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唉……才逃离不到十二小时,马上又被抓回去,全世界还有运气比她更背的 人吗?靠着油灯所发出的微弱光线,双手被反绑的杜映月瞠眼瞪视非常眼熟的营 帐,自转醒后,第N 次叹气。 「杜小姐,我感到很抱歉……」另一个被掳人质讷讷地愧疚开口了。 「又不是你的错,干嘛要道歉?」奇怪瞅了纳亚满是歉意的年轻脸庞一眼, 她觉得莫名其妙。「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是!他们要抓的人是我,没想到却连你 也被抓来了。」说到底,应该是她对不起他才是。 「耶?」这下换纳亚傻眼。明明亚拉麦叔叔那帮人的目标是他,这位杜小姐 怎会抢着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察觉他的疑惑不解,杜映月很好心地解释。「我就是被他们给从美国抓来的! 有一个胖胖的、看起来大概是这伙人老大的变态中年阿伯,还企图对我不轨,好 恶心!中东地区就是有这种变态败类以此种犯罪行为,在败坏贵民族的声誉啦!」 说到后来,口气很是气愤。 呃……她形容的人不会是亚拉麦叔叔吧?没想到亚拉麦叔叔竟然也干起这种 强掳异国女子,来满足私欲的丑事! 惊愕暗忖,纳亚顿时一脸尴尬,不敢老实招认那个「变态阿伯」是自己的叔 叔,怕她非要「叔债侄还」,找他泄恨。 「喂!你脸色好象不大好喔?不舒服吗?」瞇眼看着昏暗光线下的他,脸色 似乎有些惨绿绿,杜映月关心探问。 「没、没有啊!我很好。」心虚摇头,忙不迭地否认。 「那就好!若你病了,我可不奢望那群败类会慈悲心大发地送你去医院。」 安心地点了点头,她忍不住叹气。「唉……经过白天的脱逃后,我想他们的戒备 肯定会加强,我们想要逃出去,恐怕并非易事。怎么办?我不想一辈子被困在这 里,成为某个变态阿伯后宫里的其中一个女人……我、我想回家见我的家人……」 话到最后,隐隐含着泣音。 「妳、妳别担心!我们一定可以逃出去的!」见她眼眶滚泪,纳亚急了,慌 张安慰。「就算逃不出去,我大哥一定也会来救我们的。」 「你大哥?」泪眼蒙眬地看着他,杜映月有些怀疑。「你大哥很厉害吗?」 「是啊!」头点得几乎快断掉,神情极为崇拜。「大哥以前被业界封为N0.1 的保镖,现在则转往幕后开起保镖培训公司。他是我最佩服的人……」开始喋喋 不休,歌功颂德最敬爱的大哥。 保镖啊……谈起保镖,杜映月就想起墨奎、想起医院的那一吻、想起两人在 一起时的点点滴滴与暧昧情愫,想起……呜……能想的实在太多了!直到现在, 她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少林弟子! 呜……她失踪后,少林弟子一定很焦急吧?他会不会到处打探她的消息,赶 来救她呢?呜……少林弟子,你快来啦!看在我曾救你一命的份上,现在该是你 回报的时候了…… 「我也认识一个很厉害的保镖喔!」噙着泪,她突然插话截断年轻男孩的叨 叨絮絮,唇畔漾起美丽浅笑。「他现在大概很心急地到处找我吧!」不知为何, 她莫名相信少林弟子就算翻遍全世界,也一定会来找她的。 「真的吗?」纳亚有些惊讶,随即笑开了脸,特地鼓励打气。「也许妳那位 厉害的保镖,现在正赶来救妳呢!」 「嗯。」泛着笑,杜映月鼓起信心。就算少林弟子真的会来救她,她自己也 该自立自强才是,不能坐以待毙。能逃得了第一次,肯定也能逃得了第二次。 「纳亚,想想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让我们自行脱逃?」双手、双脚被绑,她屁 股挪啊挪的挪到纳亚身边去。 「我一直在想啊!」