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太阳慢慢向山头移去,一只只倦鸟奋力挥动翅膀返巢。 安姝妤拖着两只大皮箱,走在稍稍降温的骄阳下,却掩不去心头上长久存在 的寒意、莫名的空虚。 亲情,她冷哼了一声,不肩的抿了抿嘴唇。她怀疑世上真有这种感情的存在 吗?她早就认清一项事实—— 她是不得双亲疼爱的孩子! 未满七岁,她就被狠心的双亲一脚踢到欧洲的寄宿学校,从此过着寂寞的留 学生涯,除了每月的生活费,见到双亲的机会五只手指都扳不完。 好不容易完成学业,一封电报将她召回国。 原以为他们是因为思念而召自己回家,哪知却是为了挽救公司而卖了自己女 儿的一生,十几年来对亲情的渴望,在那一刻完全死绝。 一知此事,在高速公路上就和双亲发生争执,却也因此导致一场严重的车祸 发生。 她的双亲当场就回老家卖鸭蛋,她虽保住一条小命,却因伤势过重而住了半 年多的医院,出院时还从医生的口中得知自己已失去生育的能力。 那一刻,她欲哭无泪。 一个女人最宝贵的便是做母亲的天职和权利,而她却在一场车祸中失去了这 项权利。出院后,又是一个天大的难题等着她。 公司因资金无法周转,又无人主持大局,早已宣布倒闭,庞大的债务和医药 费压得她直不起腰来。 迫于无奈,她只好卖了自己,去找父亲口中的未婚夫。哪知,这又是一场可 恨的羞辱。 站在一个陌生的男人面前,被人评头论足也就算了,还被讥为一只不会下蛋 的母鸡。孰可忍,孰不可忍。 当下转身离去,拒绝听一个猥亵男人的讥讽。她不相信靠自己无法解决眼前 的困难。 卖了所有的一切来还债,最后,她一无所有,只剩下十几万在身上。 为了重新出发,排除沮丧的情绪,她请旅行社安排行程,单独一人来到杭州 旅行散心。 人说西湖十景,晓风残月。 原以为藉由大自然的美景可以扫除心中的阴霾,重新面对孤单的人生,没想 到又是另一段霉运的开始。 可恶的旅行社说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连旅馆也订好了。哪知下了飞机直 奔旅馆报到,他们却说没有她的订房记录,也没预留她的房间。 此时正逢假期,游客络绎不绝,每一家旅馆都客满了,哪里还有办法空出一 间房给她住? 她一个女子,人生地不熟,谁知会发生什么事? 太阳渐渐下山,如潮的游客也变得零落,她加快脚步想找到歇息的地方,她 的脚已经快要走断了。 忽然,有人从后面撞击自己,害她差点跌倒,尚未站稳就感到对方大力的抢 夺她的皮箱。不行!这两只皮箱是她最后的家当,怎么可以被抢走?! 下意识拉紧自己的皮箱,和抢匪展开拉锯战。她怎么那么倒霉,一场车祸夺 不走她的生命,却要在此命丧抢匪的手中。不!她不甘心。为了活命,她扯开喉 咙放声大叫,想引起其它人的注意。 在她快放弃时,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和响彻云霄的哨音,信心又在胸膛 燃起,她抓紧皮箱等待救援的人来。 抢匪见有人来到,心慌的拔腿就跑,安姝妤没料到对方会放手,整个人向后 栽去,扑通一声掉入西湖里。 她在湖中挣扎,仅存的意识是抓紧她最后的家当,沉重的皮箱将她纤细的身 子向湖底拖去,冰冷的湖水瞬间吞噬她的意识…… ∵★☆ 再次张开眼睛,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简陋的茅草屋里。自己怎么 会在这里? 娥眉轻蹙,想起之前发生的事,她赶紧爬下床,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换过了。 打量自己身处的茅舍,说简陋还算是赞美,破败才是最贴切的形容词。想不到大 陆沿海的都市居然还看得到这样的茅草屋,真令人惊讶。茅草屋里的家具一应俱 全,看来是有人住的。 她移动虚浮的步伐,小心翼翼的朝房门外走去,想找个人弄清楚自己目前的 处境。 一走出房门外,就看到一群人围坐在桌子前,看起来好象是一家人,穿著只 有在电视上和电影上才看得到的古代服饰,吃着桌上看不清楚的食物。 天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应该被送到医院才对,怎么会被送到某部戏的 拍摄现场?! 于翠娘察觉到专注凝视的目光,转过头就看见安姝妤站在房门前,她起身迎 上前去。 「姑娘,妳总算醒来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关心灿亮的水眸凝视她仍 旧苍白的脸色。 姑娘?!又是这种骨董级的称谓,他们大陆上的人都是这么称呼小姐的吗? 「是妳救了我?」隐藏自己的思绪,她小心的问道。 「是呀!」于翠娘笑道。扶着她的身体向饭桌走去。「妳昏迷了两天,肚子 一定饿了,先过来吃点东西吧!地方小了点,大家挤一挤就可以坐了。」于翠娘 朝弟妹们使个眼色,要他们挪过去点。 安姝妤坐下,于翠娘主动为她装碗稀粥。说是稀粥还算好听,在她的眼中, 只不过是一碗水里放了几颗饭粒,还加了几根黄色的签丝好象是地瓜签,看着这 一碗粥,她完全没有食欲。 看他们吃得津津有味,她不禁暗忖,这些人也太敬业了吧!拍古装戏已经够 辛苦了,为求逼真还把日常生活完全融入古代的生活中,真可谓用心良苦。 「姑娘,妳怎么都不吃?是不是东西不合妳的口味?」 「嗯……没……没的事,我只是在想些事情罢了!」安姝妤有些结巴的说道。 看着于翠娘关心的脸蛋,安姝妤勉为其难地吃着她过去从来不碰的食物。 「对了,还没请教姑娘的名字。」 「我叫安姝妤,妳呢?」 「我叫于翠娘,他们是我的爹娘和弟妹,以后我就叫妳安姊姊。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笑着回道。果真是一家人!一家人全跑来拍戏倒真是少见。 「你们是在拍什么戏?」她客气的问道。 「拍戏?」于翠娘一头雾水。「安姊姊,我听不懂妳话里的意思。」 「你们难道不是演员吗?」她苦着脸问。 于翠娘摇摇头,还是不明白安姝妤话中的意思。 看着仍是一脸不明所以的于翠娘,她心中突然有股强烈的不安,好似有什么 可怕的事发生了。 鼓起勇气,她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朝代?」 「宋仁宗。」于翠娘甜笑着回答。 安姝妤一听,手中的碗掉到桌上。难道……这就是算命老妪口中的奇遇吗? 安姝妤在心中惶惑的想道,整个人往后栽下。 于翠娘眼明手快的扶起她,发现她又昏过去了,焦急地唤道:「安姊姊—— 安姊姊——」 任凭于翠娘大声呼唤,她就是不理不睬。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