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打从接下赫遴臻所委托的婚礼后,不管期间发生了多少小插曲、推翻了多少不 满意的企划,日子一天天过去,总算这天到来了。 忙了一阵子的婚礼企划,今天终于要验收成果了。 连着两天没阖眼的楚伊人,在现场指挥坐镇,举凡婚礼会场、宴客会场、宾客 办手礼、新郎新娘礼服、会场用花、冰雕、蛋糕……全确认无误后,她终于可以回 家洗个澡、休息一下。 睡不到三小时,她又得到会场做最后确认,然后就直接留在会场,参加婚礼。 可说真的,今天这场婚礼是她花费最多心思,却也最不想参加的一次。 当初她会离开赫遴臻,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因为太爱了,无法走入一桩只有 利益而没有爱情的婚姻。经过了一千多个日子,她以为已足够她忘了那不到一百天 的爱恋,可她错了!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赫遴臻对她的影响力。 到了会场,距离结婚的良辰吉时不到两个小时,她仔细的再和现场的工作人员 确认细节和进场顺序。 结婚当天才进场的花卉、冰雕也各有各的位置,楚伊人衣领上别着麦克风指挥 全场,自己则忙得像一只小蜜蜂。 “红毯两边的香水百合花道,中间那盆歪了,对!就那盆,把花开得最多的那 面转向红毯,还有上头那盏珠宝灯,那盏角度不对,不要对着宾客……” “还有小政,打电话给冰雕公司,要他们赶快把东西送过来,顺便问他们,香 槟塔什么时候弄?不会是要等宾客走光了才排给自己看吧?” 东忙西忙的,这一忙,时间过得倒快,眼看就要接近进行仪式的时间了,此时 突然有员工打电话过来,说有要事,一定要她接听。 “楚总监不好了、不好了──” 楚伊人听见那声音,很难不翻白眼!这个全婚纱店最容易紧张、口音最重的化 妆师,这个时候打来干么,唯恐天下不乱吗? 之前她开车和货车擦撞,结果张芳芳竟听成她开车和火车相撞,又加上她高八 度的恐怖声音,每个人都以为是接到鬼来电! 早已习惯了张芳芳夸张的说话方式,楚伊人没太在意,叹了口气说:“总监我 很好,不好的是妳,来──深呼吸,慢慢说,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新娘画完妆就尿遁不见了。” “她也许只是尿得比较久,不是不见了,妳再等等看,或去女厕看看。” “就算她严重膀胱炎,导尿也该导出来了。” “她去厕所多久了?” “半个小时。她去了厕所十分钟左右,我就叫工读小妹去找人,后来我们连男 厕都进去找了。” “妳叫阿纱和美玲先把婚纱和礼服带去会场,希望新娘到时会出现。”楚伊人 结束电话后一阵无语。 新娘画个妆也会不见,现在是在演哪一出?难不成新娘化妆到一半穿越时空去 了?还是…… 不会吧?赫遴臻该不会又被放鸽子了?! 如果真是这样,他的“婚途”怎么这么坎呵?!上一回她放他鸽子时还预留了 一些时间让他处理善后,可这位许丽翾小姐竟然选择结婚当天落跑,还真是有够狠 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距离仪式开始不到一个小时,临时联络宾客取消婚礼也来不 及了,赫遴臻怎么办?才这么想,一抹高大的人影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她逼近。 赫遴臻?他、他、他干么一脸凶相的走向她?然后在她面前两步的距离停了下 来。 “你……”还来不及开口,下一刻她的手就被他拽住拖着走。好一会儿楚伊人 才回过神,低声嚷起来,“喂,你……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了就知道。” “我听说了,许小姐不见了,那个……今天的婚礼,你要不要延期?”