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短短数日,舒沂彤的生活从天堂猝不及防地跌到地狱。 “NO.53 !”一大清早,粗暴的脚踹进她那小得可以的房间,厨娘扯开嗓子 吼叫,“还睡?!给我起来!别以为你是新来的就可以偷懒。” 掀开满是补丁的毛毯,舒沂彤揉着眼皮,睡眼惺忪地睨了胖嘟嘟的厨娘一眼, 头疼地哀求。 “可以麻烦你小声一点吗?我耳朵很健康,没有重听。”要是在台北的朋友 听她说出这般低声下气的话,铁定吓掉下巴。 NO.53 ,她的新名字,在海盗巢穴里,她这无名小卒和其他一干奴仆一样, 只配称呼代号。 妈的!她真想朝那对变态姐妹痛快咒骂,这招真够污辱人! “居然讨价还价?!”厨娘更加火大咆哮,仿佛上天赐给她喉咙不是用来说 话,而是用来吼的,“大伙早餐都吃完了,你还敢赖在床上,自以为是大小姐吗?” “噢!”舒沂彤呻吟叹气,她血压低,一向难早起,而这已经是她错过的第 三次早餐。 “噢个屁!马厩的粪便要是没给我清干净,你午餐就不用吃了!”厨娘撇下 话后转身离开。 舒沂彤连叹息的时间都没有,套上衬衫和围裙,急忙梳洗。 马粪?唉,真是报应不爽。 她舒大小姐在澳洲牧场骑马时,还曾经嫌过马臭,要求她老爸请驯马师在马 上喷香奈儿五号香水呢!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那群四只脚的动物已经折磨得她一身稻草,外加恶心的 屎臭,这绝对是以往爱美的她万万不能容忍的,但更大的打击还在后头。 “这……这就是午餐?!” 瞪着那清淡得捞不到一片肉屑的马铃薯炖肉汤,和一块硬得可以用来K 人的 荞麦面包,舒沂彤终于难以隐忍地大叫。 “嘘!”一只大掌捣住她嘴巴,小心翼翼地告诫她,“小声点,你叫得那么 大声,待会厨娘听到,又要把你的份拿去喂狗。” 原来她舒大小姐在此存在的价值等同于狗。 她欲哭无泪地哀嚎。“威尔,不是我挑剔,已经连续一个礼拜吃这种东西, 你难道没有丝毫想杀人的冲动吗?” 威尔,代号NO.52 ,二十六岁,早她几天成为奴仆的马来西亚籍英国人,因 为在赌场输了钱,只好卖身价债。 “忍耐吧,总比饿肚子好吧?”棕发蓝眼的威尔安慰她。 舒沂彤可不记得自己虐待过仆人,甚至还让他们丰衣足食,她顶多对他们颐 指气使、偶尔耍耍威风。所以跟她一比,那对姐妹真是没良心到极点。 待她吃完后,厨娘又不间断地派给她工作,“这堆碗盘晚餐前给我洗好,要 是打破一只,你就死定了。”好像折磨她是她此生最高职志。 在压抑了一个礼拜后,舒沂彤说出心中话,“喂,难道没人去给那对姐妹花 一点智慧的建议吗?你应该知道,这世界上有种机器叫洗碗机。” “我什么都不用知道。”厨娘冷冷地瞪着她,“我只知道你再不洗,晚餐就 别想吃了。” 可恶,又用食物威胁她! 舒沂彤愤恨地想对那死胖子咆哮——那种垃圾,求我我也不爽吃! 但她不敢,现在的舒大小姐已经可悲到为了食物牺牲尊严。悲哀啊!一边搓 洗着瓷碗,她一连默默哀悼自己廉价的自尊。 “啊!”她低呼一声,呆愣地望着自己的双手,“断了。”右手无名指,最 后残存的指甲彩绘终告灭绝。 清洁液泡沫裹着她过去不曾打理杂务而起水泡的手指,以往洁美姣白的十指 已伤痕累累,更别提修剪保养得像宝石的指甲,全都断裂歪曲。 