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 这一句话,将韩采惟仅有的思绪,打乱的不知所措。 此时,她就只能僵硬的站在原地,任由这句话重复的回荡、冲击着她,也让她 不禁想去猜臆,他开口问她名字的动机。 毕竟,当一个陌生男人主动问起一个陌生女人的名字,就是代表他对她…… 思及此,韩采惟微蹙眉,压根儿不敢往下猜臆,也没有思考的机会,突然腰间 被占有的不舒服感,强烈到令她想反胃…… 但她不能拒绝,因为这个令人印象深刻、厌恶的浓烟味,只有在她的未婚夫身 上才闻得到。 没错,自背后搂着她腰的,正是李名彦。 他不是正跟政商们聊得愉快吗?怎么突然来了? 韩采惟屏住呼吸,面色有丝苍白。 她无法相信,她居然让她的未婚夫撞见,她和其他男人在露台独处……“采惟, 你怎么跑来这了,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吗?”李名彦亲密的在她耳边关心的问, 仿佛他有多么爱护他的未婚妻。找她?他不是都习惯把她当成花瓶晾着,什么时候 也会关心她了? 韩采惟不以为然,相对于李名彦转变太快的举止,她比较在乎的是,眼前这个 男人的反应。 不知道为什么,不管这个男人对她的感觉为何,她都不希望被他知道,她已经 订了婚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他问她的那一句话,骚动起她想谈恋爱的想望,她深怕要是被他 知道她已经订了婚,彼此间才刚串起的暧昧互动,就会烟消云散吧。 不,她不该叹息、扼腕的,这样不是正好吗? 让她打消不该有的遐想,安安分分的当李太太……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闷……”韩采惟努力的说服自己,但藏在最深处的感受 却是失落。 “下次别一个人待在这,知道吗?毕竟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色狼太多了,很 危险的。”李名彦暗讽叮咛着,不时瞥了眼倚在露台前,气定神闲的聂劭钧。 早知道会在这个地方,碰到他的头号死对头聂劭钧,他才不会把特地打扮的漂 漂亮亮的韩采惟撇下,要是这女人被聂劭钧拐走了,他可得不偿失! 聂劭钧很清楚对方的暗喻,但他只是冷淡的取起方才置在露台上的鸡尾酒…… 有桃红口红印的那杯轻啜着,任由深澈的眸蒙上阴郁,嘴角缓缓撇起厉笑,然后注 视着这对亲密佳偶。 很有趣。 他以为,会出现在这场慈善晚会的她,应该是某企业公司的千金,没想到,她 竟然好死不死的,和他在房地产竞争上的死对头有亲密关系…… “李总裁,这位漂亮小姐是你的女朋友吗?”聂劭钧试探着,刻意对上韩采惟 略为慌张的神色。 他喝了她的鸡尾酒,她紧张了?还是,不希望他知道什么… …“聂总裁,她是我的未婚妻,采惟。”李名彦嚣张跋扈的介绍韩采惟的身份。 和死对头相见总是分外眼红,加上方才让他撞见了,自己的未婚妻正和他的死 对头含情脉脉的四目相交,他的情绪当然更加愤懑了。 他不爱的女人,聂劭钧更别想得到! 没错,和韩采惟订婚,只是为了合并韩家企业所做的权宜之计,他早就有心爱 的女人了。 完了。 韩采惟真切的听到了,来自内心呐喊的两个字。 她笑不出来,无法去联想聂劭钧的身份,只是混沌的僵着。 因为她可以感觉到,聂劭钧原本投掷在她心湖上的些微涟漪,正缓缓地归于平 静,成为毫无生气的死湖…… 闻言,聂劭钧—派冷然自若的神情,难得狼狈的失神了三秒钟。采惟……好美 的名字,但他万万没料想到,他想探知的名字,居然是透过她的未婚夫说出口的! 该死! 她该死,李名彦更该死! 李名彦这个只会派女人接近他,趁他不在国内时,暗中找了个程式高手,破解 他的密码,窃取他的房地产机密资料,低价卖出获利的卑鄙小人,他是不会原谅他 的,而且,他会给他——好看。 而韩采惟……难道她不知道,商场上正流传着,她的未婚夫正和一个女人在外 同居的绯闻吗? 罢,她知不知道这件事与他无关,就在他得知,她居然是李名彦的未婚妻的同 时,她就只能是他报复的一颗棋子…… 当然,她同样也是他特别的猎物,他要定她了! “是吗?那恭喜李总裁,拥有这么位娇美漂亮的未婚妻。”聂劭钧冷笑着,没 有表情的俊颜,看不出他此时的情绪。 李名彦听了,则是骄傲的嗯哼几声。 光是让聂劭钧嫉羡他有个娇美温柔的未婚妻,他的心情就能好的不得了。 