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没错,大胆的和聂劭钧订下约定,相偕回到台湾后,才是韩采惟真正的苦难。 别说聂劭钧不再对她温柔,就连他向来总是爱逗得她芳心错乱的调侃、挑逗, 也全换成了冷漠。 韩采惟知道,聂劭钧存心漠视她,好让她打退堂鼓、自动放弃和他的婚姻,但 她只要一想到,这就是他赶走她最温柔体贴的方式,她就不想在什么都还没努力之 前宣告放弃。 聂劭钧或许卑鄙、利用了她的感情,她也恨过、怨过他,但是,就在她知道了 他阴暗的过去,和他明明抛弃了她,却因为担心她,追随在她身后保护她的矛盾行 径后,皆让她无法完全否认聂劭钧对她没有感觉。 也让她鼓起勇气,想靠自己的力量,追求幸福。 但是,聂劭钧想要的婚姻,该是怎样的? 少爷从小是个没父没母的孩子,他的外公,也就是老爷子,又总是忙于工作, 没有多少时间能陪伴他。 所以,别看少爷现在总是意气风发、气定神闲,其实他从小到大都是最怕寂寞 的。 当陈妈知道,她有心和聂劭钧维持婚姻后,陆续向她叙述着聂劭钧儿时的点点 滴滴,和他爱吃的莱、嗜好等,好让她多了解聂劭钧。 也因此,她知道聂劭钧怕寂寞,为了不想让他感到丝毫酌空虚、孤独,她每天 都赶在美语班下课后,亲手为他烹饪他爱吃的菜色,等着他下班应酬回来,陪伴着 他,但是…… 望着餐桌上,已经放了一、两个小时的饭莱,韩采惟不禁沉重的叹息。 透过陈妈的多次提醒,聂劭钧明明知道,她每天都会亲自煮好晚餐等他回来, 但他像是故意似的,竟然没有一天能为她抽空回来吃饭,今晚也是…… “少奶奶,再这么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帮你热好菜,你先吃吧。”陈妈心疼 韩采惟的等候,主动开口。 “可恶,他是故意的!”像是压抑不住总是等候再等候的煎熬,韩采惟咬牙切 齿的说道。 她一直以为当他俩还在日本,她向他提出那个约定时,他并没有拒绝,就是代 表他们之间还有进展的余地,没想到,显然是她太高估自己了。 回到台湾后,除了允许她住在聂宅,聂劭钧并没有给她任何接近他的机会,甚 至刻意和她分房,减少和她碰面的时间…… 过分、太过分了,完全把她摒除在他的世界外,教她怎么有分毫的机会,教他 爱上她,也承认爱上了她! “少奶奶……” “陈妈,我受不了了!”韩采惟笑了,那种笑像是已经快要濒临绝望的苦笑, 在陈妈还想开口安慰她之前,激愤不满的嘶喊道: “我要打电话给他,要他回来!” “少爷他不会妥协的。”陈妈蹙眉,无奈的道出事实。 “不,他一定会回来的!”韩采惟这次倒是信心十足,只因她在赌,赌自己在 聂劭钧心中的重要性…… “少奶奶是想到什么法子了吗?”陈妈原本还很担心韩采惟的闷闷不乐,但在 看到她柔弱外表下的坚强后,着实安心不少。 “陈妈忘了吗?今天是劭钧的生日,所以,我非得有法子要他回来不成。”韩 采惟绽起微笑,或许在他人眼底看似坚强,其实只有她自己再清楚不过,她只是硬 撑着,不想放弃罢了。 自陈妈先前向她提过今天是聂劭钧的生日后,她就一直很想帮他庆祝生日,为 此她还特地请半天假,准备了比以往丰盛的菜色,还照着西点食谱,烘烤了一个美 味的生日蛋糕,等着他回来过生日。 她是这么全心全意的想为他做点什么,所以,更无法容许聂劭钧完完全全的漠 视她的真心! “聂劭钧,我刚刚到药局买了一罐安眠药,信不信我等不到你回来,我就吞药 自杀?”按下聂劭钧的手玑号码后,韩采惟几乎是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朝着话筒 落下激动的口吻。 她正在赌…… “你在威胁我?”话筒传来另一端聂劭钧的声音,阴沉的恐怖极了。 “你以为呢?”女人对男人惯用的威胁向来不是她擅长的作风,但韩采惟豁出 去了。她深信,跟聂劭钧这个狂妄惯的男人对峙,也得有几分勇气才行。 “深闺怨妇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厌恶他无所谓的语调,韩采惟忿忿的挂掉电 话,但只有三秒钟,她很快地漾起恶作剧的轻笑。 她正用她的生命,赌自己在聂劭钧心中的重要性,接下来只要看他有没有把她 的威胁放在心底,冲动的奔回来,就算是完成她帮他庆生的目的了。 