以清水冲去泡沫及脱落的指甲,苦涩在胸腔不断发酵,舒沂彤用力吸口气, 告诉自己不许掉泪。 她卯起劲用力洗刷碗盘上油渍,想像这是那对姐妹恶心的脸…… 晚餐餐桌上,威尔顶顶舒沂彤的肩膀,语气开心不已,“哇!不错耶!晚餐 是牛排,还有蕃茄奶油浓汤,真棒!” 他心满意足地拿起刀叉,并又催促她快吃。 “喔。”舒沂彤懒懒应了声,以刀叉翻搅着盘中满布牛筋的肉排。在以前, 这种东西拿来喂她家的看门狗都不够格呢! 月上树梢,辛劳了一整日,好不容易可以回到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休息,但 蚊子不停在耳畔呜叫,床垫还发出霉味,舒沂彤浑身骨头疼痛,怎么也无法入睡。 起床走到悬在墙上的镜子前,镜面映出被莎莉剪短的发丝委靡地垂在肩膀,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尊贵如她,何时曾吃过这些苦、受过这般委屈? 一切都是为了陶德,她难过得好想哭。 “陶德……”抚着镜中布满泪水的脸庞,她再也无法压抑地啜泣呢喃,“你 在哪里呢?陶德,你是不是也跟我一样在受苦呢?” 舒沂彤绝对难以想像,陶德的生活有多惬意愉快,他悠游穿梭于两位个性迥 异的姐妹间,将她们耍得团团转。 凯萨琳喜欢刺激,陶德冲浪骑马无一不精,将凯萨琳迷得魂都快飞了。莎莉 则喜欢书生,陶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一张钻石嘴哄得她心花怒放。 于是乎,姐妹俩首度阋墙,就仅仅为了陶德的初夜该献给谁。 “陶德,快张开你那性感的唇瓣。”莎莉娇嫩嗓音在他耳畔轻扬起,四周活 动式书架环绕,几本厚重的古书随意摊放着。 舒适地将头枕于美人大腿上的陶德乐于听命行事。他一向尊重女性,女权至 上嘛! 莎莉拈了颗青葡萄,轻柔地送进他口中,她眨着浓密的睫毛,期待地瞅着他。 “好吃吗?” “你喂的都好吃。”他脸不红、气不喘地赞美。在他的字典里,可没有太过 恶心而说不出口的情话。 “真的吗?”莎莉笑得花枝乱颤。 “千真万确。”陶德深黝眼眸绽出电死人不偿命的迷人光芒。 砰地一声,藏书阁桃花木门被推开,他勾起一抹兴味盎然的微笑,莎莉则蹙 眉回头。 “谁?”哪个不识相的敢打扰她与陶德独处。 “是我,妹。”凯萨琳大剌剌领着一群光裸着上身的健美男人走进藏书阁, 她一见陶德脸色骤变,“原来你在这里,我找了你一上午。从来没有任何男仆敢 让我干等,你是第一人!” 她一脸的怒气腾腾。 她们姐妹俩给了他太多特权,例如,她们必须直呼他名讳而非代号,还有, 他可以省略敬称,直接叫她们两姐妹的名字。 但他一点也不感激,对她们俩更无丝毫惧意,可就是因为如此,她们才会对 他更加迷恋。难道真是太过放任,让他骑到她们头上啦? “别气,凯萨琳。”陶德撑起上身,撩了下性感发丝,盈满笑意的眼神令人 难以拒绝,更别提生他的气,“是莎莉说她无聊,我才陪她念书,如果你喜欢, 我也愿意为你朗诵一首古拉丁文情诗。”他一脸无辜地说。 他的温柔解释,并没浇熄凯萨琳的怒火,反让她火气直往上升。 哼哼,她就知道,陶德哪来的胆子违逆她的命令,一定是妹妹强迫他,他出 于无奈只好从命。 “莎莉,别太过分了,今天明明轮到陶德陪我。”凯萨琳兴师问罪,亲昵的 姐妹情消失无踪。 “你才别太过分了!”莎莉不甘示弱,“已经那么多猛男陪你,还不满足吗? 偏偏要跟我抢陶德。” “那好,这些男人全都给你。”凯萨琳可以为了陶德这棵小草,放弃整座森 林,“NO.28 到NO.37 ,通通留下来陪二小姐。” “哼,不必。”莎莉才不领情,“他们全是空有蛮力的草包,是你才喜欢, 我根本看不上眼。” “是啊是啊,你当然看不上喽。”凯萨琳撇撇唇,讽刺道:“因为你自己也 是空有蛮力的草包嘛。” “凯萨琳!”莎莉愤怒咆叫。 “怎样?我难道说错了吗?”她冷冷地睨着亲妹妹。敢跟她抢男人,真是无 知到极点。 听听这对白,令人难以想像一周前,这两个女人还是感情好到不行的姐妹, 这会为了一个陶德,居然恶言相向。 然而“肇事者”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他慵懒地睨了窗外一眼,拉丁古文看太 多,眼睛感觉有些酸涩。 “天气真好,出海去玩风帆如何?”他随心所欲地微笑提议。 凯萨琳喜出望外地咧嘴而笑,“再好也不过了!”然后转头板起冷脸对那群 猛男下命,“NO.28 到NO.37 ,限你们五分钟内准备好风帆,快!” “别走,陶德。”莎莉噘起丰唇,大失所望地拉住他的臂弯。 “抱歉了,美丽知性的莎莉小姐,你知道我身不由己。”他低哑嗓音旁若无 人地对她调情,就是要激得凯萨琳火大。 “他是我的,还不放手。”她用力拍掉莎莉的手。 “什么你的?真是大言不惭。”胜负还未定呢!莎莉推了她一把。 “你厚颜无耻!”凯萨琳叫骂,还以颜色地反推亲妹妹。 “你卑鄙小人!”莎莉顾不得姐妹之情,伸手拉扯她的红发。 两姐妹你来我往,乐得一旁观战的陶德看好戏,他拈起水晶盘中的葡萄,放 进口中,鲜美多汁的甜味令他绽出微笑。 啊!日子实在太好过了。看着她们打架,他只觉心情愉快,压根不记得还有 一个女人为了他正在受苦受难。 城堡顶端,四周是重重叠叠的花圃,前可眺望碧草如茵、繁花似锦的山岭, 后有海盗村庄萦绕港口,远处海天一色,晴空干净如洗,蔚海白浪磅礴。 整个上午两姐妹陪着陶德玩轻航机,下午凯萨琳吩咐下人撑起阳伞,摆好桌 椅备妥茶点,以慰劳他的辛劳。 “来,试试看,这可是中国的雨前龙井,茶叶得由处女以唇瓣衔下,再放进 奶兜中偎着,非常珍贵的。”凯萨琳从女仆手中接过茶壶,亲自为陶德斟茶。 女仆见状骇得倒退三步。这……这真的是那位诡计多端的凯萨琳大小姐吗? 居然温顺得像只波斯猫。 “陶德,吃吃这块提拉米苏,这可是用黑手党故乡西西里岛西端——马萨拉 所生产的甜酒制成的唷。”莎莉抢下女仆端来的甜点,献宝似地捧到他眼前。 这下女仆更是瞠目结舌。孔武有力,向来崇尚以暴制暴的莎莉二小姐,居然 嗲声嗲气地说话?!妈啊,天要下红雨了。 陶德轻啜了口热茶,口气敷衍地回答,“唔,不错。”接着他又咬了口甜点 咽下,态度随便应付道:“嗯,很好。” 不,一点也不好,他无聊得想逃跑了,这两姐妹一下子就被摆平,没一点挑 战性,他很快便厌烦了她们。 陶德莫名其妙地感觉焦躁,心中像是悬念着什么,就连使计让两姐妹大打出 手都无法解闷。 