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姓齐的,你放开我……好痛啊!”田飘飘可以说是一下马车,就被他狼狈的 拖回彩麟楼。 沿路有很多下人目睹两人争吵,纷纷好奇的走近,但一瞥见齐士麟眼中的寒冷 之后,纷纷作鸟兽散,深怕跑慢了被主子的怒火烧到,遭受无妄之灾。 “你凶人家干嘛!这又不关他们的事,你别把气出在人家身上。”田飘飘一边 同情那些下人,一边扭动着被他抓紧的手。 他是不是被气晕了,不知道自己的手劲有多大,一直这么力大无穷的紧握着, 想让她的手残废不成? 可是她有错在先,又不好向他发脾气,只能咬紧牙关忍着,希望他能及时良心 发现,放了她。 但是事情似乎不如她想像的那般简单,他一路疾行回到彩麟楼,将门一开,把 她往内一推,力量之大,又让她狠狠的撞到桌脚,痛得她眼泪都快溢出眼眶了,还 是只能可怜兮兮的忍住。 如玉曾经想进来探望,却被他一记冷喝斥退了,赶紧离开。 关上门,他转身面对她,口气不善的问:“说,你为什么到那种地方?学那种 妖媚的艳舞,你想诱惑谁?” 仿佛没看到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齐士麟大步的走过去抓住她的双臂,把她提起 来,愤恨的摇晃。 “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那不是你这种千金大小姐可以去的地方。” 如果他今天没去水云居的话,她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样的危险!会到那种地方去 的,绝对不是什么仁人君子,万一她发生事情怎么办? 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他应该好好留意她,保护她才对。 齐士麟懊恼不已,不知道要气她还是气自己。 “云姐和嫣红可以住的地方,我为何不能去?更何况我去那种地方也不过是学 舞罢了。”只许州官放火,就不许百姓点灯吗? 更何况他齐大公子还在水云居里住过一段日子,是那里的熟客外加常客,为什 么就不许她去? “你该死的根本弄不清楚状况。”他恨不得伸手捏死这个单纯丫头,一记铁拳 直挥向她身后的柱子,把实心大柱打凹了一个大洞。 她不知道有许多男人围在教坊外,看着她搔首弄姿、卖弄风情吗? 田飘飘被他吓得一怔,不平的气焰顿时消减了大半,有点瑟缩的眨眨眼。“是 我自己要学那种舞的,也不行吗?你们男人不就爱看女人跳那种舞吗?” 他不也被嫣红的舞姿迷住? 难道他就只许自己欣赏,而不许她跳? 这太不公平了。 “住口,你知道个什么?”她的无知令他气馁。“你知道那些剧观的男人是用 什么眼光在看你吗?你是在作践自己。”他真的被她气昏头了,也不管讲出来的话 有多伤人。 作践自己? 田飘飘的脸因为他的话而血色尽失,美丽星眸无法置信的瞠瞪着他。“你说我 在作践自己?我在你心目中是如此低贱的吗?” 她觉得椎心刺骨。 无情的话令她心口淌血,泪光莹莹地无声滑落。 “是,我学那种舞是想取悦男人又怎样?取悦除了你之外,天下间的所有男人 又如何?你有资格阻止我吗?” 既然他认为她是在作践自己,那就让他误会到底好了! 反正当她发觉自己爱上他的那一刻起,就被伤得毫无尊严了。 曾经有那么一度,她想不计较一切的与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小小的一个替代品 也好,只要他心中有她,一切就够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把她贬得一无是处,那她的这份心、这份付出还值得吗?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沉怒的蹙起剑眉,按捺不住怒火的伸出双臂, 以蛮力禁锢住她。 田飘飘脸色发白,试图挣开他的箝抱。“你干嘛?放开我。” “你想取悦天下的男人,就先学会怎样取悦我吧!”他气恼得直磨牙,愤慨的 将她抱往内屋。 当他重重的把她摔到床上时,她几乎是立即弹跳而起,不顾全身像要散掉般的 痛楚,努力的向床下逃去。 可是她快,齐士麟比她更快,一脱掉外衣就立即扑向她,将她重重的压在身下, 压得她差点不能呼吸。 “放开我,你究竟想干什么?” “我想要做的事你不是很清楚吗?