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我一直觉得,以孔建洲在计算机方面的才华,做程序检测太屈才了,但孔建洲 却嘻嘻哈哈地不在乎,说万事都要从小做起,不能挑挑拣拣。“等以后我当了副总 裁,就把你提拔成主任。” “行,那我等着。”我渐渐习惯了孔建洲这种漫无边际的神吹,久了便跟着他 凑趣,也不管北京的牛是不是都被吹死了。 孔建洲没再提那天晚上我和梁雅冰痛哭的事情,很明事理地把这件事当做没发 生。我当然更加不敢提,因为我觉得梁雅冰一定比我更加愤怒,我再生程开的气, 也不会迁怒于无辜得不能再无辜的孔建洲。能让梁雅冰愤怒如此,一定是个比程开 还可恨的人,为了避免战火烧到我,还是不要提为妙。 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我跟孔建洲一起做检测计划,对着一大堆代码神游太虚, 看代码看得无聊的时候我会胡说八道,比如孔建洲你看那个out 像不像你新买的墨 镜?孔建洲就说:“没看出来你想象力还挺丰富的,没事儿也写小说吧?” “骂谁呢你?谁写小说了?损人没这么损的啊!还不如直接骂我白痴呢!” 孔建洲就笑啊,好像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笑得满屋子的人都在看他。 笑够了,甩过来一摞检测报告,“写完了,签字。” 我翻了翻写得整整齐齐的检测报告,由衷地赞美道:“孔建洲你可真是奇才, 笑得那么厉害还能写出字来。” 随着一个龙飞凤舞的“Susan Zhang ”被我写在了检测报告之后,我和孔建洲 又一个阶段的工作结束了。孔建洲说要开车带我喝酒看球去,我踢着高跟鞋把西装 外套甩在了椅子上,“走吧,谁怕谁!今儿晚上冠军杯AC米兰铁定夺冠。” 孔建洲伸手摘下了我固定头发的发卡,“别逗了张工程师,AC米兰的好运已经 到头儿了,你懂什么叫冷门吗?今儿晚上就是冷门!” “打赌,我赢了你包我一个月饭。” “赌就赌!你赢了我包你一辈子饭!”孔建洲把发卡还给我,“别戴了,散开 好看。那,我赢了呢?” “我请你吃一个月饭。” “不,”他说,“我另有要求。我赢了的话……” 我正在埋头收拾背包,把包包里面没用的东西掏出来扔在抽屉里,孔建洲后半 句说了什么我根本没听见,随口答应了一句:“行,你可别后悔。”我以为他使大 劲也就能跟我赌个一千块钱,怎么也没往别处想。 孔建洲欢呼一声,按住了我要给程开打电话的手,“咱俩先去吃个饭吧,楼底 下找个地方,省得堵车。” 那天晚上我没胃口,吃了一盘沙拉就不想吃别的了,孔建洲到旁边的果汁吧买 了一杯七彩果汁给我,服务员把他拦住了,“先生,我们这里不能外带饮料。” 孔建洲扭头看看他,“不许喝外带饮料,说了不许看吗?” 小伙子一愣,“没有。” “没有不就完了,我买回来是拿着看的。”孔建洲大摇大摆走进来,把果汁递 给我,“小样儿,想拦着我,不想活了。” 我喝着果汁,开始仔细观察孔建洲。他是个聪明的人,说绝顶聪明也不过分。 我从未见他认真做过什么事,可无论什么事他都做得非常好,就算是我最头疼的人 际关系他也游刃有余,男女老少没有不喜欢他的。比起程开勤奋踏实的那种聪明, 孔建洲的聪明就多了几分玩世不恭的诱惑力。那么,江南呢?比起江南的那种我行 我素的聪明呢?孔建洲似乎又多了几分柔和。 孔建洲低头跟一块半生不熟的牛排较劲,一字一顿地问我:“你、看、我、干、 吗?” “帅。”我说。 “我这儿都茹毛饮血了,还帅呢?” “帅。”我重复。我没撒谎,孔建洲的确是帅哥。他长得不精致,但是很有男 人味。他没程开那么干净斯文的书生气,也没江南那么酷得话都不愿意多说的冰冷, 说白了,孔建洲身上有种浪子的气息,就是十五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少女最迷恋的 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