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谢萝睁大眼,不停地四下张望,试图净眼中所看到的景象,一点一滴地记在 脑中,这比看电影还逼真,毕竟现在的她,是真真实实地待在一千多年前的市集 中,如果她手上有相机,早拍它个十几二十卷。她盯着路边一个卖玉器的小贩, 心里想着,如果她在此时买些玉器、字画,有朝一日,她回到二十世纪,恐怕就 发财了。唉!只可惜她能不能回去都有问题,发财?等着吧! 欧阳昀从进城后,眼光就一直跟着她转,瞧她一副兴奋不已,眼睛发光的样 子,他知道她喜欢热闹的街景。他看见她在卖玉器的摊子前停下,兴致高昂地盯 着众多玉制装饰品,左翻右捡地欣赏着。欧阳昀只消一眼,就看出这些玉的质地 不佳,是下品。拿走她手上的一只玉环,他拉着她走离小贩。 “昀少爷,我还没看完啊!”她拉着他的手,不肯离开。 “你想买,我带你到一个好地方去买。”他头也不回,手一使劲,谢萝只有 跟着他走。 “好地方?我只买得起路边摊,什么金楼银楼的,我可消费不起。”谢萝摸 摸腰带中仅有的银两,这还是欧阳昀硬塞给她的零用金,不,她的工资才对。 “没关系,我送你。” “送我?不行啊!”谢萝一听,立刻停下脚步。 欧阳昀盯着她好一会,才扬起嘴角笑,“好吧!你不让我送,我就不送。我 买回去送晓儿,行了吧!” “真的?”谢萝斜睨他道。 欧阳昀只是轻笑。 “好吧!只要不送我,你想买什么都随你。”谢萝点点头,她也想去看看他 所谓的好地方究竟是什么地方。 欧阳昀摇头笑道:“你真是奇怪的女人,我还没看过不喜欢礼物的女人。” “我也喜欢礼物,只是要有正当的理由。咦——听你的话,你好像送过很多 女人礼物哦!”谢萝扬眉遭,语气有些酸。 欧阳昀冷峻的帅脸,立刻像中大奖似地发亮起来。 “没有很多,只是几位。”他故意含糊地说。 谢萝扁扁嘴,不高兴地瞪他,口中嘀咕着:“哼!花花公子。” 欧阳昀对谢萝的反应,暗喜在心中,也没有解释他送礼的对象多是亲戚。 “到了。”欧阳昀的话惊醒犹自生气的谢萝。 她抬头一望,不知何时,他们走进一条小巷弄,眼前残败不堪、摇摇欲坠的 房子外,还有一块用刀刻的匾。额,上面刻着“君子阁”。从外观看来,谢萝根 本不相信在这里能够买到什么上等质地的美玉。她蹙眉皱鼻的神情,全落入欧阳 昀的眼中,他只是浅浅一笑,也不说话,伸手在门上轻轻一敲。 须臾,一名中年男子前来应门,一看见欧阳昀,立刻堆满笑容道:“二少爷, 真是稀客,请进。” 中年男子将门拉开,谢萝这才发现屋内竟然十分宽敞,窗明几净,和它颓败 的外表完全是极端的不同。人不可貌相,现在连房子也不可以光凭外观断定它的 价值。 谢萝走进屋内,只见各式各样、精雕细琢的玉器,陈列在大大小小的黑檀木 架上。不用想,她都知道这些玉器比她全身上下所有的家当都来得昂贵。 “我想小偷绝对想不到在这幢不起眼的木屋内,竟然是个藏宝窟。”谢萝吐 出大气,摇头叹道。 “这就是刘老板的用意,除非熟客,否则想进‘君子阁’的人,必须付出极 大的代价,刘老板可是深藏不露的高人。”欧阳昀笑道。 谢萝眨动眼睛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他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们,温和有礼,笑 容可掬的十成十生意人的模样,她绝想不到他竟会是个身怀绝技的高人,这简直 像极她看过的武侠小说,市井隐侠,真是让她见识到了。 “这位姑娘十分面生,是二少爷的……” “侍女。我是碎剑山庄的侍女。”谢萝看着剑老板颇有含意的微笑,急忙澄 清。 刘老板一愣,转头看欧阳昀,只见他莫测高深地笑着,刘老板立刻意会,笑 得更加殷勤。 “二少爷,想看些什么?手镯?项链?步摇?”刘老板笑问。 “手镯吧!” 