但是,要是他压根儿不在乎呢? 韩采惟还没想那么多,她还没有勇气面对,聂劭钧一点都不把她放在心底的事 实。 “少奶奶,少爷最讨厌人家欺骗他了,你这么说,他会生气的。”知道韩采惟 是蓄意这么说的,但陈妈仍是被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吓住了,不禁为她多担忧几 分。 “聂劭钧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毒蛇猛兽,他只是我的丈夫。”韩采惟倒是耸 肩一笑,不以为意,端起一盘又一盘的菜肴,打算趁聂劭钧赶回来的空档,替他热 莱。 “少奶奶,我来帮你吧,我相信少爷会回来的。”仿佛能感受到韩采惟全力以 赴的勇气,陈妈欣慰的笑了,主动帮她热菜。 劭钧少爷能娶到这么位温柔不失坚强的妻子,可算是他的福气呢,她得好好帮 帮这对小俩口才行。 “谢谢。”没料想到陈妈会突然这么说,韩采惟乍愣住,有些羞怯的微笑道, 然后和陈妈各自忙了起来。 直到屋外的门铃响起,陈妈前去开门,韩采惟则不慌不忙地,趁这时端出一道 道温热过的佳肴,置在餐桌上,再走到客厅,迎接聂劭钧的归来。 聂劭钧的确为她赶回来了,但是…… 韩采惟很清楚的看见,当他的眸光对上她时,他的表情是紧绷、凛然的,甚至 连呼吸也仍是急促的,像是担心她,又像是愤怒不已…… “一起吃饭吧,我做了好几道你爱吃的菜。”韩采惟微笑,努力掩盖住她的心 虚,在聂劭钧即将越过她时,佯装平静的开口。 闻言,聂劭钧撇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弧,扯开衣领间束紧的领带,毫无预警地 倾身,在她耳畔威胁性十足的低喃道: “你知道放羊的小孩,这个故事的结局吗?” 他不是生气,她的无恙,该是让他松了口气。 他气的是自己,明明知道她不是那种懦弱到轻易寻死的女人,却仍是担心她, 为她赶了回来。 他似乎再冷血、铁石心肠,也无法把她的谎言当成谎言,如同两个星期前,她 远赴日本找他,坚持不和他离婚,一厢情愿的自作决定,他也无法狠心拒绝她。 大概是他欺瞒了她,把她当成复仇的棋子,内心存有愧疚吧。 所以潜意识中,他无法抗拒她的胆识,她的勇往直前,无法满不在乎的把她当 成先前的女人一样,咆哮的要她滚,要她离他远远地。 他只能以冷漠再冷漠的态度对待她,虽然是最残酷,却也是最能让她死心的方 式。 因为,他讨厌女人。 他享受的只不过是狩猎女人的过程,他不会爱上任何女人,包括她。 韩采惟听见了,也只是涩笑的喃喃道:“知道。但是不吓唬你,我怎么帮你过 生日?” 生日? 如雷击般,聂劭钧被这两个字震撼住,只是用着颇有深意的眸光,直瞅着韩采 惟,无法言语。 该死的,他明明都刻意早出晚归,弃她每天为他做的菜如敝屐了,为什么她还 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她不该还费尽心思扯谎,为他庆生才对……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可恶,他不需要她帮他庆生,以前不需要,现在更不需要! “少爷,少奶奶可是不辞辛劳的请了半天假为你做菜,还为你烤了蛋糕想帮你 庆生,你可别再辜负人家的一番心意。” 趁聂劭钧还处于错愕、惊骇中,陈妈朝韩采惟眨了眨眼,一边说服着聂劭钧, 一边连忙把他拉人餐厅内坐下,暗自退出,把空间留给他们年轻人。 “八点多了,你一定饿了,趁热吃吧。”韩采惟看见了陈妈的暗示,毫无畏惧 的迎向聂劭钧似质问的眸光,帮他盛满了一碗白饭递给他。 聂劭钧本想拒绝的,却在她递给他白饭的同时,发现她的小指贴着OK绊,微蹙 俊眉,他嗤哼一笑。 “你不是自认厨艺还不错吗?居然还会不小心弄伤。” 明明是句存心挑剔的话,韩采惟听进心坎却是关心,没多解释,只是微笑的替 他夹菜。“陈妈说你爱吃红烧肉,多吃一点吧。” 聂劭钧盯了那块,韩采惟替他夹上的红烧肉一会儿,最后仍无法抗拒它的香味 扑鼻,他尝了口。 “好吃吗?”韩采惟迫不及待地问。 聂劭钧没多理她,最好的回答就是他在吃完后,自动又夹了—块红烧肉,再享 用一次。 