纳亚苦笑。 「噢!」吐了吐舌,她迅速地朝四周看了看,随即忍不住笑出来。 「很高兴妳能苦中作乐。」瞪着她,纳亚觉得这女人真怪!刚刚还一副要哭 不哭的,现在却又一脸很乐的模样。 「没有啦!」忍俊不禁地格格直笑,杜映月得意解释。「你看,原先角落那 儿有一个铜制水壶,结果被我拿来打昏守卫后,现在那个水壶已经不见踪影了。 我想可能是被那个守卫拿去藏起来了,免得又被敲出个大肿包。」 顺着她目光瞧去,纳亚心思已经不在她的话上,两眼惊喜地瞪着角落矮几上 的那盏油灯……对啊!他怎么没想到还可以藉「那个」来脱困! 喜形于色,艰困地起身,不顾她诧异眼神,跳啊跳的跳到了油灯前,转过身, 微蹲着身体,缓缓将被麻绳所绑的手腕朝火苗逼近。 「呃……纳亚,你干什么想不开,要把自己烤成BBQ ?」杜映月直觉疑问, 实在不仅他在干什么? 「什么BBQ ……噢!可恶!」被火苗灼烫了一下,纳亚惨叫低咒。 「你这不是活体BBQ ,不然是什么?」哇——真恐怖!好象闻到烤肉香味了。 「我在试着藉火苗烧断绳子!」没好气地横去一眼,他继续奋战努力。 「原来如此!」恍然大悟,杜映月也勉强起身,跳啊跳的跳到他旁边,探头 瞄往他身后做技术指导。「左边、左边……不对!再右边一点……往上、往上… …不对、不对……」 这位小姐还真吵!不怕惊扰外头看守的人吗? 「杜小姐,如果妳再不安静,恐怕马上就会引人进来了!」压低嗓音警告, 纳亚强忍下翻白眼的冲动。 「啊!对、对不起喔……」急忙噤声,她一脸的抱歉。 万分无奈,纳亚专心忙着「玩火」,在她憋声憋气的指挥下,闷哼着被烧伤 了好几回后,终于将手上麻绳给烧断了。 双手一得自由,他强忍着手腕上的烧伤灼痛,飞快解开脚上束缚后,接着忙 帮她重获自由。 「这样舒服多了。」身上麻绳一解开,她开心地甩着手,关心的目光却落在 他的手腕上。「纳亚,你有没有干净的布?」 「做什么?」悄声低问,同时行动无声地潜到帐口处,偷偷拨开帐帘一小角, 观察外面情形。 不对劲!外头的情形似乎显得太过慌乱、嘈杂了,一大堆人在黑夜中来来往 往穿梭着,显得有些诡异。 「你手腕上的烧伤需要先用干净的布包扎起来啦!」压低嗓音解释,随着他 视线往外望去,杜映月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跑来跑去的,究竟在干嘛?」夜 间的沙漠运动会吗? 「小伤,没关系!至于究竟在干嘛,我也不……」话未完,蓦地,营地另一 端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惊得他只能反射性的迅速压着她趴在地上,直到地面隐隐 的震动转小,外头手忙脚乱的惊慌大叫此起彼落不断传来时,他才又连忙将她拉 了起来,同时注意到原本在外头看守的守卫,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到, 大喊大叫地往火光大起的另一端奔去。 好机会!他们可以趁乱逃出去。纳亚大喜,拉着她躲躲藏藏地奔出了帐外。 「怎、怎么回事?」跌跌撞撞在黑夜中窜逃,她仓皇地随着纳亚东窝西躲, 耳边则听到枪声四起,许多马匹、骆驼受惊,胡乱奔逃乱窜。 「快上来!」没时间回答她的问题,纳亚不知何时控制住一匹奔逃过来的骏 马,翻身上马后,飞快将她一把拉上马背。 「我、我不会骑马啊!」杜映月惊叫。 「我会骑!」缰绳一勒,压着她服贴在马背上,脚跟朝马腹一踢,在黑夜与 枪声的掩护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趁乱脱逃而去。 然而就在他们隐没在夜色下、驾马奔离营地之时,两人都没注意到原先所待 的营帐却蓦然爆炸起火,火光直冲天际。 