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芙茵被关在冰冷的大牢里。他死了吗?不!他应该还没死,他也不知道为什 么她的手竟然偏掉了,原本是对准他的后脑勺,为什么竟会在他的背上了? 王兄不会放过她,火王更不会放过她,打从一开始她就有了必死的决心,反 正做也做了,她这一条贱命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她蹲在地上,一身素白,头发直垂到地,就算成了阶下囚,依旧无损她清丽 绝伦的面容。 左阎在心中冷笑。难怪人家说愈是美丽的女人,心愈狠毒,他还误以为她会 来他房里是被逼的,想不到一开始她就什么都计划好了,真想不到她竟是个不折 不扣的骗子。 “这样的报仇,值得吗?” 闻声,芙茵抬头,只见牢门被打开,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左阎。他看起来 似乎很好,看来他没事……为什么看到他没事,她的心反而有一种放下的感觉? 她言不由衷地道:“你来干什么?” 他走近她,抬起她的下颔,她琥珀色的眼瞳澄亮又无辜的闪烁着,为什么在 这个时候,这个女人看起来还是那么该死的楚楚可怜? “你就这么爱干越王子,为了他,连生命、贞操都赌上了?” 芙茵毫不畏惧的直视他,“我连死都不怕了,何况其他的。” 左阎冷笑,“你该在献身前就杀了我才对,还是……你也沉醉其中?” 芙茵张大眼,“你说什么?” 左阎揉擦着她的下巴,“难道你要否认?” 芙茵移走他的手,他的碰触令她浑身不自在。“我当然要否认,之所以会这 样做,就是为了要让你松懈,要不然我也不会得手得那么轻松。” 知道她的心里有另一个男人,左阎有着莫名的不悦,“因为我灭了干越国, 所以你恨我?” “对!我恨不得杀了你。” 左阎低沉笑了几声,将她抵压在墙上,狭长的眸子盯住她,“你真的恨我吗?” 他的男性气息笼罩住她,令她开始发晕。“什……什么意思?” 看着她泛红的双颊,他身体深处似乎又开始骚动了起来。“那夜你不也很享 受?虽说那是你的第一次,但你已经尝到了甜头。” 那夜的激情画面在芙茵脑中涌现。“你下流!” 左阎冷下脸,“是谁比较下流,若我没记错,分明就是你自动送上门,我还 赶也赶不走,不是吗?” 讲得她好像是个婊子似的,太过分了!“住口!给我住口!” 芙茵想打他,却被他抓个正着,“你最好想想伤了我的下场是什么!” 芙茵冷哼,“大不了一死!” 左阎了解的点头,“你是想,要是你死了,就永远都能跟情郎在一起Tq?” 不知为何,一想到她宁可死也不愿跟着他,左阎心中就有一股无明火在狂烧。这 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跳上他的床吗? 芙茵推不阔他如铜墙铁壁的胸膛。“放开我!” 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真是彻底激怒他了,还没有哪个女人能令他这么火大遇! “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知道为什么人人都惧怕我吗?因为火王能让人生不如死, 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比死还难过!” 他此刻的表情冷得没有温度,眼神像冰刀向她射来,那夜的温柔像是幻觉般 不存在。 他转身离去后,芙茵抱着自己的双臂滑下墙,莫名的冷意从脚底慢慢爬上来, 她的未来会变成会么样,她真的不敢想…… 行刺事件发生后,芜王沈昊为求自保,让火王全权处理芙茵,就算身为公主, 也同样坐上囚车,由天火国士兵押往天火国。 在出芜国的这一段路,芜国的人民见了无不鼻酸,但除此之外,也不敢伸出 援手,这就是弱小国家的悲哀。 打从出芜国开始,忠心耿耿的四喜一路跟着囚车后头,一脸担心的看着坐在 囚车里的芙茵。 “公主,你还好吧?” “公主,你是不是很渴?” 阳光很烈,一向养尊处优的芙茵口渴得没法发出声音,她转头看着四喜。这 个笨丫头,犯得着陪她一路受苦吗? 四喜看着芙茵发白的面容与唇,心疼不已。火王怎么能这样走待公主,都大 半天过去了,也不给公主一口水喝,公主娇贵的身体怎堪如此折磨。 “求求您!可不可以给公主一口水喝?”四喜跑到最前头,对着坐在骏马上 的左阎道。 左卫看了一眼左阎,“我们也走了不少路了,休息一下也好。” 左阎瞥了一眼左卫,“好吧!休息一不好了。” 四喜一脸惊喜,“谢谢王上!谢谢王上!” “我只说休息,可没说犯人能喝水。”左阎冷声道。 四喜的脸一瞬间垮了下来,“这……再不喝水……公主身子会受不了的……” 左阎冷笑,“她要喝水得自己开口跟我要。” 四宣口苦苦哀求,“这……王上……求求您……让公主喝口水吧……只要一 口就好……” 左卫不忍的拍了拍四喜的背,“放心好了,我们王上只是想惩罚芙茵公主, 他不会舍得要她的命的,若真要她的命,在芜国就解决了,何必拖到现在。” 四喜抬起头,眨了眨眼睛,“是吗?” 左卫看着左阎往溪水方向前进,赶忙把自己的水壶偷偷塞给四喜,“谁教你 家公主伤了王上的面子,要是你家公主别这么自傲,放下身段认个错、撒个娇, 王兄早放了她。” 四喜看着水壶,欣喜叩头,“谢谢大人!谢谢大人!我会劝公主的。” “嘘!快去吧!” 士兵把囚车停放在树下就走到一边去休息,芙茵感到难得的清凉,太阳把她 的白皙皮肤晒得通红,也把她晒得奄奄一息,她又饿又渴,觉得自己强撑的意志 力就快消失。 “想喝水吗?” 芙茵此时看见水壶在她的面前晃啊晃,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拿,但水壶立刻远 离。 左阎打开水壶往嘴里倒,接着看着她,“你以为作为一个囚犯景喝水就能喝 水吗?” 芙茵一见是他,手慢慢地收了回来,把头转向另一边。 左阎见状,发出低沉的笑声。“怎么?不想喝吗?” 芙茵没有说话,她把眼睛闭上。如果要她开口求他,那她宁可渴死。 这个女人外表柔弱,脾气可不弱。“骨气是不能当水喝,也不能当饭吃的。” 芙茵张睛怒视他,左阎看着那双依旧生气勃勃的眼睛,赞赏的点头,“你现 在是恨不得杀了我吧?”但她根本不想理他。他笑了笑,“只要你肯求我,流泪 忏悔,或许我会考虑放了你。” 芙茵对他吐了一口口水,怒瞪他的眼里盛满了熊熊燃烧的火焰。 左阎用手擦去口水。“你还没学乖是吗?”说完,他便把水壶里的水在她面 前倒满地。 芙茵紧抿着唇瞪着他。她恨自己为什么会对他心软,一开始她就该往他头顶 刺下,对别人仁慈果然是对自己残忍,她不该妇人之仁的,这个人不配活着。 左阎扬起邪恶的笑容,“能休息就赶快休息吧!等一下可不是单坐囚车这么 简单。” 芙茵睁大双眸。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被折磨得还不够吗?他到底还想干什 么? 看着美丽灿眸一闪而过的恐惧,左阎的心头有着莫名快感。“我会要你知道, 什么叫做不得不低头。”从没见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再烈的马他都能驯服,就 不信驯服不了她。 他转身离开后,四喜从一旁的草丛里走出来,“公主!我弄到水了芙茵一看 见水壶,立刻不顾形象狂饮起来,她有生以来头一次这么渴,也头一次感觉到有 水真好。 “公主,别喝太快,小心呛到,慢慢喝,若是不够,四喜再去想办法。” 芙茵一口气就把水喝完,“不用了!你这样做太冒险了。” “不会的!四喜没关系的,最重要的是公主!” 芙茵对四喜叹了一口气,“还叫公主做什么?我早不是什么公主了,你又何 苦跟着我受罪。” 四喜流下眼泪,“不!在我心里,公主永远是公主!” 芙茵不知该说什么,想起她离开时,无情狠心的王兄当众宣布把她贬为庶民, 还把她交给火王自行处置时,她真希望立即死! 