刘老板立刻捧出一只盘子,上面铺着红绒布,而在红绒布上,散放着六只光 泽柔和,清凉透明似的白、绿玉镯,每一只玉镯都令谢萝赞叹一声,虽然她不懂 玉,但是这种玉石的光泽,的确较她在路边所见的玉来得高级多了。 其中一只绿得发亮,光滑如凝脂,摸起来竟有些暖意的绿镯最吸引她。不过, 她只有流口水的份,就算是她以前的工作,薪水三万多,要想买这只玉镯,恐怕 也要勒紧裤腰带,存它三、四个月吧! 欧阳昀似乎也有同感,指着那只绿镯道:“就这只吧!” 刘老板笑道:“二少爷真是好眼光,这是大理国最高的曼陀之珠,质地、色 泽、手工无一不好。” 欧阳昀只是笑,递给他一张银票。“够吗?” 谢萝瞥一眼银票上写的数字,差一点叫出来,这只绿玉镯子竟然贵得令人咋 舌,她舒口气,幸好不是她要戴,否则她真不知道戴了以后?怎么走路才好,就 像捧着金子,等人来抢似的,我危险啊! 门上传来轻敲声。 刘老板笑道:“今天生意真好,二少爷请稍坐。”说着转身去应门。 谢萝坐在一旁,好奇地看着跟刘老板走进来的人。 原来是两名女子。 一名翠衫少女,搀着披着白色斗篷的女子走近他们。 翠衫少女一见欧阳昀,立刻高兴地笑道:“二少爷!姑娘,二少爷也在这里 呢!” 披白色斗篷的女子闻言一颤,伸手拉下遮着头的斗篷,露出一对盈盈秋水, 凝视着欧阳昀。 谢萝目瞪口呆地看着白衣女子,难道古代人都长得如此美丽吗? 白衣女子娇柔的面容上,有一种凄厉的娇艳,极具诱惑的风情自她的眉跟之 中散发出来。直觉地,谢萝知道白衣女子绝不是普通女子。 “二少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白衣女子轻柔地笑,笑容中有丝幽怨。 “多谢冷姑娘关心。”欧阳昀淡淡地笑。 “我……”白衣女子轻咬下唇,欲言又止。当她看见谢萝,眼中闪过一抹妒 意,冷冷地盯着谢萝,似乎在评估她的分量。 她喜欢欧阳昀,谢萝几乎想从椅子上跳起来。而且她将自己视为敌人,毫不 隐瞒的恨意,直直传进她的心底。 谢萝仰起头,…谁怕谁,要瞪人,大家一起来,她才不甘示弱。 “二少爷,不知这位姑娘是……”白衣女子对着欧阳昀露出最美的笑容。 欧阳昀似乎丝毫没有察觉谢萝和冷艳语之间的暗潮汹涌,一手扶着谢萝,温 和地为两人介绍。 “这位是谢萝;小萝,这一位是‘醉花荫’的花魁,冷艳语,冷姑娘。” “冷姑娘,幸会。”谢萝朝她笑一笑,眼眸毫不退缩地迎视她冷冽如冰的眼 神。 冷艳语看着欧阳昀站在谢萝身边,手还自然地扶着谢萝,她的心就紧绞在一 块。她冷冷地回谢萝一眼,继之完全忽视她的存在,一双美目,含情脉脉地凝望 着欧阳昀,美艳的脸上充满感情,甚至连声音都变得娇柔无力。 “二少爷,自从月前一别,就不曾再见,艳语一心等待二少爷到‘醉花荫’, 没想到却是在此地见到二少爷。” 冷艳语语带哀怨地瞅着他。 欧阳昀当然明白她的话意。冷艳语的艳名在扬州城内无人不晓,拜倒在她石 榴裙下的仰慕者,多如过江之鲫,偏偏她却钟情自己,他不能说不感动,但是感 动不是爱情,他对冷艳语的感觉,完全不像他对谢萝的反应。 “冷姑娘应该知道,我并不是那种喜好风雅之士, ‘醉花荫’并不适合我的脾性。今天纯粹是陪小萝出来逛街,不意却遇到冷 姑娘。“欧阳昀尽量委婉地拒绝她的感情,果然一张如花般的脸庞,像失去阳光 般凋零憔悴。 谢萝起初对冷艳语的出现,总觉得浑身难受,但听见欧阳昀温文却果决的话 语,她又奇怪似地通体舒畅,只是对冷艳语那副失落的神情又心生不忍。她相信 自己的好心一定不会有人感激,因为冷艳正用一种强烈的杀人目光瞪着她,仿佛 恨不得她被五马分尸,以泄她心头之恨。被人视为情敌的滋味,并不好受,尤其 是一个美丽的女人!不是有人说,让女人做什么都行,就是不能让女人恨你,尤 其是充满妒意的怨恨。 谢萝深吸口气,勉强着自己不要转开视线,她可不是被人一瞪就四肢发软的 弱女子,她可是堂堂二十世纪培养出来的勇敢女性。