好吃。 就是太好吃了,他才会没有时间开口,甚至惊觉之前都刻意晚归,不用晚餐的 他,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瓜。 见状,韩采惟的笑容更灿烂了,见他没拒绝,又主动替他布起其他莱色,也在 彼此用完餐后,接着切蛋糕,和他闲聊着生活上有的没有的杂事。 纵然聂劭钧的态度仍是冷淡,很少多加回应,但目前的情况就她而言,算是非 常欣慰、满足了。 也让她愉快、兴奋到顶点的心情,维持到同聂劭钧用完蛋糕,和陈妈一块收拾 着餐桌,到回房冲澡。 直到哼着歌走出浴间,她像是在床上看见了什么,喜悦的心情全灭,换为过度 的惊吓、错愕。 是聂劭钧,他不是打定和她分房吗?怎么会……来了。 “你对我说谎不是很有勇气,怎么还是会被我吓住?”聂劭钧处之泰然的坐在 床上,朝着韩采惟撇起邪笑,吊儿郎当的口吻和先前的冷淡态度,有如天壤之别。 “我才不是被你吓到,我只是很意外……”喃喃着,韩采惟不只是意外聂劭钧 的出现,还有思念着他那消失已久,向来充满调侃、恶意的语调。 此时,她感觉得到,那个曾经在她面前,既放肆又狂妄的男人回来了。 是什么原因,让他收起了刻意对她冷漠的态度? “过来。”落下命令的语气,聂劭钧早在韩采惟有反应之前,向前把她拉人怀 里坐在床沿,明知故问:“你每天都会煮晚饭吗?” “嗯,我是你的妻子,这是我应该做的。”好久没有和他如此亲近,韩采惟不 知是羞或喜,低下潮红的脸蛋。 “那你知不知道,陪丈夫上床是应尽的义务?”明明是极残酷的话,聂劭钧却 是说的轻松自若,还妄自解开她胸前的钮扣。 韩采惟些微的倒抽了口气,原本红晕的脸蛋倏地渗着苍白。 聂劭钧清楚看见她的失落,有丝懊悔,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停住手。 他不是故意这么说的,只是突然发现,既然无法狠心拒绝她对他的付出,和她 的美好,不如就亲近她吧,所以,他才会心血来潮的改变初衷,来到她的房间。但 是,他同样也是矛盾的,厌恶她在他心底的地位是如此特别,于是在不知不觉中, 想去伤害她… …聂劭钧是故意要伤害她的,她不能轻易认输。 韩采惟摇头,努力想振作精神,不被他的蓄意打败,生平第一次卸下女人的矜 持,攀住他的肩膀,先是吻了他的脸颊,然后贴紧他那紧抿刚毅的唇,久久,才离 开甜笑道: “不对,性不是义务,它是一种因为相爱而结合的行为……” 他不懂,为什么在他伤害她之后,她还能这么努力且自信的说着,这般该是教 他鄙夷的话? 而且还笑了,笑得这般美好、无瑕,不像那个自小抛弃他的女人,惹人厌恶又 浪荡…… “对我而言,它只是发泄的管道。”厌恶她甜美且坚强的笑容,如此深刻的印 在他的心湖,聂劭钧不由自主地想去毁灭她。 唯有毁灭她,才能保全自己的心。 “我会让你彻底改观。”韩采惟很清楚说出这句话的后果,但她仍潇洒的当着 聂劭钧的面说了。 很危险,但只因对象是他,她可以不顾一切。 “我很期待。”丝毫没想到,韩采惟会这么勇往直前的诱惑他,聂劭钧微愣了 下,感觉到胸口涌上了暖潮,下意识的搂抱住她,在拨弄着她柔顺的发时,顺着他 的力道,同她向后跌人了柔软的床,也钳制在她的上方,带着挑逗的口吻逸出。 “那么,今晚你就是我的生日礼物,我要了。” 那一晚,聂劭钧把韩采惟当成礼物要了。 明知要了她,就是代表决定接纳她这个妻子,但他就是该死的期待极了,一心 想毁灭她的自己,会如何被她彻底改变对性的观点。 心底也无法再漠视、拒绝她积极的亲近,于是他不再待她冷漠,反而每天下班 后,若没特别应酬就会准时回家吃饭,也不再和她分房,和她有着一般新婚夫妻亲 密的性生活。 然而,聂劭钧一夕间迅速的转变,对韩采惟而言,仍太过于突然,且让她感到 幸福的很不安定,但她还是情愿当作是聂劭钧接纳了她。 她相信,只要聂劭钧肯让她亲近,她就能这么怀有勇气爱着他,也有决心证明 她和他心目中怀恨的母亲,是完完全全不同的。 她什么都不会,只会爱他而已。 “惟惟老师,上次那个帅帅的坏叔叔又在外面等你了。”正值下课时间,小女 孩像是在学园门口发现什么,连忙跑回教室跟韩采惟打小报告。 “那不是坏叔叔,是老师的老公哦。”