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太吃惊了,徐若茵愕然张着小嘴,瞠圆了戒备的水眸。 上官敖宇扬了扬手上的护照,她一听说可以走了,居然连自己的护照都忘了 拿,他故意拉长了声音,“这是你的吧?不要了?” “什么不要了!开什么玩笑!”徐若茵一把抢回自己的护照,丢了平安绳也 就罢了,要是连护照也丢了,代志可大条了! “你忘了拿,我是好心拿来给你耶。”他一副好心被霄亲的表情。 “那就谢谢你囉!徐若茵心不甘情不愿地说,虽然他帮她拿护照,但谁叫他 表情和口气都那么狂妄冷傲,那么教人不舒服! 谢完,她头低低的走出警署,他则一路跟在她背后。 律师都走人了,他却还缠着她,而且还冒出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 “还有我们的打赌,你打算怎样?” “什么打赌?” 徐若茵装得完全没有这回事,反正她又不是真的有意跟他打赌,一切都是他 在自说白话,扭曲她话中的意思。 “我的公事包里只有文件,没有炸弹。你输了,不是吗?” 他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圣诞夜在帝国大厦顶楼等人,因为等不到对方,而 心神恍惚,离开的时候,他完全忘了自己的公事包,没想到,就这样被人当作放 炸弹的恐怖分子…… “我……对不起啦,是我弄错了,是我太紧张、太神经了,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不是要你道歉,也不管你是不是神经兮兮,我现在只在乎一件事,你打 赌的事输了,现在你要怎样?”他的口气和眼神都显得轻邪猖狂。 “什么我要怎样!”徐若茵被他搞得心烦气躁,不假思索就冲出口, “有 没有搞错?应该是我问你要怎样……” 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妙,大大的不妙!果不其然,只见他扬起得意又猖狂 的笑脸, “我还以为你不会有此一问。” 徐若茵惩罚地咬了下自己的唇,暗骂自己猪头!她有种掉进陷阱的感觉,唉, 如果能把刚才那句话吞回去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我的意思是说,我根本就无意跟你打赌,我所说的打 赌,只是一个口头禅,不能当真的……” 上官敖宇的眼神黯沉了,“你不认账?” 眼看她自虐地在柔软红泼的唇瓣上咬下一排齿印,不知怎地,他心口也像似 被咬了一下那么难受,他不舍得她这样伤害自己,那会让他心疼,可是,要他这 么放走她,他又有点不甘心。“总之,根本就没有打赌这回事!” 丢下这句话,徐若茵赶忙溜之大吉,懒得再跟他瞎扯一堆,她还有更重要的 事要做! 上官敖宇瞅着她轻灵的背影,从鼻孔哼了声,“你说没有就没有吗?徐若茵, 这笔账我总有一天会好好的跟你算一算。” “下次再让我见到你,你就知道!”那双幽深的黑瞳眯了起来。 希望还来得及!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男人,徐若茵跳上一辆计程车,打算再 回去找她的平安绳。 她频频看表,十一点四十九分了,帝国大厦会在午夜十二点关闭,她希望能 在那之前赶到,找回祖母送她的平安绳。 但是,天不从人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等到计程车终于停在帝国大厦前, 她手忙脚乱地付了车资,下了车,刚好听到附近教堂传来午夜弥撒的钟声“当! 当!当……” 十二点了,太迟了,帝国大厦已经关闭了。 徐若茵沮丧地垮下肩膀,白跑了这一趟,唉,早知道就直接回饭店休息了, 她现在困得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Heybaby ,Wannahavefun?” 两个无所事事的黑人流氓,见她一个年轻女孩儿落单,不怀好意地围了上来。 徐若茵心里一惊,察觉到自己的处境十分危险,这个时候,四周寂静冷清, 要是这些黑人心怀不轨,她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当下之计,就是尽快逃离此地!但是,那两个黑人的反应比她更快,她才一 转身,便被他们拦住了去路。 徐若茵忍痛把皮包扔过去,强作镇定地说:“Youwantmoney,takeitand ? goaway!”如果他们只是要钱,她就当作破财消灾好了。 他们淫笑着,露出白森森的牙齿, “Honey ,wewantyouaswell !”说着, 其中一人攫住她,强行要把她拖走。 “救命啊!救命啊……”徐若茵惊骇大叫,一边拼命的反抗。 她当然敌不过有力的黑人,黑人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喊叫出声。 老天,她怎么会遇上这种事?