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他们当着那个女营业员的面,疯狂地亲吻起来。后来,果果就带他去了天安酒 店。她听安安说起过这是一家涉外酒店。他们在天安酒店松软的双人床上疯狂做爱, 在盥洗间宽大的浴缸中疯狂做爱,在过道猩红色的地毯上疯狂做爱。每次做完爱后, 曲宁就疯狂地喝着果果递上来的冰镇白开水。 “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整个浴缸的水全部 倒得出吗?可以。所以,是的。我爱你......”1999年的岁末,曲宁还是大一新生 时,一篇几乎是在BBS 上随手涂鸦写下的文字,一夜之间被大大小小的中文网络几 乎每个BBS 转贴。校园中,无数纯情男女通过网络下载它,这就是《第一次亲密接 触》。女主角“轻舞飞扬”在离开人世前写下的这段最后诗句,成为了曲宁每每念 及的心动。我是第一次亲密接触吗?我会死掉吗? “等等,我得出去一会儿,就一小会儿。”突然,曲宁拥着果果说。他想给她 一件礼物,哪怕是一小盒可可糖也好。 曲宁从马路对面的超市返回酒店时,看见门前的停车场上停了一辆乳白色的丰 田轿车。这是父亲的专车,曲宁可以清楚地辨认出,车前白色底板上的一个红色代 号和一串黑色数字。他掉头想跑,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别跑了,你父亲派人 在四处找你,你想跑也跑不掉,跟我回去吧。” 曲宁听清了,这是祝秘书的声音。这个该死的祝秘书! 回到家里,他见父母正襟危坐,便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走过,他想回到自己 的卧房。在刚迈向楼梯的第一步,身后传来了曲副司令的一声断喝:“站住!” 曲宁浑身一颤,定定地站在了哪里。 曲副司令单刀直入地说:“我刚刚出去开了几天会,你小子就反了?!” 曲宁想了想,觉得还是坦白为好。于是,他小声地说:“我认识了一个女孩, 这几天,我和她在一起。” 曲宁的母亲愤怒地说:“什么女孩?街头的粉帮!你是大学生,是曲家的儿子, 这种事你也做得出?” 曲宁没有吱声,他不想和母亲争辩,争辩根本没用。他的母亲是那种没有多少 文化,仅靠一张女人的嘴来操练丈夫和儿子的家庭妇女,而他的父亲简直就是一个 “杀人不眨眼的军阀”。在别人的眼中,他的家庭背景,可以给他带来丰厚的物质 条件和广阔的人生前景,而他觉得,这个家庭给他所带来的一切都是如此的沉重, 沉重得连每天呼吸的空气都是板结的,硌牙的。 31年前,他的母亲是一位女民兵连长,一位30岁仍未嫁人的老处女。1972年, 她带领一群女民兵住在曲宁奶奶家集训了2 个月。集训快要结束时,曲宁的奶奶用 一封电报把曲宁的父亲从浙江湖州召了回来。她指着女民兵连长说:“这是你的媳 妇。”那时,曲宁的父亲只有28岁。他望着这个比自己还要大2 岁、已经是一脸沧 桑的老处女,什么话也没有说,一周后就和她圆了房。假期满了,曲宁的父亲回了 部队。从此,他像例行公事一样,每年回家一次。在一次又一次的来来去去当中, 曲宁奶奶期待的一个愿望,却始终不肯出现,直到她抱憾离开人世。 1980年曲宁出生时,并没有给这对已经步入中年的夫妇带来婚姻的转机。曲宁 的妈妈一遍又一遍的唠叨,被曲宁的父亲听腻了,他懒得去理会。于是,他把爱的 全部希望,寄托在儿子曲宁的身上。在曲宁很小的时候,他就开始按照他自己的思 路,用一种近似残酷的办法去训练他的儿子,曲宁的妈妈为此和他发生过多次的争 吵。 1983年,她吵闹的结果,是曲宁的父亲允许她随军照看年仅3 岁的曲宁。但随 军后,她很快发现自己在这个家庭中根本不能做主。后来,她索性什么也不管了, 反正有曲团长和后来的曲参谋长和再后来的曲副司令兜着,曲副司令开会出差了, 还有祝秘书兜着。这样一来,两人也就相安无事,度过了这么多年。 这会儿,曲副司令见曲宁半晌不说话,他的火气又一下子蹿了上来。“你们这 帮大学生啊,我清楚!我们部队每年也从地方招收大学生,思想解放啊。但老子要 告诉你,思想解放不等于性解放,更不允许解放到老子家里来了!” 曲宁不敢有半点犟嘴的胆量。他向父母赔不是:“我不敢了。” “不敢?我看你的胆子大得可以贩运军火了!说!是不是妓女?” “不是。” “那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不知道就可以鬼混一起3 、4 天?” “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是不是?那老子让公安局把她抓起来!” “爸爸,别这样了......” 这时的曲宁几乎是用一种乞求的眼神,在看着这位威严的父亲。他知道父亲真 要是给公安局打个电话,那果果肯定要吃苦头。 他对父亲说:“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其实也不是您想象的这样。果果并不坏啊, 我跟她在一起很开心,比跟你们在一起要开心......” 曲宁不知哪来的勇气,竟敢这样和父母说话。他顿了顿,又一鼓作气地说: “我知道您和妈妈并不幸福,在这样的环境当中,我也不知道什么叫做幸福。可我 21岁了,有什么不能懂的呢?在你们军营里,那些战士还不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