韩采惟微怔,为聂劭钧的出现感到不可 思议,然后加快收拾着批改的作业,一边和蔼可亲的为小女孩解释,一边同她走出 教室,微笑挥手的目送她和家长离去,也和其他小朋友愉快的道再见。 “你好像很喜欢小孩子。”没有来得及准备花束,聂劭钧仅是勾起俊笑,一边 恣意的抛着车钥匙,走向她身旁。 之所以忽然来找她,是因为和客户谈完生意后,他突然顺着自己想多了解她的 想望,跑来亲近她。 性不是义务,它是一种因为相爱而结合的行为。 我会让你彻底改观。 他无法忘怀,当她为他费心准备他爱吃的菜色,也积极想帮他过生日,还有说 了这番话后,她脸蛋上泛着无比勇敢的光采。 他想,她是真的改变了他对性爱的观点。 至少,他很清楚,在亲近、要她的同时,是存在着珍惜她的心情。 那种珍惜,不再只是自以为对她感到内疚、同情,而是打从心底,被她的一颦 一笑所吸引,被她的用心付出所感动,让他格外的想怜惜、爱护她。 会想主动卸下防备亲近她,也是他冲动的太想知道,她言语间的相爱是什么, 也想知道,她会不会永远都这么温柔、无瑕的对着他笑? 和那个自小抛弃他,流连于男人间的淫荡母亲,到底有多么大的不同? 他该死的想赌赌看…… “我最喜欢小孩子了,他们可是最天真、可爱的天使呢。”与聂劭钧齐肩走出 学园,韩采惟一提到小孩,就满是喜悦。 “我讨厌小孩。”聂劭钧冷冷打断她的甜笑。 他讨厌她为那些与他不相干的小孩,绽放只属于他的笑容。 “你想想看,一个长得像你或像我的小孩有多么可爱。”韩采惟有些失落,但 仍是努力打起精神,想打消他讨厌小孩的念头。 因为,她多么想为他生下,像他这般俊俏的孩子…… 他们之间不需要有第三者介入,小孩子也一样! “别自以为是了,再两个月后,你就会自动想和我离婚。”聂劭钧满是莫名的 妒意,没有经过修饰,抛下一句伤人的话,也抛下她迳自往前走。 韩采惟为他的话微微失神,停留在马路中央,连前方迎采二辆闯红灯的轿车, 也不自知…… “你是故意的吧,试探我会不会去救你!”无法完完全全的把她抛下,聂劭钧 又回头探望,险见她差点被车子撞到,焦急的把她拉到人行道上,咆哮道。 天呀,她在发什么呆,他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试探?原来,她还能这么试探啊。 “你最近脾气好像变得很坏,我影响了你吗?”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韩采 惟微笑的反问。 刚刚,她只不过为他残忍的话感到有些难过,失神了下,但只有一瞬间。 因为,他回头拉了她一把,也因为,不管面对什么事情,他都该是潇洒、从容 不迫的,却对她气急败坏的低吼,意外的让她感觉到,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对,你的存在影响了我每天愉快的心情。”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聂劭钧嗤哼 了声,又把她抛在后头,继续往停车的方向迈去。 没错,她该死的让他一向我行我素的情绪,随着她变化莫测! 聂劭钧带刺的言语是伤人的,但这次,韩采惟的反应,只是笑得自在、甜美, 因为她发现他的脚程放慢了,像是刻意等候着她前进。 韩采惟也迫不及待地加快了脚步,追上聂劭钧,深怕他会拒绝或厌恶般,又羞 又惧地握住了他带茧却温热无比的大手。 直到感觉到,他加重了握住她的力道,她才任由自己松了一口气,非常欣喜的 确定,他没有拒绝她的亲近。 此时,甜蜜的氛围教韩采惟融化于,和聂劭钧一同牵手散步的幸福感觉,几乎 让她没察觉两人世界外的怨恨眼光。 没错,在他俩的背后,有个男人把车停在路旁,目睹着这一切。 他的眸光是残暴的,拳头握紧着,像是眼前这对男女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害 得他计划已久的野心一夕间落空,在商业界也成为众人茶余饭后,新郎不是他的笑 柄。 可恶! “该死的狗男女,我李名彦不会饶过你们的!” -------- 梦远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