她想起了母后临终前握住她跟王兄的手,说往后他们就是彼此的亲人了,一 定要互相扶持…… 是啊!茫茫人海,她唯一的亲人却把她推人地狱,反而只有四喜始终陪在她 身旁不离不弃,亲兄长还比不上一个丫头,怎不令人心寒。 “公主,有些话我知道说了你会不高兴,但是……你就低头认错……” 不等她把话说完,芙茵打断她的话,“你不要再说了!” “公主……” “是!我是有错,我就是错在没有成功杀掉火王……” 四喜急忙捂住她的嘴,“公主!要是被火王听见了,你会没命的!” “你放心!我要是死了,他就失去折磨人的乐趣了。” “公主,刚刚卫大人说了,要是公主能认错,火王就会放了公主的。” 芙茵闻言瞪大眼,“你说什么?” “认个错就能免去受苦,公主为什么不……” “你走吧!我什么都不想听!” “公主……”她恨不得能替代公主受罪,奈何…… 芙茵不耐的大叫,“走开!” 就在这时,士兵粗鲁的将四喜推到一边,来到囚车前将车门打开,把芙茵抓 出来。 四喜紧张地大叫,“你们要对公主做什么?要带她去哪里?” 士兵不用四喜,抓住芙茵的手臂,带到左阎的面前,“王上!人带到!” 左阎点点头,看着依旧对他怒目相向的芙茵,“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芙茵 怒吼,”要杀要剐一句话!要我求你,我死都不可能!“ 一旁的左卫叹气摇摇头。完了!这下子是硬骨头杠上偏执狂,看来没搞到一 方倒不是不可能会结束的。 左阎看着她,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交,火药味四起,他冷冷地扬起唇, “很好!可见你苦头还吃得不够。” 芙茵不甘示弱的呛声,“我才不怕你!” 四喜在一旁哀求左卫,“卫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公主啊!” 左卫一脸无奈,“四喜,不是我不救,我是无能为力啊!”王兄一旦坚持要 做某件事时,哪怕是亲兄弟,也不买帐的,现在说什么都是火上加油,王兄疯狂 的样子他可是见过。 “那……公主……呜……”四岂口蹲在一旁哭了起来。 王兄该不会是动了真情吧?头一次见他这么折磨一个女人。左卫如是想。 “不过你也别太伤心,别人可能会没命,但如果是你家公主,应该就没事的。” 四喜不解的抬起泪颜。卫大人说的话她怎么都听不懂呢?公主都快被折磨得 小命休矣,还叫做没事吗?那怎么样才叫做有事? 远远的,左阎看了芙茵好一会儿。她真是他见过最不怕死的女人了,敢行刺 他、怒骂他还吐他口水,甜美嗓音却说出令人吐血的话,嘴硬得让人想一掌掐死 她,真不知道她哪来的勇气,要是别的女人,早就下跪讨饶了,难道这一切都是 为了她的情郎吗? 一想到这种可能,怒火更炽,他弹了下手指,士兵再度抓住芙茵。“把她跟 马鞍绑在一起!” 芙茵依旧不服输的挑衅着,“不管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屈服的。” 四喜急得想冲过去,却被左卫拦了下来,“公主!”她泪涟涟不解地望着左 卫,“卫大人……” “你现在过去只会让事情更糟。” “可是公主……” 左卫拍了拍四喜的肩,“没事的。” 左阎坐在马背上,悠哉地前进着,后头双手被缚的芙茵则是唧步踉跆,要不 是有四喜在一旁扶着,怕早与地面亲吻了。 四喜为脸色苍白的芙茵擦汗,“公主,你还好吧?” 拖着沉重的脚镣行走,芙茵感到万分沉重,“放心……死不了……” 四喜向坐在马背上的左阎哀求,“王上,求求您可不可以走慢一点?” 芙茵眼神锐利的瞪视眼前该死的男人,“不必求他!” 左阎嘴角勾起,“四喜,你都听见了吧!” 左卫往后同情地看了四喜一眼,接着又望着神色冷然的左阎,“头一次见你 对个弱女子这么心狠手辣。” 左阎冷瞟了左卫一眼,讽刺的说:“弱女子……哼!趁我不备时狠刺我,还 真是个弱女子!” “不过想一想……为了替自己的未婚夫报仇,不惜拼上性命。还真是令人欣 赏。唉!