再说你不是要施展媚术,魅惑全天下的男人 吗? 现在我就牺牲一下,让你学习怎样魅惑男人好了。“他嘲谑地笑道,粗暴的撕 裂她的衣裳,在她裸露的身上烙下一记记滚烫的红印。 她被他的举动吓哭了,又惊又怕的扭动挣扎。“别这样,我求求你别这样对我!” 他变得好可怕,变得不像是她认识的齐士麟了。 “全天下的男人做的都是一样的事,你这样就害怕,如何去取悦其他男人?” 他不留情地道,用力扯下她的肚兜,丢掷在一旁,大掌则一点都不怜香惜玉的揉捏 她的丰盈,痛得她不住的喘息啜泣。 “够了,我知道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她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般的感到屈辱,他不只欺凌了她的肉体,也凌迟了她的 心。 可齐士麟还不肯放过她,他要她在这一次就学够教训,因此他冷硬着心,不顾 她的求饶,强自拉开她的双腿到极限,然后在她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冷酷地占 有了她。 “啊——”悲戚无助的惨叫从她口中逸了出来,感觉到紧窒干涩的甬道被撑裂 了。 而他男性的硕大还在不住的进出,禁不住身心受虐的她,第一次昏倒在他的怀 中。 华灯初上,水云居内已经欢客满楼,热闹烘烘,可是今晚的两位主角却都托病 无法登场,令乘兴而来的客人们纷纷抱怨咆哮,累得老鸦和龟奴不住的哈腰道歉。 而在房里的湘云娘也是愁眉不展,独自坐在妆台前沉思,似乎正在为某事忧心。 “我早说过你的计谋逃不过士麟的眼睛,又何必枉做小人一场。”秦穆怀从丫 鬟手中接过煎好的药,亲自端到她的面前。 湘云娘望着那碗墨黑的药,出游的神思拉了回来。“王爷似乎误会云娘了,您 的话云娘不懂。” 真的有如此明显吗?本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却接二连三的在秦穆怀和齐士麟 眼前被拆穿。 是她的演技不够精湛?抑或是他们两人太聪明了? “你打算继续装傻到底吗?姑娘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情该在什么时候放 手。” “是你告诉他的吗?”湘云娘哀怨地望着他映在铜镜里的身影。 秦穆怀摇了摇头,“无需任何人告知。是你太低估士麟这个人,不,或许该说 你从来没有认清过他。” 情字总让人迷惘,看不清事实,湘云娘是如此……他又何尝不是如此? “不,我不相信,我不服输。区区一个小丫头,凭什么得到士麟全部的爱?我 湘云娘有哪一点比她差?我就不相信斗不过那小丫 头,抢不回士麟的心。”铜镜 里那张苍白虚弱的脸突然变得愤恨狰狞,也因为激动而恢复了些血色。 从来就只有男人被她抛弃,还未有男人抛弃过她。 齐士麟不会是第一个,也不能是破例的一个。 “咳咳咳……”一时的激动又令她的心绞痛不已,一双柳叶眉紧蹙。 “还是先喝了药吧!”秦穆怀将药递到她嘴边,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下。 “我只不过是心机用尽的女人,你无需对我这么好。”她低声道。 “再有心机的女人,也有其可爱的一面。”俊尔不凡的脸满盈笑意,对她的任 性痴傻只有包容。 “我还能可爱吗?”不知为何,他的笑容竟然让她觉得心安,仿佛能把她的罪 恶净化。 但……这可能吗? “当然能,只要你肯给我机会,我会证明你是全天底下最可爱的女人。”他拿 起她握在手里的绢帕,温柔的为她拭去嘴角的药渍。 那轻柔的动作,令她有股被珍惜疼爱的感觉,只是这份奇妙的感觉并没有维持 太久,就被推门进来的丫鬟给打断了。 “小姐,洛阳有消息传来。” “真的?快拿给我。”一听说洛阳有消息回来,湘云娘立即振奋的离开座位, 走向门口。 刚刚存在于室内的美好气氛,霎时烟消云散。 秦穆怀感慨的轻轻一叹,放下手中的绢帕,悄无声息的离开。 待湘云娘拿到回信,兴奋的走回来时,屋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留下的只是一室的怅然与沉寂。 田飘飘是在如玉的呼唤声中醒来。 “小姐,水云居的云姑娘来了。”如玉小声地道,同情的看着床上娇滴滴的美 人儿困难的坐起身。 昨晚发生的一切是那么地剧烈,以至于远站到廊外的她都听到了,也猜到屋里 发生的事。 