「探得情报,墨奎正领着小毛头身边几个护卫,刚从利雅德朝这儿过来了。」 营帐内,塔山忠心地对主子报告。 「就怕他不来!」亚拉麦冷笑,随即下令。「命令下去,要大家小心戒备, 提升为一级警戒。」 塔山得令转出营帐,没多久,外头就传来阵阵加强戒备、增派人手来来回回 巡视的喧吵声。 哼!墨奎,尽管来吧,我等着呢! 亚拉麦眼底进出森寒残光,嘴角勾起冷酷笑痕,心中正得意时,轰隆爆炸巨 响骤然响起,震得他耳膜隐隐生疼,随即外头响起一片惊慌失措声—— 「弹药库爆炸了……」 「快救火……」 「不好!有人潜入偷袭……」 心头一凛,肥胖身躯正欲窜出营帐外了解情况,猛地,一记毫不留情的直拳 迎面袭来,将他揍得倒飞回营帐内,瘫软在地上老半天爬不起来。 「好久不见了,亚拉麦。」大脚有力地踩在一张鼻血直流的横脸上,狠戾嗓 音低沉打着招呼。 「墨奎,是你!」亚拉麦满眼震惊。「你不是才刚从利雅德出发?」为何这 么快就出现在这里?究竟哪里出差错? 「情报不错!」掌中手枪稳稳对准他,墨奎冷嗤。「不过却是我故意放出的 假消息。」事实上,他和一群训练有素的护卫们,早已经悄悄往这儿而来,刚刚 才炸掉一座弹药库。 「你……」知道被耍,亚拉麦气到肥脸变成猪肝色,急怒攻心到说不出话来。 「我如何?」浓眉一挑,眼中阴霾却更深了。「你若识相点的话,就该一辈 子窝在沙漠里安度余生,但你偏不,非要自寻死路!」千不该、万不该,都不该 去动到映月!在争夺韦氏家产的事件中,她是最无辜的。 「我自寻死路?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愤怒的双眼中盈满深深的不甘。 「那一切都不是你的,不论是油田、公司,还是韦氏族长。」为他的利欲熏 心而摇头讽笑。 「若非你的阻挠,那早就是我的了!」亚拉麦愤怒吼叫。 懒得再与执迷不悟的丧家之犬废话,墨奎足下运劲,将他一张肥脸几乎踩得 变形。「我问你,纳亚和你命人掳来的那位东方女子呢?」 愤恨瞪着他,亚拉麦硬气不语,冀望己方人马能一举制住敌方人马。如此一 来,形势可就逆转了,届时就换他一脚踩在这个男人的脸上。 好似看透他的盘算,墨奎嗤笑。「我劝你别作春秋大梦了!方才弹药库那一 爆,炸死了不少你的人,现在外头……」装模作样地倾听了下,才又接续道:「 枪声渐歇,大概都被我这边的人制伏了吧!」 闻言,亚拉麦大惊失色,发现果真如他所言,外头只剩零星几声枪响,若是 己方的人大获全胜,早该飞奔进来向他禀告最新状况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等会儿我的人可以在营区里慢慢地找他们,就算你将他 们藏在老鼠洞,我也会找出来的。」墨奎冷笑不已。 「哈哈……」见大势已去,亚拉麦蓦地狂声大笑,眼底隐隐浮现几许疯狂, 手俏悄地往腰际问摸去。「想找他们?到地狱去找吧!」他绝不屈服!要死也要 拖个垫背的。 「你想干什么……」看出他玉石俱焚的打算,墨奎大骇,同时发现他诡异的 动作,枪口一偏扣下扳机,子弹凌厉射中他的肥手。 但来不及了,就在同一时间,亚拉麦已经按下别在腰际的遥控按钮,一道震 天爆炸巨响轰然响起。 「哈哈……你去找吧!也许还能找到他们的断肢残骸……」疯狂大笑,全然 豁出去的神态。 「你该死!」又惊又怒,枪口朝他心口射出致命一击。 霎时间,猖狂笑声遏止,亚拉麦两眼爆凸,似乎心有所怨,死状极为吓人。 一脚将他踢开,墨奎窜出营帐外,映入眼帘的却是远方另一端的某座营帐, 因爆炸而大火狂燃。 哈哈……想找他们?到地狱去找吧! 看着冲天火势,耳边回荡着亚拉麦临死前的狂笑之语,墨奎心几乎要被撕裂, 一股寒意从脚跟不断上窜:然而高大身躯却死命朝大火方向狂奔,泣血惊吼—— 「不——」 沙漠的清晨,金色太阳从东方一望无际的沙丘上缓缓升起,映亮了满地的灿 金。