他随口应付两个女人层出不穷的嘘寒问暖,眼神四处飘移,倏地,他眼色一 凛,差点认不出远处正在清扫花园落叶的舒沂彤。 她肌肩晒成健康古铜色,虽比之前瘦了点,但动作俐落,秀发随风晃动,没 了炫目亮眼的性感时髦,却平添一股清纯素静的美感。 刹那间,他的心跳快了下。 “陶德,你都没在听我说话。”凯萨琳不满地抱怨。 “有,你们在讨论米兰服饰展嘛。”陶德不耐地应了声。 该死!早该是宣告结束的游戏,他在心动个什么劲? “那你说,我们该选择哪个品牌的服饰,比较符合我俩的形象呢?”莎莉撒 娇地发问。 陶德根本懒得回答,他全副注意力都放在舒沂彤身上。可恶,那个粘在她身 旁的男人是谁?他凭什么贴在她耳边说俏俏话? “陶德!”莎莉娇瞠喊着,“你说啊。” “说?说什么?”他火气顿时上升。这两个花痴干么一直打断他的注视? “你们姐妹俩不穿衣服最符合形象。” “这样啊。”凯萨琳咯咯地笑,“你很想看我的裸体吗?” “哼,他是想看我的好不好。”莎莉瞪了姐姐一眼。 “才怪,是我的!”凯萨琳立刻反驳。 两姐妹又开始争吵不休,陶德不予理会。多亏她们无意义的争吵,他才有机 会好好打量舒沂彤。 她和一个男人在花丛间低头说话,他们喁喁交谈,不时交换眼神相视而笑, 状似熟稔,交情非凡。 陶德的眼睛不悦地眯了起来,开始胡乱猜想他们究竟是什么关系?然后再暗 自咒骂自己,他干么介意啊! 可是……真该死,他就是很介意,十二万分地介意! 晚餐的时候,舒沂彤在威尔身旁的空位坐下。 等不及用完餐点,她忍着饥肠辘辘的感觉,紧张又期待地低声问:“怎样? 你打听的结果如何?” “呃……这个嘛……”威尔有些为难。 下午在花园时,舒沂彤再次询问之前他打包票一定能采听到的消息,结果打 肿脸充胖子的下场就是牛皮吹破,其实他根本什么都打听不到,只好一拖再拖, 但眼看这会是拖不过了。 “怎么样?”她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脸色。都已经一个礼拜了,不管好坏, 都该有结果了吧! “你知道那两姐妹身旁有很多男人陪伴,而你又不知要打听的那个人的代号, 这实在有点困难。”威尔开始找借口推托。 “没有消息吗?”舒沂彤非常失望。 原以为威尔曾是那两姐妹的玩伴,应该会有管道得知陶德的下落,她才托他 打听的,没想到还是落空。 “有,有啦。”威尔不想自己在舒沂彤心中的形象大打折扣,事到临头他只 好扯谎。 “他好吗?”舒沂彤飞快地问,内心却深受煎熬。 当初她也是倒贴找上陶德的,现在她沦为阶下囚,他成为那两个女人的入幕 之宾,难免他会变节、变心,她不应抱太大希望的,可是她却管不住自己的心。 “他不好。” 既然要扯谎,威尔干脆把自己的经验拿来讲,“那两个女人挑剔又麻烦,他 没办法讨好她们,日子当然不好过喽。” 舒沂彤既松了口气,却又不免为陶德担心,“他现在情况怎样?那两个女人 该不会变态地虐待他吧?” 一想起莎莉报复性地削断她长发,她就毛骨悚然,天晓得她们会怎样对付无 法讨她们欢心的玩物。 “虐待倒不会,吃不饱、受排挤却是真的。”说起切身惨痛遭遇,威尔有感 而发,“男人间的竞争意识很强的,没人会同情失败者。” 吃不饱、受排挤?舒沂彤一颗心揪得死紧。她就已经够凄惨了,难道陶德比 她更惨? 