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你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让胸口的起伏缓冲下来。 枕边野青的内裤和胸罩,散发着一股股女人的味道,刺激着你的每一根神经。 鬼使神差地又涌起跃跃欲试想法,一种想看看她的冲动。刚才她的一切,你似乎都 想不起来了。 顺便再给她穿上裤衩。你果真虚伪地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其实不尽然,其 实你是想,过了这村,往后就没了这店了。 你拿起她的手电筒,下了床,连鞋子都没穿,挺着家伙,蹑手蹑脚过去了。每 一步,你都要付出极大的勇气和努力。你觉得你自己个儿很可笑,似乎迈出的每一 脚,都跨过一座大山,超越了一个峰巅,铅坠一样的沉重。你在大漠徒步,你在雪 域跋涉。 你与歹徒周旋,你和狗熊赛跑,一切的一切,你都没如此不堪负荷。今儿一个 小姑娘,居然把你整治得魂不守舍,飘飘然。 撂开蚊帐,她还是侧躺着,你把她轻轻搬仰过来放平,曲着l 的腿拉直,像个 “大”字。手电的光束,躲避着她的脸,从上到下,从下到上。忍耐着那家伙在身 体中部的跳跃,全身心观赏着这件精美的天然造化,最终却怎么也满足不了你了。 满足她,也是满足自己,人性不该违背。你跟自己的下巴颏说。 更强硬的另一种声音,从后脑勺传来:道德属于你,她不属于。 你发现这些大话没用,你就再一次试验着想起肖吾,想肖吾串姑娘时在栅栏里 露出的脸,想肖吾扛竹筒时的雄姿,想肖吾和野青在一起。你希望产生厌恶感,产 生一种懈怠,以此来结束。 你终于放下蚊帐,倒退着,用手电筒敲击着自己的脑壳,然后叼住电筒。面对 着墙角,闭上了眼睛,开始手淫……你兴奋起来。没头没脑地狂喷。你似乎听到了 墙壁的呻吟,听到了愤怒的嘶喊。 突然你的俩腿和屁股被什么抱住,你被吓了一大跳,几乎瘫倒。 是她,裸裸地,跪在你身后黑暗的土地上,哭泣着说,“我一直没睡着等待着 你爬到我上边来插进我身体里去。可你为什么为什么宁可甩到脏兮兮的黑旮旯里也 不愿意给我?!啊,你说! ” 她用脑门撞击着你。 你快坚持不住了,你彻底疲惫了,你彻底呆板了。 “我真该用刀像砍甘蔗一样把你这玩意砍下来! 既然你如此无情无意,缘分已 尽。”哐当一声,她手中的匕首扔在地上,立占.起身。 夜色朦胧中,一男一女赤裸裸地,面面相觑。你听得见她胸中怒火的燃烧,你 不敢看但看见了,她溢满泪水的眼睛。 她说话了:“我真想扇你个大嘴巴,再给你一通长拳。告诉你吧,跟你挑明了 说吧,抓你捆你验你身的事儿,那是我一手操持干的。本想一切水到渠成,你却一 只赖狗扶不上墙。给你甘蔗腰儿你非吃梢,嚼碎了牙,你也不知道滋味。你满脑袋 在想什么? 我都能做到挨操打呼噜,您大爷就是不肯往里进,你以为我那门口有什 么,有大锁,有界碑? 可我不是都求过您了吗,告诉过您了吗,您还怕什么,还不 敢进来,你是怎么啦? 您是不是以为您是高楼大厦的北京人,身份贵重了我们不配 ?我再告诉你吧,天下的鸡巴一个样,没什么新鲜的。”她胸脯急促起伏着。 Ⅱ乎吸加快。“您是不是以为就您有鸡巴,您是不是以为你的鸡巴是金粉涂的, 银子铸的? 进去出来一趟,八两变成了三钱,就损失了,就不是鸡巴是臭狗屎橛子 啦? ”她急促呼吸着,胸脯起伏,说得还没尽兴。“你以为我那里边是什么? 是榨 糖的碾子? 是布满了刀枪剑戟的陷阱? 还是红彤彤烧热的灶火眼,化了你不成。 真是,我操! ”骂完,她扑到床上,放平了身躯,蚊帐里像没有人似的,安安 静静。 轻薄的蚊帐,纹丝不动。 你尽量反应过来;尽量让自己的鲜血再沸腾起来;尽量让自己的雄气再勃勃起 来;尽量回过神儿来弄清她说的一切。可你弄来弄去,就是不成,尤其是弄不清自 己是个什么狗东西。一路上漂来荡去,像招了疯魔一样。你在女人的旋涡里,挣扎 来挣扎去。 你一个人在床上,也睡不着。 也许她的话对,你把这也太当回事儿了,把男女之间,粗粗实实画出了个界限 ?想过又不敢过,不敢过又想过。