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刘加问:“有事吗?” 曲宁胆颤心惊地说:“我身体不适,是不是有问题了?” “你在哪?还在广州?” “我回武汉了,我问你,我会不会有问题?” 刘加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话。“我现在正忙着,晚上见面再谈。” 曲宁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刘加把他带到“非常假日”,找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坐下来。一个多月以前,他和果果也是坐在这里聊天。他清楚地记得,这个酒吧以 前一共有74只灯光。那些光怪陆离的灯光,折射在他日后的生活里,是一种前所未 有的繁复;而他与果果的聊天,又把这种繁复毫无节制地加以扩大,以至于自己坠 入一条混沌的爱河,难以自拔。现在,他低头瞑思,竟一时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刘加开口问曲宁:“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啊?” 曲宁回过神来,几乎是哭丧着脸说:“我浑身酸软、疼痛,有时恶心、烦躁, 是不是......?” 刘加打断他的话,嘻嘻哈哈地说:“你这是精神作用,别自己吓自己了,你看 看我,一直都这样,不是好好的吗?” 这时,有一个侍应生走过来,询问他们需要点什么。刘加把手一挥,“来两支 喜力。” 曲宁说:“我不要啤酒,给我一杯可乐吧。” 刘加叫住侍应生:“那就一杯可乐,一支喜力。” 来“非常假日”的人陆陆续续多了起来,他们周围的一排空位,坐了一群大学 生。曲宁怕见到他的大学同学,不敢久呆,就催促刘加快走。刘加快人快语:“我 从汉口赶过来,就是听你这几句屁话?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那今晚咱哥们再玩一 个痛快!” 刘加的表现,使曲宁感到失望。他原以为作为老同学的刘加,会很严肃认真地 对待他的问题,况且,也只有刘加才可以向他解释清楚。既然刘加有意回避刚才的 话题,曲宁也就不便继续和他讨论下去了,只好慢慢地吸饮着可乐,并不时地抬头, 去数头顶那些涂着黑漆的钢架上的灯和墙面上的灯。不知不觉中,刘加扯了一下曲 宁的衣服。 他问曲宁:“你回武汉还在继续读书?” 曲宁不好意思地说:“我被学校开除了。” 刘加大大咧咧地说:“书不读也罢,你再读下去,肯定还是呆子一个!” 曲宁没说话。 “有没事做?没事就去我的店子,帮我,兄弟不会亏你的。” 刘加说完,指 了指吧台,“你知道这个人吗?人家小学都没毕业,现在都快做老板了。” 顺着刘加的手指望去,曲宁大吃一惊。吧台后面站着的正是安安!那个安安仍 然和一个多月以前一样,身穿黑色漆皮紧身衣裤,头戴一顶白色棒球帽,正在故作 姿态地舞动手中的冰壶。在灯光的照射下,冰壶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令人眼花缭乱 的银色曲线。 曲宁轻蔑地看了一眼。“切!什么老板?一个混混而已!” 刘加看了看曲宁,又朝吧台的方向看了看安安。“怎么,你们认识?” 曲宁没好气地说:“不光认识,还打过一架!” 曲宁想起和果果在一起,自己被安安侮辱的事,心中仍然忿忿难平。他把那次 打架的经过向刘加复述了一遍。刘加听后,也把自己最近听到的有关安安和四姨的 传言,向曲宁复述了一遍。 曲宁不肯相信,这个安安不是在追果果吗?于是,他疑惑地问刘加:“你怎么 知道的?” 刘加说:“我是这里的常客了,连这里的服务生都知道他们的事。” 曲宁嘲笑了一声:“真是今非昔比呀!”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引来了周围探询的目光。这时,安安似乎也发现了曲 宁,他正朝他走来!曲宁像是没有看见一样,把头侧向了一边。 安安在他们旁边坐定。“两位先生好有雅兴,光临小店,真是蓬荜增辉啊。” 曲宁瞪了安安一眼,起身想走,却被刘加一手按住。“人家安老板看得起咱哥 们,再坐坐。” 安安笑了笑。“二位随便用,需要什么招呼一声,全都算我的好了。” 曲宁知道安安这是在摆鸿门宴,心想:你不是想做生意吗?量你也不敢在大庭 广众之下胡来。于是,就放心地坐下了。 像是早已忘记他们之间的恩怨一样,安安对曲宁很客气地点了点头:“和朋友 来的?果果怎么没一起来?” 他这么一问,倒是激起了曲宁心中的怨气。“你问我,我问谁去?” 安安继续关切地询问:“怎么?她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曲宁没好气地说:“腿子长在她的身上,她愿跟谁就跟谁,要你操什么心?” 安安也不计较曲宁。“那她现在在哪?” 曲宁却要去故意气气安安。“她现在在哪,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她现在很 难受,她被一个网络骗子骗了......” 安安明白曲宁这是在报复他,侮辱他。想起当初不是这个曲宁,果果肯定会和 他在一起,至少也不会像今天这样,连果果的下落都不清楚。想到这里,新仇旧恨 一起涌上心头。年轻气盛的安安一拳打了过去,把曲宁打翻在地。曲宁起身,不知 是从哪儿冲起一股勇气,顺手操起一支酒瓶,猛地向安安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