说延期 可能会比取消更让人容易接受,从赫遴臻铁青着一张脸便可以看出他的愤怒,这种 时候,她最好不要再激怒他。 “不需要。” “可是新娘……” “今天的婚礼一定要完成。” 好吧!随便他了,瞧他说得那么斩钉截铁,大概找得到人走红毯吧?还是,只 是小两口在闹脾气?“新娘子找到了吗?” “嗯。” “太好了。”她以为他又被放鸽子了,还一度为他担心呢!“你现在到底要带 我去哪里?” “新娘休息室。” “咦?”什么意思?他要带她去看新娘子吗?新娘子情绪不佳,因此想叫她去 安抚她吗?只是她和许小姐的交情没这么深吧! “现在化妆、换婚纱应该还有时间。” “我又不是化妆师,也不是造型师,你找错人了。”她终于听出不对劲。 “那些事自有人做,妳只要提供人就行了。她那件大肚婚纱,妳应该穿得下。” 大肚婚纱?请叫它“娃娃装式婚纱”好吗?不对!现在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 赫遴臻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你你你……” 不会吧?他打算这个时候跟她索讨当年的补偿吗? 谁能来告诉她,现在是怎么一回事?楚伊人一身高雅贵气的米白色礼服,坐在 充满了喜气的主卧室里。 她脸上的妆,是新娘妆。 她身上的礼服,也是新娘换下婚纱时更换的晚宴服。 脚上的鞋是新娘子才会穿的大红鞋,甚至连内在美,都是搭配婚纱礼服的无肩 蕾丝马甲…… 总之,她全身上下,由里到外,无一不是新嫁娘的打扮!可老天,谁来告诉她, 她明明连个交往的对象也没有,为什么会临时把自己嫁了? 一想起早些时候发生的事,她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赫遴臻的新娘许丽翾小姐确定逃婚后,他就找她这“前一任”的逃婚前辈抵债! 他光用一双杀气腾腾的眼和一句“现在是妳补偿的时候了”的狠话,就逼她和他走 红毯、说“我愿意”,赫遴臻更在众目睽睽下掀起她的婚纱头盖吻她! 她原本想说只是个仪式,他大概也只是意思意思的亲亲脸颊便作数,没想到是 个货真价实的吻,不但吻在她的红唇上,还是法式热吻,而且像是故意似的,吻得 她缺氧,差一点瘫软在他怀里。 这男人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她明显听到,当她头盖掀起的那瞬间,一室哗然。 礼成后,当赫遴臻搅扶着脚下虚软无力、茫然不知所措的她走出礼堂,步下台 阶,婚纱会馆负责拉炮的几个工作人员还发愣的慢了半拍,待新郎和新娘都走得老 远了才拉炮,吓得走在后头的一些欧巴桑、欧吉桑个个一脸惊恐。 这婚礼还真是集乌龙、莫名其妙加乱七八糟之大成! 要死了!婚纱会馆的每个人都见证了她的“婚礼”,不会有人相信这场婚礼是 假的,但大家也一定会有疑问。 厚──她以后怎么做人吶?最最让她不痛快的是,当年她之所以会逃,正是因 为知道赫遴臻不爱她,他甚至亲口对她承认了此事。而今她却被赶鸭子上架的嫁给 他,当然也不是因为他爱她、她心甘情愿的嫁,甚至,现在的问题比当年更多、更 复杂! 除了他不爱她之外,还多了许丽翾和她肚子里的孩子这两个大问题。 为什么一个原本和她再也没有交集的男人,再度出现在她面前时,会有这么多 问题同时找上她?! 楚伊人甩了甩头,看着墙上的钟。快十二点了,今天演的虽是乌龙肥皂剧,可 因为没有剧本,考的全是临场反应,完全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因此从头到 尾都得战战兢兢的,此刻的她好累,真的好累!不但体力透支,精神更像是消耗殆 尽了。 赫遴臻被大学时代一群死党绑架去续摊,短时间内大概回不来,她原本打算留 张纸条离开,这才想起自己被迫换掉的衣服根本没带过来,即使想找人代买更换的 衣服,现在都已经十二点了,也不太可能。 