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午后,凌露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坐在御花园里,大腿上搁着些许针线和布料。 这几天,她因觉得胃不舒服,所以持地在今天早上请了御医来替她看诊,没 想到竟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惊喜── 她怀孕了! 天!她怀孕了,怀了她心爱男人的孩子! 说实在的,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确是因为拓雷长得像雷.马龙而产生了 移情作用,不过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发现自己早已无可救药的爱上了他,爱上 了这个时而狂妄时而柔情、时而霸道时而体贴的古代男人。 爸、妈、还有扬,对不起了!抬起头来,她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道:“我已经 决定这辈子都留在这个地方,照顾拓雷还有我们的孩子;而你们,就当我已在那 场无情的车祸中丧生,时间会让你们淡忘失去我的伤痛的。” 垂下头来执起针线,她打算替腹中的宝宝缝制几件小衣裳。这孩子应该会在 冬天出生,她可不希望她的宝贝被北方这严寒的天气冻着了! 缝着缝着,不善女红的她突然被针头扎了一下,一股不祥的预兆顿时涌现她 的心头。 会是拓雷发生了什么意外吗?她一边吸吮着指上的血珠,一边胡乱的猜想。 听说他这回出城,是为了与大明协议结盟的事宜,会不会是因为谈不拢而发生了 什么变故…… 不过,她的猜测很快就被推翻── “汗妃,汗正在寝宫里等着见你,你快回去吧!” 她一听上立刻起身往寝宫奔去。 一推开门,凌露果然看见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正对着她张开双臂。 兴高采烈地扑进他的怀里,当她正想开口告诉他,她怀孕这件天大的喜事时, 却被他的吻给堵住。 “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现在我只想好好的爱你一回。”十来天不见,他发 现自己居然想她想得厉害。 犹如初经人事的小伙子般,风尘仆仆的拓雷二话不说便动手扯去她身上的衣 服,推她仰躺在案面上,共赴云雨巫山…… 许久,激情终于渐渐褪去,在努力的喘了好几口气之后,凌露才有办法开口 说话。 “雷,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唷!”她脸上堆满了笑意,“相信你听 了一定也会很高兴的。” “到底是什么事?瞧你开心成这样。”仍舍不得退出她体内的他,不禁挑眉 问道。 “我、怀、孕、了。”她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地把这天大的喜讯告诉他。 “喔?几个月了?” “御医说大概两个月了!”她兴奋的朝他比出两根手指头。 两个月……该死的!为什么偏偏是在那个时候?拓雷并没有如她所预期地露 出喜悦,反而更增添了阴郁。 “雷……我怀了你的骨肉耶!可是……为什么你看起来好象不太……” 凌露话犹未说完,硬教拓雷的冷言打断── “你确定这是我的骨肉?”猛地撤出她的体内,他自顾整起装,完全无视于 她的惊愕。 “当……当然是呀!”凌露楞了好一会,才再度寻回自己的声音。 她的结巴,完全是出自于震惊,但听在拓雷的耳里,却成了十足的心虚。 “连你也不敢确定,是不是?”他冷冷的问。 “我……”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是这等的反应?凌露震惊地望着他,脑子乱 成一团。 “既然连你也无法肯定,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那么,我想……只 有打掉他。” “什……么?!”凌露不敢相信的瞠大了眼。她……她没听错吧,他居然不 要这个孩子! “我说打掉,因为我不想要一个不明不白的孩子。”伸手惮了惮衣身,他冷 漠地搁下话后,旋身大步离去。 *** 御书房里,拓雷摔开正在批阅的奏折,烦躁的将脸埋进双掌中。 