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上班的第一天我基本上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但我依然非常乖巧地没有上网聊 天更没有打游戏听歌,而是在公司内部网站上浏览从前的程序。孔建洲则大摇大摆 地下载起了MP3 ,一边听还一边打起了CS。 我还花了很多时间去适应公司里人们互相叫英文名的习惯。以前我老觉得中国 人之间互相叫英文名字特别奇怪,现在自己也到了这种环境里头,不得不跟着大家 一起变得奇怪了。于是乎,我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会说大家好我是Susan ,而孔建洲 则说大家好我叫Joe 。我真担心以后习惯了我和孔建洲在家里也互相这么叫,多恶 心啊你说。 坏了,这要是给公司的人知道我和孔建洲住在一起,那还不一定传起来什么样 的流言飞语呢!我还是个黄花闺女呢我!我还没交过男朋友呢我!我凭什么就让这 个孔建洲糟蹋了呀?你看,我就说吧,我就说我跟叫“冰冰”的人相克吧?报应来 了吧?不行,坚决不能让公司的人知道我和孔建洲住在一套房子里,坚决不能! 我刚下定决心,孔建洲一张大号特写的脸就出现在我面前,“回家吗?” 我吓得往后一退,“回……回什么家?” “回咱们家啊!”孔建洲懒洋洋地说着,还故意拖长并加重了“咱们”两个字。 前面办公桌后面立即伸出了两个好奇的脑袋,我恨不得一个窝心脚把孔建洲踹死。 “我可是约了程开跟江南来家里吃饭,回不回随便你。”孔建洲松开领带,解 开衬衫的第一颗纽扣,胸有成竹地冲我坏笑。 “你……你什么时候跟他俩那么熟?” “笑话,我们可是大学同学,比你跟他们关系近多了……再说,”孔建洲低下 头,压低了声音,“我要不跟程开把关系搞好,以后他老婆回来能让我见嘛!”我 “腾”地站起来,孔建洲被我吓了一跳。 我盯着孔建洲的脸看了一眼,之后毫无起伏地对他说:“走吧。” 其实不是我不生气,而是我已经没力气生气了。我和程开都对这件事无能为力, 那么,除了任由人们去说,除了等到陈冰冰回来,我还能做什么?我很有些麻木的 感觉,也很有些灰心丧气的感觉。我忽然不愿意再去想程开,那个我爱了那么多年 的人,我忽然宁可自己从来没有爱过程开。 孔建洲见我忽然变了样,没敢再搭茬儿,只是在我打算往地铁站走的时候拽了 我一下,把我直接领进停车场。随着孔建洲手里的遥控器一响,一辆银灰色的“宝 莱1.8 ”亮起了尾灯。我停住脚步,扭头看看孔建洲,“这么有钱还用上班?” “这车,一半儿是我劳动所得,一半儿得感谢我老爸的赞助。”孔建洲很有绅 士风度地帮我打开车门,“上班是必要的,你怎么知道我有朝一日不会坐到邱总那 个位置?” 我瞥了他一眼,用表情告诉他我的不屑一顾,再也不肯说话。 在晚上六点的北京二环路上,想不堵车简直就是比白日梦还白日梦。孔建洲开 着车,开着空调,开着音响,一点一点在马路上蹭向家的方向。 我们都脱了西装外套,孔建洲本来很笔挺的衬衫在安全带的折磨下打了好多褶, 我懒得跟他说话,认真地听着他放的音乐。居然是莎拉·布莱曼和波伽利的《Time to say goodbye》。我有些意外,孔建洲不等我发问,便自我剖析起来:“你是不 是特意外啊?你会不会觉得从我车里听到的音乐会是《双截棍》或者《挥舞着翅膀 的女孩》之类的歌?”见我点头,孔建洲继续说:“我特爱听歌剧,为了这个,还 跑你们学校学意大利语去了呢。是不是对我有点儿刮目相看了?” 我笑,摇头。“别价啊,这么快就下结论了?往后你就慢慢了解我吧,我的优 点多着呢!” 我顺口就说了一句“我了解你干吗”,孔建洲阳光灿烂地就笑了,“我是你的 邻居,你的房东,你的同事,你的搭档,从哪个角度讲你都应该了解我,否则就容 易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