韩采惟则仍是僵着,几乎快站不住地。仿佛她真正的身份欺骗了聂劭钧,她能 清楚听见他语中的愤怒…… 但她却不能多有遐想,只能任由他衔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朝她走来,任由因他的 逼近,让她裸露在衣料外的雪白肌肤再次泛起了冷颤,连呼吸也似瞬间停止了…… 聂劭钧欲走出露台,也即将越过韩采惟。 此时,他深邃漂亮的黑眸,因李名彦仍占有着她的腰而转为暗黑,深不可测。 下一秒,在越过韩采惟的同时,他刻意当着李名彦骄傲、得意的嘴脸,用着只 有韩采惟听得见的声音,大胆且暧昧地落下。 “采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今天,只是见面礼而已。 采惟,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韩采惟忘不了那句话,而她居然也期待着,和聂劭钧的下一次见面。 她疯了不成,像聂劭钧那种过于邪佞的男人,不是她幻想恋爱的对象! 没错,在那天慈善晚会过后,她透过某些企业千金得知了聂劭钧的身份。 原来,聂劭钧在一片不景气的房地产中,因其独到的眼光获 利无数,也因作风强势、为达目的往往不择手段,所以才能在短 短数年间,成为身价数百亿的房地产大亨。 而那天,李名彦像是深怕她会被聂劭钧拐走,难得严肃的告 诫她,聂劭钧不仅在商场上是他的敌手,在情场上也是个老手, 听说只要是他看上的猎物,就绝不放过,要她再遇上他,定要离 他远远地,以策安全…… 你是最特别的猎物。 然而这句话,她到现在仍无法忘怀,几乎只要让她再想起, 她就会泛起不知名的冷颤,不知是害怕恐惧,还是过于期待…… 韩采惟厌恶这种想法,她连忙甩甩头,将脸埋在双手间苦 笑。 她呀,就只能奉父母之命,乖巧顺从的和李名彦结婚,不然, 还能怎样呢? 结婚后,只要能继续待在这间她喜爱的儿童美语学园,和这些活泼可爱的小朋 友们一起上课,一起玩乐,她就该心满意足了。 但是儿童美语学园,目前正处于资金不足,面临必须提早结束营业的局面,逼 得她连最后一丝梦想,也即将破碎了…… 她该不会在彻底牺牲自己之后,什么都不剩,只剩一具躯体而已……“惟惟老 师,外面有个坏叔叔找你。” 小女孩柔言软语的童声,让韩采惟烂透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她疼爱的拍了拍 女孩的发顶,不禁迟疑的问: “坏叔叔?”谁呀? “现在不是流行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外面帅的一塌糊涂的叔叔,当然就叫 作坏叔叔哕。”小女孩笑的天真可爱又暖昧,朝她眨了眨眼。 帅的一塌糊涂……李名彦吗? 不,别说李名彦距离这六个字还很遥远,她根本无法想像他会主动来找她,难 不成是…… 韩采惟的心跳像是漏跳了一拍,杂渗着忐忑和不知名的颤抖,她几乎卸下了淑 女的形象,用跑的来到学园外,然后气呼呼的喘着气,对上了像是等待她已久的人 目光。 果真是他…… 聂劭钧特地来找她做什么?他又怎么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满腹的疑问,韩采惟来不及一一思考,聂劭钧就如同一头动作敏捷的黑豹,不 着痕迹地靠近她,递上女人最爱的红玫瑰花束。“我说过我们会再见面的。” 一句饱含暗示意味的字句落下,韩采惟唯一能迅速反应的只有……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他明知她是李名彦的未婚妻,又何必带着鲜花来纠缠她?不是有目的是什么, “目的?我记得晚会那天,我们不是相谈甚欢吗?我以为,我们是朋友了。” 聂劭钧加强暖昧的语调,衔起一抹玩味的笑弧,漂亮的令人感到——阴险。 “那是你的自以为是,我可没有把你当成朋友。”韩采惟不以为然的反驳。 他在暗示她,他们曾拥抱的亲密吗?就在她得知他和李名彦敌对的立场,和发 现他有种叫她堕落的力量,她就必须和他撇清关系。 他太危险了,这并不是已经和李名彦订婚的她,所能承受的! “是吗?”聂劭钧意味深长的直瞅着她,阴沉的开口,然后像是突然发觉手中 的花束过于碍眼,心血来潮的撕裂起朵朵火红玫瑰的花瓣儿,任由它落了一地,也 不惋惜。 韩采惟丝毫没料想到,聂劭钧居然受不起被拒绝的挫败,反应激烈的把怨气泄 恨在玫瑰花束上。 