他又何尝不想要一个属于他俩的孩子?只不过当时她扣耶律扬同床而眠的暧 昧画面,犹历历在目,所以,即使她怀上耶律扬的种只有千万分之一的机率,他 也不愿冒这个险。 总之,这个孩子他是留不得。 正在懊恼之际,一名宫女匆匆前来禀报:“汗妃一直不肯喝下那碗药汁,奴 婢特来请示汗。” “该死!”他低咒一声,随即起身往寝宫走去。 一进到里头,只见好几名宫女围绕在凌露身边,劝她喝下那碗打胎药,但凌 露却死命的坞着耳朵,硬是不肯听劝。 “你们退下!” 充满威严的嗓音霍然响起,宫女们一刻也不敢悄作停留,全都急忙离去。 “为什么不喝?!”拓雷粗鲁的一把将她拉起,厉声喝道:“你应该知道我 向来最痛恨不听话的女人。” 仰起头来,凌露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这真是几个时辰前与她激情缠绵的那个男人吗?虽然,她早知道他的性情难 以捉摸,但前后如此大的差异,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我不懂?为什么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她痛心地问。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他反问她。 “我真的不懂。”她摇摇头,哽咽地道。 “那好,我就同你说清楚。”他用力将她扯近,使她颤抖不已的娇躯踉跄的 趺进他的怀里,“我可以忍受你跟别的男人睡过觉,却无法忍受生下来的孩子不 是我的,懂吗?” “我……我什么时候跟别的男人……”她怔怔望着他,好半晌,才恍然喊道: “你是指耶律扬!” “怎么?终于想起来啦!妳可真是健忘。”他冷嗤道。 凌露这才猛然的意识到,表面上他虽若无其事、实际上他对那件事情还是耿 耿于怀。 “雷,请你一定要相信我,那天晚上我和他真的什么也没做呀!”她急着澄 清,希望他能听得进去。 “如果你肯乖乖的把这碗药汁喝了,我就相信你。”他坚持道。 “不!我不喝!我不要……”眼见没有转圜的余地,凌露害怕的将他推开, 连连往后退,直到双脚抵上了床沿而趺坐在床铺上。“如……如果你打从一开始, 就认定我和耶律扬有着苟且关系,那你当初为何还要娶我?娶一个你认为不清不 白的女人。”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说话了── “因为我不服气。” “什……什么?!”凌露顿感天旋地转。 “老实告诉你好了。”他双手环胸,态度十分冷淡,“倘若那天不是你意外 的出现在训练场上,当着我的而说出耶律扬对你有多重要,我想……我也不会因 为一时的冲动而答应娶你。” 两道清泪霎时滑落凌露的面颊。 原……原来如此啊!他会娶她,完全是因为他输不起──而她,居然还傻慢 的以为他是喜欢她,甚至是爱她的。 方振凯的背叛是令她心痛,但眼前这个男人的无情却是教她心碎,彻底的心 碎。 “我懂了!”她怅然一笑,眼底蓦地闪过一抹坚决的光芒,“你不爱我没关 系,你不相信我也无所谓,总之,这个孩子我是不可能打掉的。” 孩子是无辜的,说什么她也不会让他扼杀掉腹中的小生命。 “你真以为你能左右我的决定?”他故意忽略她脸上的泪水,强硬地道。 “除非我死,否则你休想动我肚子里的孩子!”凌露打算豁出去了。 “你是在威胁我?”这女人真是恣意大胆。 “就当是。”迎向他暴怒的眸光,她毫不畏惧地道:“如果你非要这个孩子 死,那就先杀了我。” 拧起眉来,拓雷的耐性几乎已消磨殆画。一个箭步上去,他攫住她的手臂将 她拖至案前,狠狠地道:“快点,乖乖的把药喝了!别惹怒我。” “不要!我不喝,我不要……”凌露伸手正想挥翻那碗可怕的药汁,却被他 抢先一步夺去。 看来,他非得用自个儿的方法不可了! 张嘴含了一口苦涩的药汁,他伸手抓住她的长发往后一扯,趁她痛呼的当时, 残忍的将药汁注入她的口中。 “唔……不要……放开我……唔……” 恼极了的他根本无视于她的哀痛,依旧将药汁往她的嘴里喂去,直到碗里头 的黑色液体一滴也不剩。 “不……”凌露趺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的下腹,顿觉眼 前一片昏暗,“你好残忍……好残忍……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为什么……”她 痛苦的哭喊。 