真羡慕干越王子,有此红颜知己,夫复何求?”左卫一边说一边注视左 阎的表情。见左阎冷着脸不搭腔,他继续往不说:“仔细想想,王兄身边虽不缺 女人,但都是些攀权附势、别有目地的女人,我想找不出一个肯为了王兄而死的 女人吧!” 左合眯起危险的眼神看着左卫,“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左卫大笑,“王兄,你知道的,我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 左阎将头转过去,看着被绑在马后狼狈不堪的芙茵。为了一个死去的人,她 宁可受折磨也不愿屈服,那样一个娇柔的身躯承受这些压迫时还能出现坚定不移 的眼神……这一切全是为了那个该死的干越王子……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突然感到孤独起来?那些惧怕他的国家,把一些绝色塞 满了他的后宫,那些女人看他的眼神仿佛他是她们的神,但他却记不住任何一张 脸,她们面对他时几乎都只有顺从的表情…… 太阳直射芙茵的眼,汗水渗进她的眼里,她的脚沉重如铁,眼前的事物渐渐 模糊,身体也愈来愈无力,她觉得再也走不动了,于是身体一软瘫在地上。 四喜惊叫,“公主昏倒了!” “体力透支、中暑,加上戴手铐、脚镣的地方磨破皮,伤口感染发炎引发高 烧,她不能再走了,得好好休息才行,不然小命难保……” 不等左卫的话说完,左阎就不耐烦地道:“她死不了对吧!” 左卫帮芙茵的伤口缠上布条,“这可不一定,伤口细菌感染有时会要人命, 这可是有先例可循。” 四喜听了左卫这番话,不禁大哭起来,“公主……可怜的公主……” 她的哭声让左阎的心情更加烦躁,“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 “不要……我要待在公主身边……不要赶我走……公主……”四喜被士兵带 出帐外。 左阎看着床上脸色发白、不停呓语的人儿,忍不住蹙眉,“你的意思是我们 得为了她耽误回程的时间?” 左卫耸耸肩,“没办法!谁教你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左阎瞪了他一眼,“够了!你可以出去了。” “还有一点很重要,今天晚上是关键期,要是撑得过今天晚上,大致上就没 有什么问题了,我想还是让四喜来照顾她吧!” 再听见四喜的哭声,他会发疯的,他最受不了女人哭了。“不用了!” 左卫唇边扬起一抹笑,“王上要亲自照顾芙茵公主吗?” 左阎有丝不耐,“我不是叫你出去吗?” 左卫笑着走出帐棚,“是、是、是!”嘴上说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还要 紧张。 左阎看着床上的人,想起她那倔强的眼神,不要命的表情,他不自觉轻叹一 口气。 他到底在干什么?身为一国之君,他竟会在乎一个女人的言语,竟被她激到 做出失常行为,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他究竟把她带回来做什么,难道就只是想折 磨她、处罚她?生平第一次,他竟会不知道该拿一个人如何是好。 愈想这些就愈烦!他可是火王,怎么能为了一个女人心浮气躁?左阎走到一 旁的小书桌坐下,看起随身带来的兵书。 “冷……好冷……” 左阎放下正在阅读的兵书,来到床前,只见芙茵抱着身体不停发抖,虽然嘴 里说着冷,但是身体却烫得惊人,他不停为她拭汗。 “母后……君逸哥……” 一整晚,她嘴里不停叫着这两个人的名字,身子灼烧痛苦得让她眼泪直流。 左阎更换她额头的毛巾,擦去她的汗水及泪水,大手流连在她的颊边。 折腾了一夜,芙茵终于安静下来,脸上不正常的红潮褪去,看着她渐趋平静 的睡颜,左阎也疲累不已,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