一定是的,哪个男人可以容忍女人把他当作玩物,且不顺意就一脚踢开,更 别提相互竞争谁较能取悦女主人了。陶德如此骄矜,绝对无法忍受的。 舒沂彤偷偷藏起一块僵硬的荞麦面包,心中暗暗打定主意。 夜深人静,舒沂彤不敢掌灯,摸黑溜出佣人房,蹑手蹑脚奔往城堡主楼,以 她的仆人身分,除非打扫,否则一概被禁止进入主楼。 趁戒备森严的守卫一时不察,她终于进入主楼,但主楼房间多,她根本不知 道陶德住哪问。 “陶德……”揣紧怀中温热的食物,舒沂彤暗自祈祷,“给我一点暗示吧, 让我知道你住在哪间房。” 也许是上天怜悯她历经许多苦难,陶德趁夜潜入海盗窝的电脑营运中心,折 回房间时,正好撞见她身影。 “舒沂彤。”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还真大胆,居然敢夜闯主楼,一旦被抓到,铁定要受到严厉的惩罚。 “陶德。”舒沂彤怔怔望着他,眼色迷蒙。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在眼前,而她就像被攫获钉住翅膀的蝴蝶,丝毫无法动弹, 五味杂陈涌上心头,眼眶一热,她努力逼回眼泪。 “我……听说你过得不好。”她声音哽咽,激动得快哭了,“我很担心你。” 月光幽幽,她一袭单调俭朴的连身白衫,哪还有昔日高贵大小姐的骄气,但 她真挚的情意、热切的关怀,却令她美丽双眸在黑夜中闪闪发亮。 “舒沂彤,你……”你误会了。 罪恶倏地涌上陶德的心口,他穿着上等丝质睡袍,趿着羽绒拖鞋,整日悠哉 玩耍,日子过得可好咧,所以他说不出口。 “喏,这给你。”舒沂彤从怀中掏出一块硬邦邦的面包给他,然后露出腼腆 一笑,“我知道很难吃,不过将就点,总比饿肚子好吧。” “你就为了给我送一块面包,深夜闯进这里?”陶德不可置信。她是傻瓜吗? 难道不知道是谁害她走到这步田地? “嗯。”舒沂彤眨眨眼,俏皮地吐吐舌头,“我听说你吃不饱,怕你饿肚子。 你因为我而被绑到这里,要是害你饿死,我不就罪过了。” 陶德全身一僵,硬如石块的面包上犹有她的体温,热得几乎灼伤他手掌。 不,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她这笨蛋,为什么还那么坚持对他的爱意?这只 是个该死的游戏,她还不懂吗? “舒沂彤,你错了,大错特错。”陶德思绪混乱,口不择言,“你怎么如此 天真?你为何分不清对错?为什么你不是那种世故的女人?” 如果她是,她会恨他无情,他就可以潇洒离去,偏偏她不是,她的纯真让罪 恶感快淹没了他。 “你在说什么?”舒沂彤一头雾水,摸不着头绪,“你饿昏啦?”她踮起脚 抚摸他脸庞。 陶德反手握住她小手,发觉原本纤细白嫩的手指变得粗糙,漂亮的彩绘褪色, 修长指甲断裂,这全是他造的孽。 “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他沙哑地问,心折且心痛。 舒沂彤柔柔地微笑,“对你好是应该的嘛,因为我喜欢你啊!” 陶德顿觉喉头哽咽得无法言语。他知道他该残酷地将真相说出,他应该敲碎 她梦境,想尽办法送走她,但为何现在的他想紧紧拥抱她?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