她的人生真的是好讽剌啊!在一天之中历经了狂喜与狂悲的凌露,此时只感 到一片凄绝。 “我宁愿你说我残忍,宁愿你恨我,但要我养别的男人的种,我办不到。还 有,若是你敢寻死,我定会要耶律扬,还有那些伺候你的宫女给你陪葬,你最好 考虑清楚。” 语落,他绝情的步出寝宫,留下伤心欲绝的凌露,眼睁睁的看着鲜血从她的 裙子底下流泄而出,将洁白的地板染成了一片殷红…… *** 凌露疯了! 或许透件事对她的打击实在太大,以致她封闭起自己,不肯再与这个残酷的 现实世界打交道。现在的她谁也不认得,整天只知道抱个枕头,对着它唱着一遍 又一遍的摇蓝曲。 群医们束手无策,就连一向冷静沉着的拓雷也乱了方寸。在病情毫无进展的 情况下,拓雷只好忍痛听取户仰医的建议,将她安排到紫云宫居住。 这座宫帐位于城内的西北角,偏僻且幽静,的确是一个适合养病的好地方; 而凌露来到这里后,病况也确实有了好转的迹象。现下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她几 乎都是静静的坐着,不说话也不看人…… 夜深了,窗外的月色显得分外明亮。 此时,一道颀长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来到紫云宫,默默地伫立在床沿。垂首凝 视着床上熟睡的娇美人儿,拓雷的心,竟没来由的抽痛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他痛苦的闭上眼睛,脑子里尽是凌 露告诉他她怀孕时,那灿美如花的绚烂笑容。 他从未费神去衡量她在他心里面的重要性,直到她把他忘得一乾二净,再也 不肯正眼瞧他的时候,他才猛地惊觉,她已在不知不觉当中,进驻了他冷傲孤僻 的心房。 他做事从未后悔,唯独这回。 假如时光可以重新来过,他宁愿看她开开心心的样子,也不愿见她这副疯疯 癫癫的模样。天知道,他有多希望能再听到她甜腻的唤着他的名字,多渴望能再 见到她对他展露出甜美的笑靥来。 可是……两个月过去了,她却还是把他当成毒蛇猛兽般,只要他一靠近,她 便像着了魔似的又哭又叫,因此,他只能趁着夜半之际,悄悄前来。 “露儿,你好好睡吧,改明儿我再来看你。” 细心的替她盖好被子,当他正想离开的时候,耳力极佳的他霍地听见门外响 起了细微的脚步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他迅速住旁边一闪,藏身在屏风后头。 不一会儿,凌露的房门被悄悄的推开来,随后走进一名看似焦心不已的男子, 这人似乎没有拓雷沉得住气,一来到床沿,他立刻开口叫她的名字。 “露……露……”男子喊了好几声,终于将沉睡的人儿唤醒。 果然如外传般,凌露一睁开眼睛,第一个动作就是抱起枕头,没命地往床铺 里头缩去。 “宝宝别怕,妈咪会保护你的,别怕呵!”她口中不断重复这几句让人心疼 的话语。 男子见状,整颗心不由得揪成了一团。虽然“妈咪”这两个字他从未听闻过, 但一定是代表着“娘”这个字的意思。 “露,是我啊!难道你连我也不认得了吗?”他苦涩的问道。 凌露眨了眨眼,当她借着月光看清楚站在床沿的男子时,禁不住红了眼眶。 “扬!”出乎意料的,她竟毫不犹豫的叫出他的名字来。 “露!”耶律扬一听,简直感动得无以复加,“你认得我,你认得我的是不 是?” 下一秒,凌露已丢下枕头,朝他爬了过去。 哀戚地投入睽违已久的熟悉怀抱里,凌露将脸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上、感受 着他传递给她的阵阵暖意。 “露,为什么大家都说你疯了?”伸手捧起她削瘦的脸颊、他着急的问。 这样的她根本不像个疯子。她还是如他记忆中的美丽动人,只不过整个人清 瘦了许多。 “我装的。”她惊人地道出。 “装……的……”这答案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凌露点了点顽,愤恨地道:“我会这么做,无非是不想见到那个毁了自己亲 生骨肉的刽子手,本来我是想自我了断的,但他却威胁我不得寻死,所以我只好 藉由装疯来逃开他。” 汗到底把她伤得有多深啊!居然逼得她使出如此激烈的手段来避闻他。 他摇摇头,不可置信的问道:“为什么汗非要你打掉孩子,你们不是一直都 挺恩爱的吗?” “因为他认为孩子不是他的。” “那……会是谁的?”