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世博的车开进了体育中心,这时世博才对宛丹说道,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必须马上回办公室处理。宛丹就说那你去吧,也不用再回来接我们了,我们自己 搭计程车回去。世博说不如晚上就在外面吃饭吧,我们直接到那里去集合。于是 两个人又商定了一家饭馆,再一次约定了时间,这才分手。 庄世博如释重负地把车开走了,他当然没有回办公室,更没有什么特别重要 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只是演不下去了,他觉得精神高度紧张也高度混乱,现 在他开始质疑自己到底有没有心理问题了?他想一个人静静地待一会儿。 不知不觉间,他把车开到了芷言所在的大学的校门口,应该说这座城市的大 学区还是比较体面的,不像商业区早已是满目疮痍,混乱不堪了。世博把车停在 了一棵榕树的下面,他摇下车窗,点着了一支烟。他知道星期天在这里是找不到 庄芷言的,他不是为了找她,只是不知不觉中,停落在这里想事。 他不得不承认,自芷言走后,他的工作和生活都有一些失衡,没有人再听他 说什么了,单打独斗的寂寞感袭扰着他,而他自己的心智也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健 全,没错,他依然是果敢的,有气魄的,努力向上的,也没有日益膨胀的私欲, 但他始终不能安然若素,他不是一个周到的人,所以也就不知道身后会发生什么,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但是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按照芷言为他铺设的轨迹往前 走,一个女人的归来,一个女人的离去,似乎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他却发现他已 回不到从前,他跟宛丹睡在一张床上,但是他满脑袋都是叶丛碧,她的曼妙,她 的一寸一寸的肌肤,她的飘飞的发丝,所谓的举棋不定,所谓的一诺千金统统都 是借口而已,如果说他还爱着宛丹的话,那么他迷恋的却是另一个女人。 所以他不能到击剑馆去,庄淘无意间的要求也许是最毒的一着,他再一次被 庄淘击败。他已经无法面对自己的从前。 世博给芷言打了一个电话。 那一个夜晚过去之后,芷言在酒店里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非常意外的是 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除了耳朵还有些痛以外,她可以接任何人的电话了。 世博问道,你在哪里?芷言道,我在和新浪一起看楼盘。世博道,怪不得, 我在单位见到新浪了,意气风发的样子。芷言似乎不想多谈此事,道,你在干什 么?世博道,在陪儿子练剑。芷言道,那很好啊。世博道,不如我们晚上一块吃 饭吧,我订好了一家餐厅。芷言道,我跟新浪就不过去了。 说来说去,其实世博最想说的话是对不起,但是对于他来说,这三个字无论 如何说不出口。他跟芷言已经通过很多次电话,但是要表达心意,很难很难。 芷言道,哥,你要慢慢适应现在的生活,其实什么都没有变,也不会改变。 世博无言。 他一个人在车里坐了很久。 偌大的击剑馆里,宛丹握着庄淘的小手,一招一式地搏杀,儿子的动作稚嫩, 但是神情却是无比神勇骄傲的,也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庄世博。往事排山倒海一般 地袭来,宛丹陡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宛丹给儿子擦汗的时候,庄淘突然说道,妈妈,我能提一个问题吗?宛丹道, 当然。庄淘道,我觉得你跟爸爸的关系很好,但是,庄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但是你们两个人不亲热。宛丹的手停在半空中,人也顿在那里,几秒钟之后,她 勉强笑道,我和你爸爸工作都很忙,我们这么拼当然都是为了你。 话音未落,她也知道这不是理由。 宛丹开始絮絮叨叨,显然她很想把这件事解释清楚,儿童的眼神清澈无比, 天真,也是有力量的。有些事,越说越不能自圆其说。 庄淘说道,妈妈,你不用说了,我已经明白了。 合家欢的晚餐显得高度和谐,属于演出成功。 晚上,庄淘睡了。宛丹和世博在餐桌前相对而坐,宛丹道,你想跟我说什么 话,现在说吧。世博道,没什么要说的呀。宛丹叹道,你甚至都不愿意进击剑馆, 你怕什么?世博默默无语。宛丹道,还是说出来吧,说出来会好受一点。好一会 儿,世博的眼圈红了,宛丹惊道,世博,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世博告诉宛丹,他爱上了别人。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