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巧意这么说实在太伤他的心了。 公孙添寿无法接受自己的真心真意换来的竟是心上人的质疑。 “当初议的价不是这般的,你回去同你主子商量过后再来。”他阖上手上的 摺子,又拿了另一本:“下一个。” 知书堂依旧人潮来来往往,四位公子难得齐聚一堂处理事务,却见其他三位 很闲地窝在一块啃瓜子,全看着他一人揽过所有的工作,而且还忙得非常起劲。 公孙添福不能适应坐在知书堂却没事可做,示意其他两位同样没事可做的弟 弟到门外,开个小小会议。 门外等待商议事情的管事或是老板,见他们有话要谈,纷纷识相离开。 “阿禄,老三到底怎么回事啊?”连续窝在知书堂工作两天,实在太反常了。 公孙添禄倚在柱子上双手环胸,“由老四采说比较妥当,以免我说完你又怪 我造谣生是非。” 公孙添福看向小弟,“老四,你说。” “巧意的事,让三哥整个人变得阴阳怪气。”公孙添汝抹抹疲累的脸,接续 再道:“我们都晓得巧意为了脸上那道伤疤,意志消沉,但这也逼出三哥的真心, 我就说嘛,天底下哪有男人被一位美丽的姑娘倒追几年都不动心的,除非那个男 的心是铁做的,而且……” 话匣子一开,他开始碎碎念起来。 公孙添禄不耐烦地拍拍他的肩,“请说重点。”他们四位兄弟里,就属阿汝 话最多,难为阿铁能和他当主仆这么久。 “前日,三哥将巧意哄出府在西湖赏荷时,一阵怪风将她的面纱吹走,恰巧 又撞见四大媒婆,那四位婆娘当众奚落巧意面颊上的伤疤,硬生生破坏了他们出 门赏景的兴致,他们小吵过后就不欢而散了。”这些话都是阿铜转述给他知道的。 难怪,老三会把所有的精神投在在工作上。 公孙添福叹了口气,长期这样下来,老三总有一天会横着被扛出知书堂的。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阿寿和巧意昔日相处的情况完全倒过来,阿寿想走进她 心房,巧意却胆怯地不敢接受他,唉…… 公孙添禄拍拍兄长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有些人就是要失去才知道拥有 的可贵,我想老三已经体会到这个道理。” “但为了体会这个道理,他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谁叫他之前不好好珍惜。”他可是有教那只呆头鹅花该摘·就要摘。 这时,阿铜跑到知书堂前。 “三公子,不好了、不好了!”火烧屁股赶来通风报信的他,却被公孙添福 兄弟挡下。 “你跟了老三这么多年,难道不晓得他此刻心情不好,还想进去当炮灰?” 简宜飞蛾扑火,找死嘛。 “但我有急事找三公子啊!”就算要他当炮灰他也认了。“几位公子,麻烦 请你们让让,我好进知书堂。” 公孙添福摇摇头,“我不想让阿寿再烦些有的没的,有事可以跟我们说。” “这事你们帮不上忙的啦!”情急之下,阿铜忘了主仆间的分野。 三兄弟齐挑眉,向自个儿的护卫使了个眼色,他们旋即架住这位出言无状的 兄弟。 “你们别架着我嘛。” 阿铜急得像匹脱缰的野马,无意识地刘·自家兄弟挥拳,这大不敬的动作却 激怒他们,身体挨了好几拳。 被制伏在地上的阿铜再也顾不得什么,朝知书堂里放声大吼,“三公子,巧 意姑娘要搬到京城!” 公孙添寿立即丢下手上的笔,冲出知书堂来到他面前。 “你再说二次!” “巧意姑娘正在整理家当决定要搬到京城,可能这辈子再也不回杭州城。” 他蹙眉,“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想啊,可是几位公子挡下我。”主子这可冤枉他了,他可是一接获消息 马上来通报,可却这被群好事者给阻挠。 公孙添寿一想到史巧意要永远离开杭州,便急切地跑去要阻止,哪知公孙府 大门口却被一堆东西堵住,里外的人都无法通过。 “快把这些东西搬开!”他怒冲冲地吼,“这些大型家具到底谁搬来的?!” 其中一位家丁惟惟诺诺地开口,“这些是夫人请……师父做的新家具,说好 为将出世的小少爷添增喜气。” 