她觉得田小姐好可怜,大少爷太欺负人了。 “云姐来了?她在哪?”田飘飘慌急的想下床去见她,可是脚才刚沾了地,全 身就虚弱的软下,犹如初夜般的疼痛。 “就在大厅,说是为你送家书来。小姐,你不要紧吧?”如玉关切的扶住她。 田飘飘双颊微红的摇头,看来这侍女已经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这令她更尴 尬,无颜见人。“不要紧,请你快帮我梳妆更衣,我要到大厅去。” 一听说有家书来,她顾不得羞怯跟尴尬,要求如玉快快为她梳洗更衣。 待一切都整理完毕,立即飞也似的奔向大厅。 一定是爹写信告诉她,要派人来接她了。 田飘飘一路兴奋期待的奔跑着。 只是这一份期待在她踏入大厅的那一刹那,就宣告破灭,因为她看到齐士麟正 在烧那封家书。 “不……不要。”她大叫一声的冲过去,不顾被火灼伤的危险,伸手抢下他烧 了一半的家书。 “你疯了?”齐士麟浑身剧震,抢走她手上正在燃烧的信,用力抓住她被烧伤 的双手,命令仆人立刻去取烫伤药来。 “放开我,我要看信,我要看我爹写来的信。”她挣扎哭喊着,却怎么也挣不 脱那如铁钳般的双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封爹写来的信在她面前燃烧,化为灰烬。 “那封信不是你爹写来的,你犯不着为它弄伤自己。”他脸色大变地喊。 “你在骗我,那是爹写来的信,你又在骗我了是不是?”她绝望的以受伤的手 槌打他,恨他的霸道和不讲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我、 伤害我,为什么?为什么?” 齐士麟怕她弄伤自己,只能紧紧的将她抱住,然后眼色骤冷,对着湘云娘喝道 :“走,立刻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他对这女人的容忍已达极限,再也顾不得与秦穆怀间的交情。 “齐公子,我……”始终站在一旁观看的湘云娘,被他眼中的冷冽杀气一慑, 全身竟然不由自主地泛起冷颤,后退了几步。 “我叫你滚,听没有?”他狂吼。 这一次,湘云娘不敢再做停留,急忙转身,掩面哭泣的离开。 “不,别走,云姐……云姐……”田飘飘也喊着要追上去。 但任凭她怎么叫喊,齐士鳞就是不肯放开她,将她使劲的禁锢在怀中。 “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云姐?我说过这不关她的事。”她恨死了 这个男人。“不关云姐的事,是我自己要跟嫣红学舞,云姐什么事都不知道,你不 可以这样待她,不可以烧了我爹的信啊!” 那个女人跟她一样也爱着他呀!为什么要把每个爱他的女人都弄得遍体鳞伤呢? 为什么? “够了,她不值得你这样,她不是你想像的那般简单。”齐士麟疼惜的抱紧她, 将她的头按抵在肩上,让她尽情的哭个够。“她做的一切都是在利用你、骗你,那 封信是假的。” 当他看到干净的信封,以及墨黑的字体时,就看破了湘云娘的骗局。 一封由洛阳来到京城,千里跋涉的信,怎么可能没有半点折痕,且光洁如新, 一丝污损都没有? 再说由洛阳到此,最快的是水路;既是水路,信封上又如何没有半点水气浸蚀, 墨色漆黑如新? 种种疑点,只要是明眼人细心一想,都能瞧得出来。 哪怕信封上的字迹摹拟得再怎么相像,也瞒不了人。 只可惜他的解释田飘飘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她觉得齐士麟现在所讲的一切都是 谎言,为了愚弄她,把她留在他身边的谎言。 “你最好能看住你的女人。”齐士麟再次踏进秦王府,为的还是同一件事。 万万没有想到他会为那个女人烦心,更没有想到她会成为飘飘与自己之间的阻 碍。 他太轻忽女人的嫉妒心了。 秦穆怀斜依在躺椅上,一手执着酒壹,一手拿着酒杯,自斟自饮,对于齐士麟 的到访,一点也不意外。 “你越来越沉不住气了。”他以为至少会到明早才看得到他,没想到夜里就来 了。 齐士麟坐到他身边,拿走他手中的酒壶,以壶就口的狂灌起来。“若不是看在 你的面子上,我绝不轻易饶她。” 也就不必如此伤神,尽可叫齐士鹰把人给绑了,丢到番邦塞外去。 有时江湖人就跟土匪一样,不需要遵照法理行事。 “没想到你也有手足无措的时候。”秦穆怀低笑嘲讽。 “这可都是给你面子。”灌完一壹酒,齐士麟也不客气的直言。