营区内,高大男人立在大火后的余烬前,神情木然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焦黑。 忽地,几名男人在翻遍废墟,确定真的寻不到任何类似人类的破碎残骸后, 纷纷对高大男人摇摇头。 他们已经找了一整夜了,就算被炸得再如何破碎,总也会有一些尸块残留下 来吧! 见状,墨奎下颚一紧,心底却升起一线希望……倘若灾后现场没任何显示有 人昨夜在这儿被炸死的迹象,那么是否可以大胆猜测他们极有可能早就趁乱逃了 出去,只是亚拉麦并不知情,临死前还以为自己拖了两个垫背的? 而纳亚若真偕同映月逃离,肯定会往利雅德的方向走吧! 思及此,胸口逐渐灼热起来,他强抑下激动的情绪,不顾其它人的纳闷,大 掌一挥—— 「走!往利雅德方向找人。」 好闷…… 好热…… 好渴…… 还有,为何太阳这么大?就算是沙漠,这种可以将人活生生蒸发的热度也太 夸张了! 「纳亚,我们迷路了吗?」扯开干裂的唇瓣,杜映月望着蔓延至地平线的无 尽黄沙,第三十五次怀疑质问。 「没有。」同样第三十五次肯定回答。 「你怎么知道你没迷路?」太过不舒服的环境,让她想找人碴。没有迷路都 嘛他自己在说,搞不好他们早就迷失方向,不出两天就会为这座沙漠增添两具人 干。 低头奇怪地看她一眼,纳亚兀自策马而行,很明智建议。「杜小姐,若不想 让自己更渴,我劝妳最好少说点话。」都已经缺水了,还在浪费口水,真不知她 在想什么? 闻言,杜映月一窒,该死的知道他说的没错,只好沮丧地闭了嘴。然而才安 静没多久,她又忍不住了。 「绿洲呢?沙漠不都有绿洲?」有绿洲就有清甜、甘凉的水啊!呜……她好 怀念清水的滋味。 这位小姐以为随便一喊,绿洲就会出现在她面前的吗?偷偷再低头瞪她一眼, 纳亚无奈暗忖,已经不想浪费任何口水来回答她的问题了。 「喂!你干嘛不……」声音蓦地一顿,瞪着远方一团不断逼近的朦胧黑影, 她惊愕地张大了嘴。「纳亚,那、那是什么?」不要是她心中想的那种大自然力 量,千万不要啊! 「什么……是沙暴!」抬头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纳亚惊吼,脸色大变抱 着她飞快地跳下马背,连滚带爬地奔向不远处的一座小沙丘下。 「哇——我们到底被谁下咒了,为什么这么倒霉?」哇哇大叫,吓得花容失 色。 「闭嘴!」否则待会儿肯定吃进满嘴沙。 受不了地吼了一句,他飞快将聒噪女人压卧在地上,宽大的中东长袍密密实 实地覆盖住她,期间才不到十秒钟,夹着漫天黄沙的暴风已经威力惊人地朝他们 扑袭而来,锐利风刀毫不容情地刮向肌肤,痛得简直像是拿刀在割似的。 许久后,沙暴已过,一切平静如昔,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灿黄金沙,哪有两 人踪影? 寂静中,忽地,某一隆起小沙堆轻轻颤动起来…… 沙暴过了! 感觉到肌肤不再生疼,耳边的啸啸风声逐渐远去,被黄沙淹没的纳亚这才迅 速起身,抖落一身的沙尘,模样颇为狼狈。 压在身上的重量一离开,杜映月也快速地爬了起来;因被纳亚护在身下,模 样比较起他来,可真是好过太多了。 「好加在!好加在!」劫后余生地下断拍着心口,她一脸庆幸。「太好了! 我们都没事,天公疼好人。」果然福泽深厚啊! 「不!发生了很严重的事。」环顾周遭,年轻脸庞突然垮了下来。 「啊?」 「我们的马不见了!」 疾行驶过广阔的漫漫黄沙,车外,烈日高照,气温高得足以烤死人;车内, 气氛却沉重、冷凝得能冻死人。 驾车的男人表情极为沉凝,但若比较起副驾驶座上的墨奎,那就只能算是小 巫见大巫了。 