他等不及家丁搬开它们,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而过,叫府里内外的人全看傻 眼了。 没想到公孙府的三公子竟然会翻墙,冲向史府。 看来传言是真的,三公子对那位总追寻在他身后的史府小姐动了真感情…… “为什么不把门撞开?如果小姐出了什么事我惟你们是问!”史夫人一边骂 着办事不力的下人,一边着急拍着女儿的房门。“巧意,你开开门,娘进来帮你 整理东西好不好?” 史夫人看到门外两大箱整理好的衣服慌张起来。由于女儿太在意脸上的伤疤, 珍宝斋所有的生意全落到丈夫及公公身上,现今府里连一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前两天,女儿和三公子出门赏荷回府后,就把自个儿关在房里一直哭,今早 更是莫名其妙地整理起衣物,吩咐马夫备好马,说要到京城长住。 这孩子若真的在京城长住,她这个当娘的哪能放心。 见公孙添寿赶来,她倏地抓住他的手,“巧意正在收拾行囊,快点帮忙劝她 开门。” 他点点头,示意众人退离房门几步后,用力拍着们。 “巧意,是我!快点开门!”他拍门的力道大到门板及窗子都在震动。 而在房里整理贴身衣物的史巧意一听到他的声音,一颗心顿时慌乱起来。 昨夜,她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远离杭州,如果再见到阿寿,必会影响她的决定。 “史巧意,你要再不开门我就破门而人!”拍门拍好久的公孙添寿下了最后 通牒,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他快闯进来了! 反正银两带够,这一路不愁穿不暖、吃不饱。 心念至此,她戴好面纱,轻轻地拉开梳妆台旁的窗子,左右看看后,拿好包 袱,双手撑着窗沿,以一种很不淑女的姿势努力将自个儿的身子翻出房间。 就在这时,公孙添寿再也没耐性地举脚踹开房门,大跨几步,拦腰抱起正要 爬窗溜走的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的拳头不客气地招呼他的背。 史夫人连忙走进房,“三公子,你快放下巧意啊。” 公孙添寿粗鲁地将她丢到床上,板着脸看向史夫人,“夫人,请你们先出去, 顺手把房门关起来,我有事得和巧意谈谈。” 史夫人担忧地看了女儿一眼。孩子们的事该由他们自个儿去解决,况且除了 三公子,也没人劝得动巧意了。 “那……你们好好谈谈。”示意大伙退下后,她才将房门关上。 房里安静了,除了窗外传来的鸟鸣,再也无其他声音。 公孙添寿瞪着史巧意好一会儿,瞧她垂低小脸一语不发,他恼怒的踱着步子, 最后,在她床前驻足。 “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逃离?” 为什么? 她露出一抹苦笑,“我想离开还有别的理由吗?况且你说过,你不要这样的 我,所以……唉!” 他愣了愣,想着前日在西湖旁不经大脑所说过的话。 他靠进床榻,取下她遮面的薄纱后,低下头来,他拉开她掩面的双手,看见 她又悲又痛的表情,他心疼地将她楼进怀里,轻轻的说:“你不要难过,那天我 说的是气话,不是真心的,其实我……非常需要你,真的!”他好后悔说了那些 话,现在可好,她整理包袱要永远离开他的视线里。 她微敛眼眉,“可是这道掩不住的伤疤……”她眼里含泪,忧伤地凝视着俊 美的他,“那四位媒婆说得对,我配不上俊逸的你,可是我又无法克制爱你的心, 更无法忍受将来有一天得面对你与其他姑娘成亲的情景,我想我还是离开的好。” 他抑郁地盯着她在阴影中显得格外脆弱的侧脸,轻轻抚过她的疤痕,喃喃道: “在我的眼里,你始终没变。” “可是……我变了。” 他摇摇头,以额抵着她的,望进她哀伤的美眸里。 “容貌虽变可是人心不变。”他的掌大胆的覆上她的胸口,换来她的轻喘。 “我并不是肤浅的男人,你这么多年的追逐,让我看清你的执着,我怎能放过如 此美好的姑娘?” 