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与聂劭钧之间的进展,如同韩采惟所想望般美满、顺利,但她并不满于现况, 进而要求自己成为聂劭钧的贤内助,以聂太太的身份,在聂劭钧不反对的情况下, 积极的随着他,参与他在商业界的社交活动、应酬,努力融于占了他三分之一时间 的事业。 但其实韩采惟很清楚,她只是存着想霸占,时时刻刻贴近聂劭钧,如此任性的 私心罢了。 然而,她却忘了那些枯燥乏味的商务内容,不仅让她无从插上话,就连虚华不 实的寒喧应对,她也无法和其他前来的政商夫人一样舌桀莲花。 和先前同李名彦赴宴相同的情景,此刻她只有被聂劭钧晾在一旁的分,有些失 落,却又无可奈何,只好识趣的去吃点心,喝点鸡尾酒,再到露台透透气,好打发 时间。 结果—— “喂,你瞧,那个男人长得真俊耶,你知道他是谁吗?” “他叫聂劭钧,在商场中可是鼎鼎有名的房地产大亨,不过你别妄想了,因为 他前不久才和韩氏的千金结婚了,现在可是有妇之夫……” “那又如何,没听过野花远比家花香吗?” “可是聂太太也来了呢!瞧,在那里!” “长得小家碧玉的,不怎么样嘛!” “唷,你真敢说,真行的话就当着聂太太的面,勾引她老公啊。” “仔细看哕!” 忍耐、忍耐、忍耐! 韩采惟自角落旁,全把这一来一往鄙夷的对话听进耳里了,她气愤、难堪的想 冲过去和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女人评理,但是,她却不能有任何不宜的举止。 因为,她现在是聂劭钧的妻子,对外必须保持温柔大方的形象,所以,她必须 有雅量容忍其他女人妄想她的丈夫… 但是,这个坚持在下一秒破灭了。 韩采惟没想到这个在她背后不把她当一回事,打扮妖娆的女人,对聂劭钧的野 心不只是说说而已,当真拿了两杯鸡尾酒,主动朝聂劭钧搭讪,两人还很愉悦地聊 了起来。 韩采惟虽然清楚,表面上多情是聂劭钧应酬的方式,但胸臆间的苦闷仍让她感 到了酸楚,她干脆视而不见,端着一杯鸡尾酒,到露台透透风。 她明白,她在吃醋,她简直在自讨苦吃。 她其实一点都不适合出现在这种公开场合。 但是,她还是很想很想以聂太太的身份,站在聂劭钧的身旁,多融入、贴近对 他极为重要的事业领域,也让他能为她这个表现得宜的妻子感到骄傲。 结果,却逼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 她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要爱的那么辛苦? 为什么她的生活重心,只剩聂劭钧一个人而已? 以为已经可以过着想要的生活,她却像是又回到了险要、几乎看不到底的高塔 中,无法挣脱…… “采惟,看来你结婚后,过的也不是很好嘛。” 曾经熟悉的男性嗓音,激发出韩采惟恐惧的颤栗。 她迟疑的转身,和走进露台的男人相对。 是他——李名彦,被她三振出局的未婚夫。 同样和聂劭钧邂逅的场景,却是面对不同的男人。 李名彦只会让她感到厌恶。 “你想做什么?” 韩采惟惊呼出,无法阻止心底对他的敌意。 她清楚李名彦的野心,当然也十分清楚,她嫁给聂劭钧,彻底破坏了他并吞韩 氏的主意,造成他多么大的利益损失。 所以李名彦前来找她,肯定不怀好意。 “采惟,好久不见了,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甚至不给我这个未婚 夫反对的余地,和我最痛恨的对手聂劭钧结婚?”李名彦逼近她,没有掩饰自己对 她的愤恨,咬牙切齿地低吼。 自他回到台湾后,已经阻止不了她和聂劭钧闪电结婚的事实,也因实力不足以 和聂劭钧对抗,所以他就只能等,等时机好报复他们这一对狗男女! 李名彦失控疯狂的行径,让韩采惟不由地感到害怕,她深知现在再争辩什么, 都会激怒他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找着逃出露台的机会…… “不说话?很好,是内疚,还是怕的说不出来了?”李名彦扯着阴笑,眸光在 直瞅着韩采惟清丽的容颜时,像是着迷了般,加深了语调的惋惜。 “采惟,是聂劭钧那个男人让你变美了吗?我真后悔那时候总是忽略你,才会 让那个姓聂的有机可乘……不,你仍是我的,至少你现在是我的!”