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曲宁的母亲近来总是恍恍惚惚的,她找遍了曲宁有可能去的所有地方,还是没 有曲宁的任何消息。时间又过去了半个月,学校那边的除名公告已经张贴到了教学 楼和学生宿舍楼前,并在同学中间引起了种种猜测。有几个和曲宁同寝室的同学还 给曲宁家中打来电话,询问曲宁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让曲宁的母亲非常难受, 也非常难以回答。 她思来想去,曲副司令对自己总是不冷不热的,一辈子了,也就指望这么一个 儿子,现在连儿子的下落都不知道,今后的日子怎么过呀?她越想越气,就直接去 了曲副司令上班的军分区机关大院。 在军分区机关大门口,哨兵礼貌地行礼,然后问她找谁?她说:“我找曲副司 令。”这些哨兵都是最近从基层连队挑选上来的,他们一时还不认识眼前的这个人 就是曲副司令的夫人,便例行公事地说:“证件!”曲宁的母亲一听那哨兵的口气, 就生气地说:“我没带证件!”哨兵又问她:“那你是曲副司令的亲戚还是熟人?” 曲宁的母亲烦了,粗声粗气地回答:“我是曲副司令的老婆!”哨兵一听,赶忙说 :“您等等,我打个电话进去联系一下。” 曲宁的母亲不等哨兵拿起电话,就直接朝里走,哨兵拦也拦不住,但又不能脱 哨,就只好在电话里面向办公楼的哨兵交待了几句。 来到机关办公楼,门口还站着两个哨兵。哨兵把手往曲宁母亲的面前一伸,声 音不高不低地说:“同志,请出示会客证!”她气恼地回敬:“我不会客,我找我 老头子!”哨兵说:“对不起,您没在接待室登记,不能入内!” 曲宁的母亲气不打一处出,心想,不就是一个破门吗?当年我作为女民兵代表, 还受到过周总理的接见哩,国务院的门也没这难进!她站在那里想了想,觉得和这 帮当兵的解释,也是白费口舌。于是,她就站在办公大楼前,高呼曲副司令的名字。 她这一叫,把两个哨兵吓得脸色苍白,愣了好一会儿才清醒过来,赶紧上前制止。 曲宁的母亲哪听哨兵这一套,她继续高呼曲副司令的名字,让曲副司令还她儿子! 喊声惊动了办公楼正在办公的人,有几个机关干部从窗口探出头来朝下观望。 祝秘书急匆匆地跑出来,教训了一通哨兵,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曲宁的母亲领进了办 公楼。她人还没进曲副司令的办公室,曲副司令就自己从里走出来了,上前就是两 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 这种屈辱也太强烈了,曲宁的母亲上前揪住曲副司令的衣领,大哭大叫。这一 次,把祝秘书也吓着了,他一时手足无措,半天才说出话来:“别吵了,旁边是司 令员和政委的办公室,惊动了首长如何是好?” 曲宁的母亲哪管什么首长不首长,声音越哭越大,她就是要让司令员、政委出 面,帮她刹刹这老头子的傲气,出出自己多年的一口怨气。 司令员和政委正在同一间办公室商量着事情,外面的吵声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两人伸头瞅了瞅,又很快缩回了,是老曲那俩口子!这事管还是不管?由谁来管? 管吧,是俩口子吵架之类的家庭琐事;不管吧,闹下去不仅影响老曲的个人形象, 也影响领导班子的集体形象。让两位主官亲自管吧,以后这样的事都找上门来,主 官哪还有精力主大事?这个曲夫人也真是的,要吵要闹在家里,跑到机关来吵闹就 不好定性了。从干扰机关正常办公秩序的角度上讲吧,应该让保卫部门出面,但她 是老曲的老婆不是犯罪嫌疑人;从家庭和睦的角度上讲吧,应该让计生部门出面, 但她和老曲又都是60岁左右的人了,这事真叫人犯难啦。 正当司令员、政委踌躇时,只听门外曲副司令冲着祝秘书大吼了一声:“让警 卫连来人把她押回去!” 为了尽快筹到那笔垫付金,先旗决定单独去武汉的酒吧和歌舞厅“跑场子”。 他不想去“非常假日”,因为那里有安安,价格的问题不好开口。他先去了武昌的 “声样”酒吧,这个音乐酒吧标榜“原创性和先锋性”,在圈内小有名气,是一帮 热爱摇滚音乐的武汉本土青年的大本营。头儿“大卫”听说先旗是师大音乐系的高 材生,还做过中学音乐教师,又到过全国很多城市,便答应让他来试试,报酬是每 晚一小时30元,时段为11点30分至0 点30分。这样,在每晚11点30分之前,先旗还 有一些空余时间,他又去了汉口的“滚石”、“金色池塘”、“工人文化宫”等不 同的娱乐场所,兼做那里的不同时段的歌手。 从一个场子赶往另一个场子,往返在汉口和武昌之间,先旗要经过长江和汉江。 有人说,武汉是一个“码头城市”,外乡人为了生计,在这座城市东奔西突,就像 “打码头”一样。先旗的“码头”还没有建立起来,就被人拆卸得七零八落了。 第一晚,他在“声样”演奏,特地让艾米跟了一起,他要艾米给他助威、鼓劲。 那天“声样”的原班人马都到齐了,他们也要见识见识这个在武汉“混名”的音乐 人,他的音乐水准到底在哪个层次?先旗在网上听过他们发布的音乐以及相关的评 论。看得出来,那些音乐和评论,都是他们一手炮制的,不同的化名吹捧同一个人 的音乐作品,偶尔出现一个批评的“贴子”,马上就会遭来一群人的围攻。虚幻的 网络制造了一个真实的“音乐神话”和一个真实的“音乐领袖”,这个“领袖”和 “神话”,就是“大卫”和他的音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