“今天来就是 给王爷下最后通牒,如果你再搞不定她,就别怪齐某不顾情面,教训湘云娘了。” 事前告诉他,是因为还看重这份友谊。 秦穆怀点了点头。“齐兄的意思本王知道,多谢你给足面子,只是今后你再也 无需顾及我。” 他忧郁的神情引起齐士麟的怀疑。“发生了什么事?” 秦穆怀道:“皇叔今早召我进宫,他知道你回京的事情了,所以传韶下旨,命 我近日内迎娶匈奴公主。” “你答应了?” “皇命难违,更何况最近发生的事,让我清楚了一个人的内心,娶谁对我而言, 已经无所谓了。”秦穆怀摇了摇被齐士麟喝光的玉壹,命令下人再取一壹酒来。 齐士麟沉稳的锐眸静静的凝视他一会儿,“你指的是湘云娘?” 秦穆怀不置可否的一笑,耸耸肩,从小茶几上取来另一只玉杯,斟了一杯酒递 给他。 “只怪我识人不清,被眼前的假象所惑,我终究还是不如你清醒啊!”他苦笑 地饮尽杯中酒。 看来他的苦恼并不比自己少,“情”字真是害人不浅啊!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为云娘赎身,送她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后,就遵照皇令出关迎娶公主。”秦 穆怀答得云淡风清,像在谈别人的事。 只有齐士麟知道,讲这样的话对他来说要下多大的决心,一向爱好潇洒自在, 又生性放浪不羁的他,会甘心被当成和亲工具,在自己脖子套上婚姻枷锁,其内心 一定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挣扎。 而这股挣扎绝大多数来自于湘云娘这个女人。 “我知道,就静候你的佳音。”事已决定,他也不想再赘言。 更何况对湘云娘这个女人,他也敬谢不敏。或许匈奴公主对王爷来说,会是另 一段好情缘的开始。 齐士麟竟然敢烧了爹写来的家书,足以证明他以往所说的一切全是谎言。他根 本没有托人告知爹将她带走的事,也不可能请人上门去提亲。 看清楚事情真相,更笃定自己只是他诸多玩物中的一个,却一点逃脱的机会都 没有了,越想越觉得伤心,禁不住潸然泪下。 “露儿……”偏偏就是有个莽撞的家伙,让她连神伤的时间都没有。 田飘飘迅速背转过身拭泪,故作坚强的挺直背脊,然后才回头面对那位不知道 门是用开的,而老是用踹的家伙。“她不在这里,三少爷找错地方了。” “是吗?那失礼了。”齐士鹰锐利的眼瞥见她微湿的眸,却没说什么,只是颔 首道歉,旋身带上门就想走。 这是他第一次展现应有的礼仪。 “等一下。”田飘飘像是想起什么,急忙走过去叫住他。 “田小姐有事?”已经跨出门槛的长腿停住,侧身回头等着。 田飘飘迟疑了一下,欲言又止的咬了咬唇。 “田小姐是要问我大哥的事?” “你会告诉我吗?”她殷切地问。 “那要看是什么事,齐家的人不会出卖自己兄弟。”他依然是那副有什么说什 么的酷表情,跟他俊美无比的长相实在不搭。 真不知道活泼可爱的露儿,怎么会和冷酷的他凑在一块儿。 “不会伤害到你大哥,我只是想知道,你大哥的心里……是不是有人?”田飘 飘嗫嚅了一下,终于提起勇气问。 齐士鹰浓黑的剑眉扬了扬,似乎对这问题感到很有趣。“我大哥心里是否有人, 田小姐应该最清楚不是吗?” 大哥珍惜她,事事迁就的样子再明显不过,除了她这位令他钟情四年的心上人 外,其他女子可没这份荣幸。 大哥对任何人都是不假辞色,尤其是他瞧不起的女人。 可对她就不同了,不只时时呵护,事事迁就,连凶恶的表情都舍不得摆一下, 就怕吓着了她这位魂牵梦系的美人。 也不想想他那“鬼头军师”的封号是怎么来的,战前杀敌无数可是一点也不手 软,再恶毒的诡计都使得出来,却唯独对她……像只被拔了牙的老虎,温顺得像只 小猫。 连他这位弟弟看了都要摇头。 “我是应该清楚。”她难过的点头。明明知道答案,却还是不死心的再问,只 是徒添自己的难堪和困难而已。 一颗心像沉人了冰冻的湖底,冷得更透彻。 “你……怎么了?”齐士鹰直觉地蹙眉,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令她误 会了。 “没,没事,是我不该抱持着一线希望。”她含悲带怨的关上房门,靠着门啜 泣,独自舔舐伤口。 该死心了吧!连他弟弟都这么说,就更不会有错了。 泪水不自禁的飘落,田飘飘现在才知道湘云娘被情所伤的痛苦。 她……此刻也感觉到了。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