他不痛吗?他的五指在撕裂着花瓣儿的同时,也被枝叶的深刺戳出血丝了,然 而他却像是毫无知觉,继续傲慢且痛快的玩着他的游戏。 不,该说他在宣示着,倘若她又拒绝了他,接下来她的遭遇,就会像这一地残 缺的花瓣儿,可怜兮兮。 暗忖着,韩采惟细微的倒抽了口气,想置之不理,却无法任由他嚣张的继续破 坏刚打扫干净的地面。 “你到底想做什么?”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你会很需要我这个朋友的。”像是听到她的问句,也像是玩腻了,聂劭钧把 花束往后一扔,先是牛头不对马嘴的开口,然后颇有暗示意味的又追道: “这间儿童美语学园,如果下个月还借不到周转资金的话,就必须面临休业的 命运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韩采惟原本想问的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却又临时 想到依他的人脉、身份,想知道这类讯息并不困难,而慎重的改口。 “我对你一见钟情。”聂劭钧大胆的告白,炯眸毫不掩饰对她的势在必得。 一见钟情?他在说笑吗?像他这种情场老手,定是对多少女人说过同样的话! 韩采惟仍是不以为然,但身体的反应却是最真实的,她的抽气声惊骇的进出, 双颊禁不住地酡红,在在明显的透露着,这一句话对她的强烈冲击。 “李名彦会为了你,借资给你的美语学园吗?”像是欣赏她颊上美丽的红潮, 聂劭钧迫近她,乘胜追击的试探。 不会。韩采惟很清楚,李名彦从不会为了她做任何事。 “李名彦知道,你很喜欢这份工作,绝不能失去它吗?”聂劭钧撇起俊笑,又 是追问。 他调查过她的日常生活,她除了在这问美语学园任职美语老师外,其他的时间 几乎待在家中,没有多余的娱乐,想必美语老师这个工作对她很重要。 韩采惟很清楚,李名彦从不试着去了解,这个工作对她不仅重要,她也多么喜 爱和园内的小朋友、老师、家长们和园长共同相处。 因为在这里,她得到了从未有的温馨。 像是非常满意她回应的滞讷表情,聂劭钧迅速地捉住她来不及躲开的柔荑,像 是承诺,却又充满着调情意味的落下。 “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甚至让你永远开开心心的待在这间美语学园教书。” “你疯了!”挣不开他的力道,韩采惟只喊的出这三个字。 连她也深感自己疯了,她的心居然怦跳的不能自己…… “我没有疯,我说过,我对你一见钟情。”聂劭钩勾起她的发丝,像是想像成 那是她白皙姣好的肌肤,恣意的拨弄。 韩采惟说不出话,她在害怕,不,她是在颤抖。 她根本无法否认,在潜意识里,她也万分渴望着他这一番话 …… 仿佛她生平以来所有的温柔婉约,甚至自以为能无欲无求的就这么过一生的念 头,似乎在这个男人魔咒般的言语之下,全数瓦解。 他,撩动了她的心湖,涟漪也愈溅愈大了…… “但是,我的付出,是要有代价的。”聂劭钧暖昧且放肆的追加了句。代价? 他的意思是,他愿意帮她解决美语学园的资金困难,但前提是,她必须对他有所付 出…… “我不是你可以玩弄的女人!”韩采惟拨开他缠绕在她发上的指,往后一退, 正色无比的道。 她可以帮美语学园打电话、跑银行,筹措资金,但绝不会出卖自己。 “很好,你想拒绝我,然后又乖乖的回到那个,从没把心放在你身上的未婚夫 身旁?”她的反抗在聂劭钧的预料中,但他仅是从容不迫的以言语刺痛她的心房。 如果她柔顺的连一点反抗力气也没,那么这个游戏就不有趣了。 就算他都料定了又如何?这不就是她无法改变的命运吗? 韩采惟紧咬住下唇,硬下心不理会他。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李名彦外面有个女人,他们可是不把你这个未婚妻看在 眼底,正亲密同居着呢。”此话一出,聂劭钧成功的看着韩采惟错愕的停住脚步, 他缓缓勾起俊笑,趁她欲迈开步伐前,毫不给她反驳的余地。 “如果他真的爱你,那次在慈善晚会也不会把你扔着,让我这匹他口中的狼, 有机可乘。” 韩采惟仅有的回复仍是不予理会。 因为就算这是事实,她也一点都不心痛。 她感到混乱的只有,聂劭钧肆无忌惮的介入她的生活。 也肆无忌惮的介入了她的心。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