徐若茵害怕得簌簌发抖,她不敢想象他们要把 她带去哪里,不敢想象他们会对她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不!不!她死也不要落在 这些黑人流氓的手上!“唔……唔……”然而,她嘴巴被捂住,根本发不出求救 声,天哪,她不但会被他们奸污,甚至小命不保,被弃尸沟渠…… 巨大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她一脸惊慌,无助的泪水爬了满脸。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冷冷的一句—— “Gethergo!” 上官敖宇因为车子还停在这儿,所以回来取车,没想到,却让他及时阻止案 件的发生。 如果他迟那么一步,这小女人一旦被那两个黑人流氓带走,后果真是不堪设 想! “Getolst !Mindyourownbusiness !”黑人凶狠地咒骂,并从身上掏出一 把刀子,想要吓退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 在纽约,聪明人都晓得要明哲保身! 上官敖宇冷冷一哂,“Sheismybusiness !”这小女人还欠他一笔账,她的 事,当然也就是他的事!他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人掳走! “Shit!”黑人流氓大声咒骂,其实是有点被他骇人的气势慑住。 但是,仗着他们有两个人,两人都有刀子;而他毕竟只是一个人,又是赤手 空拳的,他们认为还是可以拼一拼。 何况,那个东方小妞白白嫩嫩的,十分的令人垂涎,吃不到这块天鹅肉就太 可惜了。 攫住徐若茵的黑人暂时放下她,两个人一同对付上官敖宇。 徐若茵重重摔倒在雪地上,惊魂未定,脸青唇白。 她万万没料到,之前被她认定是“恐怖分子”的男人,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冒 出来救她。 只见他身手矫健,闪过了黑人刺过去的尖刀,再给予迎头痛击,他出手又狠 又重,把那黑人揍到瘫在地上。 “小心!” 另一个黑人出其不意,想在背后偷袭,徐若茵见了不由得惊呼了声,一颗心 揪紧了,生怕他会被黑人手上的刀子刺中…… 上官敖宇一个漂亮的回旋阳,再饱以两拳,便把对方摆平了。 “你没事吧?” 他伸出手,把她从冰冷的雪地一拉起来。 徐若茵的嘴唇在颤抖,“我……谢谢……你……” 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足见她所受的惊吓有多大。 察觉到她浑身抖得厉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上官敖字伸出长臂,揽着她 的纤细身子。一想到她差点就出事,他脸色一沉,语气凶巴巴的好骇人。 “深 更半夜,你一个人又回到这里做什么?”徐若茵嘴巴一瘪,“我……” 脸上泪痕未干,更多的泪水又开始汩汩流下。 见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上官敖宇没辙地叹了口气,“好了,你不要再哭 了,没事了……”他不说还好,他这么一说,心有余厚的徐若茵忍不住“哇”的 一声哭了出来。她双手像寻求保护似的,紧紧揪住他的大衣,哭着哭着,还不知 不觉地把挂满眼泪和鼻涕的小脸埋进他胸膛——上官敖宇仰天翻了个白眼,真是 被她打败了!叹了口气,他安抚地轻拍她因哭泣而耸动的俏肩,低沉的嗓音掺入 了一丝自己也察觉不到的温柔,“好了,哭出来就好多了。”“来,我送你回去 吧。你住哪家饭店?”之前,他有注意到她是跟旅行团一起,知道她是观光客。 “我……我要回家……”她抽抽噎噎地,经过刚才的惊吓,她不再觉得纽约是个 好玩的地方了, “我要回台湾……” 上官敖宇一愣, “回台湾?现在?!”他又好气又好笑地扬起浓眉, “小姐,我的车子没装翅膀,没办法送你回台湾。” 徐若茵窘红了脸,意识到自己说了任性又幼稚的话。但这也不能怪她,谁遇 到这种事,都会想火速的离开这个乱没安全感的地方。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她吸了吸鼻子,心情已平复多了,要不是他及时出现,救了她,后果真是… …想到这里,她又打了个冷颤。 上官敖宇帮她把围巾系好, “纽约的冬天很冷,夜晚更冷,一直站在街头, 你会染上风寒的,快走吧,我的车就停在那边……” “唔……” 徐若茵没有力气再说什么,默默地跟着他走,浑然忘了之前还把他当作“恐 怖分子”,而且到现在,她也还不晓得他的姓名和身份。 奇异的是,对这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她竟然变得如此依赖和信任他。 不少路段铺着厚厚的积雪,上官敖宇专注地开着车,车里的音响播着旋律轻 快的圣诞歌曲,在在提醒着他,今晚是圣诞夜。 