总觉得那边希奇不是?要是过去了,不就都结了吗, 她也不痛苦,你也不烦恼,多好的事。你凭什么给人家带来痛苦的同时,让自己也 备受这份煎熬。他妈的,你自己骂着自己,胡乱想不明白地想着。 今天的事你不想再去想,也没兴趣再想。对还是错,善还是恶.是阴谋还是诡 计,都无关紧要。 你只是在心底诅咒自己:“我到底是啥属玩意,不仅不敢往深了陷,又不愿意 往高处爬。因为女人,明天我不得已又得离开继续赶路,一次又一次,我这是咋的 啦? 我是人、是鬼、是种马? 野青说得对,折腾来折腾去,你有什么可牛的,你不 就是有一根儿鸡巴吗。” 你迷迷糊糊睡着了,梦中还在赶路。你想不清楚自己是在界碑这边,还是在界 碑那边了。一扇画满小人、动物的峭壁,像一座大界碑,挡住你的去路。你知道, 阿佤山上岩画很多,但没呈想,随便走走,就碰上一面。 岩画,被祖先描绘在高高的山崖峭壁上。这块石壁很大,很平整,像个八十平 方米的黑白电视屏,面向西天。 岩画的一些内容,是狩猎与被狩猎的画面。所以有西方学者说它是“狩猎者的 艺术”。可这岩画的大部分,是人类先人男女交媾的场景。你读到过一些有关的资 料,可这方面为什么没人评说.没人研究? 难道这里也有一个界限不能逾越? 这些 让人想象,又让人想不明白的问题,其实都让祖先,用赤铁矿石粉搀和着牛血,作 为场景,描绘在岩壁上,留给了人类。可人类却视而不见——一双挣扎的躯体,一 对诞生的标志,一个无疆的土地,一副没有面孔的脸庞……红的,红的,都是红的。 岩壁下放一排竹制的供桌。和尚念起经文。仪式的第一步,部落的头人开始主 持繁琐的祭祀仪式。 其后是代表家庭前来祷告的众位,大多是妇人和姑娘。 你问:“为什么都是女性代表? ” 头人回答说:“女人是界,女人是垭,女人是洞。过了女人,如日中天。” 不是你过去了,是一部分女人们过来了。她们把钱币和祭品,茶叶、锅巴米花、 糯米粑粑,交给头人。头人再放到供桌上,然后匍匐在地,长时叩头。 你手中没有可奉献的祭品,不好上去磕拜。头人看透你的心思,过来交给你一 份儿。你鞠躬谢了,双手放到供桌上,头颅叩下良久,请先人佑护,请先人闪开一 条道路,不要碑石拦路。 “大山有灵,保我顺达前行。” 一个空灵的声音,从岩画中传来:“你前行过去到哪? ” “是啊,我要到哪? ”你站起身,环顾四周,没醒过梦儿来似的。女人们已经 排成长队,把她们手里的供品递给你,同时用额头碰一下你的手。你无可奈何,只 好一份份往供桌上送。 像头人一样,苦煞你也,你真不容易,辛苦之致。因为每放一次供品,前后都 要磕头。估计她们是看到头人把供品给你,都模仿着学来,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念经和法器之声,在你耳边缭绕,让你这个不静之心慢慢虔诚,犹如信徒。跪 拜,磕头,一次次让前额触到冰凉的岩石。 你的额头,磕出了鲜血。疼痛袭来。 仪式结束,夕阳西下。 头人告诉你,这片岩崖曾是一面大镜子,太阳落山时。另一个太阳会在上边升 起,使整个地球光明永存。 “现在怎么啦? 为什么不再放光啦? ”你诧异地问。 头人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女人们围拢来,让你吃惊不小,全是光裸裸,精条条。上来拉住你的手,籀紧 你的腰,学着岩画上的动作,一个又一个,一次又一次,你不知疲倦,兴奋异常地 重复着。 人群中,你看到了野青,她正扭动着白净净的身子,摇甩着闪晃耀眼的手镯, 一点点挤近你。 你挣扎开,想从这扇岩画下边的缝隙里钻过去,几次都碰得头裂一般,血流到 嘴角。 “那也是一块界碑吗? 我需要撤退吗? 我? 我? 我? 我? ……”你的面前出现, 一个又一个倒挂着的大问号,像一个大弯钩,把你吊了起来。 这时,更多的女人如蜂,拥到你面前,骤然一片亮白,撕拽压挤在你身上。你 忽悠忽悠的身体,悠荡来悠荡去。 西方那句老话说得好,对于梦,重要的是赶紧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