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误二位的计划。”冷艳语凄楚的嗓音,直令谢萝觉得 自己好像是剑于手。 “我们先告辞了,小萝还有些地方没有看到。”欧阳昀自然地拉起谢萝的手, 稍稍点头,越过冷艳语身边。 “二少爷!”冷艳语突然转身轻唤。 欧阳昀和谢萝停下脚步,回首望她。 冷艳语轻柔地问:“不知二少爷是否会参加柳絮文柳公子的生辰喜筵?” 欧阳昀经她一提,始记起这个月十五是好友柳絮文的生日,他已经应邀出席, 没想到冷艳语也知道。他撇撇嘴角,淡然地颔首。 冷艳语喜上眉梢,娇羞地笑道:“届时,艳语又可为二少爷抚琴吟唱了。” 欧阳昀没有表情看她一眼,礼貌性地朝她点头,头也不回地握着谢萝的手, 离开“君子阁” 待欧阳昀一走,冷艳语娇艳的脸庞罩上一层乌云,眼眸深处的嫉妒令人心寒。 翠衫少女喜玉,看着冷艳语失望瞬霾的神情,急忙安慰道:“姑娘,你放心, 那个女人根本比不上你,二少爷不会喜欢上她的。” 冷艳语冷哼一声,又妒又恨地道:“不喜欢?哼!欧阳昀什么时候在野外牵 过女人的手?几时对女人如此百般温柔、和颜悦色过?” “也许她是他们家的亲戚,所以二少爷才会对她特别照顾啊!” 喜玉拼命找藉口,为的就是让她高兴。 冷艳语看了喜玉一眼,哀怨地道:“喜玉,只有你了解我的心情,我冷艳语 何曾对男人如此百依百顺,我对他的感情,他却置之不理,弃之如敝屣。” “不会的,没有男人能够不对姑娘动心,我相信迟早二少爷会拜倒在姑娘裙 下,毕竟‘醉花荫’的冷艳语,才色双全,放眼扬州城,有哪一家姑娘比得上你 呢?姑娘何必担心。”喜玉讨好地说。 只见冷艳语抿嘴一叹;她对自己的容貌有绝对的信心,可是她再美,也不过 是名青楼女子,所以她从来不苛求自己能成为碎剑山庄的二少奶奶,只求能够在 欧阳昀心中有一席之地。他娶谁她并不太在意,但是最低限度那个成为碎剑山庄 二少奶奶的女子,必须在身分、家世上赢过她,尤其不能是谢萝,否则她不甘心。 “姑娘,只要你对二少爷再用点心,迟早二少奶奶的位置是你的。”喜玉抿 着嘴笑。 冷艳语只是轻哼道:“你以为碎剑山庄的二少爷会娶一名青楼女子为妻?你 别傻了,我只要能成为偏房,就心满意足了。” “姑娘,凭你的条件,当偏房大委屈你了,你该对自己有信心,争取二少奶 奶的位置。”喜玉眼中闪着光芒, 不断鼓动冷艳语。 冷艳语在她的鼓吹下,开始动摇。 喜玉说得没错,青楼女子又如何?只要她把握机会,不但欧阳昀是她的,甚 至还可以跻身上层阶级,不再是个供人消遣的物品。 她要得到他,即使化身罗刹也在所不惜。 ZZ ZZ ZZ 谢萝突然打个寒颤,忍不住回头望着紧闭的门扉。她任由欧阳昀拉着她满街 跑,心情却明显的和遇见冷艳语之前不同。她有满肚子的问题想问他,却又觉得 没有理由开口,就这样硬生生地吞回肚里。 看着欧阳昀轻松惬意的模样,谢萝开始嫉妒起他的好心情,终于忍不住地问: “你和她认识很久了?” 欧阳昀听见她终于憋不住地开口,心里暗自窃喜,表面上却装成一副迷糊样。 “什么?我和谁?” “冷艳语啊!别告诉我你忘了刚才见过她。”谢萝没好气地扬眉瞪他。 “喔!她啊!”欧阳昀一副恍然大悟,抿着嘴直笑。 谢萝见他不说话,懊恼地叫:“对,就是她。你是不是认识她很久了?你们 有没有……” 欧阳昀眼睛亮晶晶地凝视他,歪着头道:“听你的口气,似乎有些酸意,你 在吃醋吗?” “吃醋?我?我才不是吃醋,我只是好奇,如果你不想说,算了。”谢萝被 他说中心事,不好意思地撇过头, 装作冷漠地往前走。 欧阳昀隐约地笑着,拉住她的手道:“好,你是好奇,我就满足你的好奇心。 我和她见过几次面,全是在朋友的餐宴上相遇,从来没有私下见过面。” 谢萝斜睇着他。“她喜欢你,对不对?” 