圣诞夜! 他多么希望小素可以和他一起过圣诞! 然而,他苦等了三个小时之后,仍是没有见到想见的人。无可否认,他的心 情是沮丧苦涩的,甚至还失魂落魄到忘了带走自己的公事包,为此还被人当作放 炸弹的“恐怖分子”…… 想到这里,他侧头睨了徐若茵一眼。 经她这么一闹,照理说,他的心情只会更糟,但,奇怪的是,他并没有真的 动怒,只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而且,好笑的成分还多一些…… “徐若茵,我问你,我哪里长得像恐怖分子了?·不搞清楚这一点,今晚他 一定会失眠到天亮。 “唉?”徐若茵笑得很尴尬, “没有啦,你一点也不像恐怖分子,是我眼 睛被蛤蜊肉糊到……” “你老实说,我不会生气的。” “真的?” “当然,我说话算话。”哪像她,明明打赌输了,却不肯认账! “唔……”徐若茵吞吞吐吐地说,“你的胡子看起来很吓人嘛,还有啊,你 的表情好阴沉,整个人看起来冷冷的,有一股杀气……” 而且,他根本就不像在欣赏夜景,加上他又搁下那个超级可疑的公事包没带 走,敏感如她,当然会往坏的方面想啦! 上官敖宇勾唇一笑, “既然这样,现在你还敢坐我的车? 徐若茵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唔,是我误会了啦,你刚才还救了我,你绝对 不会是坏人!” 上官敖宇笑了笑,她信任的神情让他心情变得愉快,车子拐个弯,她下榻的 饭店就在不远处了。 可是,他却故意多绕了一段远路。 “我可以问你一件事吗?”徐若茵小心翼翼地开口。 “问吧。” “你……你为什么要留胡子?”她歪着头,一脸的不解, “男人留胡子, 是不是跟女人留长发是一样的心态?可是,胡子让人看起来好邋遢喔。” “我邋遢?”他挑眉。 见她那么慎重其事,他还以为她终于想到要问他的姓名了,没想到,这女人 最关心的,还是他的胡子!“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她反射性地摇头,想想 又觉得不妥,这样显得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她略带迟疑地点了点头, “好吧, 我就老实说吧,是有那么一点点啦。” 说完,她以一种等着被削的表情看着他。 没有人喜欢被人说成邋遢的,他一定会很不高兴吧?“你很坦白。”上官敖 宇高深莫测的神情,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想什么。 虽然他深深觉得这个小女人很可爱,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没有显露出对她不 寻常的好感。自从小柔离开后,他心如止水,从没对别的女人产生这么浓厚的兴 趣。 可现在,在这个圣诞夜,一个初识的女孩却不期然地挑动了他的心弦……会 是因为他太寂寞了吗?抑或是……“你不高兴了?”徐若茵咬着下唇,试探地问。 “没有。我没有不高兴。”操作是别人,这样子对他口无遮拦,他一定会大 大的不高兴,还会让那个人吃不了兜着走,但是,对她,他却特别的宽容。“我 在想,要怎样回答你的问题。” “喔?”徐若茵傲侧着头,此刻的他看起来心事重重、郁郁寡欢,她又怎么 忍心逼他回答呢, “你不想说也没关系,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我不介意 对你说。”上官敖宇掀动薄唇,似笑非笑,“我只怕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徐若茵眨了眨大眼睛,瞧他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她更加好奇了,“你不说 怎么知道我信不信?”“我以前有个女朋友,她非常的缺乏安全感,老觉得我会 被别的女人抢走,所以,为了让她放心,为了杜绝女人爱慕的眼光,我留了满脸 胡须,把自己变得:邋遢。”他的胡子,为小柔留了好多年。 “真的假的?”徐若茵瞠圆了双目。 她一直认为,男人留胡子的心态,应该就像女人留长发一样,是为了使自己 看起来更迷人,变得更有魅力,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是相反的,借胡子来掩藏 自己的魅力!上官敖宇勾唇而笑, “看吧,我都说你不会相信的了。” “我不是不相信啦……”她瞅着他被胡子遮去一半的脸庞,很努力地在揣想 他刻意隐藏的面貌, “这么说,你应该是长得很英俊的哕?” “怎么?想看我的庐山真面目?” 哗,他有读心术不成?徐若茵不得不承认,她是挺好奇的啦,可是:“怎么 看?难道,你可以把胡子掀起来吗?”“小姐,你到现在还以为男人的胡子,就 像女人的长发一样?”他忍不住又笑了,这个笨笨的好奇宝宝!“那到底怎样嘛?” 她灵光一闪, “啊我知道了,你有以前未留胡子的照片?是不是啊?