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四姨突然哈哈大笑。“既然你来了,就不可能走了!” 安安也哈哈大笑。“我倒!难道你要绑架我不成?你看看——”他掀起穿在身 上的那件BALENO针织T 恤,“我现在是街头的小流氓一个,也值得你四姨绑架?” 四姨看了一眼,T 恤上有一小块他和保安部长打斗时留下的血迹。前天,他脱 去西服后,就剩下现在这件单薄的T 恤了。 四姨平静地说:“你真不值得我绑架!不过,我也请你看看——”她朝黄金海 岸咖啡厅落地玻璃大门努努嘴。“你的顶头上司在那儿等着你!” 安安朝门口望去,那个彪形大汉的保安部长带着3 个马仔,正皮笑肉不笑地朝 他点头。 安安半起身,探过桌面。他凑近四姨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你很卑鄙!” 四姨用左手的两根雪白的指头,有节奏地敲打桌面。“不错!我是很卑鄙,你 第一次见我,就应该知道我很卑鄙了。” 安安重新坐下来,喝了一口咖啡。“你答应我两个条件,从此,我就归顺你!” 四姨也喝了一口咖啡,她往前欠了欠身子。“有兴趣,说出来听听?” 安安把咖啡杯往桌上一顿。“第一,你出钱给先旗做一张碟子,给艾米办一个 画展;第二,你帮我把果果找回来,我只见她一面,就一面。” 四姨把身子往后一扬,掏出香烟点燃,然后朝安安的脸上一喷。“你的愿望就 这么简单?有没有想过你将来的发展?” 安安瞪着四姨,看见她的态度缓和下来,不觉一时性起,又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他恨恨地说:“想过! 自从我走进你的公司那天起,我就发誓将来一定要做一个 有钱人!比你四姨有钱!但是,我现在不想有钱,钱是什么东西?钱是害人精,就 像你,一个毫无人性的母畜生!” “是吗?”四姨含笑,轻轻鼓起掌来。“嗯,你说得好!钱,有时真的很害人, 但没钱的滋味你比我更清楚。” “先旗和艾米也没有钱,但他们活得比你更有人味。”安安有些激动,他加重 语气,“他们那么年轻,懂得真正的生活,不像你!” 四姨继续笑,笑得那么平淡,那么自信。“现在不要说我,说你,你不是要我 答应你两个条件吗?我可以告诉你,我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说完,她起身离座。转身,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不过,我还是决定——把‘ 非常假日’交给你。我的条件只有一个——赢亏自负!” 四姨一步一步地向门外的“法拉利”走去,在保安部长一群人的簇拥下,她上 车启动了发动机,“法拉利”的自动玻璃门缓缓上升,银白色的太阳膜慢慢地遮挡 了她的面部。这时,只见汽车向前一滑,车尾冒出一股青烟,迅速消失在了滚滚的 车流之中,保安部长的车紧随其后。武汉新外滩,新建的酒吧一条街,“黄金海岸” 咖啡屋,留下了满脸疑云的安安。 曲宁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之中。除生理上的失败外,他还觉得有一只手, 总是从心头探出,把他抓挠得体无完肤。那是一只胆怯而又不安分的手,是一只自 己的大脑无法控制的手。曲宁不愿意去想这只手第一次伸出的情形,那是他从里到 外龌龊的开始,也是他记忆中的图画暂时缺失的部分。有了第一次,未将就会有第 2次。可是,为什么总是轻信别人,而不肯相信自己呢?曲宁恨死了刘加,再也不敢 上他的那个店子去了。 从广州回武汉的路上,他又一次问起刘加的生意。刘加神秘地一笑,“这一回, 咱哥们可要发大财啦!” 曲宁指了指货架上堆放的两个行李袋,那里面是他们这次购进的服装。他不屑 地对刘加说:“就这么几件破衣服也能发大财?如果靠这个发财,武汉就没有穷人 了。” 刘加说:“你不要问那么多,把衣服照看好了。” 刘加说过这话后,一天一夜的行程,就再也没有露过面。曲宁找遍了整列车厢, 也没有见到刘加的人影子。车到武昌南站,曲宁在出站口拎着两只沉重的行李袋, 东张西望地寻找刘加。这时,他发现刘加坐在一辆小货车的驾驶室里,朝他招了招 手。他上车后,气恼地质问刘加:“你上哪去了?我一个人拎着两只大行李,简直 快要累死了,我真想把它们扔了。” 刘加慌忙说:“那可使不得,使不得!”接着又补充道,“我在车上的乘警室, 那趟列车的乘警是我认识的朋友,和他喝酒,喝高了,睡着了。” 把货物搬回店面,两人一清点,曲宁怎么也不相信这些衣服就价值好几万,这 其中就有他从家里骗来的2 万。想想2 万块,看看一堆怪模怪样的衣服,曲宁觉得 刘加骗了他,他很害怕,怎么向家里解释呢?又怎么向果果解释呢? 刘加从一堆衣服中,拿出一包牛皮纸包裹着的东西,鬼鬼祟祟地说:“你看看 这是什么?” 曲宁大吃一惊。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你这是犯罪!” 刘加狡猾地一笑。“彼此彼此!东西是你携带的,我只不过是从犯,你才是主 犯!” 曲宁恼怒了,他大声说:“我要报警!” 刘加也恼怒了。“你那么大的声音叫喊搞什么?你要报警就报吧,你以为你是 曲副司令的儿子,警察就不敢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