史巧意捺下喉际的澎湃和决堤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 如释重负的笑意出现在公孙添寿的脸庞,她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以前都是你追逐着我,这回让我来追求你,用行动与真心来敞开你的心扉, 好不好?”他声调低沉,像在许下誓言一般。 她的杏眸灿灿地注视他,“对我这么好,你觉得值得吗?” “非常值得。”他看着她,缓缓低首吻上她的芳唇,“就用岁月来证明,我 对你到底真不真心,前提是,你别将我排拒在你心门外,尽可能调适自个儿的心 态,好吗?” 在他诚恳的诱导下,她不由自主的轻道:“嗯……” 经过一段日子的调适,加上公孙添寿对她呵护备至,史巧意心结略开,人也 变得开朗许多,常常踏出闺房在花园走动,偶尔甚至还会翻看珍宝斋的帐簿,只 是还不敢踏出家门,生怕外人以她的容貌大作文章。 她的进步看在亲友眼里格外觉得安慰,而公孙添汝调制的药膏也开始出现效 果,那道疤愈看愈觉得它颜色变淡了点,再抹个一年半载,或许就能消失。 风和日丽的午后,史巧意闲适地在榕树下绣着帕子,雪白的丝绢上已经绣了 一只鸳鸯,她正要绣另一只,好让它们成双成对。 她挑起嫩红色的丝线,穿过细针,侧头思索该如何下针时 “巧意!” 这记呼唤令她蓦地一惊,一个分心,食指不小心被针刺伤了,瞧见雪白的丝 绢浮现触目惊心的鲜红,她秀眉微拧。 公孙添寿高兴来到树下,坐到她身边。 “方才我谈生意回来时,恰巧撞见史老太爷,他老人家还有事,便托我将这 黑糖糕先拿回来给你吃。”他取出包在油纸理的糕点时,她眼睛一亮。“等会儿 让小翠泡一你最爱喝的柿叶茶。” “嗯。” 这时,他才注意到她食指上的血珠。 “这是怎么回事?”他握住她的手皱眉审视。 “我绣帕子时不小心扎伤的。”她羞怯地欲抽回手,却抽不回来。“女儿家 缝缝绣绣多少会扎到手,况且这伤口很小,没事的。” 他不赞同地摇头,“受了伤怎么还会没事?”一个没注意,他稍微用力,伤 口又沁出血珠。“都这样还说没事!” 她知道他的关心,遂又重复了一次,“阿寿,我没事的。” 纤纤素指上的血红愈看愈碍眼,他完全不经思考便将食指上的血珠吮去。 史巧意的小脸瞬间变红,没想到他会有这个举动。 公孙府的公于是最重礼教的,况且他这动作会招人非议。 可她此时却只感到万分甜蜜,因为她终于盼到她想要的爱情。 左颊上的疤痕的阴影因他阳光般的疼惜而散去,当他们尝过辛酸后,这份相 属的感情更显珍贵。 她咬咬唇,羞窘地低下头来,轻声道:“阿寿,放开我的手好不好?” 他一松开,她立即抽回手。 公孙添寿这才察觉她的小手被自己握得出现了微红的指印。 “你的手会疼吗?” “不会啊。” 他伸手取下她遮面的纱巾,轻柔地抚上她的芳颊,指腹滑过那道伤痕。 “有没有定时擦药?” “有。” “那补身养气的汤药可有照常喝,有没有像上回那样再偷偷倒人花瓶?” “娘和小翠不时盯着我,我哪敢再倒掉。”一想到那每日一碗的汤药,她就 快反胃。 他满意地点点头,取过半成品的帕子,抚着上头绣好的花样。 “这水鸭是你绣的,很好看、色彩很鲜艳。” 她俏脸一垮,不快地更正,“这是鸳鸯,不是水鸭!”她女红没那么差吧, 虽然还未能出师,至少也绣得有模有样。 他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你也晓得我没在用这种绣有花样的帕子,一时没 瞧清楚这是鸳鸯,你别生气唷。”一样都是在水面游的,差不多啦。 她抢回帕子,“我本想绣好要送人的,但沾上血渎就不好洗净,你说,这该 怎么办?” 他伸手抚平她微拧的眉头,含笑看着她。“绣好一对鸳鸯后就送给我好了。” “你又不用这种帕子。” “你做的、你送的,对我意义非凡。”他双掌握住她的素莠,“你还记得好 久以前,你也曾送我一条香帕吗?” 好久以前…… 史巧意侧脸思忖,试图想起这事。 他见她思索困惑的模样,取出收藏在怀里的帕子,慎重地放入她的手里。 “还记得你八岁生辰时,我为了躲避大哥不想挨揍,翻墙到你家吃了你好几 块甜糕,也向你讨了这条香帕。” 对了,他曾向她要了一条帕子,当时她还不给他呢! 