透过车窗,凝目搜寻着沙漠上的任何蛛丝马迹,墨奎薄唇紧抿,心中的不安 越趋严重…… 该死!已经找了大半天了,为何还是寻不到他们的踪迹?他们逃出去时,肯 定没携带任何的饮水、粮食吧?在沙漠中,只要缺水一天就足以致命啊! 纳亚从小在中东长大,也许还能多撑一些时间,但映月并不适应沙漠气候, 或许连一天也捱不过去…… 想到这里,胸口不禁一揪,就在心中焦躁越来越深之际,锐利眼眸忽地扫到 远方正在移动的一个小黑影…… 「快!前力有动静。」赫见远方移动黑影,墨奎欣喜大唱。会是他们吗?会 是吗?老天保佑,但愿是他们…… 驾车男人也注意到了,加足马力往黑影疾驰而去,不到一会儿,他们已经看 清黑影真正的身分——一匹在沙漠中乱晃的骏马。 为何这里会突然出现一匹无主骏马?会是他们脱逃时的坐骑吗?若是,为何 只剩马匹,却不见两人踪影?莫非出了什么意外? 心中惊惶质疑,当车子来到马匹旁,墨奎飞快跳下车,一把抓住缰绳,控制 住不断躁动的骏马,同时细细检查马儿状况,发现马鞍的材质、样式与亚拉麦营 地内的那些如出一辙,同时更发现马儿全身上下沾满黄沙,看来就像是…… 「该死!他们肯定遇上沙暴了!」所以才会失去坐骑。 神色一凛,他飞也似地又跳上车,沉声喝令。「快!我想他们应该就在前方 不远处了。」 「我……我不行了……」虚软无力瘫软在热烫黄沙上,杜映月想哭却发现自 己脱水到连眼泪也流不出来。 呜……她要被晒成人干,就快要死了……小星、伊凡、少林弟子,再见了… … 「起来!」霍地,走在前头的纳亚发现她没跟上,立即踅回来,死拖活拖地 要将她给拉起。「快!再走一会儿,就会有个小绿洲了,到了那儿,妳想休息多 久、喝多少水都行。」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六次了,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任由他拉扯,她 缓缓地闭上眼,知道自己真的到了极限,再也没体力走了。「纳亚,你自己走吧 ……我不会怪你的……」 看着她干裂唇瓣,身体陷入脱水状态,精神极为委靡衰弱,纳亚清楚她的状 况真的很差。但是……但是真要丢下她,他办不到啊! 「我不能丢下妳。」 「有你这句话就够了!你走吧,我不会怪你……」虚弱一笑,她曲着身体呻 吟低语。 「我背妳!」 「不要!这样你会被我连累的……」要死,死一个就够了,不必来凑数啊! 不接受拒绝,纳亚蹲下身,企图将她背负起来之际,眼尾忽地扫到远方沙丘 似有动静,瞇眼细瞧。他突然兴奋地跳了起来,以阿拉伯话大吼大叫,不断挥手 想要引起注意。 「这里!这里有人……」老天!有车子接近了!此时,就算是亚拉麦叔叔那 帮人追来,他也会很高兴让他们抓回去。再说,那些快速驶近的车子实在很眼熟 ……哈哈,是韦氏人马的车子! 「我们在这里!快点……」感谢阿拉!他那些护卫们寻来了,他和杜小姐都 不会有事了! 纳亚在鬼吼鬼叫什么?该不会是盘旋在天空的秃鹰正在虎视眈眈,他在替她 驱赶那些专食腐肉的沙漠清道夫吧?唉……秃鹰老大,别急啊!等我真死透了, 你再来也不迟嘛! 灼热的强光让她根本不想睁开眼睛,杜映月为此刻的自己还有心情自我调侃 而苦笑,然而心里却很想哭。 呜……尸体会被秃鹰给啄得血肉模糊,死状好丑啊…… 「是他们!」远远地就看到纳亚挥动双手、大吼大叫呼喊着,墨奎欣喜若狂, 急躁地要身边的人再开快点。 不一会儿,当车子逐渐接近,眼看纳亚激动地奔过来时,墨奎目光却落在不 远处、瘫软在黄沙上的人儿身上。 老天,是映月!她没事吧?为何会倒在地上? 胸口一阵惊恐揪紧,还没等车子停稳,墨奎就迫不及待地跳下车,拔腿往他 们的方向奔去。 