快给我看!” 上官敖宇一手操控方面盘,一手从口袋里翻出皮夹给她,“驾照,身份证… …都在这里,你自己看。”徐若茵兴高采烈的接过去,一看,表情马上呆愣, “什么嘛,都是有胡子的啊,你骗我喔!”上官敖宇呵呵大笑, “话都是你一 个人说的,我可没骗你。” 徐若茵白他一眼, “那你给我看驾照和身份证干吗啦?寻我开心啊?” “小姐,你一直在问我的胡子,难道就不会想知道我的姓名吗?”真是被她 打败了。“啊?”什么意思?徐若茵迟钝地瞪着他,不过,他说得也对,她还不 晓得他姓什么名什么,人家救了她,又送她这一程,礼貌上也该问一下,唉,她 不是不想请教人家的大名,只是到现在还没机会问而已嘛。 “驾照和身份证上,有我的姓名。”他只好提醒她。 “喔。”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上、官、敖、宇。” “不用连名带姓的叫,叫我敖宇就行了。” “喔。”她乖乖地应了声,然后。小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这样不好吧, 我们又不是很熟,万一你女朋友误会就不妙了。” “我没有女朋友。”他淡淡地说。 “可是,你刚才还说……” “我刚才说的,是我以前的女朋友,”他神情淡然,决心要把无可挽回的一 段情深深埋葬, “我被她抛弃了,我们分手了。” “什么?”她吃了一惊。“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跟她讲话真好玩,好像绕口令。 “你不是为她留胡子吗?为什么她还要离开你呢?”徐若茵歪着头,想不通, “你会特地为她留胡子,这说明你很爱她,又怎会轻易的结束这一段感情呢?” 上官敖宇摇摇头, “我不是轻易的放弃,但是,很多时候,感情的事真的是强 求不来的。” “她离开后,每年的圣诞夜,我都会在帝国大厦等她,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三年了,她离开我三年了,我想,不管我愿意与否,我们是真的结束了……” 他不是那种会把心事摊开来讲的男人,此时此刻,对着这闪动着盈亮大眼的 女孩,心里的话竟然就这样逸出口。徐若茵动容地看着他,就算这个男人对她而 育是陌生的、是萍水相逢的,然而,她却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他苦涩的心情。“她 ……为什么要离开你?她不爱你吗?” “她爱我,爱得很痛苦,她一直觉得我总有一天会厌倦她,会去喜欢上比她 年轻貌美的女孩,她说,与其等到这一天的来临,不如在我们最相爱的时候分手。 双方都保留最美好、最浪漫的回忆。” 徐若茵听得一愣一愣的,天哪,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 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够笨的了,可是,就连她笨笨的脑袋也觉得,这个女人好 笨喔。 如果说,将来一定会分手,现在就不谈恋爱;那,明天肚子也会饿,干脆今 天也别吃饭好了,不是吗? - “你要给她安全感,给她信心,给她保障嘛!”她一副专家的口吻, “哪, 你准是常常目不转睛的看别的美女,才会让她觉得你很不可靠;还有,你一定是 没为两人的将来做打算,所以让她觉得未来没保障……” “我哪有那个闲情逸致看女人?”就连投怀送抱的美女,他都不会要! “至于求婚,我每次一向她求婚,她就会哭,她说自己是喜极而泣,但是, 结婚的事她连想都不敢想。唉,女人心,海底针,我真的搞不懂……”他转向她, “你说说看,这是为什么?” “啊?”她被问倒了。 “如果是你深爱的人向你求婚,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吗?”照理说,一般女人 应该都不会这样吧? “这……”徐若茵咬着下唇,蹙眉想了一想,“我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所 以无法回答你。” 上官敖宇微愣,心中一喜,“你还没有对象?” 徐若茵皱皱鼻子,“没人要!” 闻言,上官敖宇又是一笑,心里隐约已有了一个主意…… 三年前,小柔坚决提出分手,他在无计可施之下,只好同意两人暂时分开一 阵子,他仍然留着胡于,等她回心转意。 每年的圣诞夜,他都会忍不住求她跟他见上一面,然而,她却从来没出现过! 等了一年又一年,他的心,一点一滴的冷却了。 他领悟到,小柔是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了! 今年的平安夜,在帝国大厦,他同样没等到小柔,却遇到了徐若茵这个女孩, 这,让他想起一句古老的话—— 上帝关上一扇窗,会打开另外一扇。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