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加上男人掠夺的本性,李名彦丧心病狂的趁着四周人烟 稀少,冲动的想对韩采惟一亲芳泽…… 李名彦言语间的不轨,教韩采惟意识到即将面临的危机,但她却柔弱的无法抵 抗他强大的力道,单薄的手臂也只能逞强的推拒着他的亲近,偏开脸蛋,不想让他 难闻的烟草味印上她的肌肤,她的唇…… “放手……救命……” “别挣扎了,聂劭钧他正忙着和其他女人眉来眼去,才顾不得你呢,你干脆和 他离婚吧,跟着我,我绝对会好好待你的…… 啊——” 嚣张的话一出,李名彦的左颊立即被某个强劲的拳头击中,来不及反应,又被 飞攻而来的拳头痛殴的狼狈倒地爬不起来,根本沾不得韩采惟一根寒毛。 “休想打我的女人的主意,不然我不会放过你!”落下阴毒的话,聂劭钧把仍 处于吓愣的韩采惟拉人怀里,不顾四周人的窃窃私语,带着她走向出口处,准备离 开。 他真痛恨自己,居然以为韩采惟会好好照顾自己,没想到她差点就被李名彦那 个卑鄙小人给强吻了! “劭钧,对不起,如果我没有坚持跟你来的话,就不会带给你麻烦了……”躲 在聂劭钧的怀里,韩采惟真切的感觉到不再害怕,但是,她却为此心存内疚。 她没想到,聂劭钧竟然为了她,在众人面前痛殴李名彦…… 这过于暴力的事件传出去,对他的名声不好吧。 闻言,聂劭钧僵硬住,停下脚步,丝毫没料到,她变懦弱了… …为他。 “别勉强自己了。” 韩采惟错愕住,恰巧对上了角落旁某道瞪视的目光。 是她,先前在餐厅骂了她一顿,又泼了她一身酒渍的女人, 她是李名彦的同居女友……她瞪视她,是因为李名彦欲强吻她 的那一幕被她看见了? 韩采惟不敢想,聂劭钧紧接着落下一句话,占领了她所有的 思绪。 “你不是不喜欢这种场合,才会躲到露台去的吗?别勉强自 己参与我的社交活动了。” “可是,我想融人你的生活,想多了解、多陪着你……”韩采惟苦笑的喃喃回 应,感觉到女人憎恨的目光,冷的让她肌肤起了一粒粒寒购员栗的鸡皮疙瘩…… “不需要。” 聂劭钧微蹙眉,狠心的推开她向前走。 她不需要勉强自己,做不喜欢的事。 他要她珍惜她自己,做她自己,而不是在被他自高塔中解救出后,又落入另一 个被他囚禁的高塔中,回复到没有自我的日子。 韩采惟受伤了。 他的声音好冷,冷的让她发颤、心慌,遗忘了被瞪视的冷寒。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让他前后判若两人,冷淡的推开她。 只知道,这次她和聂劭钧的距离将又拉远,像是陷入了不知名的冷战,连何时 才会解冻也不知道。 这算是冷战吗? 韩采惟原以为,只要聂劭钧肯给她机会亲近他,再加上她的积极、努力,她就 能突破他心防,夺得他的心,但是…… 不需要。 这三个字几乎将她勇于爱恋他的心击碎了,她居然悲惨的看不到自己和聂劭钧 的未来,也害怕着,过于绝望的她,最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不懂,她那么努力想亲近他的心意错了吗? 还是说,自始至终,她就不该有着能让他信任,也能被他爱上的想望? 她好想问个清楚,但是,聂劭钧又再次封闭他的心,冷漠的对待她,根本让她 失落的无从问起。 呵,又回到一开始了,她每天大费周章的做好晚饭,像是怨妇般的等候丈夫回 来用餐,然而聂劭钧却刻意无视她的等侯,不仅不回来用餐,甚至在外已经有人开 始传言着,他有了其他女人 “可恶!” 韩采惟气馁到把已经冷掉的饭莱全抛人垃圾桶,然后大声 诅咒着。 她讨厌这样,连自己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宣布死刑。 聂劭钧以为他是谁?可以随便把她的心抛弃! 他以为,她真有那么多勇气,可以不畏艰难的勇往直前吗? 其实,最脆弱的一直都是她,想哭的人,也是她…… “少奶奶,少爷回来了,但是……他喝醉了,你去看看好吗? 今天,是少爷母亲的忌日,我实在很担心他……”陈妈还 是第一次见到聂劭 钧喝得这么烂醉如泥,束手无策的找韩采惟求救。 “那又如何?他凭什么喝醉,该喝醉的人是我,我不想再接近他了!” 韩采惟怨恨的喃喃道,似完全放弃了对聂劭钧的爱恋,也无力再替自己争取什 么…… 然而,就算她痛心的想死心,当耳际清晰的听见自楼上传来,像是砸碎酒瓶的 铿锵声时,她仍旧是忧心忡忡的赶到楼上。 今天,是少爷母亲的忌日,我实在很担心他…… 无法置若罔闻陈妈留下的那句话,韩采惟只要联想到聂劭钧对母亲的不谅解, 她就能轻易感受到他的不安、彷徨,担心他会伤害自己…… 很快地,经由铿锵声,韩采惟看到了聂劭钧,只见他蹲坐在角落灌着酒,任由 地毯上狼藉的布满了酒渍,和碎了一地的酒瓶。 