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醒来时见到她,没有太多的害怕,只是她高大得让他有点惊异。因为老早就听 说过南迦巴瓦人,小的时候还在林子里或江边见过。印度人和拉萨人都说这南迦巴 瓦人是野人,他想其实他们和人没什么太大区别,只是她要比自己还要高一些,粗 壮一些。 他甚至回忆起他小的时候,当上孩子王那年。在蚂蟥山三跳潭,他找到“绿月 亮”那次,和她见过面。 她全身长满棕毛,两米左右高。长发披过腰部,面孔像猴子又有点像狗熊。眼 圈嘴角血红。脚板和人差不多,略大些、宽些、厚些。分开的五指,长短一样。抖 抖颤颤的大乳奶子上,毛毛稀细拉拉。像个刚下出来的小猪崽。乳头鼓鼓碌碌,跟 只大额牛眼似的,黑得发绿。从肚脐眼到女人下边的隐地,汗毛浓密遮蔽挺严。腿 弯弯着,罗圈得很厉害,慢步时摇晃。 后来见她爬树、爬峭壁,比我们在山地上走路还轻松。她会甩石头,甩得很准。 吃的花松鸡,都是她一石掷去打碎脑壳的。 脚板前边宽大,后边窄小,平平的没有一般人的脚凹。大拇趾撇开得最大,粗 奘得像根山芋。她吃草莓、嫩树叶最多,后来也跟我一起吃烤半熟的松鸡和烤玉米 棒子。吃这些东西时她总爱笑,笑就露出不整齐的狗牙。她的脑袋比我的大好多, 眼睛凹空着,嘴巴撅兀着。她会脊翎鸟“吱溜! 吱溜! ”地叫;也会知更鸟“知! 知! ”地叫;还有绿斑鸠、百灵、杜鹃,小熊猫、苏门羚、藏羚、羚牛、林麝、黑 熊的叫唤。她自己闲了时,也经常在洞口弄出“呷——”“吱那——”的怪声,不 知是什么意思。也许是和她同伴联络,但她的同伴始终没露面。 她双脚站着走路一点没错,不像佳琼听山北人传说的那样,她是没有尾巴的。 跨步迈得好大,一米左右。她的山洞里没有任何铁器用具,有的只是石臼、石锅以 及砍藤断柴的石斧。 一年以后,经过博玛拉康的训练,她才习惯背竹篓。她的石器里大多是陨石的, 坚硬锋利。因为是天赐的,所以具备天力。 火塘里突然没了亮光,暗淡的屋中,游荡着烧焦的玉米糊烟。 夜的、寂静的、山林的呼吸;雅鲁藏布江水的、恬谧娓娓的窃语;南迦巴瓦的、 微风萤火虫的吟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