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安安的故事讲完了,四姨坐在那里,沉默了半天,她突然低声问他:“在湖南 乡下,真有这样的故事发生?” 安安说:“信不信由你!” “不靠伎俩,不耍手腕,凭实力竞争,以死洗刷耻辱。”四姨自言自语地说道, “这是一头有血性的公牛。” 安安真要走了,四姨让他等等。她从床头柜中取出一摞百元纸钞递给他。她说 :“你明天到公司上班,不能再穿这种不三不四的衣服了,去SOGO买一套西服,买 都彭的。” 安安掂了掂这摞纸钞,足足有1 万块。他问四姨:“是你穿还是我穿?” 四姨说:“当然是你穿。” 安安笑了笑。“那你就不要管我是买都彭,还是买金利来!” 四姨挪动了一下身体。“不管是都彭还是金利来,只要是品牌西服就行。” 安安小声嘟嚷道:“品牌西服?又多了一个农民企业家!” 四姨没听清楚,追问他:“你说什么家?” 安安这时已经走出了房门,他又折转回来,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说你这 个花园门口的保安有点讨厌哩。” 四姨笑了笑。“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安安说:“算了,反正我是一只土跳蚤。” 走到一楼客厅,安安停下了,他踮起脚,看了看琳琅满目的博物架,有一只小 巧玲珑的绿玉苦瓜不错。他在心里说,对不起四姨了,我拿去做个纪念。 走在大街上,安安又高声嚎叫:为钱生,为钱死,为钱奔波一辈子;吃钱亏, 上钱当,见钱照样还得上;有时起,有时落,一生只能这样过。 这一次,没有人听见他的嚎叫,谁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这样嚎叫。 “停!”随着容浩的双手在空中往下一压,“愤怒的狗眼”摇滚音乐会排练现 场顿时偃旗息鼓。在休息的片刻,容浩召集乐队成员又开了一个简短的会议。 他说,再过几天各大专院校就要放假了,国庆节期间,很多同学都要出去旅游, 我们不如把晚会的时间改在9 月28号。搞这样大型的晚会,我们还是头一遭,以前 搞的那些都是兼有营利性的,没有什么反响。这次要搞,就搞成纯公益性的,争取 一炮打响,出效果、出彩头。我再从其他乐队找几个人来友情客串一下,效果肯定 好。 他的一番话,让先旗他们几个人振奋不已。大家对晚会的时间都没有什么意见, 但演出场地一时难以确定下来,在剧院租场太贵。先旗说,不如到师大学生会去联 系一下,看能不能借用师大的礼堂。 江小扬和陈曦都是在校大学生,他们说这个主意好。容浩同意了,他又说,现 有的调音台效果不好,是不是趁这个机会,把我们以前演出收入的几万块钱拿出来, 大家再凑合一点添置一部新的? 这笔钱原先说好了,等国庆节一到,大家分红。现在容浩提出来要购置调音台, 反正是用在乐队的发展上,几个人也就没有说什么,问题是现在每人要再交多少钱? 交多了实在拿不出,交少了调音台买不回来。 容浩进一步说,省歌旁边的艺海琴行老板是我的朋友,从他那里买要便宜一些。 大家克服困难,每人先垫付2 千,等以后赚回来了,再算账分红。 先旗率先举手表示赞同。刘汉生也说行。江小扬和陈曦说,那我们就赶紧打电 话回家吧,让家里寄钱来。 其实,先旗比他俩的经济状况还要糟得多,他一直等着这笔钱交房租,交电话 费,交网络使用费,还要买回和艾米够吃一个月的食物,还要去药店买回必需的药 品。但为了艺术,总得有所牺牲。于是,他第一个答应下来,愿意承担这笔经费。 他心想,等到散会以后,再去想想办法吧。 艾米买回彩纸,扎制了一些彩条和彩灯。她还发挥自己的专业特长,画了许多 广告张贴画。她很满意自己的作品,一把变形的酱红色吉他,竖着排列了6 行英文 广告词,分别代表吉他的6 根琴弦。在吉他图形的下端,两行美术体中文字分别写 有晚会的时间、地点。 艾米有意在张贴画上留下空白,只等地点最后一确定,就可以立刻填补上去, 再拿到街头和各大专院校去张贴。整个设计简捷、明快,还有些另类、前卫,具有 视觉的冲击力。 她认为,先旗的摇滚是先锋的、叛逆的,欣赏者要跟上这种创新的速度,必须 要对先旗他们所表现的摇滚艺术所有了解,还要有所包容。她期待她的广告能够起 到媒介的作用,让越来越多的欣赏者走近摇滚,去亲身体验艺术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