帕子被保存得很好,上头的花鸟绣图依旧鲜活,这是娘绣给她的帕子,她要 绣得和娘一样好,这辈子恐怕很难。 她抬起眼,笑脸着他,开玩笑地道:“要把帕子还我吗?” “送人的东西怎么还能要回?”公孙添寿怕她真要收回手帕,赶紧将它拿回。 “这可是我第一次收到姑娘家送的小礼物,对我意义非凡,即使拿千两黄金来换, 我也不换。” 史巧意心里充满温暖,这话暗示着他那份浓浓的情意。 “以前是我年少无知才送你,如今我可是位大姑娘,想收回送出手的帕子, 以免往后我夫君得知我曾送人帕子,意来莫名的挨骂。” 公孙添寿闻言,心里火气顿时爆发。 “除了我之外,你休想另嫁他人!” “现今的我,没太多选择啊。”她的脸颊……想起来就想叹气。 他瞧见她美眸微黯,微笑倾身吻住她好看的菱唇,恣意纠缠,直到她喘不过 气时,他才慢慢地离开她的唇,手指从粉颊滑到红唇,探幽的黑瞳中,跳跃着几 簇火焰,口吻戏谑地道:“天下待你最好的男人就是我,而我也绝对是你惟一的 选择。” 她喘了几口气,平复心情后,凝视他深情的眼,“我知道你待我好。”再也 没有男人对她这般情深意切了。 他紧握住她的双手,深吸口气,柔声道:“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她对他点头,灿笑如花。“你说,我会认真听的。” “呃,那个……我……该死!” 真没用,平时谈生意时可以侃侃而谈,想向她求亲却是一句也吐不出来。 公孙添寿好恨自己在紧要关头时竟给巴起来。 她眼眸灿灿,取笑道:“你有话可以慢慢说,但别骂我嘛。” “我不是在骂你,不管你做错什么我都不会骂你的。”他深深吸了口气,凝 望着她的笑脸,“如果我向你求亲,你会点头答应吗?” 嫁他,她可是千百个愿意啊。 以前她总是追在他身后,等待他回首看看她的一片真情真意,如今,却是他 低声轻语“求”她嫁进公孙府。 可是…… 娇俏的脸蛋没有喜色,反倒愁眉苦脸抚着左面颊。 “娶一位面有残缺的姑娘,会让你杭州城百姓取笑的。”听说有些关于她的 事在市井里流传。 “谁敢说,我就去拔掉他的牙!”他可不容许巧意受到任何委屈。 “阿寿,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得罪别人。” “有时候我多期望你脸上这道伤疤,能转移到我脸上。”他面有愧色吻吻她 微拧的眉心,“以前,我从未静下心去看你的心,直到你昏迷不醒,我才顿悟这 些年来自己对你好残忍。当年你将这条帕子送给了我,如今我把它当成定情之物, 所以,你只能选择我,绝不能有二心。” 她眸光晶亮地看着他,“娶了我就得与我面对那些流言辈语,甚至别人的指 指点点。” 他拥她入怀,在她发间落下一个吻。“当夫妻本该共享荣辱,流言辈语我不 怕,况且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你。”再说她生得太美,有一点点缺憾往后才不用 担心有人和他拍妻子。 她闭上眼满足地叹息,“如果你不嫌弃我这个麻烦,我愿意与你白头偕老。” 柿子结果,正值秋天。 在史巧意接受公孙添寿的求亲,相信他对她的感情不是同情而是真情真意后, 在他的呵护备至与无尽深情中,她变得开朗许多,人也恢复往昔的活力,于是公 孙府与史府选中一个良辰吉日,打算在十月初结为儿女亲家。 公孙夫人及史夫人两人足足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筹备婚宴,大手笔的展现两家 财力,席开五百桌让杭州百姓参与。 这个婚宴会如此盛大还有个原因公孙府第三代的孙儿在两个多月前出生,公 孙夫人荣升祖母,遂决定将满月酒改期与儿子成亲这一天一块办,凑成双喜临门 的好兆头。 前院人声鼎沸,大伙酒酣耳热之际,新郎官好不容易在兄弟们的开路下,踏 进新房‘。 “春宫一刻值千金,你进房陪巧意妹妹吧。”公孙添禄一脸微醺,暧昧拍拍 不好意思的新郎官,“明儿个你们要睡多晚都没关系,新婚夫妻亲热是天经地义 的嘛。” 公孙添福及公孙添汝实在听不下去,决定将这个思想污秽的兄弟架出新房。 “二哥,我们再到前院喝酒。” “好啊,我特地保留几坛葡萄美酒,咱们今儿不醉不归。” 在离开前,公孙添福回首对三弟笑道:“今日你们结为夫妻,大哥祝福你们 永结同心。” 他微笑接受兄长的祝福,公孙添寿正要推门进房时,一记细小的声音从花丛 传出来。 是谁躲在他新房外,莫非要偷窥他们夫妻? 他不快地来到花丛,决定要给这位偷窥者一顿好打。 “阿寿吗?” 这声音是…… 心一惊,他连忙拨开花丛,瞧见该好好待在新房的新娘蹲在这里不知想干吗?! “巧意,你怎么不好好坐在房里?”他扶起她。自己这辈子从来没见过这么 不安分的新娘。 以红纱牛遮面的史巧意,娇美一笑,握着他的手。 “在就寝前,我们得到我家一趟。”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良辰美景应该好好把握,就算她想回娘家,也是明日的 事啊。 “明早再回去行不行?” “不行、不行,因为这事对我意义深重,我今晚不去实行会责怪自己一辈子 的。” 见她神情坚定,公孙添寿只好妥协。 “好吧,但要快去快回喔。” “我就知道阿寿对我最好。” 她开心地拉着丈夫,偷偷走出公孙府的后院,踏进史府,来到他们最熟悉的 柿于树下。 树下的小桌子上有双龙风烛,红红的火烛正燃烧着,旁边还摆着几样素果及 一壶美酒,而小翠手提灯笼已等待许久。 “小姐,你要的东西小翠都帮你备妥了。” 史巧意满意地点点头,“谢谢你。” “那小翠先退下,祝姑爷与小姐百年好合。”话落,她灵巧退进屋,留下这 对新人。 公孙添寿不明所以地指着桌上红烛,“这是?” 她拉着丈夫跪在柿子树前,取下红纱露出容颜,双手合十,模样虔诚。 召啊、树啊,今天是我和阿寿成亲的大好日子,我特地准备了素果,希望你 能分享我们的喜悦。“她倒了一杯酒,缓慢撒在树根上。”由于你十多年前的作 媒,我们才有今日的结果,巧意向你敬杯酒谢谢你。“ “原来洞房花烛夜不过,就是为了带我来拜柿子树。” “是啊,如果没有它,我就不会遇上一位不嫌我貌丑的夫君,或许我的人生 将过得很黑暗。”阿寿的耐心及给予的爱情,让她对生命重拾信心。 她一生过得太平顺,万事意气风发,或许她颜面受伤一事,正是老天爷的安 排,好试探她的韧性及阿寿的感情。 还好,阿寿不是一位以貌取人的男子,不枉她不顾姑娘家的矜持倒迫他多年。 “如果我没有被你缠上,我的人生才黑暗,可见你慧眼识英雄,选到我这么 个好男子。”他不忘捧一下自己做结尾,能与巧意结为连理,是他今生最美好的 一件事。 娇美的脸蛋漾开最美的笑容,她的手兴奋搂上他的颈,献上一吻。 “阿寿,你还记得多年前,婆婆和娘问你愿不愿意长大发我为妻时,你落荒 而逃的情景。”当时的她好气他一点面子都不卖给她。 “记得啊。”他轻拧她的俏鼻,“你不会记仇记到现在吧?” “再多的仇恨也随岁月转为对你的深情。”她甜甜一笑,“那时我对你的背 影发下誓言,如今誓言成真,我当然要谢谢这株柿子树大媒人。” “那誓言是?” “我要你心甘情愿发我为妻。”她得意的眨眨眼,“如今我做到了,你可是 心甘情愿娶我进门的哦。” 他认命叹了口气。从好早以前他就体会到巧意的毅力有多惊人。 他宠溺地踏赠她的秀员,眼露爱意。“对了,我有个礼物要送你。”他拿出 一个精巧的同心结放到她的手掌里,“还记得在扬州我送给你的同心结吗?” 她点点头。 “那个同心结在咱们掉到湖水后便不见,我怎么找都找不到,至于这个同心 结是我请教师傅亲手编织的,编得不好你别见笑喔。”男人粗手粗脚,光打这个 结就费了他好一番工夫。 她捧着精巧的同心结,眼眶浮上泪光,绽出一抹妩媚的笑花。 “这是你一番心意,我高兴都来不及,哪会笑你。”它可是她今生收到最珍 贵的礼物。“阿寿,谢谢你。” 同心结意味永结同心,他送这个礼物就是他对她不离不弃的誓约。 他斟了两杯水酒,一人一杯。 “咱们在柿子树前喝交杯酒,希望在它的见证下,我们今生顺遂平安。” 她单手如蛇地缠绕上他的手臂。 “也盼它能祝福我们一生事事如意。”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