「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纳亚边跑边叫,张开双臂准备来个兄 弟情深的相拥,谁知却扑了个空,让他只能惊愕地转身瞪着那抹高大背影,继续 朝前奔去。 疾如旋风飞奔至杜映月身边,墨奎双膝蹲跪,抖着手轻轻地将委靡在地上的 人儿的上半身给扶起,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映月,是我!我来了……」察觉怀中人儿还有在呼吸,他心底激动异常, 呼唤的嗓音显得极为不稳。 感觉到自己被人给扶起来,甚至还听到少林弟子的声音,杜映月不禁干哑地 呻吟起来。「呜……我真的快死了,竟然产生幻听现象……」听说人临死前,都 会有些怪错觉的。 「胡说!」又喜又怒地笑骂,听她声音干哑、嘴唇龟裂脱水,墨奎连忙解下 身上的水壶凑到她嘴边,小心而温柔地喂她喝水。 啊……有水!甘甜、清凉的水!呜……她确定自己真的快死了,所以才会有 这么严重的幻觉!可是,就算是幻觉,她也要好好享受这冷冽清水的美妙滋味… … 闭着眼,饥渴而狂猛地努力大口灌水,她像离了水的鱼儿,不断补充着水分, 直到喝得太猛而呛咳出来。 「小心!」轻轻拍着纤背,墨奎极为心疼、不舍。「慢慢喝,还有很多。」 呜……少林弟子的声音好温柔,她好想见他啊!就算是幻觉也好,她想见他 一面……蓦地,紧闭的眼角忽然淌出清泪。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惊见晶莹泪珠,他紧张追问,就怕她出了啥差错! 再也忍不住地缓缓睁开眼,乍见那张刚毅、熟悉的脸庞映入眼帘,杜映月悲 凉叹气,兀自嘀咕低语。「这算是海市蜃楼吗?海市蜃楼有这么近的吗?还是我 真的已经幻觉到这么严重的地步了?」 「我不是海市蜃楼,妳也没有幻觉,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活生生地在妳面前。」 好气又好笑,墨奎低头覆住小嘴,温柔给了个轻吻,以额抵额笑问:「这种触感 和温暖会是幻觉吗?」 两眼大瞠,惊疑瞪视好一会儿后,小手轻触自己的嘴唇,随即又转而抚上他 的脸……没消失?是真的!少林弟子真的活生生地出现在她眼前,不是她的幻觉! 「哇——」当意识到他百分之百「系金ㄟ」,杜映月蓦地紧紧扑抱住他,哇 哇大哭出来。「少林弟子,真的是你……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呜……我以为 自己会死在这里……永远见不到你了……」 「不会的!瞧,我来了……来找妳了……」低哺安慰,想到她差点丧生在这 片荒漠中,墨奎心中就害怕不已,浑身轻颤紧搂着怀中人儿,恨不得将她揉进自 己体内。 「……呜……少林弟子,人家小说的女主角被掳来中东……都可以……可以 遇到高大英俊的酋长……后宫还会有大到能游泳的浴池,可以天天洗澎澎,晚上 躺的是有四脚床柱的豪华大床,为什么……为什么我就倒霉得落到落魄的中年阿 伯手中……还差点脱水死在沙漠里成了秃鹰的祭品?虽然我不是小说中那种绝世 美女,但际遇也差太多了吧……」可怜兮兮、以着极为爆笑的比较言论来哭诉自 己的遭遇。 闻言,墨奎差点笑了出来,很高兴她还能保有如此逗趣的心情与想法,来面 对自己被掳这件事。 「若妳愿意,只要回到利雅德,我会满足妳一切的要求……」将人紧拥在怀, 他微笑响应。 「你又不是酋长……」杜映月又哭又笑地回嘴,无尾熊似地巴在他身上,说 什么也不松手。 就见灿金沙地上,一对男女激切地久久相拥,无法分开;而一旁看傻了眼的 纳亚,却满头雾水加问号—— 怪了!这两人怎会认识啊?而且……还「熟」得不得了呢!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