耶律扬听了也是一头雾水。 “是你的。” “啊?!”他一听,当下楞住,“怎……怎么会是我的?” “还记得几个月前我生病的那一个晚上吗?我去找了你……唉!总归一句话, 他根本不相信我们之间是清白的。” “原来如此。”此时的耶律扬真是懊悔万分,那时候他真不该为了一己的私 欲,而将她留在他的房间里的,“原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然是我。” “不!不是你的错。”凌露凄凉的笑了笑,“若真要怪的话,也只能怪我闯 错时空,遇上了这么一个冷酷绝情的男人。” “露……”为何他听不大懂她所说的这几句话?“那……你还是决定要一直 这么伪装下去吗?” “嗯!”吸了吸鼻子,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她已拒绝为那个可恨的男 人再掉一滴眼泪,“我宁可在这里待上一辈子,也不愿意让他再碰我一根寒毛。” 她毅然决然的道。 “露,难道你真的不考虑给汗一个弥补的机会?你可知他为了想治好你的病, 整天疲于奔命的……” “别再说了!”她出言打断他,“那个人”的事,她根本没兴趣知道。“你 快点离开吧!要是被人发现就不好了!毕竟,我现在仍是他的妻子。” “你顾虑得对。”耶律扬点点头道:“既然你没事,那我就安心了!往后我 会常来看你的。” “嗯!我送你。”下床穿上鞋子,她与他一向走到房门口,再次叮嘱道: “小心一点,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我会的,你千万得保重自己。”他情不自禁地在她前额烙下心疼的一吻后, 才依依不舍的掉头离去。 直到耶律扬的背影隐没于黑暗之中,凌露这才将房门轻轻阖上,返身准备上 床就寝。但是,她方旋过身,却撞进一堵强壮的胸膛里。 慌乱的定眼一瞧,凌露一颗心瞬间凉了半截。 “我从来不晓得你的演技,居然可以精湛到炉火纯青的境界。”拓雷的声音 犹如鬼魅般穿透她的脑子,射进她毫无防备的心坎里。 “不……”她惊慌的推开眼前高大的男人,害怕得想夺门而出,但却被他一 把揪住头发,恶狠狠的拽了回来。 “妳真行啊!连我你也敢耍?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他的怒容凑近她, 咬牙切齿的道。 这女人真是可恶到了极点,竟然胆敢如此耍弄他!虽然,得知他毁掉的确实 是自个儿的亲生骨肉时,的确令他懊悔不已,但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更是教他难以忍受。 扬起手,盛怒的他,一个巴掌冲动的挥向她苍白的面容,将她打飞出去。 凌露重重的摔落在坚硬的地板上,脸颊的刺痛瞬间逼出她满眶的泪水。还来 不及喘上一口气,旋又被它用力拉起,挨了另一巴掌。 凌露已无力再做任何的挣扎,只能头昏眼花的匍匐在冰冷地面上,任由他将 她瘫软的身躯抱上了床铺。 他粗暴的撕去她身上的衣服,跟着褪了自己的。 “你……你想要做什么?!快放开我!不要碰我。”凌露握紧拳头不停地捶 打着他的胸口,企图以一丝的余力来抵抗犹如嗜血猛狮的他。 “由不得你说不!”他先是将她不断挥动的双手往上拉抬,固定在头顶两侧, 冷笑着说:“今晚,我一定要你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来。” 这晚,凌露就在拓雷的暴戾对待下,度过了有生以来最痛苦,也最难熬的一 夜。 *** 鸡啼了!拓雷终于停止对凌露的百般折磨── 漠然地套上衣服,他冷眼盯着浑身布满瘀痕、蜷曲在床上啜泣的光裸女子, 而原本深怀愧疚与疼惜的心,如今只剩下满满的憎恶。 “从今儿个开始,你无须再装疯卖傻了,因为我会称你的意,永远不会出现 在你眼前!”他残冷地道:“而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地牢里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 撂下这几句令人心寒的话语,他即甩头离去,没有一丝一毫的眷恋。 ------------ 转自浪漫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