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儿子脸上只有冷漠和平静 儿子不接电话,我仍然不死心,我开始到他公司的楼下观察,可一连几天都没 有发现儿子的身影,我有些失望,以为位置找错了。 可就在我有些灰心的时候,一天傍晚我真的从电梯里涌出的一大堆人里面发现 了儿子。 我知道儿子很爱面子便没有贸然上前,我一直躲在他身后,跟着他向地铁走去, 直到他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我才同他拉近了距离。 这时我跟他已经有8 年没见面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正犹豫着,儿子一回 头却看见了我。 我看儿子脸上并没有任何惊喜,除了冷漠和平静,他的脸色仍然有些发青。 我突然想起儿子是不是以为我又在盯他的梢,我连忙解释: “孩子,妈妈想你了,来看看你,刚才好多人,所以没有……” “你不必再说了,要是觉得这样做很有意思,你就不妨做下去,我明天就换公 司,我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我有这样一个母亲。” “孩子,这么多年了,你还不肯原谅妈妈吗?当年是妈妈做的不对,可你就没 有错的地方吗?妈妈老了,眼看就要退休了,你搬回家去住,让妈妈好好照顾你好 不好?” 没等我说完,儿子已经一步跨进了飞驶而来的地铁,我没想到8 年后与儿子的 再相见仍是这样充满了痛苦和尴尬。 与儿子这次见面不久,我丈夫突然中风住进了医院,在美国的小儿子给他哥哥 打来了电话,请他回家帮我照顾父亲。 这次大儿子表现得还是不错,他搬了回来,每天下了班就往医院里跑,直到他 父亲康复出院。 虽然他仍然是不跟我讲话,但我心里还是很庆幸。 丈夫的病因为治疗的及时恢复得不错,大儿子因为这件事知道为他父亲尽一点 孝心,我还能要求什么? 可儿子年龄越来越大,对于自己的婚姻他只字不提,这也让我很着急。 我试探着跟他建议找个女朋友,没想到他冲我说,“我的家庭问题一天不解决, 我的婚姻问题就没办法解决。” 我很生气地问他,他到底有什么家庭问题? 他不说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我知道他心里仍是不肯原谅我。 儿子这样的态度,让我伤心透了,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可我心里又 何尝不是爱他的,只是我表达爱的方式选择错了或者说是不合适的,难道这一切都 是不可弥补的吗? 儿子只和他爸爸交流 自从他父亲病好以后,我发现他们父子之间倒是有了很好的沟通和交流。特别 是丈夫重新上班以后,父子俩经常约好在外面喝茶聊天,我想让丈夫了解一下儿子 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可丈夫说,一提到我,儿子就会沉默半天,然后对他父亲说,“爸爸,我们能 不能不谈妈妈?” 有时候我从外边回到家里,儿子的笑声便会戛然而止,父子俩的谈话也告一段 落,这些情景都在刺激着我的心,让我越来越无法承受下去。 我想到了离开,我想也许时空的距离会消除很多东西,让我和儿子都重新去审 视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 开始我要到北京来,丈夫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你这么大年纪的人了,一 个人走那么远,万一出点问题,谁也照顾不上呵。” 可那段时间我在上海的家里,几乎都成了精神病人。 听到儿子上楼的脚步声,我就心跳加快,担心儿子怪我又往他们公司打电话, 其实,我只想问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可在儿子看来是我又在监视他。 儿子一进门,我就看他的脸色,也许他脸色发青的样子给我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我总是觉得他在生我的气,在心里不断地骂我:“你是一个坏妈妈!” 说实在的,我是逃离上海才来到北京的。再这样呆下去,我想我的精神真的会 崩溃。 我想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生活,我不承认我是一个坏母亲,可我又怎么 扭转我儿子对我的这种想法,难道全部的错都得我一个人承担吗? -------- 深圳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