想了想,她打算打电话给董明薇,这才发现手机里有好几通留言。 第一通是姜德颖传的,想都不必想就知道他要问什么,八成是要问今天的事到 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筹划婚事的婚纱公司总监会变成新娘,公亲变事主?! 她也是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她这总监根本是“总兼”吧,什么事都得兼做,连 人家的新娘跑了,她都可以代打,真是够了! 之后的两通简讯则是她的小情人传来的。楚伊人紧绷了一天的脸总算缓和了下 来,她没阅读简讯就打了电话。 电话才响了两声,就被董明薇接起。“伊人吶,今天怎么这么晚?” “一言难尽。” “别告诉我,这一言难尽是妳对前未婚夫和别的女人筹划婚礼的感想。”楚伊 人和赫遴臻别后重逢的事情她都听说了。 除了伊人逃婚后躲到别的地方那一年多的时间外,之后又重新连系上了的两人 来往一直十分密切,在伊人北上后,甚至有一段时期搬来跟她一块住。 还记得当初伊人约她见面,带着她的小情人出现时,她真是既讶异又心疼。 还记得她才说完“妳这无情的女人,居然瞒着我怀了别人的孩子”,她的眼泪 就拍嗒掉下来了,因为想到发生在好友身上的事。 达曦在伊人失踪后没多久就倒了,楚家人在那之前就全跑路到美国,那家人还 真是把伊人当外人,在她失踪时,不但没找她这好友询问下落,甚至连通电话都没 有。 倒是赫遴臻亲自找了她几次。伊人的失踪对他而言,并不像她所认为的那样无 足轻重,只是她看不出来那男人爱不爱她。像赫遴臻那种男人,深沉得很,哪有那 么容易被看透。 伊人怀了孩子的事他一定不知道,知道的话,他会如何处理呢? 那孩子光是那张和赫遴臻神似到恐怖的脸,只要让见过赫遴臻,而且知道赫遴 臻和伊人交往过的人看见了,绝对藏不住秘密! 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在她结婚之初,伊人就请求她领养小家伙,还好老公对那 小家伙也疼得不得了,还催促她赶快生一个给他作伴。 家里不但老公当他是宝,连从大学教授退休的严肃公公也被小家伙的甜言蜜语 收服,一向对电子用品没辙的老人家,为了替小家伙传简讯,可是卯足了力在学。 现在他不但可以顺利传简讯,连火星文和一些奇奇怪怪的新新人类用语都难不倒他。 没想到伊人和赫遴臻的缘份真的很特别,原本想说四年没有交集,没想到他们 一重逢就有这么快速的进展。 面对好友的质问,楚伊人累得已经懒得再解释今天的乌龙了。她疲惫的说: “没事,只是打个电话告诉妳,我今晚不过去了。”她有自己的公寓,通常只有六、 日会过去陪小家伙,平常日则看工作忙碌的情况而定。 “知道了。”好友的声音听起来很累,改天再问她今天的事吧。 “小家伙今天还乖吗?” “乖,又收买了一群老人家的心。”她说:“下午公公有几位重量级的朋友到 家里拜访,应该都是一些学术界的大人物,他不怕生的飞吻满天飞,还把我帮他泡 好的牛奶贡献给一位行动不便的老爷爷。最肉麻的是,还摸着人家痛了十几年的腿 说”痛痛吹吹,飞走了“!然后力荐他超人杯里的牛奶,说他就是喝了这种牛奶才 跑得快。” “他啊!明明就是给他换了另一款奶粉后不爱喝,还说的像真的一样。最好笑 的是,那位老人家还一脸感动的把牛奶给喝了……总之,妳家儿子就是个天生万人 迷!” “那小鬼……”楚伊人笑叹。 两人又聊了些事情,这才结束通话。 楚伊人看了一下时间,十二点半了,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吧!没带 衣服就先将就一下,明天再换新的。 休息是为了走更长远的路,明天她必须好好的和赫遴臻谈谈,看看接下来要怎 么处理后续的事才行。 换下了身上隆重华丽的礼服,脱掉实在是有够不健康的马甲。