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曲宁的妈妈半信半疑,她朝纸箱瞅了半响。冷冰冰地说:“就凭这家伙能找回 我们的儿子?以前曲宁吵着要买,就是你不让买。如果早买了,也许不会落到今天 这个田地......” 曲宁的妈妈还想说什么,被曲副司令一挥手阻拦了。他指挥两个技术工人把电 脑架在书房。稍后,他又突然改变了主意,让那两个工人将电脑挪到了曲宁的房间。 曲副司令对老婆说:“还是放在儿子的房间好些,等曲宁回来了,让他捣鼓捣鼓好 了。我呢,临时看看吧。” 曲宁的妈妈没作声,自己下楼了。 曲副司令撵到楼梯口,朝她大喊:“你打个电话,让祝秘书来一趟。” 坐在电脑前,曲副司令非常的不舒服。他感觉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搁在键盘 上的10个手指头,像是农村老年妇女放在筛子里的手指头,慢慢吞吞地拨来拨去, 有时又像被一只米虫咬过一样,猛然一缩。他对身后的祝秘书说:“你来操作,给 我从头讲起。像什么科目啊,动作要领啊,一个也不能拉!” 祝秘书笑着说:“没有刺杀训练那么多的狠劲加巧劲。您只打开需要查看的网 页就行了,您想看啥就在上面轻轻一点嘛。” 曲副司令起身站在一旁,看着祝秘书一步一步的演示。他瞅空回头看了看,发 现老婆并不在身边,就小声地对祝秘书说:“你快看看,曲宁在不在网上啊?” 祝秘书说:“每天上网的人大概有几百万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网名,而且可 以经常变换。我不知道曲宁的网名,怎么找得着他呢?” 曲副司令不甘心地问:“那还有什么其它办法没有?” 祝秘书答道:“如果知道曲宁的网名就好办了,可以让公安局查他的IP地址。 一旦公安局知道他的IP地址,就会知道他在什么地方上网,也就可以把他找回来了。 可是,曲宁要是不上网呢,公安局也就拿他没办法了。” 送走了祝秘书,曲副司令一连好多天都在电脑前徘徊。他时常开机,进入某个 固定的网站,游览一下当天的新闻后,就一直停留在这个网站的聊天室。他并不知 道,在网络世界里,还有无数个网站和无数个聊天室。但渐渐地,他还是看出了一 点门道,网站和聊天室就是一个无形的战场,就是一个无形的情场,每天有那么多 的人在上面争争吵吵,打情骂俏。 几天以后,曲副司令生气地关掉了电脑,他索性背起背包,一声不吭地去了基 层连队。他想,光研究书本不行,光研究电脑也不行,还得好好研究研究现实中的 人,特别是现在的年轻人,包括基层连队那些和曲宁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祝秘书听说曲副司令独自一人下去蹲点后,叫上小车司机赶到了连队。远远地, 他看见曲副司令像一个刚刚入伍的新兵,循规蹈矩地站在队列中听从班长的口令: “向左转——向右转——” 他哭笑不得地跑步上前,一副怪罪的模样。“首长,您下连蹲点也得打声招呼 啊,也得带上一个人照料你的生活啊。” 曲副司令把脸一沉,唬声唬气地说:“到了明年,我就该退了。在退下来之前, 我再当一回兵有什么不行?我天天和这些年轻的兵们在一起,看看他们和我们这些 老家伙有什么不同!” 祝秘书讨好地一笑,接着催促道:“首长您还是回机关吧,明天党委有个会哩。” 曲副司令生气地说:“那明天让车来,你就不用来了!” 晚上,祝秘书把曲副司令的情况告诉了曲夫人。他试探地问:“曲副司令明年 是真要退了?” 曲夫人说:“他在位时我都没有享过他的福,他退不退和我有什么关系?” 祝秘书急了。“他退了,那我怎么办?” 曲夫人一时语塞。过了半晌,她才慢吞吞地说:“你提职的事,我以前也对他 说过......” 祝秘书火燎火急地问:“那他怎么说?” 曲夫人回答:“他说,跑官要官的,一个也不能提!” 随后,两人相视无语,一直僵坐在那里。这时,夜已经很深了。 凌晨1 点前,来“非常假日”的客人,破天荒地提前退场。安安难得有这样的 闲时,他关了店门,独自溜到街上,又坐上了一辆TAXI。他在武汉街头漫无目的地 悠转,其实,在深更半夜,乘坐一辆TAXI去找一个行踪不定的人,根本不太可能。 可安安习惯了,靠在后座上,音箱里传出一阵舒缓的轻音乐,把他带入了一个温暖 而又宁静的世界。慢慢地,他快要睡着了。 “这里是楚天音乐台‘午夜广场’节目。很高兴又和朋友们见面了。我们今天 的话题是,走近爱尔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拨打我们直播室的电话:85763339和85763340。” 他从后座上跳起来,突然伸手抓住了前方的哥的肩膀。“停车,靠路边停车!” 的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把车开到路边停住。他冲着的哥大声叫喊:“快把 音响开大,再开大!” “我们是从声音里感受爱尔兰的。U2的,恩雅的,奥康纳的,反正那些听起来 很别致的声音,你尽管大胆去猜,是来自爱尔兰的,一般都错不了。甚至还有叶芝 的诗......” 这是果果啊,果果的声音!安安扔了一张纸钞给的哥。跳出TAXI,他在路边掏 出手机,不停地拨打果果报出的那两个电话号码。忙音,还是忙音。大约半小时后, 他终于拨通了直播室那部该死的电话,导播却告诉他,“午夜广场”已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