欧阳昀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耸耸肩。 “你对她难道一点意思都没有?她那么美,美得让女人嫉妒。”谢萝问。 “我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我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的男人。”否则我也不会喜 欢上你,但这句话他可不敢说出来。 “直呆。” “什么?”他对谢萝的评语一愣,想不到他这项美德竟被她说是呆? “这么美若天仙的女人倒追你,你都不要,真是呆得没话说。”谢萝笑道: “而且,我从不相信男人不喜欢自己的老婆是美人,有冷艳语那种美人老婆,你 的名声可是会急速上扬,就像股市狂飘一样。” 他虽然不知道股市是什么,却很清楚她的意思。 “我不需要靠娶美人来彰扬自己有多厉害,我的名声不是靠和美人来往而得 来的。”他沉下脸,不悦地瞪着她。 谢萝暗暗吐舌,她的话是过分了些。 “我不是那种意思,只是觉得你们郎才女貌,很相配嘛!” 欧阳昀眯起眼,冷冷地说:“不管我和她多想配,我都不会喜欢她,你不用 为我的婚事操心。” “我不是…哎呀!我说错话,我道歉,可是你究竟气什么?有冷艳语那种美 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她也不愿是在大街上,手又着腰开始指摘他的不对。 “我气什么?!我气你这个冥顽不灵的脑袋,气你逃避事情的鸵鸟。”她已 经顾不到那么多。 “小萝……‘他毫不费力就挡住她的去路,—双手按着她的肩,沉声道:” 不要再闪躲,你我心知肚明。“ 他的声音让她的心猛然一沉,又开始东撞西碰,仿佛要跳出胸口。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昀少爷,这里是大街,请你放开我。”她慌张地看着 地面,声音干得像沙纸。 该死,身高一六五公分的二十世纪女子,却被一个古代男子逼得慌了手脚。 欧阳昀这才发现,有不少人停下脚步,侧目望着他们,还不时指指点点。 他放下手,却在她头顶上低声而坚决地道:“我现在放开你,但是你逃不了 一辈子。” 逃不了?才怪,她谢萝想做的事,还没有人能阻止得了!她暗自下决心,她 要尽早离开碎剑山庄,离开欧阳昀,离开可能发生的一切。 ZZ ZZ ZZ 嫁入碎剑山庄将近一旬,只见过小叔欧阳昀,小姑欧阳晓,而她的丈夫自始 至终未曾露面,杜子涓心里也不再存有希望,不见就不见吧!二十年的生命中, 竟只有在碎剑山庄的十日中,她能够随心所欲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没有丈夫的 约束,或许她会更快乐也说不定。 “忘忧园”已成了她心灵的休憩之所,会在亭内望着蓝天,她的嘴角轻轻地 上扬,闭上眼,享受阳光、微风的轻抚。真是“日融莺语滑,风软蝶身轻”,连 她也觉得心情轻快起来。 欧阳昊在和弟弟于书房晤谈后,本想进城将自己灌醉,抱着温润的身子,忘 记他的心痛,却在临上马之前改变主意。昀弟说得没错,他既已娶杜子涓为妻, 他对她就有一份责任,他可以不爱她,却不能对她不闻不问。 他到“兰榭水阁”去找她,却扑了空,负责伺候她的婢女秋莲告诉他,他的 妻子在“忘忧园”在他为亡妻刘萱心所建的花园中。 欧阳昊愈接近“忘忧园”,脚步愈沉重;他已经记不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走进 “忘忧园”了。再次踏进他与萱心同游嬉戏过的花园,并没有想像中困难,也许 他的心已开始痊愈,不会再睹物恩情了吧!他在宽广的园中走了近半个时辰,终 于在“待月亭”看见一名合眼冥思的女子。 第一眼看见她时,他几乎为她神似刘萱心而震惊,凝视愈久,他愈发现除了 神似之外,杜子涓美丽得令人难忘。