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 叶妈妈也是在瞬间看见了净墨,她怔了大概2 秒钟,便跑过来招呼净墨一行 人,她热情地说你们不用看菜牌了,我来给你们配菜,而且免单。众人知道这是 叶妈妈,都说不好,叶妈妈道,到了这儿,就听我的吧。 晚餐的高峰期直到快10点钟了才结束,节目组的人也早已离去,只有净墨一 个人坐在桌前喝啤酒、抽烟。叶妈妈见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好走了过来。净墨 道,叶妈妈,这个餐馆是你的对吗?叶妈妈道,是。净墨道,你拿了人家的钱, 对吗?叶妈妈道,是,庄芷言给我送钱来,我撤了官司。净墨道,她为什么这么 做?难道你没有一点怀疑吗? 叶妈妈道,“我怀疑又怎么样呢?丛碧她已经死了,可是我还要生活,我今 后怎么办呢?你跟丛碧再好,也只能来看看我,总不能养我吧?” 净墨道,“可是如果丛碧是被害死的呢?” 叶妈妈道,“丛碧的死是一个意外,庄小姐说,丛碧和庄世博是真的相爱, 已经在谈婚论嫁,丛碧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庄世博的,他们都认账,也都不希望发 生这个意外。” 净墨无言,想了想道,“既然不打官司了,叶妈妈,我想你还是把丛碧的日 记、信件和照片送给我吧,我想留个纪念。” 叶妈妈道,“庄小姐把所有这些都拿去了啊,那些你认为不用给律师的东西, 她也拿去了。” 净墨闭上眼睛定了定神,道,“她给了你多少钱?” 叶妈妈道:“100 万,不过任何人若是问起来,我都不会认账的。” 净墨道,“那你也应该跟我说实话啊,前两天我去看你,你说你还在打官司。” 叶妈妈的眼圈红了,道:“我也是有面子的啊,孩子,我怕你看不起我。” 净墨差点脱口而出,他想说那你干吗还要这样去做呢?可是他没法说出口, 因为叶妈妈赔尽小心地看着他。是啊,谁都是有面子的,何况是在晚辈面前丢面 子。于是,净墨把曲终人散、杯盘狼藉的饭店环视了一圈,说道,“也许你做的 是对的,这个店的生意很火啊。” 净墨离开了“一代天椒”,他一个人沿着机场路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实在走 得太累了,他才叫了一辆计程车,他坐在计程车上,望着窗外的夜晚,聚积了很 久的泪水还是流了下来。就是他得知丛碧死讯的那一天,他都没有哭过,只是下 班以后,在办公室楼顶的天台上闷闷地坐了好长时间。可是刚才的那一刻,他再 也忍不住了,叶妈妈说的没错,他能给她养老送终吗?曾经跟他一日夫妻百日恩 的前妻,他都不知其踪,有什么时候真正想起过她呢?叶妈妈是过来人,她当然 知道还是钱最可靠,但也唯有如此,才是他的伤心处啊。 然而,芷言的举动还是引起了净墨高度的怀疑,他不相信有人用高昂的价格 摆平的事情背后没有隐情,可是他手上什么证据也没有。 净墨想了很长时间,他来到世博和芷言居住的小区,因为是上午时分,地下 停车场很静,也没有什么人走动,净墨看见一个守车场的保安,身边守着一个岗 亭,里面有录像和收费的装备,但他显然觉得气闷,于是坐在门外的一张破藤沙 发上,埋头看着一本武侠书。净墨走过去,拿起保安手上的书,见是《七剑下天 山》,于是合上书,把一张100 元钱夹在书中当作书签。 保安也有几分侠义气概,笑道,你不是想偷车吧?净墨道,我想看车库的录 像。保安道,哪一天的?净墨道,死主持人那一天的。保安道,你不用看了,那 一天的录像设备坏了,什么也看不见。净墨道,那你就告诉我100 元钱的内幕吧。 保安道,也没有什么内幕,那盘带子我看过,就是那个庄家的女主人,没有出车 的记录,她的停车位一直是空的,但是有回来时的记录。净墨道,也就是说,出 事的那个晚上她根本不在现场,而是闻讯赶回家来的?保安道,我不知道,反正 后来录像带又没有了,到底谁拿走的也查不清楚,管理处要求我们统一口径回答 问题。 数日过去,净墨一无所获。 一天晚上,芷言从外面回来,当她准备推开楼下的大玻璃门的时候,只见净 墨从黑暗中向她走来,这让她感到十分意外。 芷言说话的声音里带出了一丝少有的亲切,她说道,你是找我吗?净墨点头 称是。芷言道,那我们到会所的茶室去谈吧。他们俩在黑暗中并排走着,芷言并 没有注意到净墨黑着脸,只顾心里想着,他找我会有什么事呢?更少有的是,她 感到了刹那间的心悸。 会所的茶室里没有人,地方虽然不大,但收拾得整洁干净,又是一色的红木 家具,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芷言要了两杯绿茶。 芷言恢复了常态,道,“有什么事吗?” 净墨瓮声瓮气道,“我还是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芷言沉吟片刻,道,“什么真相?真相就是意外啊。”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