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都力本来已经站在队伍前,和的能能并排。可老崴跳着脚一喊叫,学生们都和 他俩站到了一起。混乱中,都力发现黑豹没在。找黑豹是因为他们搞鬼那天,黑豹 也去了,都力觉得曾老师都同意黑豹在教室和他们一起读书,黑豹就是学生中的一 个,这时也该和大家站在一堆儿。都力想起,他们听到老师的哨子声从哺娘家出来 时,黑豹正在火塘边吃的能能给它烤的江鱼。他就又跑了回去。 都力刚刚跑上木楼梯时,剧烈的爆炸,把他震翻在地。自己的怀里像是抱着一 个热火球,又像小的时候,在溜索上,雷闪从身上经过。热,热,热得他眼睛鼻孔 在冒烟。那声响,比起炸鱼可大多了,冲天的大火,好像从地下喷出。一块炸飞的 木板,正好拍在都力的面门,像土坷垃砸在熟南瓜上,他两眼一黑,脑袋瓤子就搅 乱了。其间他听到了黑豹尖利的哀鸣,他甚至看到,黑豹那双瞪得圆圆的大眼睛, 在凝望着他,流着泪…… 很多人的呼喊。都力慢慢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曾老师的怀里。四周站着 灰花脸的同学们。的能能擦了擦泪水笑了,阿嘞! 谁没个死啊,可为了救只狗…… 都力打断他的话,瘸子,我不跟你好了,别跟我说话。然后挣扎着坐起,指着大火 熊熊的木屋说,黑豹! 黑豹……曾老师笑着说,的能能已经把黑豹救出来,你爸抱 回家去了。都力全身一阵颤抖,头转向的能能。的能能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踢着脚 下的石块。都力晃晃荡荡站了起来,趔趄地走向的能能。的能能迎上前,像两座山, 紧紧拥抱,俩人嚎啕大哭。学生中,有跟着哭的,有跟着笑的,也有跟着拍脸拍手 的。 大火烧了几个小时,火势才小了下来。哺娘说,谁也不要去管,那屋里再没什 么啦! 都回去睡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