和聂劭钧结婚也近一个月了,或许还不算完拿了解他,但她至少明白,他并不 是个会借酒装疯的男人…… 只因,今天是他母亲的忌日,他才会有如此反常的举止吗? “你在做什么?醉了就会让你感到好受了吗?”韩采惟小心的避开玻璃碎片走 向他。 她不想死心了,因为,她舍不得让他总是一个人疗伤,她想陪着他…… “女人,你什么都不懂,滚!”聂劭钧似醉似醒的站起身,喑着嗓子咆哮的赶 着她。 “我什么都知道了。” 看着他错愕的和她四目相交,韩采惟苦笑的发现,她对他的爱,似乎已经无可 救药了,她居然想拯救他…… “不管你是用着何种心态面对,我都想陪你度过你母亲的忌日。” 忌日? 她怎么会知道,今天是那个女人的……忌日? “你以为陈妈把我的过去都告诉你,你就能成为救世主吗?” 聂劭钧只要一想到,他阴暗的过去全看在她光明的眸底,他的情绪就浮躁、挫 败的感到忐忑不安,落下的口吻更是完全没办法控制,又锋又利的毫不留情。 “我不是救世主,我只是爱你的人。”韩采惟又前进,毫无畏惧的回应。 “可恶,我不需要有人爱我,滚!” 她的靠近,更能让她看透他的脆弱,像是想保护自己般,聂劭钧朝她嘶吼,赶 走她。 “你母亲的个人行为,不代表女人就不值得爱!”韩采惟仍无惧的前进。 聂劭钧发狂的模样,说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她没有后路可退,只能前进。 拥有光明面的他,也必须接纳他另一面的黑暗,才是她对他的爱。 “你懂什么?你这个从小有父母疼爱的天之骄女,懂得什么? 你有母亲,我也有,只不过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婊子;你有父亲,我 也有,但我永远都不会知道,我到底是谁的种!你说啊,你真的完全了解我的 心情吗?” 像是把所有的怨恨借由这句话狂暴吼出,但显然还不够,聂劭钧干脆拾起地面 上的空瓶,随手朝前掷去,发泄他自小到大,所有的不满与怨恨。 酒瓶自韩采惟身旁飞砸过,在她背后落下,响起巨声,但溅起的碎片仍免不了 砸到她的手臂,划出血丝。 韩采惟一点儿都不感到疼痛,因为,她的心为他的怨恨更痛。 聂劭钧发现了,知道自己伤了她,阴鸷的黑眸,闪烁着心慌, 却什么忧心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能毫无抵抗地看着她,离他愈来愈近。 “你错了,我不是天之骄女。我有父母,但是如果他们真的爱我,就不会不顾 我的意愿,把我当成货品卖给李名彦,最后又利益双收的转卖给你。” “你流血了……” 韩采惟悲伤的声音,听进聂劭钧刚毅的心,是后悔,也是疼痛,他喑哑的压低 嗓音,心疼极了她雪白藕臂上的血痕。 该死的地,残忍的对她说了什么? 他忘了,她并没有比他好过……而他,一见着她受伤,根本是心急如焚,怎么 可能欺瞒自己,一点都不在乎她! 我不要跟你离婚。 如果三个月后,我还没有办法让你爱上我,我就签字离婚。 聂劭钧,我刚刚到药局买了一罐安眠药,信不信我等不到你 回来,我就吞药自杀? 不对,.性不是义务.它是一种因为相爱而结合的行为… 我会让你彻底改观。 你最近脾气好像变得很坏。 我影响了你吗? 韩采惟甜美坚定的嗓音像是低回在耳畔,聂劭钧忘不了这环环相扣,与她相处 的一幕幕情景和对话。 就是太过于在乎、迷恋她的勇敢、执着,所以当地发觉,她总是强迫自己融于 他的世界,他才会不知所措,才会别无他想的把她推远,舍不得让她为了爱他,感 到一丝勉强…… 没想到,她还不放弃,居然想拯救他…… 傻瓜……她太傻了! 聂劭钧自以为冷情无比,此时胸臆间却涌满了暖意,想拥抱住她。 因为,只有她能影响他的情绪,也只有她能沉淀他过度烦乱的心…… “你是真的担心我吗?” 他略柔和的表情,让韩采惟欣慰的抚上他不带仇恨的俊颜, 他过于明显的慌张神色,也让她开朗的绽起微笑……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该死的,你流血了!”聂劭钧焦急的低喊着。 她一点都不痛吗? 为什么还能这么灿烂的笑着! “我受伤了,原来你也会紧张呀。” 仿佛想好好记住他担忧的神色,韩采惟注视着他,笑意更甜了。 “笨蛋!” 窘然的说不出肯定句,聂劭钧僵硬的只能吐露这两个字。 笨蛋两个字没有影响韩采惟愉悦的心情,她仍是微笑,直到感觉到头部有些晕 眩,脚下似乎也颠簸的站不太稳,连忙赶在支撑不住,跌人聂劭钧怀里之际,如蚊 蚋般的落下一句。 “或许你的伤痛我什么都不懂,但是请答应我,把过去都忘了吧,只要我爱你 就够了……” -------- 梦远书城