女人啊,为了能 让胸前“异军突起”,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连这种自虐的玩意儿也能被发明。 又看了那件让她在短时间内由C 罩杯直升为E 罩杯,又马上从E 罩杯直降成C 罩杯的马甲,摇了摇头后,走入浴室。 沐浴完一身的舒爽,楚伊人实在不想再把那套一穿上就快无法呼吸的马甲套上 身,只得打开赫遴臻的衣橱,寻找可以充当睡衣的衣服。她想,许丽翾和赫遴臻既 然都论及婚嫁了,他卧室的衣橱里多少都有女方的衣服吧? 就像当初她住到赫遴臻的公寓时,不也放了不少衣服,甚至到了后来,她的衣 服还比赫遴臻的多。 可奇怪的是,赫遴臻的衣橱里清一色都是他自己的衣服! 这是怎么回事?算了,没有女人的衣服,她就随便拿一件他的衣服,反正他的 衬衫和T 恤都可以让她遮到膝盖当睡衣穿。 从衣橱随便拿了一件就换上,楚伊人准备到客房去睡。今天晚上就暂时先这样 吧。 她拿了自己的衣物,包含马甲、贴身小裤、礼服要往外走,可房门一拉开,一 个庞然大物就扑了进来,她吓得尖叫了一声,霎时口鼻间尽是可怕的酒味,她还来 不及反应,就见赫遴臻口一张,立刻吐了一大口在她身上,不但她手上抱的衣服全 被波及,连她身上的衬衫也幸免不了。 “你你你……”见他张口又要吐,楚伊人忙把手上的衣服贡献出去,免得连地 毯也被波及,之后又死拉活拖的把他拉进浴室里。 赫遴臻在浴室马桶内又吐了好几回,直到后来没东西吐了,他才喘着气靠在马 桶旁。 见他一脸的痛苦和狼狈样,楚伊人弄了条温毛巾给他擦脸,然后再用漱口杯盛 水给他漱口。 “喝那么多酒?”方才她注意到了,他吐的几乎都是酒,没什么食物,可见他 没吃什么东西垫胃,怪不得会醉成这样。“我帮你放热水,洗个澡睡觉,好不好?” “我头痛。”他含糊的说。 “那至少随便冲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见他没反对,她扶起他来到莲蓬头 下头,协助他脱下衣物,待男性精壮的裸体乍现,楚伊人有些尴尬的别开眼。“你 自己洗,我……我去帮你准备衣服。” 回到卧室,帮赫遴臻拿了换洗衣物,方才他春光乍现的裸体影像不断的在她脑 海中回放,就见他一次又一次的脱衣秀着傲人的六块肌,然后最可怕的是她,还自 动把四年前名为“浴室调情”的旧影带拿出来剪接重现,于是,在赫遴臻脱了衣服 后就有后续发展了── 疯了!她一定是疯了!原来禁欲太久,不但男人会发情,女人也会!好恐怖, 等一下她还是离赫遴臻远一点,免得她真做出什么足以上头条社会新闻的事。 楚伊人拿好衣服,轻推开浴室的门,有些讶异赫遴臻已经围上大浴巾准备走出 来,她把衣服递到他手上。“换上吧。” 赫遴臻反应有些迟钝的接下衣物,然后看着楚伊人和他擦身而过,他很焦虑紧 张的问:“妳要去哪里?” “你到卧室换衣服,换我洗澡。”也不想想她才洗好澡又要重洗是拜谁所赐。 “妳……不会走掉吧?” 楚伊人一怔,有些气恼。他现在八成醉到连她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吧?许丽翾今 天才逃婚,她当然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赫遴臻要她别走的对象是指她,毕竟她…… 早已成为过去式。 赫遴臻是个自制力极强,且酒量也不错的人,能让他喝到连自己的新娘都弄错 了,可见许丽翾在他心中的地位。 楚伊人百感交集的叹了口气。“我只是洗个澡,不会走掉。倒是你,快去换衣 服吧。” 赫遴臻终于退出浴室。 楚伊人换掉脏衣服,用水将身体打湿,然后又挤了沐浴乳洗了一次澡。待她要 拿大浴巾包裹湿答答的身体时,一转身差一点没尖叫! 赫遴臻是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出现在浴室门口的?