凭心而论,她比萱心还要美上几分,甚至眉 宇之间的坚强也是萱心所欠缺的。 欧阳昊就隔着曲桥静静地望着她。 似乎是感受到他的目光,杜子涓轻轻地掀动睫毛,睁开眼,迎向欧阳昊。 他们就这样默默对望,时间似乎停顿在凝视的瞬间。 当她发觉有人注视自己时,原本轻柔的心,在瞬间之间变得沉重。只消一眼, 她立刻知道那名眉头深攒,专注地望着自己的男子就是她的丈夫,失踪十日后, 决定出现的欧阳昊。 欧阳昊首先移动,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是欧阳昊。” “我知道。”杜子涓淡然地看着他。 她的冷漠是必然的,欧阳吴却觉得难受,是他不对,怨不得别人。 “我知道我的行为不可原谅,但是,你能接受我的道歉吗?”他衷心地说道。 杜子涓似是为他的话而吃惊,是什么原因使他的态度转变?她不知道自己的 眼睛泄漏了她的疑问。 “我和昀弟谈过,他指责我对你不公平,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应该伤害你。 他说得对,我的举止太过分,我郑重的向你道歉。”欧阳昊真诚地看着她。 欧阳昊的坦白,更加令她讶异,在她娘家,男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即使 他们犯了错,也不会低头承认,更遑论放下身段道歉,而欧阳昊,曾是“斩虎” 将军,又是碎剑山庄大少爷,竟然对她说抱歉,要求她的原谅?他究竟是个什么 样的人? “你肯原谅我吗?” 杜子涓淡淡一笑,早在他开口道歉的时候,她就原谅他了。也许他并不爱她, 但是他会尊重她,这是她从未体验到的感觉,她是一个有尊严的人,而非大娘泄 恨的对象,也非父亲谋财的工具。 “我知道你的心情,所以我并不怪你,反而很庆幸你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 杜子涓温柔地笑道。 “你不会嫉恨我对萱心。。。。。” 杜子涓摇头道,“我羡慕她,但不嫉妒。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有她的幸运,你 对她不能忘情,正是你令人钦佩的地方,我只希望我的丈夫尊重我、了解我,其 余的我不奢求。” 她眼中的轻愁并未躲过他的眼睛,她轻蹙娥眉的神情使他联想到雨打秋花, 心起怜惜。 杜子涓这么轻易就勾起他的保护欲,是他始料未及之事,甚至连体弱娇柔的 萱心,尚且不能如此迅速地挑起他的感情,他竟有丝愧疚,为自己对萱心以久的 女人动心而感到惊慌。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好苍白呢!”杜子涓担忧地看着忽然沉默不语 的欧阳昊。 他勉强地笑道:“没事,我很好。” “你……我……”杜子涓布腼腆地看他一眼,低下头玩着自己的袖子。 “什么事?直说无妨。”欧阳昊深吸口气,压下心里的惊慌的情绪。 “虽然我们已成亲,可是我们尚未……嗯,你知道我的意思吧!”她偷瞥他 一眼,白皙的脸上布满红晕。 欧阳昊当然明白,“你是指我们尚未圆房?” 杜子涓甚至连脖子都红了,尴尬地说:“对,我是想说能不能再迟个一段时 间,让我……我们习惯彼此再说,好吧?” 欧阳昊体贴地道:“我了解,我不会逼你,你放心吧!” 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和她圆房,妻子和妓女不同,前者必须感情为基础,而后 者只是交易,不需要投注感情。 杜子涓明显地松口气,她不着急见欧阳昊,也是和这件事有关。 “我们先后认识对方开始,慢慢地培养感情,直到你能够接受我为止。”