孩子每一次清脆的笑声都在江面回环良久。我忽然体会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 趣,祥和、宁静、温馨似水。如果小姑娘姓方,那一切就太完美了。“萍萍整四岁?” 我问刘萍。 “是。” “不烦人,很懂事。” “幼儿园里学来的。她在江油最好的幼儿园,每个月四百多块。当时她爷爷嫌 贵不答应,幸亏我坚持。要是跟他们一起过就成野丫头了,”刘萍聊起孩子来,自 豪得很。 “不至于吧?”刘萍的这话让人颇觉刺耳,照她的意思自己也没上过幼儿园, 岂不成了野小子? “萍萍她叔有三个孩子,都跟她爷爷过,野着呢,将来肯定是小流氓。” 我无奈地晃晃脑袋,怪不得周胖子说我是流氓呢。“他在哪儿服役?” 刘萍的表情立时凝住了。夕阳的金色光芒从侧面照过来,她高翘的鼻子遮住一 半阳光,面孔一半亮一半暗,宛如一尊雕像,严肃而冷漠。“海南。如果——如果 你害怕了,咱们现在就分手。” 会给判刑的?!我的心在绞痛,疼得心烦意乱。“你会跟他离婚吗?” “会。” 此时萍萍跑回来。“妈妈,我要吃饭,饿坏萍萍了。” “马上去。”刘萍把孩子抱起来。 我跟在后面,脚步沉重,心绪难平。兴奋、恐惧、甚至有些怀疑,不相信刘萍 的承诺,不相信她真的是军婚,甚至不相信自己身在广元。我又开始怀疑最近的经 历是不是一场梦,这梦也太有戏剧性了! “和军人离婚不是那么容易吧?”吃饭时,我继续追问。 刘萍连头都没抬:“不会那么快。而且我现在也不想马上离。” “为什么?你们感情好像挺真挚。”我的话明显带着刺。 “其实他比你强多了,我——我也的确爱过他。”刘萍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 甩过脸去不让萍萍看到。“可谁也不是玩偶,等下半辈子有了着落,我才不会在这 个家混下去。再说你也太小,怎么也得过几年吧?”她突然破涕为笑,带雨梨花般 看着我。“就怕你等不及。” “我能!”我斩钉截铁,一点喯儿都没打。“我会养得起你们娘儿俩的,别再 弄金子了。” “哈哈——”刘萍摸着埋头吃饭的萍萍。“方叔叔多好哇!连萍萍都想着呢。” 萍萍嚼着菜冲我笑笑,嘴唇已辣得又亮又红。“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有事我会找 你的。小县城人少口杂,什么事都藏不住。” “你也好安心存两年钱。” “我今年上半年才开始管理金矿。”刘萍冲我挤挤眼,“怎么也得干两年。” “以前呢?” “随军。” “海南不是特好吗?” “要是海口、三亚我就不回来了。我总不能老死在山沟里吧?谁没有追求——” 刘萍举着筷子在空中机械地比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