她急忙抓了毛巾就包住身体, 一张脸像被火烤过似的红得发烫。这男人啥时变得这么神出鬼没了? “你……你干么站在那里?!” “妳不要走……” 楚伊人又气又无可奈何,这男人到底在那里站了多久了?一想到方才洗澡有一 双眼直盯着她瞧,她就……就…… “我不会走!”气死人了!他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种可怜兮兮又狼狈焦虑的语气 和她说话?!她不是他眼里的那个人,也不想知道他到底有多爱许丽翾、对她有多 深情,那和她没有关系,一点关系也没有! 她走不走其实对赫遴臻一点影响也没有,因为她是楚伊人,不是许丽翾。他现 在这样怕她跑掉,是因为他把她错当是许丽翾!待他酒一醒,也许还会问她来他家 干么呢!可是也不知为何,她的恼怒每看他一眼就消失一些。 赫遴臻是何等骄傲的男人,他也只有在这种喝得烂醉的时刻,向来的理智冷静 才会出现裂缝,深埋的情感才有机会冒出头。这个男人的意志力很可怕,他就算喝 得再醉,神智永远比肉体还清醒。 楚伊人很无奈的又叹了口气,越过靠在门边的赫遴臻,走回卧室再拿一件衣服。 空调有点冷,她的手臂都起鸡皮疙瘩了。 “我很怕……怕妳一声不响的走了。” 她其实大可以一走了之,不在这种时候面对赫遴臻,可他那样子,她走不开。 她有点气自己的心软,算了,就算是遇到了多年不见的朋友,他受了情伤,她也会 陪他、照顾他吧!这么一想,她好像比较能接受这一切了。 方才的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如此没有耐心?是因为她在不知不觉中吃醋了吗? 吃赫遴臻对许丽翾的醋?她忍不住比较起他对自己和许丽翾的态度和感情…… 很无聊是不?都过去那么久了,为什么她还是放不下?可能是因为赫遴臻对她 而言是最初的爱,也是唯一的爱吧。 楚伊人站在衣橱前找衣服,谁知赫遴臻又神出鬼没的出现在她身后,递来一件 衣服。“穿这件。” “嗯!谢谢。”她有些吃惊的接过衣服,抖开一看。这件男性的大T 恤很眼熟 吶,上头只有一座高山的图案和一排德文写着“阿尔卑斯山”,除此之外,还有一 抹洗得极淡的咖啡色污渍。 “百合的花粉很难洗掉呢,可能要留下污渍了。” 那也没什么不好啊,你第一次送我花就刚好留下这“礼物”,这样以后每次在 穿这件T 恤时,就会记起这件事…… 这件T 恤是……是当初赫遴臻挑来给她当睡衣的?!他还留着……她的东西还 留着?都四年了,赫遴臻的房间还留着她的东西吗? 赫遴臻为什么把这件衣服给她?知道她是楚伊人,还是只是凑巧?她看着赫遴 臻,他也正瞇着眼看她,看他仍带着醉态,在这种情况下,什么样的猜测都是多余 且不具意义的。 为什么要想那么多?就当此刻的她作了一场和赫遴臻相逢的梦,就只是这样而 已。她将T 恤套上,然后才解开大围巾。 她走过去将床铺好,然后对赫遴臻说:“很晚了,睡觉吧。” “陪我。” 不好吧! “我怕妳又跑了。” 楚伊人叹了口气,只得坐在床沿。“我不会走,会留下来陪你。”她轻轻的说, 心想等他睡着后,她再到别的房间睡。 赫遴臻彷佛猜到她在打什么主意,他挽住她的手,用力一拉,让她也躺到床上 来,再将她搂进怀里,枕在他臂弯里。 她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做,吓了一跳,双手撑在彼此之间,挣扎着想起来。对 于感情,她有她的坚持,她不做替代品!“遴臻!” “嘘……乖,陪我,我什么都不做,只是要妳陪我。” “……嗯。”楚伊人迟疑了一下,听出他话中的哀求,有些不忍心,最后还是 乖乖的枕进他怀里,汲取着他身上清爽的沐浴香气和她熟悉而怀念的体温。 今天大家都累了,好好的睡一觉吧!明天,也许还有场硬仗要打呢! ---------- 小说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