欧 阳吴越是将手放在背后,就是怕自己会唐突到她;冒犯了自己的妻子,她看起来 如此纯洁、害羞,他必须等到她习惯自己以后,才能拥抱她。反正他不急,而她 永远都是他的人。 ZZ ZZ ZZ 有了默契以后,当天晚上他们连袂参加晚餐,差一点让在座的众人看得眼珠 子掉下来。 谢萝站在欧阳昀的身后,高兴地发现杜子涓遐间的哀愁淡薄了,反倒是眉眼 之间的喜悦令人目眩神。 另外,让她好奇的苏广非终于出现,高壮的体魄,端正的五官,虽不及欧阳 兄弟的俊逸,但自有一股豪气,也是个令人欣赏的男子,难怪欧阳晓会对他一往 情深。 照说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要不是欧阳昀的威胁,她巴不得逃开他,回房睡 她的大头觉,而不是在这里端酒服侍他们。当然,她原本可以不做这些,因为欧 阳昀是要她列席而坐,却让她用“于礼不合”给拒绝了,气得他险些将她吊起来 毒打。今天他的耐性被她磨得差不多了,她也害怕真惹火他,自己终将尸骨无存, 急忙自愿眼侍他们吃饭饮酒,反正他只想将自己牵制在他身边,惩团她的冥顽不 灵罢了。 欧阳昊看见她时,只是一愣,又望了望弟弟,却始终没有开口;杜子涓则微 笑地对她颔首,眼中有丝不忍;苏广非只是奇怪地看她一眼,而欧阳晓则频眨美 目,又想笑,又不敢笑地咬着唇。 谢萝从头到尾,一直扮演着最佳女服务生,如果是在现代,她铁定得最优秀 服务生奖,而且小费必定下不少,她在心中叹着气。 “广非,晓儿对你说了没有?”欧阳昊突然问道。 “虽然说得吞吞吐吐,拐弯抹角,也算说了。”苏广非扬起眉道。 “你的答案?” “昊哥,你们。。,。。” “我们无所谓,由你决定就行。”欧阳昊笑道。 苏广非转转头看欧阳昀,只见他抿着嘴,淡淡地笑。 “广非哥,拜托你答应啦!我真的不想再离开碎剑山庄,我要和哥哥、嫂嫂 在一起。” 欧阳晓扯着他的衣袖,哀求地说道。 苏广非望着欧阳晓,眼中一闪而逝的温柔,使得他的面容有种奇异的柔和光 彩。 “如果昊哥和购哥都不反对,我也不能不答应,毕竟这是你的家。” 欧阳晓高兴地拍手大笑,她总算可以留在碎剑山庄了。然而苏广非接下来的 话,又让她情绪低沉。 “我一等这儿的事处理完,立刻回快意堂。” “为什么你要回去?你也应该留在这里才对,这里也是你的家啊!”欧阳晓 抗议地叫。 除了谢萝,似乎没有人知道她话中的不舍,只道她习惯了苏广非的陪伴,不 愿苏广非丢下她不管。 “晓儿,广非负责镖局的主意,他不回去,镖局不是群龙无首?不要任性。” 欧阳昀蹙起眉,轻斥妹妹。 谢萝在他身后翻白眼,在心里暗骂他迟钝,连自己妹妹的心事也没瞧出来。 欧阳晓噘着嘴道:“我才不是任性,我是—- …算了,不跟你们说了,要走 就走,我才不希罕。” 说完,她丢下筷子,起身就跑,根本不会众人的哪里唤。 “这丫头不知吃错了什么药,无端发脾气。”欧阳吴摇头叹息。 苏广非一直盯着门,半晌丢下一句:“我去看看。”起身就追了出去。 谢萝在他离开后,抿嘴偷笑,她的第六感果然没错,苏广非可不是无情流水, 他们一个郎有情,一个是妹有意,只是谁也不说,净玩躲迷藏的游戏。 欧阳昀回看她一眼,故作冷淡地说:“你先下去吧!” “是,小萝告退。”谢萝如犹大赦,急忙往外走。 “等一下。”欧阳昀的一句话又让她立在原地。 他走近她身边,平淡地嘱咐她:“我已经吩咐何妈为你留了饭菜,一定吃, 听清楚了吗?” 当然;她早饿翻了,什么事都可以做,就是不能虐待自己的胃。 “听清楚了,我一定会把饭菜吃得干干净交净。”她几乎可以闻到菜香,口 水都快流出来了。 欧阳昀看到她那副馋样,笑了出来,边低语道:“明天,我要得到解答。” 谢萝两眼一瞪,她的好胃口在一瞬间消失无踪,甚至隐隐作痛,明天—— ---------- 晋江文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